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开我,你掳我回去有什么用?我根本就不喜欢你。”
宋竹眠对她的话置若罔闻,吩咐贴身侍卫为自己掩护,试图从人堆中突围。
可沈黎安又怎么会给他机会,与秦旭配合,成功将宋竹眠的马击倒,救下聂晚昭。
沈黎安紧紧搂着聂晚昭,顺着矮坡滚落几圈,在后背撞击石块带来的阻力下,才终于停了下来。
聂晚昭尚未反应过来,沈黎安便已将她交给了秦旭保护,他则迎上也是刚刚才从地上站起来的宋竹眠。
宋竹眠立于风雪间,手持利剑,手起刀落间,便已取了他人一条性命,阴沉俊脸上一条被碎石划破的血痕,满身的雪渍污泥狼狈不堪。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你的命,可真大。”
沈黎安微眯双眸,缄默不语,如他所想,宋竹眠也是重来一遭的人,又或许是想起了前世的记忆。
对峙并未持续多久,双方都已起了杀意。
飞雪漫漫,银剑乱舞,两团墨影混在了一起,一招又一招,空气中充满着尖锐的摩擦声,疾如闪电,打出一道道残影。
镇北王常年带兵,实战经验非常人能比,招式极为精准狠辣,利剑落下之处直击要害,是完全不给对手丝毫活路的打法。
沈黎安先前撞到石块而撕裂的右肩难以用力,此时正在不断朝外渗血,滴落的血珠,犹如给雪地染上朵朵艳丽的红梅。
他攻势不敌,只能防守,几个来回便已处于下风,身负数处刀伤。
可宋竹眠也没落到多少好处,沈黎安这边人多势众,他还需分出闲暇去应对时不时前来偷袭之人,虽受了些皮外刀伤,但境况到底要比硬生生接下他一刀刺中要害的沈黎安好多了。
可他防了所有人,却未防到……被她终于等到机会……
下一瞬,刀尖入肉,滚烫的鲜血喷涌而出。
聂晚昭哪里杀过人,当刀子没入胸膛的那一瞬间,她就已经怕了,力道不自觉松懈下来,神色惶恐往后退了半步,可是她并不后悔,如果她不这么做,死的就会是沈黎安。
按理来说,就她刚才那点力道根本就杀不死宋竹眠,可他却突然紧紧握着她的手,锋利刀首刺得更深,“昭昭,前世的债我拿命还你,好不好?”
或许是伤及心肺,宋竹眠的嘴角不断朝外冒血,无力跪倒在她的面前,眼中却未有责怪。
当意识到聂晚昭拿着刀刺向他的那一刻,他突然就释怀了。
聂晚昭从不属于他,或许,他早就该放手了,两世执念终究化作一团泡影,在他倒地的刹那烟消云散。
能死在她手里,这辈子也算是值了。
在宋竹眠失去意识倒地那一刻,压在聂晚昭身上的重量卸去,将她飘散的神智唤了回来。
聂晚昭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手,良久,胡乱擦了两把不知何时已流满整张脸的泪水,跌跌撞撞跑向了不远处。
“你还好吗?还活着吗?”聂晚昭跪坐在雪地里,下意识去探他胸口的心跳,却只抓到一片黏腻的湿润,染红了整个手心,泪水从眼眶中不自觉流出,紧抿双唇,任凭眼泪,肆无忌惮地顺着脸颊滴落在雪地里。
眼瞧那泪水源源不断,擦也擦不过来,沈黎安甚至比她还要难受,低声劝慰道:“都怪我,都是我的错,对不起,是我没能护住你,我应该早早跟你坦白一切的,就不会发生这些事了。”
怪他的愚昧无知,怪他的自以为是,怪他那可悲的自卑心。
聂晚昭拼命地摇了摇头,哽咽一笑:“谢谢你,两世都将我护得很好。”
漫天数不尽的白色,飘飘荡荡落下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