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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章 谣言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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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顿好秦微容后，顾东流顶着星空去了幽县一个偏僻的凉亭。
夜晚的温度比较低，凉风中，一个男人站在凉亭里。
男人见到顾东流，立即单膝跪了下来，说：“今日之事，是路枫糊涂了，请公子恕罪。”
向顾东流请罪的这个男人是路枫，他担心自己白天说的那一番话惹顾东流不高兴，便大晚上在这里等着，给顾东流赔礼道歉。
出乎路枫意料之外的是，顾东流没有厉声责备他，而是扶着他的肩膀，让他站起来。
顾东流和颜悦色，他看见路枫肩膀上有灰尘，贴心地轻轻为路枫拍去了肩上的灰。
“白天的时候，我因挂念妻女，心急如焚，说话的语气重了些，情急之下甚至打了你一巴掌，该赔礼道歉的应该是我。”说完，顾东流郑重其事地朝路枫一揖。
他态度诚恳，路枫被感动了。
顾东流是个聪明人，这份聪明同样体现在对待下属上，顾东流知道适时的道歉和放低姿态非但不会让下属看轻你，反而会让下属更忠心于你。
路枫掌握着至关重要的情报网，他对顾东流来说，至少现在对顾东流来说，十分重要，顾东流不能失去他的效力。
凉亭中有石桌石凳，顾东流和路枫双双坐了下来，
“你今天说，大火是叶家所为，你想借此博取天下人的同情，让天下人都来帮助我？”顾东流开口道。
“是的，公子。”路枫连忙道。
“不要高估了天下人的善意啊。”顾东流说，“大多数人或许会因为怜悯和同情动动嘴皮子、表表态，但真要做些什么的时候，没有利益驱使，怜悯与同情什么都换不来。对付叶家，我有另外的计划。”
“公子想怎么做？路枫洗耳恭听。”
“沐亭娉告诉我，像叶家这样根基深厚的家族，最好能从内部瓦解分裂，我认为她说得对。路枫，最近叶家内部有没有什么有意思的事情？”
路枫说：“有，前不久叶临城和叶重月这两兄弟打了一架，打得挺厉害的，而且打架的原因这两人谁也不愿说，别人都不知道他们为什么打起来。”
顾东流胸有成足的样子，微微一笑道：“别人不知道他们为什么打起来，但路枫你知道，是不是？”
“公子英明。路枫在情报一事上还没有输过谁。”路枫得意洋洋地说，“叶临城和叶重月是为了争沐亭娉打起来的，这架是两人私底下打的，两人之所以不愿对外讲明打架的原因，是因为害怕被叶雪衣知道后叶雪衣会要了沐亭娉的命。”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叶家八个儿子一个女儿，互相之间都有些矛盾吧？”
“除了深居简出的九小姐叶紫鸢外，其他八个儿子之间冲突不断。这也是难免的事，儿子太多，一会这个觉得自己分得的利益少了，一会那个觉得自己遭到了冷遇，谁都认为自己吃亏，要不是叶雪衣够强硬，能镇得住他们，恐怕早就闹起来了。”
“很好。”顾东流说，“我的计划是，趁这次叶临城和叶重月打架，在叶家地位较低的外围弟子和异姓弟子中放出消息，说叶临城和叶重月之间的矛盾已经严重到不可调和的地步，两人下一步就准备分家，一旦有两个兄弟走了，剩下的六个兄弟也会陆陆续续分家，到时叶家动荡，地位低的外围弟子和异姓弟子很有可能会被遣散。多放几条类似但略有不同的消息混淆视听，散布足够多的谣言，多到让叶家弟子不知道自己该信什么，最后逐渐丧失对家主叶雪衣甚至整个家族的信任，也不再相信彼此。”
顾东流一口气说完，眼中闪烁着雀跃的光芒。
路枫向顾东流投去崇拜的目光，但他想到了一个问题，他问：“让谣言散播在叶家地位较低的外围弟子和异姓弟子中，可我们的人该如何打入叶家内部呢？”
“我们的人不需要打入叶家。”顾东流道，“你忘了吗，我们在叶家有个盟友——沐亭娉。沐亭娉能让叶临城和叶重月为了她打起来，她在叶家内部已经有了位置，说不定还发展了一些势力，那么让她来做这件事情效果是不必言说的。叶家根基深厚，只要他们抱着团，别人就拿他们没办法，一旦他们人心涣散、惶惶不安甚至四分五裂，就可以各个击破。”
路枫大喜，他激动地朝顾东流跪下，说：“公子妙计！我这就去跟沐亭娉联络。”
“好，辛苦你了。对了，我这里有一封给四弟的信，你也顺路捎上吧。”顾东流来之前写了一封给祁冬音的信，他把信拿了出来，嘱咐路枫带给祁冬音。
路枫与顾东流告别后，顾东流走出凉亭，匆匆回去看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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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章 归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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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云山有一个很大的祭台，既可以用于祭祀，也可以遇到事情时用于聚会。
祭台正前方就是那道连接归云山与子衙峰的阶梯，祭台与阶梯之间有一道结界，昨晚上解青舟来的时候看不到它，然而此时它微微泛着金光，仿佛被唤醒了。
这道结界便是无逾用来拦段辛瑶的那道了，段辛瑶带着她的手下就站在结界外面，等着无逾出现。
禅宗的几位长老已经来到了祭台上，他们也在等待无逾。事实上，长老们对无逾对待段辛瑶的态度早就产生了怀疑，这位所谓的“庄主夫人”出现后，白龙山庄真正的庄主白肆就消失了，所有人都猜到其中肯定有蹊跷，然而当他们想查段辛瑶的时候，无逾就会阻止。长老们认为无逾对段辛瑶的忍耐超出了限度，这助长了段辛瑶的狂傲气焰。这一次，长老们计划趁段辛瑶自己找上门来的机会，让无逾做个了断。
终于，无逾来到了祭台，解青舟也跟着他来了。结界外的段辛瑶看了一眼无逾，又看了一眼解青舟。
段辛瑶背着弓箭，一身端庄的妇人打扮，只有在看见无逾的时候她那双死水一样的眼睛才会露出些许活力，宛如当年的“神射妖女”。
无逾看见段辛瑶，脸上表情复杂，六年过去了，两人都有了不小的变化，唯一不变的是一直以来一个不敢面对、一个不甘心的纠缠状态。
段辛瑶微微欠身，率先打破沉默，她装模作样地对无逾说：“大法师，昨天有一个很奇怪的人闯入白龙山庄，说想找归云山，我看她来路不明、目的不明，猜想她一定有什么企图。这个人现在已经潜入了归云山，我特来通报。”
解青舟听罢微微一笑，往前一步说：“段夫人口中这个很奇怪的人就是我吧。段夫人昨天把我错当成仇家打了一顿，我早就跟您说过了，这世上姓解的又不只有一家人。不过也怪我，没有一开始就自爆真名，在这里正式介绍一下，我叫解青舟，您应该听说过我的名字，我是轩辕派的前任掌门，跟无逾大法师算是师兄妹，跟您的仇家晋城解家则没有什么关系。”
段辛瑶眯了眯眼睛，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师兄妹？”她放肆地把目光转向无逾，问：“是这样吗？”
长老们纷纷皱眉，段辛瑶对无逾的态度、语气经常这么随便又熟稔，早就惹禅宗的长老们不满了。
一位长老暂且压下对段辛瑶的怒气，问解青舟：“解掌门大驾光临，所谓何事？”虽然解青舟被温红湖取代了掌门之位，但因为一时半会想不到其他称呼，所以还是叫她“解掌门”。
解青舟有求于人，自然也就放低了姿态，她恭敬地回答道：“长老，青舟这次来，是来求合作的。”
正当解青舟还想继续往下讲的时候，无逾突然制止了她。无逾给解青舟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先别说，然后转头对结界外的段辛瑶道：“段夫人，禅宗内部有重要的事情商议，请您回避一下，先离开吧。”
无逾都开口请段辛瑶离开了，可段辛瑶这人的性格特点就是狂得很，谁的话都不听，她吹了吹额头上落下的几根碎发，慢悠悠地说：“禅宗内部么？大法师，我白龙山庄为禅宗守了这么久的门，都不能算半个禅宗人么？你们要商议什么，我不能听一听？”
有一位禅宗长老终于忍无可忍，他怒目圆睁，朝段辛瑶喝道：“好，好，好。有些事情，大法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现在是段夫人自己说出了‘我白龙山庄’这样的话，那么敢问段夫人，这白龙山庄真的是你的吗？真正的庄主白肆去哪里了？”
段辛瑶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闭关。”
“胡说八道。”那长老怒喝一声，极具威严，却碍于无逾在这里，不能直接出手将段辛瑶拿下。
无逾知道段辛瑶再在这里呆下去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于是他手持法杖，用力在地上一杵，用警告的语气对段辛瑶说：“赶紧走！”
“慢着。”另一位面容严肃的长老也走上前来，他年纪最长，在这里最有威信。老长老有备而来，他朝无逾郑重一揖，语重心长道：“大法师，您在这个位置，是不能任性的啊。”
无逾瞳孔一缩，表面却依然在掩饰：“长老何意？”
老长老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目光坚定道：“既然今天大家都在，段夫人也在，不如把话说清楚了吧。段夫人，真正的白龙山庄庄主白肆早就被你囚.禁了起来，只不过碍于大法师的包庇，一直无法彻查这件事。”
段辛瑶起初对老长老的话不怎在意，但她听到说无逾在包庇她时，突然眼睛一亮，激动地冲无逾说：“你在包庇我呀？”
其实她何尝意识不到无逾在包庇她，只不过“包庇”二字被光明正大地说出来时，她更加心满意足。
老长老不理段辛瑶，以逼迫的姿态对无逾道：“大法师，不可一错再错了！此女私囚白庄主，把持白龙山庄数年，屡次对大法师不敬，挑衅我禅宗，桩桩件件，罪以至死。而大法师您，虽然在禅宗，大法师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和地位，但到了不得已的时候，众长老亦可对大法师施罚。”
老长老话音刚落，其他长老纷纷附和，他们一起双手合十，齐声道：“大法师，不可一错再错。”
解青舟站在一旁一言不发，静静地看着，她知道今天不把禅宗的家务事处理干净的话，是轮不到剑宗跟禅宗的和谈的。
解青舟对无逾的真实想法感到十分好奇。禅宗禁止婚配，大法师更是必须抛弃俗世感情，也就是说大法师和段辛瑶之间无逾只能选择一个，无逾应该要么杀死或赶走段辛瑶，要么放弃当禅宗大法师跟段辛瑶远走高飞，然而无逾没有选择其中任何一个选项，这几年他像个天平一样在平衡两边，解青舟认为，他要么在逃避，要么都想要。
就在解青舟等着看好戏的时候，突然“轰隆”一声，阶梯那头的子衙峰上传来剧烈的爆炸声，刹那间天崩地裂，归云山剧烈地摇晃了一下。浓烟从子衙峰上飘过来，一股黑烟像可怕的怪物的大嘴迅速吞噬着连接子衙峰和归云山的阶梯。无逾很快反应过来，他大袖一挥，收了结界，用一股真气将段辛瑶和她的手下卷到安全的祭台上来，接着迅速一劈，一道金光将阶梯斩断，黑烟戛然而止。
“发生什么事了？”混乱中有人大声问。
“有人用火药炸了子衙峰！”段辛瑶看着那一股浓烟说道，“难道是解家寻仇来了？”
解青舟反驳：“火药？这种程度的爆炸不像是普通火药，我看倒像是……”
不等解青舟说完，老长老脸色大变，他打断了解青舟，抢先说道：“是真气！是至少二十阶以上的真气才可能做到！可三宗分裂后仙门衰败，据我所知到今天为止，轩辕派修炼到二十阶以上的人都已经不在了啊。”
轩辕派三宗中，真气修炼达到二十阶以上的前辈已经仙去，而小一辈中有希望的几个人还没有真正练出成绩，轩辕派正处于一个断代的阶段。
解青舟马上想起了一个人，惊呼道：“柳长聆！一定是他！只有他可能拥有二十阶以上的真气！”
上次解青舟用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方法重创了柳长聆，同时她自己真气全废，在那之后解青舟流落梨花村，柳长聆躲起来养伤，再也没出现过。后来系统告诉解青舟柳长聆的实力高低跟世上有多少人信神息息相关，黑白谷这个反神权组织的建立给柳长聆造成了很大的打击，然而现在看来，就算柳长聆实力受损，他依然是个强大到恐怖的怪物。
解青舟冷汗直冒，她一直在躲着柳长聆，担心被柳长聆找到，这场爆炸意味着什么？难道意味着柳长聆已经找到她的行踪了吗？他是怎么找到的？
一道闪光划过解青舟的大脑，解青舟惊恐地抽出“云魂”，她突然想起来昨天在白龙山庄与段辛瑶对战的时候，神射手段辛瑶朝自己射出一箭，自己差一点没能躲过，危机时刻沉睡的“云魂”为了救主在没有真气的催动下主动苏醒了，帮自己挡了那一箭。剑宗同门的佩剑互相之间有感应，只不过在此之前就算南枝令的“游鹤”和柳长聆的“月离”感应到了“云魂”的位置，他们也知道那时的“云魂”在祁冬音手上，“云魂”的位置不等于解青舟的位置，然而昨天“云魂”为了护主主动苏醒，它这一苏醒，就等于告诉南枝令和柳长聆：“云魂”不在祁冬音手上而在解青舟手上，解青舟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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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章 银宫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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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青舟不由自主地握住了“云魂”剑柄，手心上全是汗。系统似乎读懂了解青舟的心声，在她耳边说道：“宿主别急，柳长聆没来。”
解青舟不信，小声说：“你骗谁呢？第一，‘云魂’已经把我暴露了；第二，这股真气必定是柳长聆的真气。”
“‘云魂’把你暴露了不假，这股真气是柳长聆的也不假，但柳长聆遭遇重创后一直在留迦岛的神庙养伤，他现在很需要民众供奉的香火，所以不方便离开神庙，再说了，你昨天才刚刚暴露，他的动作怎么会这么快？”
“那这是怎么一回事？”解青舟问系统。
“首先，来的不是柳长聆，而是承载着柳长聆真气的法器——一个银宫铃。”
“造法器不是天宗的技能吗？他也会造法器？”解青舟发出疑问。
“天宗只会造小法器，哪能跟柳长聆比？柳长聆比他们厉害多了。轩辕派三宗各有所长，剑宗会御剑，天宗擅法器，禅宗有佛光，柳长聆作为神使，自然三样都会，而且比你们所有人都更加擅长。”
解青舟情不自禁骂了一句：“这个bug。”
“其次，柳长聆利用跟段辛瑶有仇的晋城解家，让他们把银宫铃带到这来，炸了子衙峰，这是早就定好的计划，针对的并不是你。”
解青舟想了想，说：“不是针对我，莫非是针对禅宗？柳长聆想灭禅宗？不对啊，禅宗不支持弑神计划，他们只想在神灭世的时候多救几个人而已。”
“但神就是不想让旧的人活下来啊。神计划在灭世之后重造一批新的人，并进行教化，而那些经历过灭世灾难的旧的人难免对神权产生怀疑，这些人活着，对神教化新的人继续信奉神权来说是不利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