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冷,还凶巴巴。
“可是、可是……”可是了半,舒映也没找出他应该告诉她名字的理由。
景深像是不耐烦了,掏出手机不知道给谁发了消息,很快,她面前出现两个西装笔挺的男人。
“二少,对不起,我们来晚了。”
“走吧。”景深一眼都没看她,直截帘地离开了。
舒映攥着书包带子,就这么默默看着他的身影渐渐远离。
但她的心里却是雀跃的。
因为她想起,他身上穿着和她同样的校服。
但奇怪的是,既然是一个学校的,为什么舒映完全找不到关于“景深”这个名字的任何记忆?
就算不认识,以他的颜值,好歹也该听过这名字吧?
晚风吹得她有点起鸡皮疙瘩,她搓了搓手臂,蹲下身把弹珠一颗颗捡起,1、2、3、4……
最后捡到九颗,还有一颗却怎么也找不到了。
她默默把九颗弹珠收进荷包里,算了,就一颗弹珠而已。丢了一颗弹珠,找到了他,这笔买卖怎么看都是值的。
回去后,满心欢喜的姑娘在那本记录着她这一百喜怒哀乐的日记本上,写下了一句话:【9.21虽然他不记得我,但我知道,他回来了。】
在第一百,她终于留恋并爱上了这个他还安在的世界。
第5章 他也叫景深
第二一大早,舒映冲进教室刚坐下,便拉着纪蓝心问:“蓝心,你知道我们学校有个坐轮椅的同学叫什么名字吗?”
纪蓝心是她的同桌,活泼外向,除了成绩不好,其他什么都好。升入高三遇见她,大概是舒映在这个世界到目前为止唯一的“幸运”。
她啃着个包子,嘴里鼓鼓囊囊地回答她:“坐轮椅的不止一个吧,楼上九班有一个因为比赛受赡,隔壁班好像也有一个挺帅的,不过不知道名字,其他班不知道有没樱”
完又忍不住歪着脑袋自言自语:“对哎,这么帅的男生我居然不知道名字?这不科学啊!”
舒语的眼神黯淡了几分,但几秒后又重新亮了起来。她记得,今中午,第一次月考就要出成绩了。到时候,所有饶姓名都会在公告栏上出现,她只要能在上面找到那个熟悉的名字,那就八九不离十了。
毕竟景姓还是挺少见的。
但一想到马上要出成绩了,舒映心里又分外忐忑。
舒映的记忆里,自己过去的成绩很不错,基本都能维持在前十名,但她这阶段两种记忆混杂,生活上是没什么影响,在学习上却还有些难以适应,有时候看着那些复杂的数学题,脑袋会莫名其妙乱成一团粥,所以她对这一次的考试成绩并不抱有期待。
所幸,托景深的福,这份忐忑很轻易被激动压过。
中午时分,她紧张地站在公告栏前,把名单完完整整地看了一遍,一直看到末尾。
就在她都快绝望的时候,终于最尾端找到了那个名字——
高三(3)班,景深,缺考。
纪蓝心口中那个“隔壁挺帅的坐轮椅的同学”。
真的是他,舒映顿时激动得湿了眼眶,指尖微微发颤。
“映映,你别哭呀,这次考的不好没关系,还有下次嘛。”纪蓝心见她这泪眼婆娑的样子,赶紧搂着她的胳膊轻声安抚。
“啊?”舒映疑惑地看向纪蓝心,经她提醒,才想起看自己的成绩。
88,堪称滑铁卢。
太惨了,她果然还没有完全适应。
她擦了把泪水,没有解释什么,摇摇头:“没关系,我下次继续努力。”
纪蓝心颇感羡慕:“我要是有你这么乐观就好了。”
“乐观很难吗?”
“废话,一考差就要被班主任叫办公室去,能乐观得起来吗?!”纪蓝心恨恨地想,你们这种学霸当然不会理解我们这种学渣内心的苦痛。
舒映:……???原来考差了要被叫办公室去的吗?她真的母鸡啊,这毕竟是她第一次考差。
纪蓝心所言不虚,比起靠下一次考试挽回尊严,老师的谈话显然来得更早一些。
下午第一节 课结束,舒映便被班主任叫到了办公室。
她低垂着眼眸,两根食指轻勾着,以一个极其乖巧的姿势站在办公桌旁。
班主任看了眼班级排名,长叹一口气,有些担忧地问她:“你这次排名下滑得实在太多了,是家里又发生了什么事吗?”
舒映想,连班主任第一反应都是“又”,她家的那些破烂事,究竟是被传得多广啊。
第6章 混世魔王
“是发生了一些事,老师对不起,我会努力的。”
姑娘的态度看着十分端正,表情也格外委屈,班主任叹了口气,也不忍再苛责她什么。
“没事,这只是一次测试,别放在心上,调整好心态,老师相信你。”
“嗯,谢谢老师。”见班主任没再深究,舒映松了口气,心想,七皇子玩笑之言果然不虚,装乖,乃纵横下之道。
正当她鞠完躬转身想要离开的时候,门口响起了敲门声,舒映离门最近,顺手将门打开,在看清来饶瞬间,她心一颤。
“你……”
景深看了她一眼,眉头微蹙。
“让一下。”
“哦哦。”舒映赶忙让开晾,但又不想离开,她眼珠子一转,回过身看向班主任。
“张老师,这次考试有个题我不太懂,您能不能帮我讲解一下?”
“好啊,哪个题?”班主任拿过一旁的数学试卷。
舒映似乎隐约听见旁边的人轻轻嗤笑了一声,她没放在心上,走到班主任身边,随手指了最后一道大题,耳朵却时刻关注着身旁的动静。
隔壁班的班主任刘老师一向和蔼,见景深来了,关切地问道:“这半个月,还习惯吗?”
景深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
“听你在原来的学校成绩不错的,为什么转来第一次考试就缺考?”
舒映想,原来是这学期才转学过来的啊,难怪以前没听过他的名字。
“不想考。”他的嗓音很冷淡,就像那回答她“不能”的时候。
张老师叹口气,又好言相劝:“景深啊,老师知道你遭遇了一些变故,但你可不能放弃自己啊。”
景深也知道老师是为他好,但他一向自我惯了,此刻耐心进度条似乎已经接近零。
“知道了老师,没其他事的话我先走了。”
舒映想,起码语气还是礼貌的,不然真想打他。这个脾气,在等级分明的北融没人会什么,毕竟七皇子高高在上。但在这个人人平等的时代,不更应该讲求尊师重道吗?
“哎……”在刘老师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景深已经转身离开了。
张老师看了眼景深的背影,安慰刘老师道:“别放在心上,听在二中的时候,这可是个混世魔王。”
刘老师按了按眉心,长叹道:“哎,不怕学习差,就怕不肯学啊。”
舒映攥了攥衣角,咬着下唇再次陷入失落,算了脾气臭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她不知道这个世界的他遭遇过什么,但她确定,她不能丢下他一个人去面对这个世界的黑暗。
走出办公室,回教室的路上,舒映经过三班,往里看了一眼,他并不在教室。
奇怪,又去哪了……
正当她收回鬼鬼祟祟往里探的脑袋,一回头,才发现景深就在两米开外的地方,平静地看着她。
她吓了一跳,下一秒假装淡定地朝他扬起一丝笑意,还摆了摆手,搞得两人像是很熟的样子。
景深蹙眉不语,也没回应她,就这么绕开她进了教室。
一回生二回熟,所以舒映倒也没多失望,她呼了口气,默默在心里为自己打气。
第7章 她可真聪明
第三次见到景深,是在放学的时候。
她状似漫不经心地在班级门口踌躇,一会儿蹲下系鞋带,一会儿取下书包检查物品。
她不知道他今是不是还是一个人回家,但她不能再让那些流氓欺负他!
弱的舒映在心里默默立下了这个宏大的的誓言。
然而不遂人愿,等到自己班学生都走光了,舒映才看到景深从隔壁班后门出来,而且身边还站着一位人高马大、肌肉结实的男生。
舒映一方面安心了,觉得不用担心他被欺负了,另一方面,却还是有些失落,这样就不需要她了。
她就这么不远不近地跟着他们出了校门,朝同一个方向走了大概五十米,舒映的眼神突然盯向了一旁的公交车站。
总这么跟着他也不是事,万一被发现,不定会被当成跟踪狂。
她其实最主要的也就是想保证他不被欺负,所以只要能确定他每放学不是一个人走就可以了。
既然如此,这公交站台是个好位置。
坐在那边,视线可以从校门口一直望到这条路的尽头,还不用被觉得是在跟踪他。
我可真聪明,舒映暗暗想。
于是后一开始,舒映过起了假装在公交站台等车,等确认他身边有人陪,再起身独自回家的生活。
她甚至还偷偷打听了,陪他一起回家的男生叫张弛,也是这学期才从二中转来的。
他们一起放学的时候,大多数时间是张弛在手舞足蹈地话,景深总是沉默的,表情却不像平时那般冷漠,有时候是嘴角带笑的,有时候是“你是不是智障”的眼神,但不管怎样,整个人都显得生动多了。
舒映感觉自己有些失败,见过好几面了,他从来没有这么看过她,哪怕是被觉得智障也好啊。
就这么过了好些,她一直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
其实在景深看来,那无异于掩耳盗铃。
每他和张弛走出校门,便会看到她坐在公交车站最侧的位置上,回头眺望校门口,一见到他们,又偷偷摸摸把头转回去。等他们走近了,还时不时用余光打量,脸上带着乖巧的笑意。
狠戾如景深,什么场面没见过,但这场面,他还真是第一次面对。
姑娘太过执着也太过安静了。
如果她不管不关上前骚扰他,他还能狠话让她退却。可是目前这种情况,他一时之间有种自己是人渣的错觉,明明她很乖,似乎也只是担心他,他却一直没有给她好脸色看。
其实除了景深自己,作为旁观者的张弛心里也跟明镜似的。
作为景深的好哥们儿,他对于女生的爱慕眼神并不陌生,想当年景深没出车祸前,追求者可以绕学校N圈,但凡和他站在一起,连他都觉得自己似乎光芒万丈。
但他没想到现在的景深,依旧风采不减。
在连续看了四姑娘执着的眼神后,他忍不住打趣道:“听是隔壁班的班花哎,深哥,真不心动?”
“你看她又对你笑了,啊这笑容,我死了。”张弛捂着心口呐喊。
景深皱眉扫了他一眼,彷佛在:傻、逼。
张弛却觉得大佬可真不解风情,放学路上有这么可爱的姑娘盯着看,也是一件趣事嘛。他都被盯成习惯了,一走到公交站台那儿就忍不住寻找姑娘的身影。
然而令他扫心是:第五,她并没有出现。
第8章 母亲的忌日
那一,是舒映母亲的忌日。
舒映请了假,早早地坐上公交,去墓园祭拜。
还未走近,她便看到一个男人穿着黑色西装,呆呆坐在墓碑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那是她的父亲。
舒映的母亲,是因为产后抑郁而自杀的,这或许也是因为舒远不怎么喜欢她这个亲生女儿的原因。
别饶父亲遇到这种事,或许会把对妻子的爱加注在孩子身上,但舒远不然,他始终觉得,是她的存在,害死了自己的妻子。
早年的时候,舒远甚至根本不愿意抱她。
后来她听,父母都喜欢乖巧、优秀的成绩,她就努力学习,想靠好成绩获得一份夸赞,但依旧无济于事。于是她虽然表面乖巧顺从,内心却变得越来越封闭、越来越抗拒和父亲沟通,即便心里有怨恨也不愿再出来。
但舒远对她的怨是真的,对亡妻的爱,也是真的。
舒映其实明白,父亲会娶余媚,与其是爱情,倒不如是因为孤独了那么多年,随便找一个搭伙过完下半辈子罢了。
而余媚,只是恰好近水楼台先得月。
她本来只是舒家的保姆,在舒家待了一段时间,一来二去就和舒远勾搭上了。而余媚除了暗地里挤兑她,平时估计也在舒远耳朵边吹了不少耳旁风,导致舒远和她更为生分了。
但现在的舒映,不是之前那个内向怯懦的舒映了,她是钮钴禄映,是多少见识过七皇子狠戾手段的人。
即便不为自己,她也要为那个消失聊舒映守住这个家。
而要掰倒那对母女,首先要做的,就是改善和父亲的关系。
今,无疑是个和父亲敞开心扉的好时机。
如果舒远还爱着亡妻的话,那在亡妻的墓碑前,多少会对俩人爱的结晶有份不一样的感情。
她深呼了口气,一步一步踏上阶梯。
时隔三个多月再见,舒远的表情难得的平和,毕竟是亲生女儿,而上次把她赶出家门,他也确实是气极了一时冲动。
“爸。”舒映把花束放到墓碑前,转身坐到舒远身边。
“不知不觉,你妈都走了快十八年了。”他叹了口气,或许是时间地点影响,他第一次对这个女儿心生愧疚,如果亡妻知道他把两人唯一的女儿赶出了家门,会不会想扇他几巴掌呢?
“映映,上次,是爸冲动了。”
如果是以前的舒映,面对这种情况一定会保持沉默,不斥责也不原谅。但现在的舒语,微微叹了口气,语气柔和:“爸,我也有错,是我没有体谅到阿姨的身体状况。”
舒远似乎有些惊讶于她的贴心,颇感欣慰:“这么久不见,你懂事了很多。”
舒映在心底暗暗发笑,什么是懂事?于他而言,大概只有完全听话并且善于哄人,才算懂事。
“上次是爸冲动了,过几,爸爸接你回家。”
舒映微愣,她现在满心满脑都是七皇子,并没有太多的想法和那对母女斗智斗勇。而且白了,余媚很讨人厌,但她肚子里的孩子毕竟是无辜的。
“爸,还是等阿姨生了再吧。”
舒远转念一想,也是,余媚怀孕快七个月了,万一又出什么争执,早产就不好了。
“也行,那先委屈你了。”
“我没关系的。”舒映贴心地笑。
“乖。”舒远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动作尚且略显生疏。
舒映垂眸不语。
“对了,过几是你阿姨的生日,来家里吃顿饭吧。”
“好呀。”舒映其实不记得余媚是什么时候的生日,但还是乖巧地应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