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小无猜——酒配阿司匹林【CP完结】
时间:2023-05-04 23:11:47

  此时蒋韵已经很虚弱,坐在沙发上靠在了柯以难的肩膀上,而电视里正播放着她最喜欢的哈利・波特。
  他们两个像小时候一样,靠在沙发上,看着最喜欢的电影。
  “今天吃饭了吗?”柯以难语气里满满都是心疼。
  “没有,他们说要给我插胃管。”蒋韵有气无力地说。
  “我们蒋蒋最坚强了。”柯以难眼眶发酸,强忍着泪水。
  “我一直都没问过你,为什么别人都管我叫阿韵,你却从见第一面就叫我蒋蒋。”蒋韵的思绪被拽到了十岁那年的冬天。
  “因为你在我这里一直都是特别的存在,我也希望我在你那里也是特别的。”
  蒋韵轻声笑了笑。
  “阿难,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蒋韵一动不动靠在柯以难的肩上温柔地说。
第70章 念阿韵(终章)
  “你说。”如果现在蒋韵开口想要他去够天上的月亮,柯以难也会义不容辞地上天去够。
  “阿难,别让他们给我插胃管,别切我的胃,别再让他们往我的身体里注射‘毒药’,我想回家。”蒋韵的话带着祈求的语气。
  回家。
  这是蒋韵现在最想做的事情。
  可她的祈求无法对严亦说,她也知道严亦是绝对不会答应她的。
  柯以难再也忍不住,眼泪顺着眼角滑落。柯以难别回头,不让蒋韵看见他的脆弱和难过。他张着嘴迅速地呼吸,让自己尽量保持镇定。
  可是颤抖的手指还是出卖了他。
  蒋韵伸手握住了柯以难的手,略带撒娇地说:“求求你了。”
  “好。”柯以难哽咽着答应了蒋韵。
  而这时,丁一和严亦也走了进来。
  “阿一,你先陪蒋蒋看电视,我和严亦有话要说。”柯以难整理了一下情绪,拉着严亦来到了外面。
  丁一坐到柯以难刚刚的位置,蒋韵靠在他的肩上挽住了丁一的手臂。
  “怎么样?”柯以难和严亦来到了楼梯间。
  “医生说先手术,再化疗。”严亦看起来有些烦躁,眼下一片乌青。
  “还要再切掉她的胃?”柯以难想起刚刚蒋韵虚弱的样子,不敢想象再一次经历这么大的手术,蒋韵会变成什么样子。
  “医生说也可以保守治疗,只是治愈的希望比较低。”严亦忍不住点了一支烟。
  “严亦,你问过蒋蒋的意见吗?”
  “还没……还没告诉她。”严亦此刻不敢面对蒋韵,他怕蒋韵会想要放弃。
  这次复发,严亦一直是报喜不报忧,可还是发现蒋韵不像上次一样积极配合治疗,情绪也很低落,他已经好久没见她笑过了。
  这是严亦最担心的事情。
  她怕蒋韵自己想要放弃。
  “手术的风险有多大?”
  “医生说百分之二十。”
  “你确定要冒这个风险让蒋蒋去上那个可能下不来的手术台吗?”
  “那我应该怎么办?”
  “严亦,带她回家吧……”
  “放你妈的屁!你什么意思!?你现在是想让我眼睁睁地看着她死吗!?你知不知道癌细胞已经扩散了!她随时都有可能遇到危险!”严亦被柯以难的一句话激怒,像一头发狂的野兽。
  “严亦,你冷静一些,我能明白你的想法,今天之前,我的想法和你是一样的!”柯以难试图劝说严亦。
  “可是你想过蒋蒋现在有多痛苦吗?你想让她在最后的日子里是在痛苦中过去的吗?胃管一插上,她每天只能靠那些流食补充能量;胃再切掉一部分,即使好了她也没有办法自主进食;那些化疗的药物,杀掉癌细胞的同时也会杀死健康的细胞。如果这维持生命的手段最终只能让她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度过余生,这种情况是你想看见的吗!?”柯以难越说心越痛,口腔里残存的尼古丁让他感到恶心。
  “我当然知道她很痛苦!可是柯以难!你现在凭什么站在这里以圣人的姿态要求我?这些年你对阿韵的心思昭然若揭!现在你在这里大言不惭地说这些话,你是觉得我没有替阿韵着想吗!?我难道看着她现在的样子不难受吗!?”严亦被柯以难的话刺激到,上前一把揪住了柯以难的衣服领子,双眼猩红地盯着柯以难,眼睛充血,仿佛下一秒毛细血管就要破裂。
  柯以难深吸了一口气,带着哭腔对严亦说:“这些话是她让我和你说的……”
  一句话,严亦像是遭到了重创一般,不可置信地看着柯以难,缓缓松开了抓着衣领的手。
  严亦突然瘫坐在楼梯上,双手抱着头,脸埋在腿里。
  今年的冬天太寒冷了。
  刺入骨血的寒冷。
  严亦去洗手间用凉水洗了脸,走进去的时候蒋韵已经靠着丁一的肩膀睡着了。
  严亦走过去,蹲下去握住了蒋韵的手。蒋韵缓缓地睁开眼睛,看着严亦嘴角扯出了一丝笑容。
  “脸怎么这么红?”蒋韵伸手摸了摸严亦的脸。蒋韵的手掌温热,一丝暖意传入严亦的心里。
  “阿韵,咱们回家吧。”
  今年滨城的冬天很冷,可蒋韵却觉得到处都是暖洋洋的。早晨醒来,她会和严亦一起去家附近的早市买菜,然后顺便吃一碗小馄饨当做早饭,身体和胃里都是暖洋洋的。
  上午她会来到“丁丁奶茶店”帮忙收银,伴着奶茶温热的香气,一整天都暖呼呼的。
  傍晚严亦来接蒋韵回家,他们两个会坐在江边的长椅上,伴着夕阳看水鸟,看湖面上泛起的涟漪,晒得心里暖洋洋的。
  柯以难放下了一切的工作,来到奶茶店当了“奶茶小哥”陪伴着蒋韵,引得二中的小姑娘天天来奶茶店看帅哥,店里的营业额照比以前翻了好几番。
  除夕当天,蒋韵坐在阳台上帮着亦真择菜。
  “冷吗?”严亦走过来把毯子披在了蒋韵的肩上。
  “不冷,暖气热得我都要流鼻血了。”蒋韵拿着芹菜逗弄着严亦。
  “来,过年了,穿个红袜子,沾沾喜气。”严亦坐在地板上,把袜子套在了蒋韵的脚上。
  “脚底下还有小人呢?”蒋韵觉得很可爱,来回活动脚趾头。
  “踩小人,去去晦气。”严亦抬起脚掌,露出了同款小人。
  “阿韵,择完了吗?”亦真穿着围裙走了过来。
  “好了妈。”蒋韵把摘好的芹菜递给亦真。
  “别干了,歇歇,去看电视。”
  蒋韵在看电视,严亦走到厨房想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却看见亦真一边剁肉馅一边在掉眼泪。
  “怎么了这是?大过年还哭上了。”
  “我看阿韵那个样子就难受。”严亦不过来还好,一过来亦真哭得更凶了。
  “医生说控制得还不错,最近药量也在逐渐减少。”严亦轻声安慰母亲,也害怕蒋韵会听见。
  “也不知道明年还能不能一起过年。”亦真拧开水龙头,故意制造出声音。
  严亦没有再说话。
  这个冬天,太长了。
  晚上吃饭之前,亦真拿出红包递给蒋韵。
  “阿韵,新的一年要开心健康啊。”亦真脸上堆满了笑容,没有了白天时的悲伤。
  “谢谢妈。”蒋韵接过红包,走过去抱了抱亦真。
  “好好的,啊。”亦真抱着蒋韵拍了拍蒋韵的背,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对不起妈,我让您失望了。我答应过你要一直陪在严亦的身边,可是我却没有做到。”
  亦真给了蒋韵母亲的温暖,而蒋韵没办法兑现她曾经的诺言了。
  “不怪你,好孩子,不怪你啊。”亦真看着伤心的蒋韵,赶紧帮她抹去泪水。
  “来阿韵,吃你最喜欢的红烧肉。”严爸也跟着伤心,却努力想要活跃气氛。
  注定是一个伤心的除夕夜。
  晚上外面放起了烟花,丁一和柯以难突然出现在家门口。
  “阿姨过年好!”丁一和柯以难手里拎着大包小裹,异口同声地站在门口给亦真拜年。
  “过年好,过年好!快进来。”
  丁一和柯以难想找蒋韵去江边看烟花,蒋韵迫不及待地裹上了羽绒服雀跃地走了下来。
  “我……可以去吗?”蒋韵和严亦商量。
  “当然可以。”严亦把帽子给蒋韵带上。
  那是一顶兔毛针织帽子,戴上以后,蒋韵像一只软萌萌的小兔子。
  “你不去吗?”蒋韵见严亦没有穿衣服,瞪着好奇的眼睛问。
  “你们三个去吧,我在家陪他们两个老年人。”严亦知道,蒋韵的快乐,有一部分是专属于友情的
  他不想打扰。
  三个人来到江边,蒋韵下车时戴上了口罩。
  “一会谁去放?”蒋韵听着烟花炸裂的声音,吓得捂住了耳朵。
  “丁一去!”柯以难推了丁一一下。
  “我不去!我不敢!”丁一吓得直往后退。
  “你都这么大岁数的人了,怎么连这都不敢啊。”柯以难无情地嘲笑丁一。
  “耳朵都捂好了啊!”柯以难点了一支烟,拿着烟朝着烟花走了过去。
  在点燃引线的一瞬间,柯以难快步跑到蒋韵身边,面对着面捂住了蒋韵的耳朵。
  烟花升入高空,然后绚丽地绽放。
  可柯以难的目光却在蒋韵的脸上。
  “快看啊!阿难!”蒋韵指着天空对柯以难说话。
  “你比烟花好看。”
  柯以难知道,这样美好的夜晚,以后不会再有了。
  过了除夕,天气转暖,蒋韵和严亦回到了老房子里。
  蒋韵最近状态不好,一直低烧,许多时候都是迷迷糊糊的,一天时间多半都在睡觉。严亦在她身边,寸步也不敢离开。
  这天早上阳光特别暖,晒得窗檐下的冰溜子开始融化,滴答滴答向下滴着水。
  蒋韵一觉醒来,看见窗外明媚的阳光,突然笑了笑。
  “睡傻了?一早晨就笑。”严亦摸了摸蒋韵的额头,发现已经退热了。
  “我是不是睡了好久。”蒋韵钻进了严亦的怀里,拿头在严亦的胸前蹭了蹭。”
  “是很久,从昨天下午四点就开始睡了。”严亦把蒋韵搂在怀里,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头发。
  “是不是把你吓坏了,半夜醒来是不是都拿手指在我鼻子下面试探?”蒋韵向后昂着头看着严亦。
  “知道我害怕,就别吓我。”严亦在蒋韵的鼻尖啄了一下。
  “前几天我吓到你了吧?”前几天的蒋韵已经意识模糊,看着严亦胡乱说话,也不认得他是谁。
  “还好,我心理素质强大。”严亦笑着说。
  “老公,你知不知道我很爱你?我好像很少和你说这句话。”
  “知道,你不用说我也知道,我是你肚子里的蛔虫。”严亦的一滴眼泪滴在了蒋韵的脸上。
  蒋韵伸手帮严亦擦掉眼泪,“对不起了老公,不能陪你一直到老了。”蒋韵没有哭,一直露着她招牌灿烂的笑容。
  “没关系的,即使你不在我身边,我也会好好生活,然后一直一直想你,一直爱你。”严亦吻上蒋韵的唇。
  “老公……我刚才看见奶奶了……”
  “奶奶在哪呢?”
  “就坐在院子的摇椅上……”
  “她和你说话了吗?”
  “她说,院子里的雪化了,来年枣树一定会结……很多果子……”
  “枣子舔吗?”
  “甜……很甜……”
  “可是……我上学要迟到了……”
  “没关系的,迟到了可以翻墙进去。”
  “对……翻墙……和阿一和阿难一起……”
  “放学了我来校门口接你可以吗?”
  “……”
  “骑着摩托车带你去山上采风。”
  “……”
  “拍最好看的照片给你。”
  “……”
  严亦再也等不到蒋韵的一句回答。
  冬天终究是会过去的。
  蒋韵的葬礼上,灵堂的门口一直站着一个穿黑衣服戴着墨镜的女人,没人认得她是谁,也没人能看清她的表情。
  严亦按照蒋韵生前的愿望,把蒋韵的骨灰撒在了山崖间,随着风飘向到了各个地方。
  无论是生前还是生后,她都渴望自由。
  蒋韵的葬礼以后,柯以难消失了。
  没有留下一句话,一封信。
  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丁一尝试寻找和联系他,但是依旧没有音信。
  但是丁一知道他一定活着,因为蒋韵唯一的遗愿,就是希望他们今后可以过得幸福。
  严亦在蒋韵走后,变成了一个流浪摄影家。他拿着相机,走遍了许多国家,拍照记录那些未曾谋面过的风景。
  而他的脖子上,一直挂着一枚戒指,一枚古朴的钻戒。
  严亦开设了一个社交账号,每天上传拍摄的作品,在下面的文字框里记录上日期,并配文:“念阿韵”。
  兜兜转转,严亦来到了成都。
  成都的街道车水马龙,一片繁华,到处充斥着牛油锅底的鲜香。
  这些严亦都不喜欢,因为蒋韵不能吃辣。
  严亦来到了离市中心很远的一个小镇。因为不清楚这附近有没有酒店或是民宿,他来到一家咖啡店打算用手机软件搜一搜。
  严亦点了一杯热美式,然后拿出笔记本电脑,连上相机,选出了九张照片发在了社交软件上。
  2022年3月29日。念阿韵。
  原来两年的时间过得这么快。
  可是思念并不会随着时间淡去,反而越发浓烈。
  严亦打开酒店软件,发现周围并没有像样的酒店。找了半天,突然发现就在这附近有一家民宿。
  软件上并不能预订房间,只有网友拍的一些照片和留言。
  “老板好帅气,只是有些高冷。”
  “老板做的汉堡很好吃,最搞笑的竟然是叫‘巨无霸的爷爷’。”
  “店里挂着的照片很有意境。”
  “在成都的境地,老板的特制的火锅竟然是没有辣椒的清汤锅底。”
  严亦看着这些评论对这家民宿有些好奇,看照片感觉环境还不错,便打开了导航来到了民宿。
  无。
  这是民宿的名字。
  严亦走了进去。
  民宿的一层是一个简易的餐厅,有一个吧台,旁边有两张桌子,两个女生正在喝咖啡聊天,而吧台里站着一个男人,穿着一件棉麻的衬衫,半挽着袖子,正背对着门口拿着抹布擦拭着置物架。
  严亦走了过去,发现他手里拿着的照片是丁一和柯以难送给蒋韵那个影集封面上的那张照片,照片里是蒋韵小时候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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