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文官第一位,漫不经心的回过头看了一眼一众低头装傻的官员。
皇帝有气势,但毕竟还年轻,对这帮各怀心思的老狐狸也没办法,只能平复了下心情,转而对纪淮舟平声问道:“纪首辅对此事有何见解?”
纪淮舟面色毫无波澜的对皇帝作揖道:“皇上,微臣似乎记得,一个月前,您下圣旨将此事交予户部侍郎张大人前往赈灾,又派了忠勇侯麾下林参将协助剿匪,这件事恐怕问他们最是清楚不过了。”
此时话一出,被点到名的官员心头都大为震惊,顿时一个个冷汗都冒了出来。
可以说在场的官员们,怕纪淮舟胜过怕皇帝,而且在官圈有一个不成名的规则,纪首辅一点名就是要搞人了。
户部侍郎张皋连忙上前跪地惶恐道:“皇上,微臣已然按照您的指示将赈灾款和粮食送到灾区,并指派当地官员放粮赈灾,一切事项都记录在册,
无半点差错啊,微臣也不知为何还会有灾民来闹事啊,此事会否是流匪还未清除干净,又将那灾民那赈灾粮抢夺了去?”
“你放屁!”参将林诏一听此话,就暴躁的上前骂了张待郎一通,全体官员见状都不禁为他捏了把汗。
“放肆,林参将将殿前失仪,竟敢在圣上面前大放厥词,该当何罪!”皇帝身边的掌事太监立即出言对林参将一顿严厉呵斥。
林诏马上下跪对皇帝行了个大礼,拱手道:“皇上,微臣方才情急之下,于殿前失仪罪无可赎,下朝后自当去掌司殿领罚,但今日微臣不得不为自己辩解一二,
当日您派遣微臣前去剿匪,微臣带领部众千余人去往西北流匪出末四县,剿除匪徒三百余人,胜利而归,并无半点差错,户部待郎休得将这过错往微臣身上推脱!”
皇帝龙颜大怒:“你们一个个的,都以为这是在踢蹴鞠吗?谁都没有错,难道错的是朕?”
“请皇上息怒。”一众大臣见皇帝气得要摔杯,连忙一起下跪齐声劝慰。
“此事闹得如此之大,叫朕如何息怒?”一甩袖子,怒气冲冲的走回龙椅上坐下。
即刻立即下命令道:“户部侍郎张皋,中军参将李诏办事不利,停职待查,由户部姜尚书及忠勇候亲自前往灾地调查十万两赈灾银两及粮食的下落,以及重新排查当地流匪状况,务必将此事办妥当!”
“微臣领旨!”户部尚书姜参以及忠勇候裴元思此时都明白这件事的重要性,立即上前领旨,不敢有丝毫耽搁。
而张皋和林诏则如同五雷轰顶了一般。
下朝后,有不少官员已是背后衣衫微湿,被吓的,要知道当时西北灾情十分严重,皇帝不仅仅只派了这两个人去的。
好几个当时参与了赈灾剿匪的官员都吓得汗流浃背,但好在纪淮舟这次并未他们的名。
走出大殿后,几个明白点的官员一起边走着,边小声私语道:“依老夫之见,此次怕是有人惹到纪首辅头上了。”
“张家和林家不像是有这个胆子的人啊。”
“那谁知道,没得罪的话,他们怎么会遭殃。”
户部侍郎张皋被停职待查,整个人心乱如麻,一回到家里就找来了家中谋士相商。
“吴先生,我张家此次怕是要遭劫了!”张皋急得在书房里不停的踱着步子。
而张家谋士吴先生却并未马上给出看法,只是略微思考了一番才说道:“大人,你近日可曾得罪过首辅大人?”
张皋眼睛瞪得铜锣大:“我吃饱了撑着,我怎么能去惹那尊佛,我都巴不得供着他!”
吴先生又分析道:“赈灾之时,并不止大人与那林诏两人去的,还有随行官员,为何纪首辅之只点了你二人之名?”
“还有这行官赈灾之道,都多少有点沾染其中,首辅大人一直都知晓,这谁还没点事,只要不伤及根本,首辅大人都睁只眼闭只眼,为何这次要针对大人?”
张皋蹙眉不语。
吴先生又说道:“纪首辅今日这招可谓一箭四雕,既惩治了大人与林诏,又将你二人的上级官长也拉下了水,
姜大人与忠勇候此次被调派去查西北赈灾一案,明面上说的是调查平息此案,实则是如若不能调查到银两及赈灾粮去处,
也要让他们自己摆平此事,搞不好还要自掏腰包,这样一来大人恐怕连姜大人也得罪了,而姜大人是绝不可能吃这闷亏的,他势必还会回头找大人您算帐,
到头来大人不仅可能丢官还会损失一大笔财产,纪首辅这棋下得阴险得很呐,他只略施小计就将大人逼到绝路了。”
第37章 觊觎他的女人,就是在挑衅他的权威
张皋越听越心惊,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道:“可我确实没有得罪过他,而且西北地方广大,受灾的地区又多,皇上拔下的赈灾款及粮食根本不能解救全部灾民,发生灾情饿死人也是常有的事,这事定是纪首辅故意放大的,这该如何是好!”
吴先生缓声道:“大人莫急,此事应该还有转圜的余地,从明面上来看,纪首辅似乎只是想给大人一个教训,
兴许这不是大人之过,大人为何不去问问公子近日可做什么了?”
张皋一听此言,顿时像明白了什么,马上大步流星的走到儿子张正卿的房间,暴躁的一脚踢开了他的房门。
此时张正卿正对着书桌前的一幅画发呆,见父亲踢门而入,吓得他浑身哆嗦了一下。
“父亲,是谁惹您发这么大的火?”张正卿不敢直视父亲的怒容,只得低头弯腰行礼,不敢抬头。
“逆子!我张家就要被你断送了!”张皋气得破口大骂。
张正卿吓得连忙跪地,惶恐道:“父亲何出此言?”
“你近日可曾得罪了首辅大人?”张皋怒气不减,朝张正卿房里四处望了望。
张正卿闻言十分惊吓,连忙跪地道:“父亲,首辅大人怎是孩儿能得罪得起的,孩儿在外从不曾惹事,绝无可能惹到首....”
“还敢狡辩!”张正卿话还没说完就被张皋一脚踢翻在地,随后他指着那幅画怒问道:“那是什么?”
张正卿躺在地上一脸模糊的看着他父亲道:“父亲,这就是我近日买到的一幅美人画,并无特别之处啊.....啊....”
话还没说完,张皋又暴躁的踢了他一脚,怒骂道:“逆子!此画可与近日京中传言的什么天下第一美人有关?”
张正卿此时才有些心虚的结巴道:“正,正是此画中美人被称为天下第一美人.....”
张皋气得抚胸:“你个逆子!竟为了一幅画差点把咱家族断送了!”
“难道你得此画时,没听说此画中美人是纪首辅的通房吗?他纪淮舟的女人你也敢肖想,你不要命了吗?”
张正卿立即跪地磕头,哭道:“父亲,孩儿一时鬼迷心窍,万万没想到后果如此严重,求父亲宽恕.....”
张皋气得又上前打了他两巴掌:“我宽恕你有个屁用,现在那纪首辅已经对我张家下手了,你爹被停职查办了!”
“爹,那您说我现在该怎么办,还有补救的机会吗?”张正卿连忙爬过去抱住了张皋的大腿,满脸惊恐。
这时吴先生进来说道:“当是有补救的机会,我猜纪首辅此举应当只是不想让这幅画流传下去,大人可将此画送还纪府,再备上些许厚礼,去试试便知道了。”
张皋马上向吴先生拱手作揖:“多谢吴先生提点,我这就去办此事!”
而与此同时的林府,也是同样的景况,林诏回去把他儿子林少通给狠狠的打骂了一顿。
随后又派手下,去各个有名的欢场暗楼把议论天下第一美人的所有人都给教训了一顿,并且给出警告若再提及什么第一美人的事便割了他们的舌头。
此时是天下第一美人的画卷流传出去后的第五日,正是所有人议论得热火朝天的时候。
甚至还有见过此画的人,没买到画,就回去自己画了一幅,但经过这翻整顿之后,议论声一夜之间消失了一大半,那些自己画了美人图的人也都赶紧把画给烧了,再也没人敢讨论这件事了。
虞枝待在纪府这深宅大院里,对于外面的事是一点都不知情的,自从和崔双双她们一起讨论要逃出去这个问题后,她就一直在想办法。
这天傍晚,烟琐突然兴冲冲的跑进来告诉虞枝:“姑娘,太好了,那个裴琬被她爹派人来叫回去了。”
虞枝有些意外,问道:“她家出什么事了吗?”
烟琐答道:“没有啊,没听说,就是她爹这次派人来的态度很强硬,不知道她是犯什么事了,估计回去要受罚了,真是活该!”
虞枝略一思索,便想到了,定是裴琬上次把她的画像流传出去了,现在惹上麻烦了。
上次墨隐查过后,告诉虞枝,裴琬把她的画像流传出去后,还让人传言说画中美人是纪首辅的通房,想用这种办法来让虞枝变成让男人抢夺的玩物。
虞枝听后,只觉得裴琬真是蠢极了,竟然敢拿纪淮舟开刷,当真觉得纪淮舟不会为了一个通房大动干戈吗?
要知道对于一个男人来说,觊觎他的女人,就是在挑衅他的权威,不管这个女人是妾还是妻,这次纪淮舟没杀人就已经算是好脾气了!
而此时的裴府正如虞枝所料,裴元思把裴琬叫回去就让人押着她来到了家族祠堂。
“爹,为什么你这次也不站在女儿这边?”裴琬跪是跪了,但特别不服气。
裴元思第一次对自己女儿大发雷霆:“你还有脸说,为父叫你去你姨母家,是为了让你接近纪淮舟,讨得他的欢心,这样我们两家才有联姻的可能,
现在连皇帝太后都要敬他三分,如此位高权重,只要他喜欢你,即使皇帝不愿我们两家联姻,又能奈他何?”
“可怎奈,本候一世英名竟生出你这样不省心的女儿,你去跟他一个通房较什么劲?通房再得宠,最多也只能是个妾,你是要做正室夫人的人,
怎么这点肚量都没有?真是气死为父了,你现在惹恼了纪淮舟,他连我这个姨父都要整,今日他一共整治了四人,全都与你那幅画有关,现在你爹我被皇帝派去接手西北灾区那烂摊子,要是摆平不了,你现在这好日子都没了!”
裴元思嘴里噼里啪啦的,说得唾沫横飞,气得在裴琬身边不停的踱着步子。
裴琬被她爹一顿痛骂,坐在地上委屈的大哭:“表哥怎么可以这样,他怎么能因为一个小通房就为难我们家了,
我只不过是想把他那个小通房弄走而已,她长得那么好看,有她在,我还怎么能吸引表哥的注意,怎么得到表哥的喜欢.....”
第38章 不想让她喝避子汤了
说着她哭着抬起头,看着自己那五大三粗,小眼睛突嘴巴,皮肤黝黑的老爹,又委屈道:
“爹,都怪你,都怪你长得不好看,要是你长得好看一点,我也就好看了,你是不知道表哥他就是个看脸的,
他就喜欢长得好看的,那虞枝才到他身边几天啊,他眼睛就天天粘人家身上,从来没看过我一眼.....呜呜呜...都怪我长得没她好看.....”
裴元思愣住了,他一个武将,还从来没被人说过长相问题,毕竟在军中不是靠长得好看来打赢仗的,军中的男的天天操练,有几个能长得多好看的。
他气得吹胡子瞪眼,粗嗓门道:“我一个大老爷们要长那么好看做什么?再说长相是父母所赐,又不是我能决定的,你长得像你娘多一些,又不完全像我,长得也不差,怎么就入不了他纪淮舟的眼了?”
裴琬气急的哭道:“可表哥那个通房实在是太美了,我真想刮花她的脸!”
裴元思到底是疼女儿的,见女儿哭成这样,最后还是把她从地上拉起来,好声安慰道:“好了好了乖女儿,不哭了,爹不怪你了。”
这几日纪淮舟好像很忙,总是有人到府上来找他,还会带来不少好东西,而且一坐就是半天。
纪淮舟好几天都是很晚才来到她房间,也没叫醒她,直接脱了衣服就睡下了,也没有要求欢的意思。
其实他每次看到身边熟睡的女子,心理和生理都很煎熬,上了瘾的东西,哪能那么容易就戒了。
只是想到丫鬟和他说的老夫人派人来送汤药的时候,他突然想要克制自己,这种感觉莫名其妙,他自己也不知道怎么生出来的。
男子未娶亲前,通房在事后喝避子汤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但纪淮舟就是从内心萌生出了一种不想让她喝那汤药的想法。
本来是想平息几日不去她屋里睡,可到半夜也睡不着,所以只能夜里悄悄去。
有几次夜里闻着她的香味,忍不住自己心中的冲动,就想着反正他母亲也不知道他夜里到虞枝房里了,不如就此欢好一番。
但,若没喝药,她怀孕了……想到此处,纪淮舟又强制压下了心头的冲动,还不是时候,不可心急…
虞枝当然不知道纪淮舟夜里睡在她身边,心里的纠结和难耐,她也懒得猜他的心思,反正她也不想折腾。
更不想喝避子汤,也不知道纪老夫人有什么办法知道她和纪淮舟睡一屋的时候到底有没有同房。
反正这几天,纪淮舟没有碰她,纪老夫人也没有再送来避子汤了。
从穿越到现在,一转眼她就来古代快一个月了,虽然她一直努力的和纪淮舟相处得很融洽,可她是真的不想再过这种舔狗的日子了,每天都在想着如何成功逃跑。
这日,崔双双又叫人来喊虞枝去竹意苑玩,一进门,崔双双就拉着虞枝兴奋道:
“虞妹妹,你知不知道,你成了天下第一美人,前段时间外面好像流传出一幅美人图,说那美人是纪首辅府上的小通房,
只不过我这个消息来得有些迟,最近这件事被人一夜之间压了下去,你说这是不是大人弄的呀?”
虞枝漫不经心的回答:“想必是的吧,就算我只是个通房,但任哪个男人都不想自己的女人被人惦记,这件事被人恶意传开,大人肯定会出手的。”
叶凝儿用手捧着脸,一脸花痴的看着虞枝说道:“虞姐姐,依我说你确实能担起天下第一美人的名头,我就从来没见过能长成你这么好看的姑娘,姐姐你透露一下,你到底是天上的仙女下凡啊?”
虞枝伸手在叶凝儿头上拍了下,笑道:“你个小丫头真是嘴上抹了蜜了。尽会夸人。”
聊着聊着,就到了晚上,唐韵儿她们留虞枝吃晚饭,虞枝也不推脱,今天盛京里好像出了什么大事,纪淮舟被请去皇宫一直没有回来,她一个人吃饭也觉得没意思。
吃完了饭,天已经黑了,虞枝这人最喜欢热闹了,就又和唐韵儿她们一起聊了一下。
昏黄的烛光下,四个姑娘脱了鞋,坐在床上促膝长谈,气氛十分温馨,虞枝此刻完全融入了环境,仿佛忘了她是个现代穿越的人,就好像她本来就是这古代的女子一样。
“啊!你们是何人?竟敢擅闯首辅大人的府邸.....啊....”四个姑娘聊到有些晚,突然听到外面传来守门丫鬟的惊叫声还有一连串的惨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