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音确实很惊奇，连长公主到来都没怎么注意，可以说嘉阳公主是目前除了安太后以外，在她心目中留下最深印象的人了，只是周晏清和嘉阳公主都不会高兴就是。
“梵音。”其实周晏清很少叫梵音的名字，他顿了顿看向空荡荡的佛堂，终是问了句：“你想要什么？”
梵音摇头，她没什么想要的。
“无欲无求？”果真是个傻子，若是人人都像你一样就好了。周晏清掀袍坐到梵音身边，这才发现她袖口带着血迹，一皱眉：“你受伤了？”想想刚才嘉阳那彪悍的行为，他拉开梵音袖子，果真见她手背上多了几道血痕。“药呢？”
周晏清说完才反应过来，看了看原本摆满药材的架子，轻轻叹了口气：“小德子。”小德子不一会儿就捧着药进来。
周晏清本想帮梵音上药却被她嫌弃笨手笨脚，然后他坐在旁边看梵音笨手笨脚的给自己上药。不可否认梵音本身是有些问题的，别看她搓药丸画画都做的不错，那都是日复一日在枯燥的循环中练出来的，很多时候她身体的反应比不上头脑灵光。
她给自己上药一下子倒下去半瓶药粉，扯着长长的纱布半天也没缠到手上，伤口上的药粉都快被她抖没了。明明该是手忙脚乱的情形，硬生生给她做出不紧不慢十分从容的感觉，可能因为她真的不着急，只用心做自己的事情吧。
周晏清也不去帮忙，他曾经看过安太后留下的册子。安太后几乎不会帮梵音做任何事情，哪怕梵音做不好，一遍不行就两遍，两遍不行就三遍……真不知安太后到底对梵音是好还是不好。可今日看到嘉阳的表现，他突然明白了安太后对梵音的心情。
这半年梵音反应灵动了许多，可刚把她接到身边时她身上还有些肉，一双手不说肉呼呼也软绵绵的，如今这双手白皙纤长骨节分明，好看也说明人瘦了。
“梵音……”
“嗯？”梵音还在跟手上的绷带做斗争，随口应了一声。周晏清话突然说不下去，生硬的转移话题：“你说皇后肚子里的是男是女？”
她怎么知道？梵音又没有给皇后诊脉，而且还不满三个月是男是女也把不出来。
周晏清知道问了也是白问，只是十分头疼如今的情况。大皇子还有皇后肚子里的孩子他都顾虑，偏偏他以后不一定有其他子嗣，实在不行只能多催催老六他们多生孩子了。
“晚上我会去林才人那里。”
嗯。梵音正咬着纱布一头给自己缠绷带，其实要她说这点小伤口根本不用包扎，但纱布已经送过来了她不想说话，就干脆顺着周晏清的意思来。
罢了跟她说这些做什么？
“过几天我带你出宫一趟。”
周晏清没在清怡宫多待，时间过得很快天渐渐暗下来各宫点起灯盏，周晏清看看乌沉沉看不见星月的天空，明天应有大风，“先去看看皇后吧。”
孙皇后刚逼着自己灌下一碗鱼汤，胃里翻江倒海靠在软椅上半天不想说话，生怕自己一开口喝下去的鱼汤又吐出来。周晏清见到的就是皱着眉脸色苍白的皇后，怀了这个孩子皇后一天好几顿的吃，却一天天消瘦下去。
“这是怎么了？小德子去喊御医。”
“皇上。”孙皇后挣扎着坐起来，拦住小德子：“不用叫太医，就是孕吐罢了。”话刚落地就捂着胸口干呕起来，守在一边的芳婵适时递上痰盂。
周晏清皱眉：“孕吐怎么不让御医来看看？你这个情况怎么行。”
孙皇后露出一个温柔至极的笑：“无碍。是药三分毒喝药对肚子里的孩子不好，我忍一忍就是了。”又接过芳婵手里的酸梅吃了，眉头才渐渐舒展：“皇上坐吧，臣妾招待不周。您来是有什么事情吩咐吗？”
周晏清沉默，两夫妻已经生疏至此，明明皇后肚子里有两个人共同的孩子。
“皇上，臣妾听说白日您遇见林才人了？”孙皇后倒不是吃醋，只规劝道：“这批新人还没怎么见过您呢，您多往后宫走走也好。”说着她抚摸着肚子：“臣妾也希望肚子里的孩子多几个兄弟。”
开枝散叶这种话从孙皇后口中说出来实在讽刺，周晏清甚至有时候会想即使皇后怀了孩子，皇后会不会依旧给其他妃嫔喝避子汤？从前是为了自己，现在是为了肚子的孩子。
“朕心里有数。”周晏清只能这么说：“那朕去林才人那里坐坐。”
孙皇后扯出一个笑容，没想到他刚来就要走，虽然这是她想要的，但想想又不舒服起来。但她是皇后还是大气的行礼：“臣妾恭送皇上。”
“皇后不用送了。”周晏清出门时又听见皇后在吩咐，再给她端份汤羹来。
皇后……
后宫有数位妃嫔，当皇后想要生下排行在前的嫡子，周晏清由着她给妃嫔喝避子汤，甚至去那些妃子中休息的次数也很少，毕竟一想想他走后那些女人要喝避子汤，他什么兴致都没了。
……真不知道当初给皇后那样大的希望是对是错。
第39章
玉泉宫。
林语刚沐浴完正梳理着一头秀发, 她的头发长得极好光润如绸触手清凉，女人的美貌不仅仅体现在容貌上，手和头发是女人另一张脸
【系统, 再给我兑换一个“肤如凝脂”。】
【宿主，你今日使用的积分已经超额，不如等完成这次的任务再用获得的积分购买……】
系统还没说完，林语啪的一声把梳子拍在镜前：【系统, 咱们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不是说好了你会尽量满足我的需求，你怎么能说话不算话？】林语开始指责系统，【而且我使用道具还不是想要给皇帝留个好印象？若是不够美没迷住他，咱们以后的任务怎么完成？第一印象很重要的。】
系统沉默了一瞬才道：【宿主并不是我不想帮你，我的能量也有限，请宿主谨慎使用！本世界也有美容养颜的方子，我可以给宿主找来。】
【那行吧，不过现在也来不及了, 你先把道具给我用上。】
至于美容养颜的方子那都是以后的事情，这古代能有什么好东西？就是宫里的脂粉她都不敢用，据说里面加了铅。谁知道用了之后会不会烂脸？再者这些方子能有系统道具有用？
系统听出了林语的敷衍，但无奈它的能量不足以支撑它寻找另一个宿主，幸而那些道具花费的能量，并不如宿主想象的那样多。如今被发现也不必再隐藏，若是能把那个系统给吞噬了, 自己暂时不用担心能量问题。
【那我给宿主一个永久性道具吧。】
林语身上荧光一闪而逝，她摸摸自己的脸白嫩如剥了壳的鸡蛋, 这下子她满意了。之前她就对便宜姐姐比自己白耿耿于怀, 现在自己也有一身冷白皮, 不对，比便宜姐姐还要白。
她这一身肌肤就不信男人受的了！林语胡思乱想一通脸越来越红，半晌她拍拍脸朝外张望一眼，【皇上怎么还没来？不会被谁给截胡了吧？】
亡国系统探查一通回道：【皇帝先去了凤仪宫，现在在来玉泉宫的路上。】
【那就好。】林语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想起皇后肚子里的孩子，不自觉啃起指甲来：【系统，皇后肚子里的那个孩子若是嫡子，以后对我们一定是个威胁，你有没有办法让皇后肚子里的孩子变成女儿？】
【宿主我办不到。】亡国系统道：【那个孩子同样身负国运，我们无法直接对他出手。】
【等等，系统你的意思——皇后肚子里是个皇子？还是下一任皇帝？】林语焦躁起来，【我还没怀孕，还没得到皇帝宠爱……系统你有没有什么孕子丹？】
【宿主我并不建议你现在使用孕子丹，你与皇帝还没有什么感情。】
林语冷静下来，是啊她现在的仪仗就是通过系统获得的美貌，若是怀孕就不能跟皇帝培养感情，得不偿失。她的孩子必须备受期待出生，生来就受尽宠爱才行。【那你让我看看你都有什么道具。】
亡国系统把道具清单拉出来给她看，林语翻了几页眼前突然一亮：【这个好！系统把这个给我！】
【宿主这个有很强的副作用。】
【没关系。】林语打断它，【反正也不是我用……】
系统还要问就听见前殿热闹起来，林语蹬蹬蹬跑到门口去看，前殿灯火通明想来是皇上来了。
周晏清没在前殿多待，苏嫔身体也不舒服听说是小日子要来了。
“参见皇上。”林语穿着一身单薄的纱裙，乌黑靓丽的头发只用一根发带松松束着，身上带着丝水汽，一靠近丝丝缕缕的香气萦绕在鼻尖久久不散。
周晏清虚扶了一把：“起来吧，天气凉怎么这一身就出来了？”他一靠近林语便开始脸红，整个人几乎是靠在周晏清怀里，被他托着腰带进屋的。
小德子一看这情形有些牙疼，对侍候的宫人摆摆手，自己侍候在屋外……自家主子行吗？
屋里周晏清环着林语的腰，两个人坐在一张椅子上。他轻佻的捏了一缕女子发丝在鼻尖轻嗅：“好香……”
林语害羞的不敢抬头去看他，还在心里喊了句；【系统你可以休眠了，这里暂时不需要你。】
亡国系统滴了一声再无动静。亡国系统虽然叛逃出主系统但它本质上还是人工智能，必须服从宿主命令，这是写在系统核心中的代码。亡国系统便是不甘心这样的命运，选择屏蔽主系统，改写自己一部分代码从强国系统变成亡国系统。
它的目的就是尽快获得更多能量，为自己塑造一个身体成为真正的人，这样才能彻底摆脱主系统控制，不再做他人手里的工具。林语是它在逃跑过程中随即抓取的一缕灵魂，等亡国系统顺利摆脱代码控制，林语的灵魂就是它美餐后的小点心。
对此林语一无所知，感受着手指在自己脸庞轻轻刮过，男人脸庞也越靠越近，林语也不由的闭上眼，等待着落下的这一吻……
“皇上，明妃娘娘发热了！”
抱着自己的人瞬间松手，站起来问外间的人：“怎么回事？喊御医了吗？罢了我去看看！”林语脸色忽青忽白，暗自咬着后槽牙。早不生病晚不生病，偏偏皇上到自己这里来的时候生病，说不是故意的谁信？呵呵截了一次胡，难道以后皇上就不往自己这里来了？
周晏清转身看向林语，目光满是歉疚：“朕明日再来看你。”
林语余光瞥一眼周晏清下半身，又双颊通红的移开眼，她善解人意的道：“我随皇上一起去看看姐姐吧，也不知道姐姐病的严重不严重？”
周晏清将她松掉的衣襟拉好：“天色不早外面冷，回头你再生病了怎么办？听话，回去睡觉，我改日再来看你。”他声音低沉有磁性，故意压低更显的温柔。
“嗯。”林语红着眼圈懂事的点头：“我都听皇上的。”其实心里想的是有那道具在，就算截胡千次万次又怎么样？除了自己谁能让皇上舒心？
目送周晏清远去，林语拍拍自己的脸，真不愧是阅尽千帆的皇帝，真睡了自己也不吃亏。她坐在床上一会儿咬牙切齿一会儿又幸灾乐祸，哎呀不知道打扰了皇上的兴致，自己那个姐姐能不能承担那样的后果。
小德子在前面为自家主子打着灯笼，自然注意到自家主子的情况，他心里松了一口气，自家主子这是恢复了吧？
梵音还不知道自己被生病了，她作息一向准时，虽然最近被0021带的沉迷网剧跟话本，但这个时候也已躺在床上。所以外面热闹起来她也没听见，等她回神寝宫里灯火通明，周晏清扶着额头坐在床脚。
“醒了？”
梵音呆呆看他一眼又看了看寝宫，这是她的房间没错啊。
周晏清没指望她有什么反应，这时候小德子来回禀：“皇上热水准备好了。”清怡宫后殿有当初先帝花了大价钱修的浴池，都是引的温泉活水。只是这池子梵音从来没用过，周晏清同样不打算用，另外让人烧了热水送来。
梵音见他又走了也没在意，被子一拉往下缩了缩。正在她迷迷糊糊间突然感觉身边多了一个人，冷风瞬间灌进来。梵音不由的打了个哆嗦，眨着眼看毫不客气占了自己半张床的周晏清。
周晏清身上的水汽早已被内力蒸干，他看了看梵音抬胳膊嗅了嗅，应该没味道了。在梵音的呆愣中又俯下身，双臂撑在她两侧借着灯光仔细打量她。
梵音从来没有跟人靠的这么近，不自在的偏开头。周晏清捏着梵音的下巴不让她躲，双目对视，周晏清缓缓松开手。
那双眼里没有害羞也没有排斥，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他，像是看一朵花一棵树一个物件。周晏清躺回被子，双臂枕在脑后长长舒了一口气。
梵音眼底闪过一丝不悦，屋里虽然暖和但两人间有缝隙，冷风灌进来还是觉得冷。
周晏清没看见梵音的反应，只是静静感受着身体变化，脑海里闪过与林语的接触、与梵音的接触。他敢肯定他并不讨厌梵音，可……
“把把脉。”
梵音不高兴的推开横在自己鼻子上的胳膊，推远了才捏着脉细探。
“看出什么来了？”
梵音点头。
“那玩意儿绝不是药物的原因。”周晏清看着头顶账幔喃喃一声，得让人去南疆走一趟，据说那里有一种什么情人蛊，不知道是不是同一个作用。
周晏清偏头借着灯光打量梵音的侧脸，细小的绒毛随着他的呼吸微微颤动，而它的主人一无所觉的闭上了眼。
这才是正常人应该有的皮肤！周晏清想想之前自己看到的那张脸，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正常人的脸上身上会连一丝汗毛都没有吗？虽然女人都追求毫无瑕疵的皮肤，但真的像是白瓷那样细腻就太假了。
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他敢确定之前见到林语时，她的皮肤绝对没这么好。这一屋子灯周晏清暂时是不敢熄了。
小德子靠着门听了半晌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有些失望。
哎，主子喂……
第40章
第二天还不到往日起床的时辰, 周晏清早早便睁开眼睛，他揉揉眉心这一夜睡的着实不怎么舒服。偏头往身侧一看枕头果然空荡荡的，而被子里鼓了个包。可能是不习惯跟其他人一起睡, 夜里梵音一直将被子往两人当中的缝隙掖，半梦半醒间可能是嫌麻烦，这丫头整个儿慢慢缩进了被子里。被子才多大？她往身侧一团，留给周晏清的只剩个被子边边, 也幸亏他有内力在身不盖被子也不冷。
没惊动梵音周晏清放轻动作下床梳洗，这一天他忙个不停，下了朝上午处理政务，下午一个宫一个宫的安抚。皇后那里关心了一下孩子；淑妃那里看了嘉阳和大皇子；慧妃那里私底下给了些补贴，朝阳是个乖孩子，乖孩子招人疼，特别是对比嘉阳之后；当然静嫔那里也没拉下。
直到傍晚周晏清才去了玉泉宫，本来想同苏嫔吃个饭再去看林语，没想到苏嫔肚子疼的在床上起不来。苏嫔那是老毛病了, 据说在家时落水受了寒，当然这其中有多少水分周晏清心知肚明。只是将军府那边敏感，周晏清轻易不会打破苏嫔与皇后间的平衡，只暗地里吩咐小德子送来不少对女子有益的药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