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动嘛,她很会。但还得进退有度的主动,否则狗男人一个不耐烦了,兴许又会一巴掌拍死她。
那么大概就是模仿原女主使用过的招数了,温柔进攻,但又不能完全一模一样,否则对方真把她当替身了,那可就白干了。
既然打定主意了,那就要准备先刷刷存在感了。
又过几日后,南嫣身上的伤势差不多都痊愈了。
寝殿里。
南嫣换上了一身干净的红色裙装,这自然也是模仿女主的装扮,替身得有替身的自觉,收拾好之后又去厨房转悠了一圈,从里头顺走了一碗玉雪莲子羹,去了魔君的主殿。
去见人总得有个理由,这不就有了嘛。
南嫣小心翼翼的进了主殿,果不其然被守门的魔卫拦在殿外了,她没办法进去,只能想法子让对方出来了。
于是屋内正看着那副画卷出神的楚离越便听到了殿外传来一阵叽叽喳喳的说话声。
“我真的不能进去吗?”
“我来找魔君的,魔君他不在里面吗?”
“你不说话是默认的意思吗?”
……
见无人搭理,她干脆殿外跟魔卫唠起嗑来了。
不过都是她一个人在说话,人家魔卫守备严谨,压根连个正眼都没瞧过她。
楚离越被烦的受不了了,太聒噪了。
魔君魔君的喊个不停……
他一掌拍向门口,那掌风却没带什么杀意,而是将殿门拍得四分五裂,“谁让你来这里的?”
然而在殿内推开的的那一瞬,南嫣便已经灵巧的躲到了魔卫的背后,待动静消停之后,才探出一颗脑袋,“你生气了吗?”
楚离越冷冰冰盯着她,“不想死的话,就给我滚远点。”
聒噪,烦人,叽叽喳喳的吵死了。
一个替身而已,若是不够听话,那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南嫣没有滚,眼睛眨了两下,丝毫不怕的看着殿内。不仅不怕,那眼里似乎还带些欢喜的笑意。
“魔君……那我进来啦。”
怎么说呢,像楚离越这种偏执型的人,在没有第一时间杀了她的时候,就说明他暂时是不想杀她的。
何况他要是真的嫌烦,刚刚那一掌就已经让她没命了,没必要再说那些话,看来这人心口不一啊。
她知道有一种人,明明也不是讨厌热闹,但却更享受孤独,表面上拒绝着别人的靠近,内心却又渴望朋友。
这种人很矛盾,但要真深剖析其心理的话,大概就是胆小。害怕和别人接触,害怕失去,更害怕受到伤害,所以干脆用冷冰冰的外表将自己包裹得紧紧的。
而楚离越又是其中之最,他想让别人畏惧他,但又不想所有人都怕他。而且他更疯更狠,一言不合,估计就大开杀戒了。
对付他这种矛盾型又被动的人,软刀子慢慢磨就是了。
“夫……魔君,我给你送吃的来了。”
南嫣献宝一般将从厨房顺来的莲子羹递了过去,还冲着他笑,真就雷区边缘反复横跳。
楚离越冷笑一声,“你当真是不怕死?”
说完用力掀翻了盘子,长袖拂开,连带着南嫣也有些不稳,脚步踉跄着,不小心磕到了身旁的黄花梨木百宝阁上。
一柄玉色如意掉了下来,她赶紧伸手去接,好不容易接到了如意,又因为磕到桌子,导致案桌上的花瓶摇晃不稳,将要落地。
这顾得了前头顾不了后头,好不容易扶住了花瓶,最后却直接被木架上的古籍砸中了脑袋,疼的她泪花都冒出来了,委屈巴巴揉着脑袋。
“嘶……好疼……”
楚离越撩开眼皮扫了一眼,那眼神冷淡而嫌弃,竟是没见过手脚如此蠢笨的人,愚笨又聒噪,还毫无用处。
“……蠢。”
他刚骂完,案桌上摆着的一枚精致雕像也顺着冲击的力道滚下来了。
南嫣下意识地伸手接过,那是一枚巴掌大小的彩塑木雕。
巴掌大的人像被雕刻的有模有样,眼睛、鼻子、嘴巴活灵活现,这明显是个女子,一袭红裙,眉目张扬明媚,神态拿捏的很到位。
由此可见雕刻之人对木像主人的用心和喜欢。
滚落的精致木雕刚好落在她手心。
她惊讶地扬了眉,举着手中的木雕看着楚离越,“哎……这是什么?”
楚离越看向她手中的木像,眼里是止不住露出讽意。
那是他在人间除妖时遇见的一位木雕匠人,见这木雕拟态活灵活现,便动了几分心思,按照那雕刻的技艺,给贺南婉也雕了一枚人身木像。
只可惜……心上人并不稀罕。
直到此刻,他耳边仍回荡着贺南婉对他说的劝诫和不耐烦:
“阿越,你别总是这么心不在焉行不行?我们是来除妖的,修真之人怎可沉溺于这些玩物丧志的东西。”
“我知道你对我好,可你要记得我们是有任务在身的……”
她说完便将那枚木雕扔了出去,毫不犹豫,可能被偏爱的人总是有恃无恐,因为知道自己拿她没有办法。
思绪逐渐回转……
楚离越不太记得自己当时是什么样的情绪了,但肯定是不好受的。
约莫那时,她就已经不喜欢他了吧,否则也不会那么不耐烦了。一想到那些,楚离越脸上的神情瞬间变得更冷了些,目光落在贺南嫣手中的木雕上。
南嫣见他一直没有说话,便又问:“这是夫…魔君大人雕出来的吗?真好看。”
她将木雕来回翻看,指尖摩挲着人像的身体,一副爱不释手的模样,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这小人像的模样与她有八九分相似。
于是没等楚离越回答她便又笑了。
举着手中的糖人凑到他面前,脸上露出和糖人一模一样的明媚笑容,“仔细一看,这雕刻的不就是我嘛,原来我在魔君眼里竟是这般好看呀。”
她说着又朝着对方看了一眼,“夫……魔君,这个可以送给我吗?”
楚离越轻嗤了声,“你想要?”
果然是个上不得台面的赝品假货,贺南婉不稀罕的东西被她当个宝贝似的供着,假货就是假货,永远比不上真的。
南嫣眨巴着眼睛,老老实实点着头,“其实也没……大人若是觉得为难,那我便不……”
她话还没说完。
楚离越却嗤笑一声,反手便将那枚木雕抽走,紧接着长袖一甩朝殿外扔了出去,毫不犹豫。
扔出去的同时心中涌出一股名为解气的情绪,似乎是将从贺南婉那儿遭受的怨气全都发泄到她身上才好。
他就是想让这人尝尝他当初的感受,不为别的,就是想看看,这女人究竟能装到什么地步?
反正他也不舍得委屈责备贺南婉,那眼前这女人倒是可以替代她,承担他所有的恶意。
既然是替身,那就得有替身的样子嘛。
他朝着南嫣充满恶意看过去,抬手指着殿外的方向,“想要的话也可以啊,你去捡,找到了捡回来,那就是你的了。”
楚离越眼中露出厌弃的神色。
被心上人丢过的残次品,留着也碍眼。
他就是这么自私且偏执,贺南婉不要的东西,即便是扔了,也不准被其他的阿猫阿狗染指分毫。
第4章 狗血仙侠
果然是疯批男主能干出来的事情,这摆明了就是想戏弄她。
这个狗男主果然变态,自己遭受过的痛苦便也想让别人一起感同身受。
所幸南嫣演技好,她先是愣了下,随即缓过神来了,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眸静静看向他,“大人是在生气吗?”
“气我不记得你了,所以才这样对我?”
楚离越笑了,语气冷嘲,“别给自己脸上贴金。”
她以为她是谁,他难道会在意她吗?这世上的人,除了贺南婉之外,没有一个他真正在意的。
这女人脸皮倒是颇厚。
被人嘲讽一通之后,南嫣也并没有生气,反倒是朝着对方露出明媚笑意,“我找到了就是我的吗?”
楚离越冷笑着点头,眼底一闪而过的不屑,“自然。”
南嫣偏着头,抿唇朝他笑着,颊边印着欢喜的笑容,“那魔君大人可不许说话不算话呀。”
楚离越心想,他就算说话不算话那又如何,谁能奈何得了他呢?
她说完便真的朝着殿外的方向一路小跑过去,楚离越眼皮轻抬,看向对方的背影,既然这女人愿意犯蠢,那他便看着,她到底能蠢到何种地步?
其实南嫣早在心里联系上系统了,木雕确实被狗男人扔到殿外园里去了,她倒是可以通过系统定位立马找到,可那不就没什么效果了嘛。
她想要的是,等日后这狗男人看见这木雕时,便是一副追悔莫及的姿态,让他现在这么狗。
“在哪儿呢?”
“应该就在这附近的吧……”
诺大的花卉园里长满了一尺高的杂草,草齿锋利最容易划伤人的皮肤,时不时还有一些蚊虫叮咬。
南嫣一边摸索着一边小心翼翼的闪躲着,但手背上还是被划伤了不少伤痕。
“嘶……”
楚离越就看着那道纤细单薄的身影,在园里来回徘徊,随着动作,那头乌黑的头发也从肩头滑落,阳光之下,甚至能看到她额头沁出的密汗自己那双手背上的红痕。
他就这么看着,面无表情的,半晌后才吐出来一句,“……愚蠢至极。”
世上真会有这样的人吗?
他不信那女人看不出他的戏弄与践踏,可明知是这般戏弄,竟还要去草丛里翻找,那不是愚蠢还能是什么?
若是换作真正的贺南婉,她不仅不会去找,反而会生他的气,兴许这辈子都不会再理他了。她性子最是坚韧,受不得任何委屈,可吸引他的便也是她的那一份与众不同。
他原先还觉得二人相像,看来也仅限于容貌而已,骨子里的高低贵贱早有区分不同。
楚离越将自己的目光从那园中身影移开,无趣又庸俗,普通且平凡。
这样的女人怎么配与他的贺南婉相比,即便长相一模一样,也不过是个替身罢了。
南嫣在园子里整整翻找了两个时辰,诺大的木园都被她翻了个遍,终于在一处泥泞的角落里寻到了那枚木雕,忙走过去,扒开泥土,脸上瞬间绽开明媚的笑意。
“大人,你快看呀……”
她举着手中的木雕朝他扬着手,眉眼弯弯,笑时如一弯浅月,脸上是止不住的高兴神情。
看着那笑,楚离越恍然间就想起自己在山下找到那枚木雕时的情景了,也是那般的小心翼翼……
楚离越也觉得有些意外,竟还真让她找到了,可是怎么办呢?
不属于她的东西,即便拿到手了,他也不想给啊。
南嫣握着那枚巴掌大的人像木雕,木雕脸上沾了些泥土,她小心翼翼将泥土擦净了,然后才走到楚离越的面前。
“你看,我找到了吧。”
“我就说我能找到的。”
阳光下的女子声音清脆娇柔,红晕漫上脸颊,鼻尖还有浅浅的汗珠,看上去狼狈至极。
可那一抹笑容倒是叫人印象深刻。
她将木雕递过去,楚离越的视线这才从木雕缓缓转移到她的身上。
原本鲜红的衣裙已经很脏了,裙摆全是泥土和草汁,再一看那张脸,脸颊两边都被划出了几道红痕,就连发髻也散了,松松垮垮的像个跳梁小丑一样。
楚离越眯着眼从她手里接过那枚木雕,“嗯,确实没想到你能找到,既然这样的话,那这木雕便送给你了吧。”
南嫣眼中立马露出更明显的笑意,“真的吗?”
楚离越轻笑,“自然。”
他口中说着这样的话,然而递过来时,指尖却猛地用力,随着“咔嚓” 一声,那枚木雕瞬间拦腰折断了。
“哎……这是怎么了?”
她脸上露出心急的神情,明显有些意外,“这……怎么突然就断了,我找了好久的。”
南嫣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地上前捧着他的手,注意力都在那枚木雕上,似乎压根没注意自己正抓着他的手掌。
楚离越看到那手背上的割伤,感受到对方柔软温热的手指,他猛地抽出手,似嫌恶地将木雕扔到地上,“断了便断了,难不成你还想怪罪本君,你胆子倒不小?”
这话让南嫣情绪逐渐缓和下来了。
“不是……我没有,我只是觉得有些可惜。” 南嫣张了张嘴解释着,她将地上的木雕捡起来,朝着对方看了一眼,似乎有些委屈难过,“你别生气,我没有怪你的意思……”
“我只是有些心疼,这么好看的木雕,怎么突然就坏了。”
“毕竟是辛辛苦苦雕刻出来的,也是一番心意,就这么坏了,多可惜啊……”
南嫣手指轻抚着断裂的边缘,指尖上的伤口和泥泞尚未清理。
楚离越有种说不出来的怪异,正主都不可惜,她有什么可惜的,一块破烂木头而已,值得这么心疼?
南嫣见他不说话,便又捧着两截断掉的木头,抬起头小心翼翼看着人,“那这个木雕……还可以给我吗?”
楚离越懒得瞧她,只说了句,“随你。”
一块破烂木头而已,果真是上不得台面的赝品,只能捡些别人不要的东西。
南嫣闻言便又笑开了,“谢谢大人。”
那双清润的圆眼里流露出温柔的笑意,然后宝贝似的将木雕捧在胸口的位置,红晕染上了耳垂,嘴里还在小声念叨着,“这算不算是我们之间的定情信物呢……”
楚离越没听清她说的话,但看她动作便觉得嫌弃,“你在说什么?”
“啊,没什么。”
“我是说天色不早了,夫……魔君大人你还是早点休息吧,明日我再来陪你好不好?”
……
今夜注定是个不眠夜,南嫣将那两截人像木雕带回了寝宫,又让侍女从外头寻来了粘性很好的鱼胶,试着将这两截断掉的木雕重新粘合在一起。
这番操作自然也是做给人看的,她知道自己这寝殿内伺候的侍女都是用来看管她的,说白了就是监视,不管她做什么,侍女们都会逐一上报给楚离越。
南嫣花了半个晚上的时间,终于那那枚断裂的木雕重新粘合起来了。
她脸上露出心满意足的笑,“终于成功了。”
只不过破损过的木雕,即使她修补的再完美细致,中间那条裂缝仍旧不会消失。
即便如此,南嫣依旧十分高兴,嘴里念叨着,“虽然有些破损,不过也没关系……”
南嫣将木雕放置在枕边,指尖摩挲着破损的痕迹,这才面带笑容地睡了过去。
……
而从侍女口中听到这些消息之后,楚离越微眯着眼,冷漠的面容上多出了一丝不解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