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桌旁还空着两个座位,一个是主座,另一个是主座旁侧的位置。在众人各异的眼光中,辛[从容的坐到了主座旁的位置上。
辛[没想到今晚会有这么多的人,除了阿各,其余的人她都不认识。
她猜测,这些人应该是和阿各关系要好的朋友或生意伙伴,只是为什么阿各今晚要叫他们来?是为了如果她定居在涣阔,以后做生意什么的能有个人脉吗?
就在辛[暗自猜疑的时候,阿各介绍道:“各位,这位是辛[小姐。辛[小姐,这几位是……”
果然,面前的这几人都身份不俗,不是成功的生意人,就是官场中人。不过面对如此大人物,辛[没有丝毫的怯场,她淡然自若的与几人打招呼,身上不自觉的散发出迫人的气势。
“辛[小姐是H国人吗?长得真好看。”其中一个微胖的男子说。
辛[点点头,“是的,我今天刚到涣阔。”
“辛[小姐以前在M国生活过吗?你的M国语言说得很不错。”另一个身形强壮的男子问。
辛[浅浅一笑,“我以前在这生活的时候,涣阔还不属于M国。”
几名男子听闻,皆一愣,眼中透露出些许惊讶。
在座的除了阿各,其余几人都是从小生活在M国,他们没去过以前的无秩城,但知道那里面的凶险和残酷。
面前这个来自H国的年轻美丽的女子,以前居然在无秩城生活过,这让他们不由得感到震惊。
注意到辛[的名字,他们突然想到了四年前无秩城中发生的一些事,然后眼中的震惊更甚了。
阿各没有忽视几人的神情,他知道这几人已经猜到了辛[的身份,但这些人都是聪明人,他相信他们是不会乱说什么的。
包间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刚刚的微胖男子轻咳了一声,随意找话题说道:“现在涣阔与以前完全不同了,辛[小姐有时间一定要好好逛逛。”
另一名男子也赶紧附和,“没错没错,这的旅游业还不错,特产也很多,改天我给辛[小姐送一些来。”
察觉到几人态度的微妙转变,辛[心里有些好笑,脸上却依旧是淡然自若。她微微勾唇,刚想说什么,房门就被打开了。
众人望向房门,服务员站在一旁,微微躬着身,拘谨的做出“请”的姿势。门外高壮的男子没有看向服务员,而是迈着稳健的步伐,带着迫人的气势缓缓走了进来。
男子凌厉的双眼扫视了圈包间内的众人,在看到那个笑容僵在嘴角,满脸震惊和不敢相信的看着他的美丽女子时,那双多年冰冷如雪山的双眸终于被暖流融化,透出了柔情与爱意。
见男子来了,包间里的人都赶忙站起身,殷勤的笑着与男子问好,而辛[却像是被人点了穴道,定定的坐在椅子上,目不转睛的望着男子。
第42章 救
“阿[。”男子无视众人的问好,一步一步慢慢的走到辛[身旁,垂下头,柔声道:“阿[,好久不见,你想我吗?”
男子神情温柔且欣喜,深邃的双眸中满是爱意与柔情,还有一丝的紧张。
终于见到了心心念念的人,他心中的欢喜与激动不能用言语来表达,但同时他也很紧张,很害怕。
当年他欺骗了辛[,给辛[带来了很大的伤害,他好怕辛[不会原谅他,生气的离他而去,让他再也找不到。
不知是激动,还是气愤,辛[的身子微微颤抖,她死死咬着下嘴唇,瞪着男子,一声不发。
她的鼻头发红,双眼也红了,眼眶里有晶莹的泪珠在打转,看得男子心都快碎了。
“阿[,”男子蹲下身,轻轻握住辛[的手,看着辛[的双眼里是万般柔情,还有歉意和心疼,“阿[,对不起。阿[,我好想你。”
曾经威震无秩城,如今名扬涣阔甚至整个M国,一直以来冷漠威严、让人心生畏惧的杜鲁老板,此刻居然蹲在一名女子的脚边,满身柔情与爱怜,温和而小心的与女子说着话。
这一幕,让包间里除了阿各以外的所有人都震惊不已。
他们愣愣的站在原地,不知道该干些什么,该不该出去,不过他们也不敢有什么动作,怕打扰到面前的两人,引起杜鲁老板的不满。
左胸口处越来越难受,视线也慢慢变得模糊,在泪水即将掉出眼眶之际,辛[猛的推开杜鲁,站起身快步走出了包间。
杜鲁眼里闪过落寞,他赶紧追了出去。
看着相继离开的两人的身影,包间里的众人在震惊之余又面面相觑,他们好想询问旁人这是什么情况,但碍于阿各在这,又不敢开口。
阿各去关上房门,眼中的黯淡转瞬即逝,他神情如常,微笑着朝众人说:“各位,别站着了,都坐下吧,我们先吃。”
楼梯口,杜鲁一把拉住辛[的手,着急道:“阿[,你不要生气,你听我解释好吗?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
辛[被迫停住脚步,她背对着杜鲁的肩膀在微微颤抖,不知是极度气愤,还是伤心难过,或是喜极而泣,应该都有吧。
“阿[,对不起,我……”
“啪~”
辛[猛的转身,挥手朝杜鲁的脸上狠狠打了一巴掌,打断了杜鲁道歉的话语。
清脆的掌声响彻整个楼道,杜鲁的左脸瞬间红了一片,但他没有丝毫的气愤和不悦,反而眼中的愧疚心疼更甚了。
端着托盘到二楼上菜的服务员刚好在楼梯间看到了这一幕,他瞠目结舌的站在楼梯上,直到杜鲁警告的瞪向他,他才回过神来了,急忙端着菜转身下楼。
去到楼下后服务员仍然心有余悸,他震惊那位美丽的女子居然敢打大老板,担心女子会不会惹怒大老板,同时又好奇,那名女子和大老板究竟是什么关系。
思考了会儿,又环视了一圈店里的装潢,服务员心中有了猜测。
这家“花儿”餐馆还在装修的时候,他就已经来这工作了,帮忙打理一些事物。
当时大老板专门聘请了一位H国的设计师来对餐馆进行设计,要求餐馆的一切都必须具有H国的风格特色,并且不能过于强调渲染,而要自然真切。
餐馆装修了两个月,这两个月大老板几乎每天都来餐馆察看,绝不容许店内的装潢有任何的瑕疵。
当时服务员以为大老板是喜欢H国的文化,但现在看来,大老板开这家店是因为那位来自H国的美丽女子吧。
刚刚走出包间的那一刻,辛[终是忍不住哭了,她的眼睛红红的,眼眶湿湿的,泪水不停的往外流,流得脸上满是惹人心疼的泪痕。
“阿[,”杜鲁走上前,抬起手爱怜的抚去辛[眼角的泪,声音沙哑的道:“阿[,我从来没想过要伤害你,从来没有。”
辛[红着眼瞪着杜鲁,没有出声。
她现在心里杂乱成一团,她什么也不想说,她只想好好的哭一场,让各种折磨她的痛苦随泪水离她而去。
“阿[,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听我跟你解释。”说完,杜鲁一把抱起辛[,走进空着的包间,然后将门锁上。
辛[不反抗,也不挣扎,任由杜鲁将她抱到椅子上坐下。她努力使自己的最后一丝理智不被情绪的波浪给吞噬,等着听杜鲁的解释。
“阿[,”杜鲁面对辛[坐下,他望着辛[的双眼,郑重而真挚的道:“我真的从没想过伤害你,我想一直保护你,那时候我认为只要无秩城在,你就是安全的,所以我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守住无秩城,守住无秩城,也就是守住了你。”
“我不怕战争,不怕死亡,不怕与M国为敌,也不怕任何东西,但那一天,我在望和商场中枪,看到你流泪后,我突然感到了害怕,害怕让你陷入战争,害怕让你看到更多人的死亡。我开始质疑,我所做的一切是不是真的为你好。”
杜鲁的眼眶红了,他停顿片刻,继续道:“当时我受的伤很重,但好在没有伤到心脏,被医生给救了回来。阿各确认我脱离危险后想要告知你我的情况,但被我阻止了。我让他回去跟你说,我已经死了,并且让他抱着骨灰盒去,让你以及城中的其他人彻底相信我是真的不在人世了。”
辛[抿了抿双唇,颤抖着声音问:“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
杜鲁认真道:“因为我想换个方式保护你。在医院醒来后,我和尼奥见了一面,并和他做了个交易。我可以将他想要的东西都交给他,并且不再回无秩城,前提是他要为我们俩,还有阿各大骆提供M国的身份证明。我本想让阿各和大骆去将你带出无秩城,但没想到你说你要为我报仇,当时听到这个消息,我一下子就懵了。”
“我很开心你想要为我报仇,同时也很担心你的安危,我想让阿各和大骆将你给强制带出来,再跟你说明这些事,但想了想,我还是没这么做。你向来不喜欢被我安排束缚,更何况是这种大事。后来我让尼奥约你见面,让他主动给你身份卡,想着也许这样你就会接受,但你还是拒绝了。”
“你说你要为我报了仇才会离开无秩城,于是我让阿各和大骆尽全力去寻找凶手。终于,凶手抓到了,我的仇也报了,我想着很快就能看到你了,但你却要回H国了。我当时真的很难过,我恨不得将你绑在我的身边,但我还是克制住了自己,没再做出伤害你的事。”
“在你离开无秩城的那晚,还有离开M国的那个清晨,我一直偷偷的望着你。当时我多么希望你能看到我,我多么想出去抱住你,将你留下,但我忍住了。我告诉自己,你不再需要我的保护了,我也不能再保护你了。”
杜鲁讲的很慢,声音很轻,他的眼眶渐渐湿润,他紧张且爱怜的目光一直看着辛[,生怕移开一秒就再也见不到眼前的人了。
那字字充满爱意,句句透着关怀的话语,一字一句全部刻在了辛[的心上。
泪水接连不断的从早已红肿的双眼里流出,似是在替她委屈,替她心疼,替她向眼前的这个混蛋表达她的不满、感谢、担心,还有爱意。
“杜鲁你这个混蛋!”辛[狠狠的锤了下杜鲁的胸口,哽咽道:“你可以直接跟我说啊,说你让尼奥帮我们弄了身份卡,说我们一起到M国生活,为什么要假死,让我为你难过那么久?”
杜鲁抬手轻轻擦去辛[脸上的泪水,心疼道:“你知道的,我死了可以让城西陷入混乱,其他城区的人会趁机来攻打城西,无秩城也会变得一片混乱,而这时候,正是M国拿下无秩城的好时机。而城西有不少其他城区的眼线,他们能从你和其他人的反应中看出我是否真的死亡,为了以防万一,我没有告诉你真相。而且,当时我不确定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来M国生活,毕竟你不是那么的喜欢我,所以我就想着先让你离开无秩城,其他的慢慢再说。”
听到杜鲁的最两句话,辛[哑然了。
是啊,若当时杜鲁主动跟她说一起去M国生活,她肯定不会答应的,因为她迟早是要回H国的,M国的身份卡会为她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更何况,那时的她还没有正视自己对杜鲁的感情,还没看清自己的内心。
辛[想到了什么,又问:“归顺M国后你也可以拿到身份卡,为什么要与尼奥做交易?”
杜鲁轻声道:“我能拿到,但你拿不到啊。而且杜鲁这个名字无论是在无秩城,还是周边国家都很出名。归顺M国后,我肯定会被许多人给盯上,不能像普通人一样平凡的生活,与我关系密切的你也一样。更糟糕的是,你很有可能会被强制送回H国,而我们的关系恐怕会让你在H国被各种猜忌,给你带来诸多麻烦。所以,杜鲁还是‘死’了比较好,这样你的生活也能平静、安全些。”
辛[怔住了,原来杜鲁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她,处处为她着想,尽力为她避免麻烦,又一直默默的为她付出这么多,但却一个字也没告诉她。
混蛋,真是混蛋,体贴却又讨人厌的大混蛋!
眨了眨眼,沉重的喘了口气,努力压制住即将崩溃的情绪,辛[问出她心中的最后一个疑惑,“这些年来,你为什么不联系我?”
杜鲁身体微微前倾,他爱怜的摸了摸辛[的头,认真道:“我怕我会打扰到你的生活,而且你说你会回来的,所以我就想在这等着你。等你回来了,再亲口告诉你这些事,并跟你说一声,阿[,我好想你。还有,我爱你。”
眼前之人的神情、双眸与嘴角皆透露着深深的柔情与浓浓的爱意,辛[抿了抿嘴,忍不住哭出声来。
“杜鲁你混蛋呜呜呜……你这个自以为是的大混蛋,你以为你是为了我好,你有想过我的感受吗?你知道在看到你的骨灰盒的那一刻,我有多难受吗?你为什么现在才来见我,现在才告诉我这些事呜呜呜……你这个大混蛋……我好想你啊呜呜呜……”
辛[不再压抑,也压抑不住自己的情绪,她放声痛哭,抡起拳头一拳一拳的砸向杜鲁的胸膛,狠狠的发泄着这些年来她所有的悲伤与痛苦。
砸累了,她又将头埋入膝盖,像只受了欺负的可怜小动物一样,哭得浑身颤抖,叫杜鲁心疼不已。
“阿[。”杜鲁将辛[紧紧抱入怀中,红着眼,心疼的道歉,“阿[对不起,让你受了这么多的苦,对不起……”
哭不能解决问题,但哭也从来不是为了解决问题,而是为了宣泄自己心中积压已久,即将吞噬自己的种种情绪。
随着哭泣声的减弱与消失,辛[这几年来一直乌云密布、压抑难受的心,终于轻松舒坦了许多。
她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应该哭了好久,她哭到没有力气,哭到哭不出声来,疲惫的靠在杜鲁的胸膛上,任由杜鲁搂抱着。
“阿[,”杜鲁抚摸着辛[胸前的银瓶吊坠,轻声问:“可以把它送给我吗?以后由我来代替它守护你。”
辛[低头看向银瓶吊坠,从杜鲁手里抢走它,声音沙哑的说:“不给,这银瓶里装着你的‘骨灰’,还陪我经历了这么多事情,我要将它永远带在身上。”
杜鲁笑了笑,轻轻吻了吻辛[头顶的发丝,“那以后我和它一起守护你。”
辛[的嘴角扬起一抹浅浅的弧度,她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杜鲁闭眼假寐。
两人静静的待了好一会儿,杜鲁又轻声问:“阿[,你会留下来吗?和我在一起。”
辛[浓密的睫毛颤了颤,她轻抿双唇,没有作声。
杜鲁轻轻抚摸着辛[的发丝,继续道:“或者我们可以去H国,去环球旅行,去世界各地。无论你想去哪儿,我都陪着你,保护你。”
辛[嘴角的弧度慢慢加深,她吸了吸酸酸的鼻子,哽咽道:“先待在这吧,等天气暖和点了再说。”
杜鲁的双眸被激动与喜悦占据,他紧了紧搂着辛[的手,柔声道:“好,我们先一起待在这。”
辛[和杜鲁在包间里待了两个多小时,走出包间时,二楼一片寂静,其他各个包间的灯光都已经熄灭了,阿各等人也已经走了。
“你请你的伙伴们来吃饭,你却没陪他们一起,他们会不会生气?”辛[有些担忧的问。
杜鲁笑道:“不会的,而且我只想和你一起吃饭,今晚请他们来只不过是想让他们认识下你。”
辛[愣了下,随即明白了杜鲁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