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神,在哪呢?老包厢来不来,谢明言那家伙也在,这会儿灌了两瓶都快喝高了。”男声说完,爽朗的笑声响彻房间。
旁边又忽地冒出几道声音。
“对啊,边神你不在,大家酒量都没人抗了,谢明言真是没用。”
“边神你就来呗,都好几天没一起喝了。”
“喂喂喂,背着我偷偷说些什么呢,才两瓶,我醉个屁!少污蔑我。”
沈乌怡手指顿了下,男声有些熟悉,认出了最后出声的男人是谢明言。
“来不来啊,边神你给句话呗?”有人见缝插针问道。
边原懒懒地掀了掀唇,等他们闹腾完,冷不丁丢下一句:“来。”
手机随意收了回去,边原起身,沈乌怡抬头便只能看见他冷白的肌肤和凸出的喉结,黑色上衣把他凌厉的下颚线衬得更明显。
边原单手插着兜,眼皮垂下去,脸上情绪冷淡,勾了下唇,起伏很小,“早点睡。”
沈乌怡愣怔地点了下头,边原转过身带上门就离开了。
只有沙发处还未恢复原样的褶皱,余留的冷杉气息,证明他今晚来过。
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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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的劳斯莱斯停在路边,前面就是约好的酒吧。
边原按下车窗,冷淡的侧脸露了出来,迎着冷风吹了一秒。
脑海中沈乌怡抬起眸看他的模样又冒了出来。
漂亮的眼睛里仿佛只装得下他一个人。
不该是这样。
认真,对他们这段关系来说,太奢侈。
冷风毫无保留地继续吹了过来。
边原推开车门,走进附近的全时,看了眼货架,拿了一包南京煊赫门。
走出店门,边原随手拆开烟盒包装,磕了一根烟咬在嘴里,低头笼着烟头点燃,模样冷冷淡淡。
有路过的女生注意到了他,激动地握住同伴的手,停住脚步想上前搭讪,他眼皮都没掀一下,径直走进酒吧上楼。
谢明言他们已经在包厢里玩得嗨起。
坐在离包厢门最近的于毅,最先看见边原走了进来,赶紧站起身,大声欢呼一声:“边神来了!”
谢明言跟着也注意到了,站起身,拍了拍边原的肩膀,“来啊,一起喝。”
边原含着那根烟,眉眼冷淡,一直没出声,随意往旁边一坐,静静看了眼已经喝高的他们。
谢明言陪他们喝也喝累了,干脆一屁股坐到边原旁边,见他抽着烟,自己也想来一根,桌面烟盒一洗而空,谢明言只得转头对边原道:“边神,你抽的啥烟,给我一根试试。”
边原睨了一眼两颊喝得熏红的谢明言,随手把烟盒甩出来给他。
周围的音乐声震耳,谢明言接过那盒烟,眯起眼看着包装,一字一顿念出了上面的字:“煊赫门。”
谢明言转头看了一眼边原,不抽万宝路了?
缭绕的烟雾中,他接过那把银色打火机,划开上盖,点燃了一根烟,叼在嘴里。
刚抽一口,谢明言忍不住拿开这根烟,不可思议睁大了眼,看着边原道:
“操,这什么烟,怎么是甜的?!这么甜你也喜欢??!”
边原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掸了掸烟灰,没说话。
谢明言却忍不住追问:“边神你最近换新口味了?喜欢带点甜的。”
不抽万宝路就算了,还换了种甜味的烟,一年也没见边原抽过几回南京。
边原掐灭烟头,那股微甜的烟味慢慢散去。
谢明言见他不接茬,话题就此略过,但他实在是受不了带着甜味的烟,没继续抽,放回打火机后,他想起了什么似的,回头跟边原说道:“对了,老秦快回来了。”
边原眼皮抬起,看向他,眸色漆黑,“什么时候?”
“还没说呢,到时候会通知我们。”谢明言说完,还是忍不住又念了下边原,“我说边神,你现在真喜欢抽这种甜烟?”
淡淡的烟味还停留在空气中。
边原懒懒垂下眼,把玩着打火机盖,不怎么在意地挑了下唇:
“很甜吗?”
远远有更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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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天,沈乌怡的通告行程排得很满。
周五,文姐安排了人接她去摄影棚拍广告,一直拍到晚上才结束,第二天还要继续去录音棚完成广告的配音部分。
沈乌怡回到家已经是晚上十点多,将近十一点。
但这天手机全程很安静。
没有任何消息进来的声音。
她点进边原的微信,看了好一会儿,在聊天框打了好久的字,最后还是没发出去。
一直到第二天周六起来,沈乌怡也没有收到过私人消息。
有人似乎把约定忘得彻底。
这周五,他们没有见面,也没有消息来往。
沈乌怡给自己化完淡妆,收拾好包,便出了门,早餐是在车上吃的。
下了车到录音棚,沈乌怡笑着跟工作人员打招呼。
其中有话语权较大的工作人员叫住沈乌怡,想跟她交换联系方式。
输入联系人备注的时候,页面中第一位联系人的名字猝不及防地暴露出来,“边”字格外显眼。
沈乌怡不动声色地转了页面,笑着把工作人员的电话输了进去,好在工作人员也只露了一秒诧异的表情,有一个“边”字,也不一定是那位神。
完成录音工作后,沈乌怡站在原地等小丁过来,拿出手机,对着联系人列表,思考犹豫了几秒,抬手把“边”的备注换成了“冰块”。
她拍过边原的MV,无人不知,即使电话备注不明显,但还是容易惹人注意。
更何况,圈内很难有秘密。
这个备注最好,没人会联想到谁。
沈乌怡站在门口,收好手机,文姐他们已经过来了,她抬头看向他们,跟着一块走出去。
小丁在她身旁,悄悄对她比起一个大拇指,眨眨眼,低声:“乌怡姐,你好厉害!”
这两天的广告拍摄尤其顺利。
一行人走出外面,正好和一个一身黑的挺拔男人迎了个正面。
很快有人认出来半低头玩手机的男人,惊喜呼道:“边神?”
边原头顶着一个黑色棒球帽,露出一截冷白的肌肤,喉结突出锐利,浑身气场冷又强,眼皮懒懒地垂着,单手插兜,另一手随意地划着手机。
话音落下,边原掀起眼皮朝他们看了一眼。
沈乌怡站在人群靠后的位置,定定看着边原颀长的黑色身影,回想起那天边原抹去她泪痕的场景,心跳用力一颤。
和今天他冷淡的模样重合在一起。
这样的人,很难不爱上他。
文姐带着笑意,最先出口:“边神,这么巧遇上了,等会一起吃个饭?”
沈乌怡是带着边原的标签复出的,于情于理,文姐见上面了,请对方吃饭是应该的。
边原目光掠过人群中的沈乌怡,低眸看向文姐,眉目动了下。
身旁一群人都捏紧了心脏,这可是边神,多少人想见一面都难,乐迷数不胜数,要是真能一起吃上一顿饭,他们回去都能拿出来吹一辈子了!
在一众隐隐期待的目光之下。
边原淡淡点了下头。
唯有沈乌怡,看着他兀自出了下神,他来录音棚是有什么别的工作吗?
还没反应,边原身后突然跑出来了一个女人身影,站在边原旁边,笑着看了一眼边原,又看向他们:“我也一起,不冒昧吧?”
程茉站得离边原不远不近,呼吸还有些不平稳,脖子上挂着收音设备,显然是刚录完歌,听见他们的声音便跑了出来。
文姐抬头看了一眼没什么表情的边原,他没出声,文姐自然也不会反对,笑:“当然不会,一起去吧。”
程茉笑意灿烂,走在边原旁边,一行人往外走。
沈乌怡跟着人群,走在靠后的位置,她低垂下眼睫,心跳声不断变沉,眼皮也跟着不愿抬起。
她垂着眼看路面,捏着包带。
原来边原过来录音棚,是和程茉一起。
那这两天,他们也在一起吗?
人群兴奋的谈论声此起彼伏,俨然,边原的到来让他们很激动。
但沈乌怡的情绪却丝毫没有跟着涨起。
沈乌怡抬起眸,看向最前方,边原和程茉两人不远不近地走在一起,身边好似融不下另一个人。
连文姐都走在他们身后,没有上前。
她发现,自己无法再看见边原和别人一起。
前方的边原一次头都没回过。
沈乌怡抿了抿唇,任由心跳自由坠落。
她不想站在边原身旁,融洽无间的,除了她,还有别人。
第17章 十七谱
离开录音棚后, 一行人走到不远的餐厅开了个包间。
沈乌怡落座,小丁跟着在她旁边坐下。
前方的边原随意挑了个座位, 长腿微屈, 姿态懒散地靠着椅背,头颈低下去看手机,丝毫不在意身旁的事,程茉紧跟着坐在他手边。
不少工作人员悄悄拿起手机想拍一张照做留念, 把程茉也照进了一起。
沈乌怡离他们的位置, 不远也不近, 抬头若非刻意,绝对不会对视上的距离。
小丁在她旁边, 看了好几眼边原的方向, 一副想八卦却不敢八卦的神情。
饭席中,糖醋排骨端上来的时候,小丁笑着偷摸轻肘了下沈乌怡, 声音放至最低:“乌怡姐, 你最喜欢的菜, 但最多吃两颗哦。”
再多不行了。
拍定妆照的日子也近在眼前, 小丁要确保沈乌怡处在最好的身体状态。
沈乌怡克制着不把目光停留在某处, 抬头对小丁笑了下, 温声:“好。”
耳边不停有人cue边原,边原只懒懒掀着眼皮,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他们说, 只有程茉在一旁,摆足了和边原亲昵的架势, 时常帮边原接话。
还伸手帮边原倒了一杯酒,边原搁在桌面的手指随意点了下, 没看程茉,也没去接那杯酒。
沈乌怡心头处酸酸的,她垂下眸光,终于熬到接近饭席尾声时,她伸手撑了一下腰,倾身低声对小丁说道:“我吃多了有些不舒服,先去下卫生间……晚点不用等我了,回去好好休息。”
她起身之后,余光瞥了一眼文姐,文姐还在笑着和人说话,没有注意到这边。
相隔几个座位的边原,却似乎若有似无地把目光投了过来。
沈乌怡偏头不再看,加快了一点脚步,轻轻带上包间门离开了。
小丁跟沈乌怡点头应下,看着她背影离开,低头看了一眼沈乌怡的餐具,发现这么久她才只吃了一块糖醋排骨。
乌怡姐的食量越来越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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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生间,沈乌怡低着脖颈,认真洗了一遍手。
她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看了一会儿,正要离开时,迎面走进来一个熟悉的身影。
程茉双手抱胸,唇角还余有一点笑意。
沈乌怡微笑着向她点了下头,便往外走去,餐厅门口离这只有两步路。
对人她可以有无数种寒暄方式,但她无法再骗自己。
面对程茉,她很难保持笑意。
方才的整个饭席里,边原没有一次把目光正面投向她,漫不经心的,又游刃有余的,她无从得知他到底是个什么态度。
或许明天会好,但今晚不行。
快走到餐厅门口,沈乌怡掩了掩外套领子,外面的风会很凛冽。
她手放到门把手上,正要用力一推时,身后一道女声叫住了她,语气不急不缓,像是笃定她会停下来。
沈乌怡转过身,果不其然对上了程茉的眼神。
程茉眼神很复杂,抱胸的手已经垂下插在兜里,慢慢朝沈乌怡走去,最后定站在她一臂之外。
“沈乌怡,你这些年就活得这么痛快吗?”程茉嘴角拉直,眼睛里郁着她看不懂的情绪,语调不算轻快。
不知是门没拉紧,像是有风不经意地钻了进来,流在两人面上。
“……程老师这话什么意思?”沈乌怡面上笑意不深,单手笼着大衣领口,声音平静反问道。
程茉盯着她打量了几秒,忽地笑了。
门口的光明亮,彻底将沈乌怡漂亮的五官展露了出来,精致的眉眼,小巧的鼻尖侧端有颗不易察觉的痣,笑起来时一如当年,睫毛会跟着轻微颤动,抬眼的角度都一模一样。
几乎没什么变的。
沈乌怡笑意浅微,握着大衣御风,心想要是三秒还不说话,她就先离开了。
但程茉接下来的话,却仿佛将她心口处那块掩埋许久的缺口,用力拨开,硬生生塞了个铁石。
“你爸死了也有十年了吧,听说,后来你妈妈也走了。”程茉眼底丝毫笑意也无,看着她,声音缓顿继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