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织跟在两人身后，万溪走在最后垫底。
第543章 送她上路
“陈总，真是万万没想到再次见面，会是眼前这种场景。”
宴知书顿住脚步，前方有人从暗处走出，身后跟着十来个安保人员，光看外形就知道跟会场里拦她的那些不一样。
为首的白种男人还在开玩笑，说着一口并不地道的中文与之交流：“早知道我就让人扛着摄像机过来了，说不定还能录下死前遗言，您说呢？”
万溪脸色凝重，压低声音说：“唐纳德，艾福德现任副董事，掌管着亚洲片区的拍卖交易，按理说他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宴知书握着勃朗宁的手又紧了两分，看向唐纳德的眼里全是透视卡带来的锁定线。
陈政提高音量，说：“你非要在这么不合时宜的时候跟我开玩笑吗？”
唐纳德哈哈大笑，手掌朝上往后一放，漆黑的伯莱塔M92F被人放到他手里。
他歪了歪头，单眯起右眼瞄准在宴知书身上，“她要是敢动你，我就送她上路。”
身后的两名领头跟着拿出枪支对准他们。
对方人多，就算宴知书还有足够的子弹，一时间也应付不了这么多人。
唐纳德开口：“把枪放下，人送过来，我们有话好说。”
说着，把准心移到了旁边的夏织身上，“否则，子弹会打在谁身上，我可不敢保证。”
宴知书敛神，收枪同时抬脚踹在陈政膝弯，陈政瞬间半跪在地——砰！！！
夏织被突如其来的枪声吓得头皮发麻，身上骇意骤然猛增。
唐纳德射出的子弹擦身而过，落在她的脚边，引得腿部肌肉阵阵抽搐发酸，如果不是万溪眼疾手快扶住她，恐怕现在已经跌坐在地上了。
“啧！”唐纳德不满出声，“乱动什么。”
他食指穿过扳机口转了圈，握住微烫的枪口，抬步朝宴知书走近。
火药味在车库弥漫，有些刺鼻。
宴知书看了眼打出弹孔的地面，眉宇间的凝重又多几分。
她持枪是威胁，但唐纳德明显是来真的。
宴知书不过是踹了陈政一脚，他就敢真的开枪，如果陈政出了什么好歹……
“宴总。”万溪对她摇头。
现在的情况无论如何都不适合再开枪，对方人多，她们根本占不到任何优势。
然而唐纳德却像看出宴知书的疑虑，停步站在三米外，对她似笑非笑：“我听场内工作人员说，骨伶的拍卖还没结束。”
唐纳德问：“你知道中途弃灯的下场是什么吗？”
他说完，倾身朝陈政伸出左手，伯莱塔还扣在他右手上，仿佛一个不高兴随时就会开枪。
陈政扶着他的手就要站起，宴知书却再次抬手，用最后一枚子弹抵住陈政的后脑。
拇指压下保险，嗓音冷彻：“让我们走。”
唐纳德闻言轻哼，挑了挑眉。
和负责人一样，眼里没有半点畏惧，似乎对持枪威胁这件事已经习以为常。
他双手举起，往后退半步，拉开和陈政的距离，“如果我说不呢？你会开枪杀了他吗？”
宴知书扬起下巴，“你可以试试。”
第544章 祁澈骗她
唐纳德哈哈大笑，又往后退了两步，点头：“杀吧，杀了正好解决一个麻烦。”
“噢我差点忘了告诉你，每个人进入艾福德拍卖会场时签署的那份临时协议里，都有点灯条款，针对弃灯行为，艾福德有权选择私了。”
唐纳德笑得一脸玩味，话锋一转：“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转圜的余地。”
他那双明亮的蓝色眼睛落在陈政身上，意思再明显不过。
陈政恼怒，“唐纳德！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他从地上站起来，无暇顾及膝盖沾的灰，比起恐慌更多的是愤怒。
“陈总别生气，我只是简单开个玩笑，她可不敢动你。”
砰——！
砰！砰！砰！
四声枪响贯彻整个停车场，夏织眼睁睁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彻底站不稳，瘫软跌坐在地上。
饶是一向镇定的万溪也有些后怕，惊恐地看着宴知书，嘴唇张了张，什么声音都没能发出来。
宴知书怔了好一会儿，依旧没从刚才的变故中反应过来。
她后知后觉看向自己握枪的手，情绪绷紧到极致，抑制不住地在颤抖。
祁澈又骗她，枪里明明有六发子弹……
灼烧的疼痛从掌心蔓延开来，鲜血不断从伤口涌出，唐纳德死死握住自己的被打伤的手，眼睛红得充血，朝身后的人狂吼：“愣着干什么！叫救护车啊！”
他身后那两个持枪领头已经倒在宴知书的抢下，静躺在血泊里。
一共四枪，宴知书第一枪打掉唐纳德手里的M92F，随后两枪又击倒了持枪的人。
最后一枪补掉了埋伏在暗处准备射击的人。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等她回神，空气中火药味和血腥味清清楚楚地提醒着她，不是梦，不是幻觉，她是真的开了枪，伤了人。
陈政也吓得一身汗，哆嗦着起身想走，没想到被宴知书猛地往后一拽，“你要去哪！”
人在求生欲望的逼迫下总是能爆发出巨大的潜能，陈政也不例外，他猛地将宴知书往后一推，夺过她手里的枪，手忙脚乱地对着宴知书扣动扳机。
没有子弹的枪发出空响，陈政立马扔了转头去捡唐纳德掉在地上的枪。
他没学过射击，眼下只能凭借着刚才的记忆拉动保险，可能是太过紧张，好几次都没有成功。
唐纳德的右手本身就痛，看着他的动作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直接托着手腕起身撞开他夺过M92F。
宴知书被陈政推到车上，腰部撞到后盖，疼得她一时半会儿没能站起来。
唐纳德手里沾染的鲜血在握上枪柄时还有些黏腻，但不妨碍他扣动扳机，抬起枪口对准宴知书就是一枪。
宴知书眼疾手快翻身滚到车后躲藏，心脏怦怦直跳。
他左手用不习惯，打出的子弹严重偏移，显然他也意识到这个问题，子弹接二连三地朝宴知书射去。
【宿主！往前，前面有枪。】
是她刚刚打倒那个躲在暗处埋伏的人的枪。
子弹击碎车窗玻璃，宴知书猫着腰往前跑。
唐纳德勃然大怒，吼着人拿枪去追。
第545章 谁先来？
地上总共两把领头的枪，有一把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万溪踢进了车底，另一把被唐纳德的人找到，追着宴知书躲藏的方向去了。
在哪？枪在哪？
宴知书四处张望，终于凭借着依稀的射击记忆朝车顶看去。
这一看整个人都沉默了。
糯米也沉默了。
三脚架上放置的是一把全长1.85米的军用栓动狙击步枪，如果宴知书没有透视卡察觉到这边有人的话，恐怕她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宴知书缩了回去，嘲讽糯米：你是觉得我现在学狙击枪还来得及？
糯米硬着头皮说：【也不是不可以，要不上去试试？】
宴知书：我看你是真的不想活了。
她不停地拉动身边的车门，企图找到一辆没有上锁的车。
然而没有，没有，还是没有。
宴知书逐渐烦躁，手上动作越发不耐。
再往前走是死路，那堵墙根本逃不过去，除非从旁边出去。
可要从旁边走就势必会被唐纳德的人发现。
就在宴知书犹豫之际，夏织的惊呼声响彻在车库——
宴知书浑身一僵，透过重重车影循声望去。
夏织捂着额头，血顺着指缝流下，万溪半个身子将她挡在身后，双手呈庇护的姿势保护夏织。
唐纳德的枪口正对准万溪，高声喊道：“你如果还要继续玩躲猫猫的游戏，我就让你的同伴提前上路！”
也许是因为疼痛，唐纳德说出的话带着一股莫名的狠意，犹如索命的厉鬼。
夏织难道中枪了？
“宴总你走！他不敢拿夏……”
“闭嘴！”
机械沉冷的黑色枪柄猛地挥向万溪，万溪躲闪不及，被打倒在地，脸部颧骨位置直接擦破了皮，滋生出火辣辣的疼痛。
唐纳德手上的伤口不断地消耗着他原本就不多的耐心，见宴知书还没出来，他扣动保险，呼出一口气后睨着地上两人，冷冷发问：
“你们谁先来？”
*
血，四周全是触目惊心的血迹。
咖啡馆里杯盘碗盏遍地狼藉，凌乱的脚步、残留的密集弹孔，共同构成眼前这混乱的一切。
“你明明有机会杀了陈文雨，为什么不动手？！”
夏随坐在副驾，回头看着后座脸色苍白的祁澈，吼着声音质问他。
刚才如果不是他及时打掉陈文雨手里枪，现在祁澈恐怕已经是咖啡馆里一具冰凉的尸体了。
夏随不敢想如果自己没有听懂他的暗示，没有提前拔枪的话会什么样……
程新小心翼翼地按压着他肩上的枪伤，子弹还埋在肉里，现在他唯一能做的只有暂时止住血，尽快去医院。
然而港口最近的医院最快也要20分钟的车程，路边的诊所又根本不具备专业的处理手段，如果处理不当反倒加重伤口，那才是真的麻烦。
时间在一分一秒流逝，祁澈没有力气回答夏随的话，额头沁出冷汗，不可抑制地抽搐痉挛。
就在十分钟前，咖啡馆内响起第一声枪响时，几乎是瞬间惊动了外面埋伏的人，他们无一例外全是陈向南提前准备的人手。
第545章 无人接听
彼时陈文雨手臂中弹，手里的枪掉落在地，陈向南见状反手去捡，却不想被祁澈抬腿一踢，踢进沙发底下。
随即祁澈又双手锢住陈向南的脖子，抬膝重重顶在他的腹部，他的力道没留情面，陈向南早年肺部落了病根，眼下又被这么粗暴对待，身体早就崩溃到极限，如同一条死鱼被祁澈拎住后领扔给夏随。
侦查情况的司机从外退回来，冲众人摇头，情况比想象中糟糕。
后来场面异常混乱，连绵起伏的枪声，子弹火光穿梭在馆内，沙发茶几上全是弹孔，几乎可以说是对他们的单方面屠绞！
尽管陈向南在他手里，可那些人杀红了眼，谁的话都听不进去，像个没有感情的屠戮机器。
最后他们被逼退至后厨，侥幸凭借着视野的遮挡这才成功逃离。
然而祁澈却在最后关头被子弹击中肩膀，鲜血瞬间浸透了他的衬衫，整个人瞬间脱离，连关上车门的力气都没有。
司机知道耽误不得，踩着油门迅速离开。
夏随通过后视镜瞥了一眼逐渐缩小的咖啡厅，点头妥协道：“好，陈文雨我可以当做是你念及兄弟旧情狠不下心，那陈向南呢？刚刚明明可以把他掳走，为什么又把人放了？”
祁澈眉头紧皱，抬手小幅度动了动手指，示意程新告诉他。
程新替他按着伤口，一刻也不敢分神，言简意赅：“那批货需要有人带给陈政，陈文雨显然不会那么做。”
夏随沉默，“我知道你现在不好受，但我还是想问，接下来打算怎么办，米歇尔那边的交易是不可能了，艾福德库房……”
说到这，夏随顿住，下意识去翻找手机想给夏织打个电话，结果摸索半天都没找到，不知道忘在了哪。
祁澈动了动嘴唇，“骨伶。”
程新会意，让司机拨号给宴知书。
一阵又一阵响铃过后直接响起了冰冷的机械女音：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程新说：“换主办方的电话。”
司机照做，可还是无人接听。
夏随的心再次提起，念出夏织的电话，结果一致，都显示无法接通。
整个车内的气氛异常沉重，祁澈忍着疼痛开口：“去会场。”
夏随怒斥：“你不要命了？子弹离你心脏有多近自己没点数吗！”
“前面路口停车，你们送他去医院，我去会场找人，有消息第一时间联系。”
夏随和陈文雨他们不同，他跟祁澈更像是合作关系，所以祁澈没有立场管他，他也没义务听他的安排。
艾福德拍卖会原定下午两点结束，如遇稀世珍宝拍卖则会往后顺延竞拍时长。
但现在才下午一点，会场就已经空空如也，只有几个保洁人员低着头沉默地打扫着卫生。
夏随连忙抓着人问：“拍卖会结束了吗？坐在那个位置上的女人去哪了？”
说完抬手指向二楼的点灯位。
保洁摇头，不管夏随问什么她除了摇头还是摇头。
夏随来了火气，正要换个人问，余光察觉到异常，以及空气中似有若无的血腥味。
第547章 回国
这种味道他在车上也闻到过，那是祁澈身上的伤口，可会场……怎么可能也有？
他追着余光去看，果然！
在电梯门口发现了一小滩血迹。
看起来有一段时间了，边缘已经干涸，保洁正在用拖把反复地清洗着地面。
“这是谁的血？！谁受伤了？”
弯腰低头的保洁依旧摇头，表示不知道。
夏随环顾四周，还好，还有摄像头，只要能找到监控一切都好说。
*
带血的子弹装在托盘里端出，程新微微怔愣，正要进去看祁澈，却发现他已经从里面出来，手背还残留着医用胶带，很明显是刚拔了吊瓶枕头出来的。
程新担忧道：“夏随那边还没有消息，消炎药完全可……”
祁澈冷冷一瞥，抿着苍白的唇往外走，眉毛紧锁拧成川字。
电话就在这个时候打进，是夏随。
祁澈走到楼道接通，夏随在那头喘着粗气，“晚了！人已经被带走了。”
车库的血迹比会场多得多，尸体已经处理干净，只剩一把架在车顶的狙击枪被人忽略。
夏随检查过，没有开火的痕迹，算是今天为数不多的好消息。
祁澈到时夏随在会场找到了夏织的平板。
上面依旧是两个闪烁的红点，一个被祁澈扔掉在路上，另一个则不断地往外侧移动。
祁澈沉声开口：“给我查陈政是不是改签回国了。”
程新颔首，走到旁边拨通电话询问。
夏随说：“你身上还有伤，最好不要坐飞机追回去，否则伤口裂开可没有专业医护人员能在飞机上救你。”
祁澈冷哼，“谁说我要回国了？”
“陈政和唐纳德把人带走了，你不回国还想带着一身伤去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