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东流羞愧难当,突然吼道:“可我帮他报仇了!叶雪衣死了!还要我怎样?还要我怎样?”
祁冬音哈哈大笑,他凑近顾东流的耳朵,说:“你永远都比不上三哥,三哥是品行高尚的翩翩公子,而你是……”
而你是什么?祁冬音话没说完,他故意留下一点留白,让顾东流自己去想,他就是要顾东流多想,穷思竭虑地想。
祁冬音赢得很彻底,顾东流像失了神志一样在原地发愣。
“我不会杀你的。”祁冬音对顾东流说,“顾夫人对我有恩,看在她的面子上,我不杀你。我与顾夫人清清白白,外面传的那些流言都是假的。顾夫人想跟你走,你以后定要好好对她。”
祁冬音走出比武场,接着秦微容哭着冲上去,抱住顾东流,顾东流的下属们手忙脚乱地找了一件衣服帮顾东流穿上。
祁冬音赢了比武谁也不找,最先找解青舟报喜。解青舟拉着祁冬音的手,问他:“冬音,你不杀顾东流,我理解,微容救过你,看在她的面子上你不杀人家丈夫。但我记得你从来没有在比武场上羞辱人的爱好,今天是怎么了,你是故意在那么多人面前羞辱顾东流的吧?”
祁冬音冷道:“师父,我虽不愿杀顾东流,但也不能让顾东流日后杀我,更不能让他继续破坏世家制度改革。既然不能取他性命,那就只能让他在众人面前大大出丑,他是要面子的人,那就折他的面子,打弯他的脊梁,抹杀他的精神气,让他从此一蹶不振,只有这样才能永绝后患。”
祁冬音的话听得解青舟后背发凉。即使穿书前的解青舟已经有了一定的阅历,但论起心狠手辣来,她是怎么也无法跟从小就在这个残酷世界生活的人比的。
解青舟这才想起,原著里祁冬音从来不是什么傻白甜人设,他是魔窟尊主,身上带着几分邪气,而之所以自己印象中的祁冬音会是个甜系奶狗,不过是因为祁冬音愿意在自己面前温柔听话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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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章 心态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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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东流此行狼狈而归,秦微容担心顾东流,不愿再留在魔窟,执意要跟顾东流回去,解青舟和祁冬音不好再留。
顾东流是个骄傲的人,此战他被祁冬音折辱,始终过不去那个坎,心崩溃了,人也崩溃了,曾经的意气风发竟被打压得烟消云散。
杀人诛心,祁冬音是懂这个道理的。
有很长一段时间顾东流都不愿出门,趁顾东流深居简出之际,祁冬音重回淮南城,同时钟然召集被顾东流清扫出去的反神派旧部声援祁冬音。
世家贵族们还没来得及为顾东流恢复世家特权庆贺,祁冬音就又回来了,祁冬音继续推行改革,打压他们,之前他们推上领头人位置的顾东流如今销声匿迹,躲了起来,指望不上了。
曾经世家在各自的地盘上跟土皇帝似的,世家子弟杀了平民,世家子弟不用偿命,而平民杀了世家子弟,平民必须偿命,祁冬音要改,要求一视同仁;之前只有世家子弟可以习武学文,平民不许进学堂,虽然平民中也有知文识字有才华的,但他们要么是幸运地遇上了贵人,要么是靠自己偷偷摸摸地学,祁冬音要改,平民也能光明正大进学堂;祁冬音还想继续削弱世家在各地的管理权和对经济的把控,然而这回各大世家不同意了,反应十分激烈。
这天,祁冬音和解青舟下棋,祁冬音眉头紧锁,下错了好几步。
解青舟知道他在心烦什么,这时院子里的草坪上不知什么时候窜进来一只兔子,兔子显然被吓到了,在草坪上发狂,最后一溜烟窜走了。解青舟笑了笑,说:“冬音,看,兔子急了。”
祁冬音先是一愣,然后立即明白过来,解青舟口中的“兔子”指的是被自己逼急了的各大世家。
“兔子急了,也会咬人啊。”祁冬音叹道,“现在世家反对的声音很激烈,形势又变得紧张了。”
“改革是好的,但操之过急,把人逼得太紧,小心翻船哦。”
“师父有何高见?”
“高见没有,倒是有个折中的法子你考虑下:对世家的削弱暂时先到这,部分权利给他们留着,可以把监管权放到普通民众手上,后续由民众对他们实行监管,防止他们滥用手中权力。”
“此计可行。”
“弑神日越来越近了。”解青舟把手中的棋子一放,说,“离那个日子越近,我心里就越是不安。”
祁冬音握住解青舟的手,道:“师父莫急,我和师父在一起。”
顾府。
顾东流被祁冬音打败后性情大变,起初大家知道他受了刺激,状态不佳,都包容着他,想等他状态变好;没想到顾东流的心态一天比一变差,脾气一天比一天坏,竟没有变好的势头。
顾东流天天喝酒,躲在家里不踏出大门一步,终日消沉。他的下属,包括路枫在内,都看不下去。
这个时候沐亭娉趁虚而入。路枫来找沐亭娉抱怨:“不过是输了一次,被祁冬音折辱了一次,公子怎能就这样一蹶不振?大丈夫能屈能伸,什么样的坎过不去啊?只要重新振作起来,照样能继续干一番事业,可他现在这个样子,唉……”
沐亭娉立即附和道:“是啊,区区一次折辱,怎么就忍不下来呢?能屈能伸,这是我一个小女子都能做到的事,想当初,叶重月强掳了我,让我做他的情妇,这么大的羞辱我都忍了下来。最后我还不是杀了叶重月,现在越过越好。”
路枫痛心疾首,“连你都懂的道理,公子怎么就不懂呢。”
沐亭娉眼波婉转,娇媚无比,循循诱导道:“就是,你跟着他,还不如跟着我。我知道顾东流手下有个超级大的江湖情报网,这情报网是你为他建的,目前也是你在管着,这情报网说是他的,还不如说是你的更为贴切,不如你带着情报网跟了我,咱俩一起干。他顾东流要消沉下去,就让他消沉下去,不管他。”
路枫不说话,用沉默拒绝沐亭娉,他对顾东流很忠心。
沐亭娉察言观色,忙说:“我开玩笑的,你当真了?”
路枫松了口气。
晚上,路枫去顾府,想继续劝顾东流振作,然而刚踏进大门,就听见吵架声。
路枫顺着声音找过去,却撞上了府里请来帮忙照看孩子的老嬷嬷。老嬷嬷怀里抱着哭唧唧的小顾瑾,路枫问:“哎哟,大小姐怎么哭成这样?”
老嬷嬷为难道:“她爹娘在吵架呢,孩子听见吵架声就哭了,我赶紧把她抱远点。”
路枫站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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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4章 意消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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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现在怎么会变成这样?”房间里,秦微容带着哭腔对顾东流说。
顾东流很愤怒,他指责秦微容道:“我现在怎么会变成这样?还不是被祁冬音害的,祁冬音折辱于我,让我没有脸面见天下人!祁冬音倒是高兴了……哦,对了,你应该也很高兴吧?毕竟他是你救的,你还对他一口一个‘四弟’地叫着,哈哈,你不会真的倾心于他了吧?”
以前,顾东流多么爱护秦微容,他从来不会用这种阴阳怪气的语气对秦微容说话,可遭遇这次挫折后,顾东流性情大变,像换了一个人。
秦微容憋红了脸,说:“你这是什么话?我倾心于谁你心里不清楚吗,何必这样诽谤我?”她一向说话细声细语,然而此时听到顾东流污蔑她与祁冬音有染,也不由抬高了音量,“我为什么要救他,是因为不愿看到你再犯背信弃义之罪。他是你的结义兄弟,况且在此之前,他也确实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你下手杀他,是不义,也是无德。”
“成王败寇!”顾东流突然吼道,“什么不义,什么无德,只要我登上最高的位置,什么都可以抹去。当时你要是不救他,我杀了他,今天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秦微容冷道:“当时就算我不出现,青舟派来的大魔也已经到了,你杀不了他。你败了,你找不到可以背锅的人,便把一切原因都推到我身上,顾东流,你这叫什么大丈夫?”
顾东流被秦微容戳穿,恼羞成怒,“是,我不是大丈夫,我是小人,戕害结义兄弟的小人!祁冬音是大丈夫,你找他去啊。”
“你……”秦微容眼泪溢了出来,夺门而出。
此后的好几天,顾东流和秦微容的矛盾持续升级,顾东流像是患上了疑症,整天怀疑秦微容与祁冬音有染,因此顾东流就更加没有工夫去管路枫他们了。
路枫气得半死,有次他来找沐亭娉的时候向沐亭娉抱怨:“我算是对顾东流彻底失望了,现在他整日呆在家里不算,还整日在家里跟女人吵架,吵来吵去为的竟是那点争风吃醋的事。他还有救吗?没救了!”
沐亭娉用手拍着路枫的背安抚他,并在他耳边说:“耽于感情、争风吃醋,这样的主子跟不得。一个值得你效力的主子,就应该有把男人女人都当成垫脚石的魄力。”
“你说的对。”路枫愤愤道。
沐亭娉牵起路枫的手,轻描淡写地说:“我丈夫死了你知道吗?”
路枫一愣,“我竟不知,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我来见你之前。”沐亭娉凑近路枫的耳朵,“你猜,是不是我杀的?”
路枫看着她,没有回答,但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她,沐亭娉,就是那个能把男人女人都当成垫脚石的人。路枫在心里说。
“粟雳死了,他没有儿子,我很快就会从粟夫人变成粟家家主。粟家我不打算留着,毕竟这段时间针对世家的改革变来变去,江湖动荡,人心惶惶,世家子弟人人自危,再守着所谓的家业和地盘恐怕会招来祸患。”
“你打算怎么做?”路枫问沐亭娉。
“解散粟家,把粟家的地盘和权力全部交出去,带着粟家的财富和愿意跟着我的人去红叶山庄。”
红叶山庄是当初叶重月离开叶家后所建,叶重月虽然死了,但红叶山庄还在。
沐亭娉继续说道:“祁冬音不许世家割地为王,不许有谁高人一等,那我们就不割地为王,更不高人一等,红叶山庄不垄断什么大权,红叶山庄只做生意,安生立命的生意。”
“红叶山庄做什么生意?”
“贩卖信息,各种各样的信息,也就是情报。”沐亭娉靠近路枫说,“这下你知道为什么我要千方百计拉你入伙的原因了吧。你帮顾东流组建了情报网,帮顾东流管理着情报网,这情报网说是顾东流的还不如说是你的,你把情报网带过来,带来我这里,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路枫看着野心勃勃的沐亭娉,想了想意气消沉的顾东流,终于心动了。
很快,粟家传出消息,家主粟雳因患恶疾不幸身亡,粟夫人沐亭娉接任家主之位。沐亭娉发出告江湖书,她将行使家主的权力,解散粟家,把过去粟家占据的地盘和拥有的权利全部无偿交还给当地平民,而她带着一部分人离开,去地处偏僻的红叶山庄安身立命,远离江湖纷争。
不久后,路枫带着情报网出走,脱离顾东流,投靠沐亭娉。
鉴于顾东流这段时间令人失望的表现,顾东流的不少下属同路枫一起出走,有的也去了红叶山庄,有的寻求别的出路。顾府虽然还在,但一夜之间变得无比萧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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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章 桎梏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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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南,闵居别院。
祁冬音在淮南的落脚点依然是闵居别院,他没有挪窝。
祁冬音的那个小堂叔祁广笙没少来找祁冬音,他要跟祁冬音搞好关系。
这日,祁冬音在院子里跟解青舟下棋,两人一边下棋,一边聊天。
“师父,你还记得我那个跟我年纪差不多的小堂叔祁广笙吗?”祁冬音对解青舟说。
“记得啊。你说他胸无大志,没有主见,整天就知道玩,他当祁家家主,是当初叶雪衣为了扶持傀儡。”
祁冬音摇头道:“叶家没了之后,他突然摇身一变,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变得特别勤勉,也十分有主见,很有家主的样子了。我现在才知道,原来以前是因为叶雪衣在,他在叶雪衣眼皮子底下不敢表现得太出众,所以才韬光养晦,装出一副傻傻的样子。”
解青舟听罢,笑了,边笑边叹气说:“原来是装的,果然这里的人啊,没一个省油的灯……”
突然,解青舟袖子里有什么东西一闪一闪,解青舟从袖子中拿出一个闪光的灵符,她瞬间脸色一变。
“不好,微容有难。”解青舟说。
之前系统告诉解青舟,因为剧情线偏离,导致秦微容的命盘变了,秦微容很快会香消玉殒。解青舟不信邪,非要救秦微容,她在紫水筑救过秦微容一次,但她不敢掉以轻心,便悄悄用真气画了一对灵符,在秦微容身上藏一枚,另一枚在自己身上,当秦微容有危险时,灵符之间会有感应。
解青舟召出“云魂”,御剑而飞,通过灵符的指引去找秦微容,祁冬音跟她一起。
灵符领着解青舟和祁冬音来到一个悬崖上空,解青舟看到秦微容站在悬崖边,情绪激动,做出一副要跳崖的样子,顾东流着急地想劝,但又不敢轻易靠近。
原来今天顾东流和秦微容又在吵架,顾东流提起外面有关于秦微容和祁冬音的流言冷嘲热讽,秦微容怒上心头,一气之下夺门而出,骑马离开。顾东流见秦微容骑马走了,心知不妙,立即也骑马追上,最后两人到了这悬崖边,就有了现在这一幕。
秦微容满脸绝望,她远远望着顾东流说:“东流,你我相识多年,你是知道我的性子的,我最受不了别人的污蔑,而你却三番两次用外面那些流言来气我。既然你不信任我、怀疑我,好啊,那我们这夫妻情分也就尽了!”
顾东流急得撕心裂肺地吼:“不!微容,我错了,是我错了,你别做傻事!”
之前顾东流跟秦微容吵架,顾东流说了很多过分的话,这些话大多是气话,如今看到自己的气话把自己的妻子逼上绝路,顾东流那叫一个后悔。
然而秦微容已经不想管顾东流后不后悔了,她在风中毫不犹豫地纵身一跃,跳下悬崖。
顾东流大喊一声“不!”,他朝悬崖边奔去,竟要和秦微容一起跳下去。
半空中的解青舟立即对祁冬音说:“冬音,你去拦住顾东流,我去救微容。”
说完,解青舟操控“云魂”,朝悬崖下飞去。
秦微容的身体像一朵掉落枝头的花,向下坠落。“云魂”带着解青舟,轻松追上下坠的秦微容。
解青舟把真气运到六阶,给秦微容做一个缓冲。有了缓冲之后,秦微容速度变缓,解青舟轻松地接住了秦微容。
“接住了。”解青舟喜道。
就在这时,周围的一切景物突然变成了黑白色,时间仿佛静止了,解青舟停在了半空中,动弹不得。
周围的景物、秦微容、解青舟的“云魂”剑,全都变成了沙砾一样的东西,风一吹,就吹走了。解青舟来到一个全是黑色的世界,像被锁在了一个黑不隆冬的黑盒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