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打得什么赌?”
“骰子,就是掷了几把骰子,谁想到祁师弟手气太差,赌约可是祁师弟自己说的,师姑奶奶,您要罚,就罚祁师弟一个人。”路绥捧着自己手里的两粒骰子说道。
执玉挑眉,路绥手中的两枚骰子是十四面的,上面还泛着光,看着与她见过的骰子不太一样。
正看着,她的神识里又冒出来一串复杂的文字,执玉看不懂,但也猜到是同这骰子有关的术法。
“师姑奶奶,您可别小瞧了这对骰子,这可是师父当年入秘境得来的,路师兄平日里当骰子用来赢我们的,偶尔才卜卦用的。”祁泽从地上爬起来,也顾不得自己身上脏,对着执玉说道。
严长老坐下几位弟子修的法器都比较奇葩,路绥是严长老的大弟子,他的法器是一对骰子,据说这骰子可卜卦,但路绥的本领一般,十次有八次不灵,剩下两次还都是反的。
说起这个,祁泽真是满肚子的委屈,那两次反卦中他还占了一次,明明路师兄说得是大善,结果他差点被那凶煞给咬死,多亏了赵师兄把他拖出来,要不然他就死在凶煞手里了。
还有一次是算天气,说是晴空万里,结果那天又刮风又下雨的,还把他们临时歇脚的茅屋的屋顶给刮飞了。
从那之后,弟子就不信路师兄卜的卦了,即便是信,也是反着来。许是知道自己卜卦的本领一般,这路绥把骰子的另一个本领玩得很熟,没事就从他们手里赢些丹药符箓。
“给我看看。”听祁泽说完,执玉对骰子倒是很有兴趣。
路绥把骰子递给执玉,眼巴巴的看着她。
执玉将骰子握在手里,方才繁复的文字又出来了,在她的神识里打转,她似乎看懂了那些文字。
摊开手心,看着两粒骰子上泛起的金光,执玉倒是淡定,其他弟子可是看呆了,尤其是路绥,这骰子在他手上都没有这么亮过。
执玉将神识里的文字记了下来,看向那群弟子,“赵然。”
“弟子在。”忽然被点到名字的赵然有点懵,他就站在这里看个热闹而已。
“宗门中可允许弟子之间赌博?”
“不允。”赵然摇了摇头。
明面上是不允,但是不耽误事情的话,宗主和长老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当然,宁长老除外。
若是执玉非要把宗门规矩拿出来的话,路绥肯定要受罚的。
执玉点了点头,将骰子还给了路绥,“这样,你现在用这骰子卜一卦,看看明日是晴还是雨,若准了,可免了你的责罚。”
众弟子看向路绥一脸的同情,只觉得路师兄这顿罚挨定了。
“师姑奶奶,你还是直接罚我吧。”路绥痛苦的闭上眼睛,这法器是他自己选的,可他实在是没有卜卦的天分,掷骰子他就没输过,哪怕是凡间普通的骰子,光听个声他就知道是什么数了。
执玉摇了摇头,“若是你不卜卦,与你赌过的弟子,皆要受罚。”
话音刚落,众弟子目光灼灼的看向路绥。
路绥闭上眼睛,深呼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盘腿坐下,用骰子卜了一卦,半晌才说道,“明日,晴。”
众弟子沉默。
执玉点了点头,抬头看向满是繁星的天空,“明日再说。”
等执玉走了之后,祁泽才走到路绥面前,“路师兄,你明知道自己的卦象是反着来的,那你反着说不就行了。”
路绥冲他翻了个白眼,当他傻嘛,以为他不知道这个法子,可他的卦象显示什么,他就得说什么,否则……哎,说多了都是泪啊。
他还是想想,明日下雨了,师姑奶奶要怎么罚他吧。
其他人也纷纷安慰着路绥,毕竟路师兄是因为他们才卜了这一卦的。
翌日,天还未亮,便下起了雨,雨势还不小。
等弟子们出来的时候,就发现昨日卜卦的路师兄还有祁师兄都被挂在了演武台上淋雨。
看到有弟子在围观,被捆得严严实实的祁泽动了两下,实在挣不动,这才认命的在雨中淋着。
他万万没想到,只是跟着路师兄一起去见师姑奶奶,谁知道师姑奶奶居然把他们一起捆了,挂在这里。
还以为要把他们送到戒律堂去,要知道这样,他们就直接去戒律堂领罚好了。
执玉站在栏杆前看着演武台的方向,余光瞥到宁晞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想说什么?”
“师姑奶奶,为何连祁师兄一块罚了?”
罚路师兄大家伙都见怪不怪了,毕竟他也被宁长老抓到好几回了,可是祁师兄怎么也被挂在那里了。
“我看他们一起过来的,以为他是想跟着一起呢,难道不是这样吗?”
宁晞看向那二人,愣愣地点了点头,“祁师兄为人仗义,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待日落时,执玉让弟子把这二人放了下来,挂了一天了,二人都蔫了不少。
“可知错?”
“弟子知错。”
执玉坐在榻上,盯着路绥看了许久,看得他浑身不舒服,“师姑奶奶,我真的知错了,我下次不敢了。”
“方才宁长老过来找我了,这话你同他说过几次了?”
路绥:“……”数不过来了。
“路绥,你可知道这骰子的来历?”
“知道,是宗主秘境中所得。”
“这骰子是用上古凶兽的骨头制成的,用来预测吉凶,可算自己,也可测未来。”
路绥羞愧低头,他既算不出自己,也测不了未来。
“你所测算的法子,是自己琢磨出来的吗?”
路绥再次点头。
执玉叹了一声,“有天赋,但是不多。”
路绥:“……”师姑奶奶这是夸他吧,应该是吧?
第30章
执玉也不想多说些什么, 直接丢给他一张纸。
那纸飘飘悠悠的,落到了路绥的面前,他只瞥了一眼, 便震惊不已。
这纸上所书, 是一些简单的推测之法。
“你用这纸上的推测之法,再推测一遍,明日究竟是晴还是雨, 若是推测错了,明日继续挂着。对了,祁泽也得跟你一起挂着。”
一旁装自己不存在的祁泽瞪大了眼睛,他就觉得, 师姑奶奶这是故意的,她肯定还记着那日自己在山门前对她出言不逊的事。
他眼巴巴的看向路绥。
路绥却没空理他, 看着纸上的术法,他脑海里那些模糊不清的东西似乎清晰了起来。
推测之法是他自己琢磨出来的不错, 可完全走错了方向。
方才师姑奶奶说他天赋不多,果然是在夸他。
他将纸上的文字记在了脑海里, 双手捧着骰子, 面色虔诚, 不知道为何,只觉得身体里的灵力在周身游走,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感觉。
就是卜卦的方式都同之前不一样了。
半晌, 路绥抬头笃定道, “明日,大雨。”
祁泽痛苦的闭上眼睛, 明日他还是自己把自己挂上去吧, 也省得师姑奶奶动手了。
宁晞在一旁看着, 想要说话,可是见气氛不是那么合适,便没有说,只是看着上空,乌蒙蒙的一片,想来明日也不是个好天气。
路绥站起来的时候,手颤抖的厉害,他有强烈的预感,明日定有大雨。
这一夜他都没敢阖眼,眼看着天将亮,雨还未停,路绥一下子坐到了地上。
宋简揉着眼睛从屋子里走了出来,看着坐在地上的师兄,也跟着坐了下来。
“路师兄,这雨不停,我的土遁术都用不上了。”宋简不喜欢雨天,一下雨,挖坑就特别的费劲,泥水沾在身上,很难清洗干净。
“成了,成了。”路绥没理宋简,看着瓢泼大雨呢喃着。
呢喃了一会儿,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推测出来了,这可是他第一次推测出来啊。
“宋师弟,你打我一下。”
“啊?”宋简不明白路绥的意思。
“打我,快打我。”
路师兄要求的如此奇怪,宋简能怎么办?
当然是成全他。
一巴掌招呼过去,路师兄被打得一个踉跄,可随即,他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跑,“成了,我成了,我算出来了。”
其他的师兄弟听到动静探出头来看了一眼,只看到路绥状若疯癫一路狂奔,一时间,探究的目光落在了宋简的身上。
宋简摊开双手,“不关我的事,是路师兄让我打他的。”
师兄弟们连连点头,是是是,他们相信。
宋师兄为了严长老首徒的位置,一巴掌把路师兄打疯了。
宋简百口莫辩,只得跟上路绥,让他给自己解释,还他一个清白。
路过演武台的时候,雨雾之中,还听到有人在叫他,宋简寻着声音看过去,是挂在那里的祁泽。
“祁师兄,可看见路师兄了?”
“他去找师姑奶奶了,宋简,你快放我下……你跑什么,先把我放下来。”祁泽用力的蹬着双腿,也没把自己蹬下来。
呸,早知今日真的下雨,他何必早早的把自己挂起来,白淋了一阵雨。
下雨天弟子们都不到这里来了,谁能将他放下来?
路绥一路狂奔到执玉的住处,猛地挺住脚步,理了理衣服,走到门前叩门,“弟子路绥,拜见师姑奶奶。”
执玉早便醒了,听到路绥的声音便开了门。
一早她便听到有雨声了,知晓路绥的骰卜是推测出来了。
不过她暂时没打算把全部的法诀都给路绥,毕竟她还不知道此人品行如何。
上古凶兽的骨头做出来的骰卜,若是行错了,是会回噬自身的。
是以执玉送他的,皆是一些简单的法诀。
她也是最近才确定,这玉简中恐怕是网罗了从古至今出现过的术法。
有些适合她修炼,有些不适合。
得了法诀的路绥,自是欢喜的离开,他终于可以在师兄弟面前扬眉吐气,他的推测也可成真了。
雨连下了三日,路绥推测再下一日才会停歇,岑成命众弟子准备一番,待雨一停,他们便启程去参加仙门大会。
岑成身为宗主,肯定是要前往的,四位长老留下两位坐镇,免得有突发情况。
除却参加比试的弟子,也会带上一部分弟子长长见识,当然,不能全部去比赛,能去仙门大会的,大多都是内门弟子,只有极少数的外门弟子。
这次路绥同宋简也一并前往,原本严长老是不赞同他们一起去的,毕竟自己的弟子自己清楚。除了去凑热闹,旁的是干不了的。
想想别的弟子上台比试,他的弟子难不成同人掷骰子?还是比赛挖坑?
光是想想那个画面,他就觉得头疼。
不过师姑奶奶都开口了,临走的时候,严长老自然是好好叮嘱了一番,在宗门丢人,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出门丢人,他俩就别回来了。
眼看着一群弟子踏上了自己的剑,自家那两个不成器的还要搭人家的剑,严长老干脆背过身去,眼不见心不烦。
执玉御剑的时候,看着脚下的山水,之前她还没认真看过,底下都是村镇,生活的也是一群普通人。
“修仙界说起来,也是属于凡界,毕竟我们还没有真正的得道成仙。”
“既然不独立于一处,那为何我会找不到玄元宗?”
“各宗门都会有自己的护宗大阵,阵分两层,外层,只是免于被打扰,内层才是真正的阵法,且里面有阵灵守护,这阵法一旦被破,便说明宗门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刻。”
执玉点了点头,她在玄元宗的时候,的确能感应到灵气的存在。
若是她的感应没有错,灵力最强盛的地方,便是阵灵所在。
离得老远便看到前方竖起了一道屏障,岑成示意弟子们找个地方下来。
“小师姑,这里不可御剑,咱们要走着上去。”
执玉点了点头,落地后,将问心剑收了下来。
举办宗门大会的地方叫做剑侍山,这里几座山峰围绕,底下正好是一个平地,也不知道是谁先发现了这个地方,将这地方划为仙门大会的场地。
“这山上的屏障据说在发现这里的时候就存在的,许是天上的哪位神仙留下的,灵力极为深厚,上空任何人都不得飞行。”
执玉抬头看向面前的山峰,上方虽灵气环绕,可是总觉得心里有些不安。
“前方似乎有镇子,咱们可早去那里安顿?”
“不必,山上有住处,去山上住即可。”
剑侍山上修建了屋子,每回承办的宗门会提前派弟子过来修葺,五大宗门的人都是有地方住的。
至于其他的屋子,这得看承办仙门大会的宗门是怎么分配到。
他们玄元宗承办的时候,是哪个宗门先来哪个先得,实在没有住处的,山脚下的镇子也是可以住的。
他们要上山,必定会经过这个镇子。
执玉也是才知道,仙门附近其实也是有凡人居住的。
修仙之人并非一开始就会辟谷,很多刚入门的弟子或者外门弟子都是需要吃饭的,他们会下山去找村民采买食材。
进入镇子的时候,就可以看出来了,这里行走的多数都是修仙之人,他们的衣服看起来很杂,多数都是散修。
执玉一行人一出现,就吸引了无数的目光。
“看,是玄元宗的人!”
不知道谁喊了一声,身后的弟子下意识的挺直了背,昂首挺胸的向前走着,怎么都不能给宗门丢人。
原本还在四处看的执玉,也不得不收回自己的目光,目不斜视的走着。
岑成虽然感慨宗门要没落了,可在外人眼中,玄元宗依旧是大宗门。
待走出了镇子,众弟子也不敢松懈。
他们准备登上了,五大宗门的住处在山头,他们得爬上去。
山路又抖又窄,这路百年才修那么一回,还有些台阶直接就裂开了。
执玉小心的走着,之前在玄元宗的台阶上吃过亏,是以走的时候,尽量贴着山峰的一侧走,刚踏上一块石板,便听到后面传来碎裂的声音,直接回神将身后的弟子拉住。
“多谢师姑奶奶。”祁泽惊得一身冷汗。
“这台阶许是时日久了,有些风化了,让后面的弟子小心一些。”执玉嘱咐道。
赵然点了点头,将执玉的话向后面传了过去。
快到天黑时,他们才爬上山头。
山头早已经张灯结彩,便是比试台上都装饰得花里胡哨的。
祁泽抱着剑哼了一声,“竟是整这些没用的东西,这天阙宗这么会显摆自己有钱,怎么不把那上山的石阶给镀一层金呢。”
赵然扯了扯祁泽的衣袖,“祁师弟,少说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