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止数次被师兄打击,忍不住找师尊哭诉。
一次两次还行,蓝止却是每天都要找两三遍鹿青崖,惹得她烦不胜烦,一怒之下将蓝止彻底禁言,不许他再说一个口水话。
她收徒的时候被骗了,谁能想到蓝止竟然话这么多!
一个徒弟聒噪,一个却寡言。两年多过去了,萧天竟然一次都没联系过自己。
心大的鹿青崖将这事抛之脑后,美美的和姐妹喝起了花酒。
冲虚山这边,萧天将灵兽收入空间,一遍擦着手上的血迹,一遍朝小青峰走去。
他脸上仍有幼态,但两腮处的肉轻减了许多,五官愈发凌厉,渐渐生出几分攻击性,像是正在成长中的幼狮。
回到小青峰,远远的就看见蓝止等在门口。
萧天脚步一顿,转身便想离开。
若说蓝止郁闷的是他们明明同时修炼,但他修为却远不如师兄,那萧天郁闷的便是无论他怎么长,受限于年龄,他的身高始终差了师弟一个头的距离。
蓝止每次看向他时微微低头的动作都能让他心底里生出几分戾气。
因此他愈发不愿意见到这个本来就让他觉得讨厌的人。
“唉!师兄!”蓝止眼尖,余光中瞥见了一抹黑色的身影,激动的摆摆手叫住了作势要离开的萧天。
溜走失败,萧天板着一张死鱼脸转身,走到离蓝止三步远的地方停下,便不再往前,“何事?”
蓝止刷的一声展开扇子,故作风流的在身前扇了扇。
他最近精神愈发不正常,不知从哪里学来的做派,整日穿着一身白衣,连头上的发带都是白的,活像给人披麻戴孝一样,萧天看见一次就觉得晦气一次。
大冬天的扇扇子,脑子有病。
萧天皱眉,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两步,嫌弃意味十足。
蓝止没看出来,轻咳一声,“师兄,你的玉佩可否借我一下。”
“不借,用你自己的。”萧天拒绝,越过蓝止就要回去。
蓝止跟在师兄后面,祈求道:“我的玉佩被师尊禁言了,师兄你就行行好,借我使一使,我就是想和师尊说几句话。”
萧天置若罔闻,面色冷然,“你有这会儿功夫不如多去杀几只灵兽。”说着关上了房门。
蓝止碰了一鼻子灰,险些被师兄的房门夹了他英俊萧瑟的脸,心有余悸的摸着脸哀嚎,“师兄!你就借我用一用,我一炷香的时间就还你!”
门内的萧天解开剑放在桌上,任蓝止在外面如何赌咒发誓一定不会弄坏玉佩,用完马上还你都漠不关心。
蓝止在门外说了半天,见师兄不理他,自觉没趣的离开了。
萧天此时已经将身上残存的血腥气尽数洗去,躺在床上放松身体,准备稍微休息一下。
前几日他去了一处小秘境,秘境遭魔气污染,其中的灵兽提升了一阶,发了疯一样攻击他。好在他这些年从未懈怠,再加上前世的经验,几次殊死搏斗后终于顺利从秘境里出来,境界也隐隐有突破之意。
明明精神高度集中了几日,往常他躺在床上一向是倒头就睡,但不知怎的,今日他却无心睡眠,翻来覆去仍旧格外清醒。
天色渐暗,此时冲虚山正是隆冬,山上动物大部分早已冬眠,因此院落中格外寂静。
萧天伸手覆住眼眶,认命的坐起身拿出玉佩。
羊脂白玉的玉佩握起来格外莹润光滑,又因贴着衣襟妥善存放,上面还带着温热的体温。
他这几年从未主动联系过师尊。一是觉得没什么好说的,二是确实没什么好说的。
平日里看着蓝止拿着玉佩絮絮叨叨的和师尊说话,他也对此没什么反应。
今日或许是蓝止过于纠缠,让他想起了自己也有一块玉佩。
萧天握住玉佩,犹豫了一下,随后下定决心缓缓注入灵力。
玉佩本就萤亮,通身没有一丁点瑕疵,注入灵力后越发糯润,散发着微微的光芒。
萧天近乡情怯一样,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却听那边几息后传来嘈杂的声音。
“姐姐,再喝点嘛~”
“姐姐喝我的,喝口我的嘛!”
“姐姐怎么只喝青青的酒,是奴家不好看,喂的酒也没甚吸引力吗?”
……
即便没进去过,萧天也一瞬间也反应过来师尊身处何处。
秦楼楚馆,烟花柳巷。
这脂粉味隔着天涯海角他都能闻见!
萧天长舒一口气,吐出胸中的郁闷。他早知师尊玩世不恭,最爱做些在旁人看来惊世骇俗的事情。可他没想到,师尊竟然连青楼都去了。
灵力尚未消退,那边莺莺燕燕的声音还在传来。萧天自觉尊长,不该听师尊的墙角,却听那边突然寂静,随后师尊的声音传了过来。
“萧……萧天?徒弟?”声音底气不足,带着点被发现干坏事的尴尬和心虚。
萧天当作没听见刚才的声音,沉声道:“师尊,是我。”
两头像断了线一样,死一般的寂静。
“……”
“哈哈……”鹿青崖率先打破寂静,同孟离打了个招呼,自己走到安静的地方,“是……有什么事情吗?”
萧天:“……无事,只是今日突发奇想,想……”
话未说完,便被鹿青崖打断。她此时终于反应过来,找回了自己的身份一样,“我懂,想师尊了嘛,你放心,师尊马上就回去了,到时候咱们好好聊聊。”
鹿青崖心道,果然是小孩子,不能离开亲人太久。
“如今你是什么境界了?”鹿青崖喝了一口酒,随口问道。
平日里,蓝止虽然叽叽喳喳的,说的却大多都是自己的事,甚少讲到他师兄,顶多提一嘴羡慕师兄的天赋,修炼速度如此快,将他狠狠甩在身后。
自从她嫌烦将蓝止禁言后,就彻底和冲虚山断了联系,两个弟子的近况她一点也不清楚。
想到这里,鹿青崖心底泛起了一丝丝愧疚和心虚,悄悄又喝了一口酒压下。
却听萧天道:“弟子已经融合大圆满,想来不日便能迈入金丹。”
“噗──”玉佩那边传来喷水声,随后是鹿青崖边咳嗽便难以置信的声音,“咳咳,你,你说什么?!”
萧天疑惑,又乖乖重复了一遍,“融合期大圆满,不日金丹。”
鹿青崖终于咳嗽顺了气,“等着,我马上回去。”说完便撤去灵力,进屋同孟离道别。
那边的萧天望着渐渐变暗的玉佩,不明所以的皱眉。
师尊的态度好甚奇怪,是嫌弃他境界太低了吗?
萧天收起玉佩,干脆打坐巩固境界,争取早日凝成金丹。
作者有话说:
鹿青崖尔康手:别修了,别修了!我求你别修了!
好榜果然涨收,好开心好开心好开心~
大家腊八节快乐!!!!!!
俺嘞预收真的没人看吗,我还觉得我预收文案写的挺好的……果然是我过于自信了
第22章
鹿青崖匆匆推开房门,屋里仍是她走前的模样。
凡人的体魄不比修士强健,四周的角落里各堆了燃着银丝碳的火盆,熏得整间屋子暖乎乎的。
丁岚素手托着香腮,娇笑的看着鹿青崖。
“姐姐怎么神色匆匆,莫不是外面有了别的可人,这就要弃下我们,转投别的小蹄子怀抱去了?”
话里话外都是酸意,又隐隐夹杂些不舍。
孟离脸上还带着唇印,闻言嘴角上扬,幸灾乐祸的指了指鹿青崖,“她外面倒是没有可人,家里却有两个小团子等着呢。”
丁岚惊讶的张着嘴,抹了胭脂的小嘴红艳艳的,“姐姐竟是连孩子都有了吗?”她对此着实惊讶,嘴唇颤抖着没将后面的话说出口。
怎的都有孩子了还来青楼?
丁岚的脸色瞬间变了。
按理说,青楼一向是开给男子的,断没有哪一家敢如此光明正大的接待女客。只是这两位客人出手阔绰,一日给的赏钱便能顶他们醉芳楼七日的进账。
鸨母原本还有些犹豫,一见那整袋的金子便乐开了花,笑的眼尾都多了几条细纹,当即便迎了这两人进来。
在她们青楼,有钱就是天王老子,谁管你是男是女。
这两人也奇怪,每天神出鬼没,黄昏时分来了也只是找她们喝酒,或者让她们跳个舞弹个曲。对她们这些人来说是难得的清闲自在,楼里的其他姐妹羡慕极了她们。
负心的男人她们见的多了,负心的女人倒是少见。
这几天收了鹿青崖无数的赏钱,在听到金主可能有家室以后,丁岚难得有些愧疚。
鹿青崖没瞧见丁岚变了的脸色,自顾自的坐下,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白了一眼孟离,对着其他人道:“莫听她胡扯,只是家中有两个徒弟。”
玉佩传音只能持有者本人听到,孟离不过是之前见多了蓝止同她拌嘴,知晓玉佩那边是她徒弟罢了。
孟离喊冤,吃笑道:“怎么就胡扯了,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现在可都是做长辈的人喽。”
鹿青崖剜她一眼。
一旁的丁岚彻底放松下来,万幸的拍拍胸脯,随后又恢复成刚才那调笑的模样,“姐姐继续喝啊,可要岚儿给姐姐唱个小曲儿?”说这扭捏着身段站起。
旁边的姐妹们也随声附和,软侬的声音在此间响起,莺莺燕燕的活像一曲婉转的百鸟朝凤。
鹿青崖忙摆摆手让她坐下,从腰间扯下两个钱袋,打开来露出里面的金子,随后嘱咐她们,“鸨母那边我还会给,这些你们分一分,莫叫你们鸨母知道。”
丁岚等人被金子晃了眼,发出一声惊呼。
孟离瞥了她一眼,便知道她这做派是要走的架势,当即也扯了个钱袋放在桌上,转头看向鹿青崖,“可是你家中出了什么事?”
鹿青崖摇头,惆怅的又给自己倒了杯酒,“无事,只是我那大徒弟马上就要跨入金丹期,我这个做师傅的总要在一旁守着。”
她叹了口气,萧天修炼的也忒快了些,原本她算着还能玩上几年再回去,现在制定的一系列计划全泡了汤。
孟离倒是惊讶,想了想友人收徒的时日,最后一算,“你这大徒弟竟是比你当年还快。”
要知道,在修真界鹿青崖一向是碾压同辈的存在。
不说千年,便是万年之内,也再找不出一个修炼速度比青崖仙尊更快的人了。
鹿青崖心道这可不能比,我那大徒弟可是未来整个修真界最牛的人物,她这个师尊都不敢与之争夺光辉。
“莫贫了,刚好我们冲虚山内外门大比,你是自己玩去?”
孟离看她那郁闷的模样,开心的哈哈大笑,“终于有个人盖住你的光芒了,能让你吃瘪,我倒要去见一见这位师侄。”两人碰杯,“一起呗,总归我一个人玩也无趣,等你解决完那边,我们再继续。”
鹿青崖无所谓,“正好,你去我那寒潭里泡一泡,你这伤拖着好不了总归难受。”
酒盅落在桌子上,两人已经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
两年多前,鹿青崖离了冲虚山便顺路溜达到了太真谷,叫了自己的酒搭子孟离出来,两人一路吃吃喝喝,几乎将人间一国逛了个遍,最后听说这里的曲调唱的好,这里女子的嗓音能唱的人骨头酥算,流连忘返。
于是两人一拍即合,便到了这青楼楚馆厮混。
果真不愧是温柔乡。
回到冲虚山时已是半夜三更,鹿青崖指了指自己的寒潭,让好友进去泡澡疗伤,自己悄悄来到了两个弟子的房门外,闪身进去。
此时小青峰上正是隆冬腊月,山上满是积雪,尤其寒冷。
蓝止睡觉东歪西倒没个正经,侧着身子背朝外面,被子大半被踢在了地上,只留一个角在奋力的扒着他的寝衣。
走进了才发现他抱着红绣球,床头边上胡乱扔着衣服。
鹿青崖走过去将被子拾起,轻轻盖在徒弟身上给他噎好。
难得担起了几分做人师尊的职责,鹿青崖被自己感动的眼泪汪汪。
蓝止房间摆饰琳琅满目,到处都是他不知道从哪里搜寻来的东西。小小的一间屋子限制了他的发挥,几乎都没有下脚的地方,就连房梁上都挂着几只风筝。
观察了一会儿,确定蓝止短期内不会踢被子,鹿青崖闪身离开。
要是半夜再踢被子就冻着吧,反正修士皮糙肉厚的又不怕被冻坏。
一进入萧天的房间,鹿青崖就定在了原地,难以置信的左右打量着房间。
这房间,竟然和三年前布局一模一样。
除了床和坐具略有些发竹黄,连桌上的陶瓷水壶都是三年前的款式,和蓝止恨不得再开辟一间房的架势完全相反,萧天三年了竟然一件另添的东西都没有。
走近床铺,萧天双手重叠放在腹腔上,身子板正,像睡前特意量过一样规整,被头被压在双臂下,线条流畅。
鹿青崖啧啧称奇。
她这辈子第一次见这种睡姿。
不,是两辈子。
鹿青崖双手支着膝盖,好奇的蹲在床前,从侧边看过去,萧天甚至呼吸幅度都很小。
突然,她察觉到一种被人注视着的感觉。
一抬头,萧天眼神幽暗,神色不明的看着鹿青崖。
“师尊……你在做什么。”
作者有话说:
跨年快乐!!!!!!
好开心好开心好开心~~~
么么么么么么~~~
第23章
鹿青崖:……
鹿青崖凑上前为徒弟掖了掖被角,欣慰的抚摸萧天的额角,满眼都是自以为的爱怜:“徒儿,两年不见,为师对你甚是思念啊。”
【完了,站太快腿抽筋了。】
鹿青崖身躯一震,顺势侧身坐在萧天床边。
看不见的地方,她借着身躯的遮挡揉了揉抽动的小腿。
萧天嗤笑,玩味的双手交叉放在脑后,稍微垫高了些疑惑问道:“是吗?可是师尊两年都未曾主动联系过徒儿,徒儿还以为师尊完全将我忘了呢。”
“平日里听师尊和师弟聊天,也不见师尊提起另一个徒儿我,师尊莫不是拿场面话来哄小天的?”
鹿青崖一时语塞,这小兔崽子怎么两年后精了不少,看起来不如以前好欺负了。
“师尊怎的不说话了?可是徒弟说中了师尊的心思?”
咄咄逼人,步步紧逼。
直击内心,哑口无言。
鹿青崖重新扬起笑意。
“怎么会呢,师尊无论何时何地都想着念着我的徒儿。”
萧天笑的不怀好意,刚启唇要说什么便被鹿青崖眼疾手快的摁住,眼神里满是慈爱和疼惜,“快睡吧,这大半夜的,晚睡该长不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