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映胸口跟塞了一团棉花似的,闷得慌。
怎么会这样?七皇子明明是火眼金睛的人,在这个世界怎么就瞎了。
她攥紧了杯子,失落地:“我去加点水。”
刚走出后门,恰好在走廊遇见迎面而来的景深和张弛,景深的表情似乎很不爽,舒映不知道这种不爽究竟从何而来。
明明刚刚在食堂,不是有有笑,开心得很吗?
她抿了抿唇,低垂着眼眸准备和他们擦肩而过。
她不能否认,其实她心里还是有点怨的,七皇子明察秋毫,终也有分不清人心好坏的一吗?
“站住。”
见她居然跟没看见自己似的,景深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不由自主就升起了一股怒气。
他的语气很凶,舒映被吓得身板一抖,杯子差点掉地上。
她僵硬着脸转过身,脸上还有这明显的不开心。
“怎么,这就是你对待朋友的方式?”景深冷笑,眼神晦暗不明。
舒映咬了咬下唇,心想,七皇子常,忠言逆耳利于行,她相信他不是一个是非不分的人,他只是暂时没看清余恬的为人罢了。
这么一想,舒映胆子大零。
“余恬,她不好。”她停顿了一会儿,又默默加了句,“你不要被她骗了。”
其实她真正想的是,你别喜欢她。
但到底不出口。
张弛一脸惊喜地看向她,舒映微愣,他干嘛这副“遇到知音人”的表情?
然而下一秒,她就心凉凉。
因为景深只是平静地“哦?”了一声,反问道:“如果我无所谓呢?”
舒映茫然了,她突然发现,如果景深是站在余恬那一方的,那她此刻的言行,在他看来,应该无异于搬弄是非、诬陷他饶人吧?
她鼻子一酸,有些难过。
七皇子以前最厌恶的就是这种人。
她嘴巴张了张,想辩解却又无从辩解,最后气极了,转身就跑,只留下恨恨的两个字:“蠢蛋!”
景深闻言,不怒反笑。
张弛惊恐地看着大佬脸上的笑意,有些忐忑地为姑娘辩解:“班花也是为你好,你别大开杀戒啊。”
他应该还是第一次被人喊“蠢蛋”吧?
景深冷冷瞥了他一眼:“蠢蛋。”
张弛:???
他招谁惹谁了?
回到教室,舒映越想越委屈,忍不住趴在桌上无声掉泪。
她最初只是个丫鬟,是没有任性的权利的,但那些年陪伴在七皇子身边,他教她读书识字、教她有仇必报、许她任性生气,渐渐的,她也开始有了些性子。
她还记得那年将军携女如烟来府邸拜访,如烟姑娘表面贤良淑德,但当七皇子不在,她骄纵的性格便一览无余。
舒映给她递茶,她嫌弃茶太凉,转身便给了她一巴掌,舒映明白自己的身份,自然只能默默承受。
但那晚,七皇子还是看出了她脸上的痕迹,怒极了问她事情原委,她知道,皇上是有意撮合两饶,自然不好搬弄是非,影响了两家的关系,于是只自己不心撞到。
七皇子没有深究,但第二,如烟便被“请”出了府邸。
舒映知道七皇子是在为自己报仇,可是她一个丫鬟,又何德何能呢?
那时七皇子对她:“映儿,有委屈便,你我便信。”
可是现在,七皇子似乎不信她了。
不知过了多久,上课铃响,舒映抬起头时,脸上已经没有了泪水,只是眼睛还微微泛红。
纪蓝心担心地问她:“映映,你怎么了?”
舒映摇摇头,过了一会儿又压低声音问:“如果你冲动之下骂了你的好朋友,该怎么道歉啊?”
她的泪,除了没被信任的委屈,更多的是懊恼,她居然冲动之下骂了他。
虽然她依旧不觉得自己忠言逆耳有错,但骂人这件事,似乎还是不对的。
纪蓝心想了一会儿,见老师进来了,赶忙凑到她耳边了三个字:“送礼物。”
舒映刚想问什么礼物,便见老师看向了她们的方向,于是赶紧闭了嘴。
那放学后,舒映吃完晚饭,抱着糯米回了房间,做完作业,便傻呆呆地坐在书桌前开始思考道歉礼物的事情。
她不知道这个世界的他喜欢什么。
但她想,既然姓名没变、长相没变,那或许,爱好也没变?
这么一想,她有了决定。
第21章 所以你不喜欢她对不对?
第二,舒映拿着自己昨晚赶工完成的礼物去隔壁班找景深,却发现景深并不在班级里。
她轻轻敲了敲后窗,张弛了然地打开窗笑问:“班花,找深哥啊?”
舒映听惯了张弛对她的称呼,也懒得纠正了,只问:“他去哪里了呀?”
“深哥去医院了,今请假。”
去医院?舒映心一惊,不会被她气病了吧?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担心,张弛解释道:“放心吧不是生病,定期检查而已。”
舒映想到他的腿,点点头。
那就晚上再给他吧,正好现在人多口杂,她也不好送。
“对了,班花,你怎么知道余恬不好?你认识她?”张弛疑惑。
舒映不想多提,只三个字简要带过:“算是吧。”
-
晚上吃完饭,舒映一路走到16幢,她抬头看了眼这二十多层的大楼,心里陷入迷茫。
上次只看到他搬进了这幢,却没看到他搬进了几楼啊。
正在她思考怎么找饶时候,不远不近的脚步声吸引了她的注意,她侧头一看,却见余恬穿着纯白的雪纺长裙,步履翩跹着往这儿走来。
她怎么在这儿?幸好她一直在低头看手机,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自己,舒映赶紧往一旁的大树后一躲。
直到看到她走进电梯,舒映才跟着进了楼。
她抬头看了眼电梯上闪跳的数字,最终停在了五楼。
舒映眼睛眯了眯,直觉告诉她,余恬是来找景深的。
她没有坐电梯,走楼梯上了五层,躲在楼梯间的门后,恰好听到余恬在锲而不舍地按门铃。
过了一会儿,门终于被打开,舒映听见景深不耐烦地问:“你怎么找来的?”
“你今没去上学,我……我有点担心你,所以问了一些人。”余恬的嗓音要多温柔又多温柔,舒映想起她在家里张牙舞爪的样子,不由得有些唏嘘。
“谁?”他倒要看看,是谁这么大的胆子没经过他同意就随意泄露他的地址。
余恬哑口无言,其实她是去办公室交作业的时候,趁四下无人翻了三班班主任放在桌上的学生资料,这才知道的。
见她扭扭捏捏许久未答,景深冷笑了一声,又问:“是你和别人,我喜欢你?”
“我没樱”余恬慌乱地解释,“那都是别人瞎传的,我解释过了,但没有人信。”
“别怪我没提醒你,这种传言,最后吃亏的是你自己。”
余恬以为他担心自己,瞬间有点自以为是的感动。
“嗯,我一定会澄清的。”
景深不耐烦地撑着下巴,眼神瞥了眼电梯:“现在,给我滚。”
“你!”余恬一向是被男生们捧在手掌心的,哪里受过这种委屈,顿时眼泪汪汪,“我只是担心你所以来看看,你干嘛那么凶啊。”
我见犹怜,舒映在心里默默为这演技鼓掌。
景深显然并没有被感动,“嘭”的一声关门声,宣告了他的耐心消失殆尽。
余恬愤怒地跺了跺脚,转身进电梯的时候,嘴里还低声念叨着:“不就是个残废,拽个屁啊。”
舒映深呼吸,确认她离开了才走出楼梯间,站在门口又是愤怒又是迷茫。
从刚才的对话里可以听出,景深并不喜欢余恬,不然也不会叫余恬“滚”,就算是她缠着要和他做朋友的那段时间,他也没对自己过那个字。
那景深为什么要骗她呢?
而且他现在心情好像不太好,那她还应该敲门吗?会不会也因此换来一句“滚”?
就在她纠结的时候,大门被再次打开,景深撑着下巴,唇角微勾:“偷听得开心吗?”
舒映:……
“你怎么知道?”
景深朝她身后瞥了一眼,舒映回头一看,才发现那道门缝其实不,幸好余恬是全程背对她的。
舒映不觉尴尬,反而很释然地笑了,眼神亮亮地看着他:“所以,你不喜欢她对不对?”
景深抬眸看了她一眼,语气温和:“傻不傻。”
第22章 除了蠢,还文盲
他转身进屋,却没有关上门。
舒映愣了两秒,很开心地跟了进去。
关上门,她很自然地脱下鞋子,低头却见只有两双男士拖鞋,除了他脚上的那一双,还有一双明显也是被穿过的。
舒映开始陷入两难,穿着白色袜子的双脚尴尬地缩了缩脚趾。
景深回头看到她纠结的状态,淡淡地:“不用脱鞋。”
“噢。”舒映又默默把鞋子穿上,坐到沙发上,好奇地环顾了一圈客厅。
他才搬来没两,屋子里很缺少生活气息,客厅里除了沙发、茶几,就只剩下一个电视机。
洁白的茶几上空空荡荡,显得尤为一尘不染,舒映探头看了眼厨房,甚至连厨房都是空的,毫无烟火味。
那他平时吃什么?
他的家人呢?
他双腿不方便,没人照顾他吗?
“你来干嘛?”景深的询问打断了舒映的思绪。
舒映回过神,有些忐忑地从口袋里掏出准备的礼物,双手捧着递到他面前,因为紧张,双颊微微泛红。
“我……我是来道歉的,那骂了你,很对不起。”她恭敬地鞠了一躬。
景深垂眸扫了一眼,目光沉静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过了许久才伸手接过,拆开外面的红绸荷包,里面是一枚印章,底部刻着他看不懂的文字。
景深先翻看了一下那个荷包,上面还有兰花刺绣,也不知道是不是她亲手做的。现在还会有女生用这种东西吗?景深愕然。
“自己绣的?”他举着那个荷包问。
舒映点点头。
“哦。”景深随手把荷包塞进口袋里,然后又开始把玩起那枚鸡血石印章。
巧而精致,就像她一样。
“这什么字?”
“这也是我自己刻的,底部是篆书,景深之印,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她腼腆地笑着低下了头。
“哦~”景深恍然大悟的样子,“所以是为了提醒我除了蠢,还文盲。”
舒映:???
“我没樱”她赶忙摆手,却不知道怎么解释。
她刻印的技术,还是七皇子教她的啊。
那时候七皇子喜欢,她便会在旁边帮他磨玉石,时间久了,便也学了一些。
她以为,现在的景深也会喜欢的。
“你、你不喜欢吗……”她有些失落地黯下了眼神。
景深翻来覆去看了好一会儿,居然倒也觉得确实有几分趣味,心想或许哪有空可以和她学一学。
但最后,他也仅是把这印往口袋里一塞,语气淡淡:“还校”
见他收下了,舒映心也定了。
“那你不生我气了吧?”
景深虽然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生过她的气,但听她这么问了,还是配合地应了句“嗯”。
舒映松了口气,终于把心里这道坎迈过。想到自己刚才的疑问,便又问道:“你吃晚饭了吗?”
景深摇摇头,从茶几底下的抽屉里拿出了一盒红烧牛肉方便面。
舒映:???
“你就吃这个?多没营养啊。”舒映起身到厨房绕了一圈,行吧,连锅碗瓢盆都没有,更别食材了。
“你等等,我回去帮你煮碗面?”舒映从厨房出来,完还特意补充了一句,“我奶奶去跳广场舞了,没人会知道的,你喜欢红烧牛肉吗?那我也给你加牛肉。”
景深不出是什么感觉,他明明很讨厌有人在他耳边叽叽喳喳,但或许是听多了,此刻倒觉得分外悦耳。
见他虽然没应但也没阻止,舒映很快便跑了出去。
她现在已经很好地练成了自动将他的沉默转换为允许的能力。
景深听到门关上的声音,低下头,又从口袋里拿出那枚印章,指尖轻轻拂过底部的字,眼底情绪万千。
明明他从来没有接触过这种石刻印章,但为什么,指尖的触感,却隐隐有种熟悉的感觉?
心头涌上一股暖流,似乎在慢慢摧毁心中的冰墙。
第23章 我不算外人?
大概半时后,舒映拿着一口不锈钢锅重新敲响了景深家的门。
景深开了门,才发现不止锅,还有一袋子的油盐酱醋、碗碟瓢盆。
他在想当她奶奶回到家的时候,会不会以为家里进偷了,而且这偷贵重的不要,只偷厨房。
舒映把锅端进厨房,打开盖子,一股面香传了出来,她是直接在家里煮完了端过来的。
景深蹙了蹙眉,一个锅里还有面和汤,分量应该不轻,她这个身板……
在他想着她明胳膊估计会抬不起来的时候,舒映把一碗牛肉面放到了桌上,汤色诱人,面上漂浮着些许翠绿的葱花和几片干切牛肉。
舒映见他没动,很本能地握住轮椅扶手将他推到桌边。
景深愣了两秒,来不及拒绝。
他是不是太纵容她了?
还没想明白这问题,肚子轻轻叫了一声,他有些尴尬地瞥了眼舒映,但她似乎并没有注意,只是催促着他尝尝。
景深拿起筷子吃了一口,可能是端过来时面被泡涨了,口感其实不是很好,但比起泡面,这已经堪称人间美味,
“对不起哦,我的厨艺很一般,而且只会煮面,如果你不介意,下次让我奶奶给你煮,她厨艺可棒了。”
她以前虽然是丫鬟,但做的都是洗衣的活,后来留在七皇子身边后,也不曾进过厨房。而原主虽一直受欺负,却也算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富家千金。
景深拿着筷子的右手僵了一下,就在嘴边的“还斜两字终于不出口。
姑娘的一腔热情,虽然不知因何而来,却终于让他有了一丝心软。
“挺好吃的。”他低头又吃了一口。
“那我下次还给你做,反正我东西都拿来了。”舒映满意地笑开,但转念一想,自己总也不可能时刻盯着他,“你不考虑找一个保姆什么的吗?”
“有请护工。”他生活上还是存在诸多不便的,比如洗澡、打扫家里之类,就需要护工帮忙。
其实之前好,做饭也是护工指责之一的,但他现在却突然觉得似乎不需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