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谨言越想越激动，他俯下身，两只手握住了宋沐笙的手臂，在她微微诧异的目光中质问着。
“你告诉我，是不是顾崇锦强迫你的？”
他的手越来越用力，让宋沐笙感觉到了疼痛，她有些害怕这样的他，和她印象里谦卑温和的陆谨言完全不一样。
“你弄疼我了，你想放手！”
陆谨言像是这才意识到了自己的行为有多么不妥，立刻放了手，不知所措站在一边，目光愧疚地看着宋沐笙。
第104章 打入谷底
宋沐笙并没有责怪陆谨言的意思，她低头揉着自己的手臂，却迟迟没有回答陆谨言的问题。
这是顾崇锦强迫她吗？
可算算日子，她应该是在朝阳村就已经怀孕了。
那时的她，是自愿的。
即便之后回了公馆，顾崇锦的确硬来过，可每每到最后自己也忍不住和他一起沉沦。
自己明明没有顽强地抵抗过，她也没有脸面将责任全部推给顾崇锦。
看到宋沐笙的沉默，陆谨言似乎明白了什么。
他安静地站着，许久之后，叹了一口气。
“我明天把你送回公馆吧。”
原本他以为这是宋沐笙想要的，可却见她异常惊恐地抬起了头，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不要，不要把我送回去，我不想回去。”
陆谨言皱了皱眉。
“为什么？”
她既然已经怀了他的孩子，回到他的身边难道不是更好的选择吗？
宋沐笙急急地说道：“顾崇锦一定会抢走我的孩子，用我的孩子来要挟我。不要把我送回去，求求你！”
她满眼恳切地看着他，眼里的那丝恐慌让他感到心疼，但同时心底的那点私心也让他有一丝窃喜。
既然她不愿意回去，那他就有理由将她留下来了。
他抬起手，扶着她的脑袋，将她轻轻地搂紧了自己的怀里，柔声安慰道：“好，既然你不想回去，那你留在我这吧。”
宋沐笙并没有想到陆谨言会突然有这样亲昵的举动，她立马往后一退，逃离了陆谨言的怀抱。
看着陆谨言微愣的神色，她掀开了被子下了床。
“陆谨言，谢谢你帮了我，但是我不想给你带来麻烦，你就当从来没见过我吧。”
宋沐笙很清楚，如果让顾崇锦知道陆谨言私藏了她，他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陆谨言却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话音中带着几分不悦。
“你又能去哪？前段时间城里到处张贴着你的画像，各大出口及火车站都被封锁了，偃军在城内四处巡逻，就是为了抓你。不过不知道为什么，这几日却有所收敛，你的画像也从墙上都撤了下来，但入城出城的检查依旧严格。你进不了城，就只能在城外呆着，城外又全是些不遵守法纪的流民，你一个弱女子，还怀有身孕，如果被他们盯上了，你该怎么办？”
陆谨言说的问题，宋沐笙其实早就已经想到了。
可是她还是很犹豫，一方面她知道陆谨言对她的态度，她回应不了他，自然就不想留下来给他希望，另一方面，顾崇锦曾经警告过她多次，不许和陆谨言走得太近，她很害怕，陆谨言会因为她而惹怒顾崇锦。
“可是我......”
“沐笙，你就只管放心的留下来吧，无论怎样，你现在怀有身孕，居无定所的话多有不便。这个房子是我自己在城外安置的别馆，平日里都没人来，偃军自然也不会追查到这里。这房子平时都没人住，我每次来的时候都觉得怪冷清的，你留下来的话，也可以给这个房子添点人气。等到你平安生产之后，再要离开，我便不再拦着你。”
陆谨言的每句话都戳中了宋沐笙的心事。
的确，她现在怀有身孕，根本不适合在外过东躲西藏的日子。
几经犹豫之后，她才终于点了点头。
“那好吧，那我就只能打扰你了，不过等到我生下孩子之后，我会尽快离开的。”
陆谨言看她终于松口，脸上的神色也轻松了几分，他将她又扶回了床上。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沐生，你不要总是担心会打扰到我，你在这里呆得越久，我会越高兴。”
看宋沐笙又乖乖地躺下了，陆谨言才拿起了放在床头柜上的药碗。
“你先好好休息，我要先回去一趟，安排个丫鬟过来照顾你。”
宋沐笙却摆了摆手：“这不用了吧？我能照顾好我自己。”
陆谨言却是已经打定了主意。
“你现在是特殊情况，如果出了岔子，我又不在该怎么办？你就别管了，把事情都交给我吧。”
他说完，像是想让宋沐笙安心一般地朝她笑了笑，宋沐笙心里一暖，看着陆谨言，面容诚恳地说道：“谢谢你，陆谨言。”
陆谨言扬了扬唇角，然后便转身离开了房间。
*
宋欣瑶是被冰冷的水给泼醒的。
当她睁开眼睛的时候，竟意外地发现自己正被牢牢地绑在木桩上，而自己一直喊着要见的顾崇锦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
他正坐在不远处的木椅上，一脸冷漠地看着她，即便没有言语，她已经能够感受到他那股慎人的压迫感。
而在他的身边，站着挺直的李修杰和手持皮鞭的赵潜。
宋欣瑶意识到了情况在逐渐地偏离她的预料，她却依旧装作不知情的模样，有些惊恐地看着顾崇锦说道：“军座，你这是要干什么？”
顾崇锦的目光冷冷地落在了她的身上，她瞬间仿佛整个人浸入了那寒冬里平静的深潭，让她仍不住冷了个冷颤。
“宋欣瑶，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
宋欣瑶的面容一僵，却依旧是咬定了不肯松口。
“军座在说什么啊，我是宋沐笙啊。”
顾崇锦却是冷笑了一声，双眼像是两柄利刃一样看向了宋欣瑶。
“不说别的，宋沐笙可从来叫我军座。”
宋欣瑶的眉毛微微一皱，却又立刻恢复了正常。
“称呼是死的，人是活的，我就是觉得这样叫你，显得亲切，你要是不喜欢，我以后就不这么叫了。”
“看来你是不打算承认了。”
顾崇锦慢慢地站起身来，朝着宋欣瑶一步步走进，终是停在了她的面前。
“你知不知道，当初你的妹妹为了顶替你，在这间牢房里受了多少罪？”
宋欣瑶的脸色微变，抬起头看着站在面前的男人，紧闭双唇没有说话。
这幅倔强的模样，让顾崇锦想起了那个胆大妄为总不肯屈服的女人，眼里的柔和一闪而过。
“也不知道宋小姐肚子里的孩子，能不能受得了这些罪。”
顾崇锦不急不缓的话语却将宋欣瑶的心瞬间打入了谷底。
第105章 逼她就范
宋欣瑶强掩眼底的惊慌，看着顾崇锦，一个字一个字地咬牙说道：“你想干什么？”
顾崇锦嘴角浮起一抹冷意，他的声音在阴冷潮湿的牢房里显得有几分诡谲。
“只是想和宋小姐老账新账一起算而已，不过如果宋小姐突然想明白了，愿意交出第四军区的布防图，并且说出宋沐笙的下落，或许我还能饶了你。”
宋欣瑶却只是恨恨地瞪着他，没有一点要开口的打算。
顾崇锦的神色渐渐从冷漠变得阴鸷，他走回到刚刚的位置坐下，朝着赵潜使了一个眼色，然后便漠不关心地拿起了桌上的茶杯，慢慢地喝起了几乎已经放冷的茶。
赵潜立马会意，上前几步，面目狰狞地朝着宋欣瑶用力地甩下了鞭子。
“啊！”
鞭子落在宋欣瑶的身上，她难以忍受地痛呼了出来。
白色的囚服立马被划开，现出了一道刺眼的血痕。
她痛得几乎要晕过去，可鞭刑才刚刚开始，挥鞭声接连不断地响起，一次次都落在了宋欣瑶的手和腿上，独独避开了她的肚子。
没过多久，宋欣瑶的声音便渐渐地弱了下去，再后面几次抽打，甚至没有了声音。
赵潜收了手，转身看向顾崇锦。
“军座，她晕过去了。”
顾崇锦的双眸微眯，食指轻轻地在木椅的扶手上敲打着。
“把她泼醒。”
“是。”
赵潜立马吩咐守在一旁的士兵提来了一桶水，朝着宋欣瑶的脑袋泼了过去。
宋欣瑶身子一抖，咳嗽着醒了过来。
她的湿发杂乱地贴在她的脸上，而她的手和腿上，都已经布满了血痕，融成了大片的红色，一片触目惊心。
“宋小姐，想通了吗？”
宋欣瑶的眼皮沉重得几乎睁不开，她低垂着脑袋，一动不动，似乎并不打算松口。
顾崇锦的耐心有点被耗尽了，他靠在椅背上，他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肚子上，眼眸一片深寒。
其实对于宋欣瑶，他大可用更加残忍的手段逼她就范。
但他却有所顾虑，如果他真那样做了，宋沐笙只怕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他。
一想到自己竟然因为一个女人畏手畏脚，他不禁一阵心烦，下达命令的声音里不禁带了一丝烦躁。
“继续抽，抽到她肯说出来为止。”
*
陆谨言安排了一个叫绿芽的小丫头照顾宋沐笙，虽然在陆谨言的别馆里安顿下来了，但宋沐笙无时无刻不在担心着阿姐的情况。
陆谨言的别馆建在半山腰上，宋沐笙若是站在二楼卧室的窗口，能够看见一点点城门的影子。
无聊的时候，她便会站在窗口，目不转睛地看着那里，脑子里似乎在期待着某个身影。
“你总这么站着，不累吗？”
身边传来了熟悉的声音，宋沐笙转过头，之间陆谨言正站在卧室的门边，满脸带笑地看着她。
宋沐笙敛去了眼底的那份思虑，淡淡地笑了笑：“只是天天躺在太过无聊，想看看远处的风景。”
言谈间，陆谨言已经走到了窗边，顺着宋沐笙的目光往眺望而去，那威严的城门落入了他的眼中，他自然明白了她的意思。
“出入城的排查依旧很严。”
宋沐笙沉默了一会儿才低声问道：“华林公馆......有没有传出什么消息？”
陆谨言的神色一黯。
虽然不愿意回到公馆，但她的心里还是牵挂着顾崇锦吧。
他看着远处崇山叠翠，一派清幽宁静，但那份自然之美却没有进入他的心里。
“没有听见什么消息......”
他转过头看向了她，面色平静。
“你想知道什么，我帮你去打听打听。”
宋沐笙想知道阿姐是不是已经到了顾崇锦的身边，可话几乎已经到了嘴边，她却无法开口。
因为她发现，即便她知道了阿姐的情况，那又能怎样呢？
她自己现在都进不了城，又怎么阻止阿姐呢？
宋沐笙暗自在心中叹了口气。
“没事，我就随便问问。”
陆谨言看她神色低落，心里不是滋味，违心地说道：“若是你改变主意了，想要回顾崇锦身边，我可以送你回去。”
宋沐笙这才意识到他误会了她的意思，急急地解释道：“我没有想过要回去，我好不容易才逃出来，又怎么会回去呢。我只是随口一问，你不要在意。”
陆谨言被她着急的模样给逗笑了。
或许，她的心里，还是有一点点在乎他的想法的吧。
他这样想着，心里溢起了一丝喜悦，低下头，轻轻地执起了她白皙纤细的手。
“沐笙，我的心意从来都没有变过，即便你有的顾崇锦的孩子，只要你愿意，我可以接受，我会把他当做自己的孩子一样看待。”
他眼中的那份情谊让宋沐笙的心颤了颤，她抽回了自己的手，低着头不知该如何开口。
“我......”
陆谨言看出了她的为难，他心中难过但也涌起了一丝希望。
只要她没有直接拒绝自己，那他就是有希望的。
“沐笙，我不急着要答案，你也不要急着把我推开好吗？”
宋沐笙这才抬起头，明亮的眼眸里闪动这一片柔色。
“谨言，我不值得你这样待我。”
“值不值得，不该是我说了算吗？”
陆谨言的眼里全是坚定。
只有他自己知道，从见到宋沐笙的第一眼起，他就已经为这个女人着迷了。
只有他自己知道，当她在舞池里翩翩起舞时，当她对他展露笑颜时，他有多么心动。
只有他自己知道，当他意识到自己对于顾崇锦禁锢宋沐笙这件事无能为力时，他有多么自责。
为什么她总能这样牵动他的心，陆谨言自己也不知道。
可能，这就是命中注定吧。
可陆谨言越是这样认真地跟她表露心意，宋沐笙便越会觉得内疚。
“可是我......”
“好了，不聊这个话题了。你每天待在这房子里也挺闷的，过两天等我有空，我带你去郊外转转吧。”
见陆谨言转开了话题，宋沐笙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能微微点了点头。
第106章 母子平安
铁窗外，孤月透着一丝冷意。
接连几日的折磨，已经让宋欣瑶不成人形了。
可她硬是如同之前饱受折磨的宋沐笙一般，打死都不愿意开口。
顾崇锦把逼供的事全权交给了赵潜，命令他在一周之内必须问出布防图和宋沐笙的下落。
唯有一个要求，不能伤及宋欣瑶的性命。
赵潜被那个倔强的女人搞得头都大了，两天过去了，他愣是连个屁都没有问出来。
他坐在牢房外的长凳上，拿起酒壶，仰头喝了起来。
就在这时，他的脑海里闪过了赵可妍前几日交代他做的事情。
他动作一顿，沉思了一会儿，而后便转头看向了躺在牢房的地板上一动不动的宋欣瑶。
他不知道那个女人到底是哪里得罪了赵可妍，让赵可妍不惜花钱买通自己玷污她。
完成了赵可妍的交代，赵潜赶紧叫人偷偷将赵可妍请过来确认了一番。
赵可妍来的时候，还带了一个头发斑白的大夫，大夫动作迅速地为已经昏迷不醒的宋欣瑶诊脉之后，朝着赵可妍点了点头。
赵可妍牵起了嘴角，一个阴险的笑意挂在了她的脸上。
“赵狱长，干得不错。”
赵潜巴结地说道：“曹夫人安排的事情，我怎么敢怠慢。”
赵可妍目光扫了他一眼，见他一副阿谀奉承的模样，心里厌恶却依旧假意亲近。
“不过赵狱长，那个贱人肚子里的孩子没了，军座之后若是发现了，定不能放过你，所以我替赵狱长想了个办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