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用午膳时, 苏若婉和萧珣才来到前厅，两人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 看着心情都十分不错。而祁昭看见两人握在一起的手, 心中又不禁生出一股不甘。
就在这时萧珣恰好看了过来，祁昭立马心虚的移开视线。不敢再看苏若婉一眼，生怕自己的心思被识破。
今日两个得意门生一同来府上，苏尚书显得十分高兴, 尤其是他还生出将苏锦歌许配给祁昭的心思。如今在饭桌上他便忍不住旁敲侧击的询问祁昭。
“昭儿, 你如今也到了成婚的年纪, 不知可是有所打算？”
“多谢老师关心, 只是学生如今只是小小的翰林院编修, 尚未立业实在不敢谈成家之事。”
说话间祁昭心底又泛起一丝苦色, 心悦的女子如今已经嫁为人妇, 即便到了现在他都无法接受这一事实, 又怎会再生出成家的心思？
“你如今虽只是翰林院编修, 但以你的能力加官进爵并非难事。先成家再立业也无妨，恰好我这大女儿还未许配人家, 不如将她许配给你如何？”
苏尚书只当祁昭说的客套话, 几杯酒下肚之后，他倒是直接说明了自己的用意。而祁昭闻言却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苏若婉。
他一个小小的编修, 若是娶了尚书府嫡女, 日后仕途定是会一帆风顺。这对他来说无意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但祁昭始终过不去心里的那道坎。
思索再三之下, 他还是起身极为郑重的对着苏尚书行了一礼。
“多谢老师厚爱, 只是学生目前并无娶妻的打算, 所以怕是要辜负老师的好意了。”
“你快坐下吧, 不必紧张, 我只是询问你的意思，既然你没有成家的打算，那么我也不会强求。”
虽说苏尚书有让祁昭做女婿的打算，但祁昭没有成家的心思，苏尚书自然也不会逼他。听了这话，祁昭倒是松了口气，但坐下时仍旧不忘偷偷看一眼苏若婉。
这番小动作倒是被苏锦歌给看的一清二楚，只见她嘴角微微勾起，眼中也浮现一丝算计。
用过午饭后，苏若婉与萧珣也没有久留，告别苏尚书后便准备回府。然而萧珣刚扶着苏若婉上马车，祁昭却在这时走了过来。
“萧兄留步，可否借一步说话？”
“好。”
萧珣垂眸看了祁昭一眼，随后便放下帷幔，跟着他朝一旁走去。直到远离马车之后，祁昭才停下脚步。
“萧......萧兄当初为何突然娶了三小姐？我记得你与三小姐并不相熟。”
坊间的传闻祁昭也听过一些，都说是苏若婉不择手段想要攀高枝，耍了手段才嫁给萧珣。但祁昭知道苏若婉的为人，知道她不会做出这种事情。
今日苏锦歌的那句，苏尚书有将苏若婉嫁给他的打算，就像是一根刺，已经在他的心里扎了根。如今他更是迫切的想要弄清，萧珣为何突然娶了苏若婉。
然而他这话刚问完，萧珣便轻声笑了笑，“婉儿虽对我不熟悉，但我了解她的性子，知晓她的喜好，她在尚书府中每日几时经过后花园，我都了如指掌。为何突然娶了婉儿？自然是因为我对婉儿蓄谋已久。”
萧珣的话一字一句回响在祁昭耳旁，让他愣在原地回不过神来。无论如何他都没想到，萧珣竟也喜欢苏若婉。
在祁昭看来，像萧珣这样的人，眼光定是很高，再加上又流传出与宁安公主的传闻。祁昭当时有十足的把握能娶到苏若婉。如今听到萧珣亲口承认喜欢苏若婉，他心中便更加后悔，后悔自己没能早些表明心意。
祁昭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让萧珣勾了勾嘴角，随后便转身离去，留下祁昭一人愣愣的站在原地。
“夫君，祁大人与你说了些什么？”
苏若婉在马车上虽听不清两人说了些什么，但祁昭失魂落魄的神色却清楚的映入她眼中。再看看回来的萧珣，嘴角却一直挂着笑意，这便让她更加好奇他们说了什么。
“没什么，只是一些朝堂上的琐事。”
说话间萧珣又看了一眼祁昭，此刻祁昭终于是回了神，也正看向两人。不过这时车夫已经驾着马车缓缓离去，视线被阻挡后，萧珣的眸子变得暗沉。
他知道祁昭对苏若婉还没死心，而他又并非光明磊落之人，所以他方才才会故意透露他早就心悦苏若婉。如此一来便断了祁昭的后路，若是祁昭敢透露出对苏若婉的心思，那么便是觊觎他的妻子。
“夫君，我先睡会儿，到了你再叫我。”
这时苏若婉的脑袋突然靠在了萧珣肩上，待萧珣回头时苏若婉已经闭上了眼睛。直到苏若婉的呼吸变得平稳，萧珣才伸手抚上她的脸颊。
正因为他了解苏若婉的喜好，所以才会刻意伪装成苏若婉喜欢的模样。若是苏若婉一开始便知道他原本的面目，怕是根本不会同意嫁给他。想到这里萧珣眸子中又多了几丝深色。
到了首辅府苏若婉还未睡好，萧珣叫了许久才将她叫醒。醒来时苏若婉还揉着眼睛，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
“马车上太冷，回去再睡可好？”
“好。”
说完苏若婉便张开双臂，而萧珣也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下了马车后，便又转身将苏若婉给抱了下来。这番举动倒是讨了苏若婉的欢心，趁着萧珣将她放下时，她抱住萧珣的脖子，飞快的吻了一下萧珣的脸。
“下官见过大人。”
正在苏若婉暗自窃喜时，耳边突然传来一道陌生的声音。扭头一看只见，一个男子正对着萧珣行礼，这下苏若婉倒是不好意思起来，立马挣扎着从萧珣怀中下来。
“何事?”
萧珣倒是像什么都没发生一般，神情没有半分波动，不过从他说话的语气中，倒是能听出些愉悦的意味。
“回禀大人，下官已经查出了几所与靖王爷有关的青楼，只是......”
说到这里那官员顿了顿，看了一眼萧珣后，他又掏出一张纸递给萧珣：“只是其中有一所下官还未寻到确凿的证据，那家青楼的老鸨老奸巨猾实在不好对付。”
“我知道了，你去请陛下派遣些御林军过来，待会我亲自去一趟。”
“是。”
见萧珣没有责怪自己办事不利，那官员才松口气，随后便飞快的转身离去，生怕被萧珣责备。
“夫君要去青楼？”
“为夫只是去查案，夫人......”
萧珣解释的话刚说一般，低头看向苏若婉时，却发现她眼中闪烁着光亮，不仅丝毫没有生气的意思，反倒满是兴趣盎然。
“夫君可否能带着我一起去？”
苏若婉早就在话本子中看过许多关于青楼的描写，那时她便对青楼极为好奇，但她身为正经人家的姑娘，自然不会去那种地方。
如今寻到机会，她倒是很想去看看。不过她知道萧珣怕是不会同意，于是在萧珣开口之前，她便又抢在前头说了句：
“我知道夫君向来洁身自好，去青楼也是为了公务，但我还是跟着夫君一起去才能放心些，否则我今晚怕是无法入睡。”
话虽这么说，但萧珣一眼便能看出，苏若婉根本不是因为吃醋才要跟着一起去。不过尽管如此，苏若婉这番话倒是讨了他的欢心。
“不困了？”
“不困了，夫君你就带我一起去吧。”
苏若婉扯着萧珣的衣袖，脸上的困意也消失的一干二净。这让萧珣有些无奈，只好摸了摸苏若婉的脑袋。
“到时夫人跟紧为夫可好？”
“夫君尽管放心，我定是会跟在你身边，绝对不让你看其他女子一眼。”
虽然目的已经达到，但苏若婉仍是不忘解释一句。这画蛇添足的做法，让萧珣哭笑不得，不过看着苏若婉面上狡黠的笑容，他又不禁感到一阵无奈。
那官员办事倒是很快，没一会便带来了一批御林军。苏若婉本以为萧珣会带着她进青楼看了看，谁知萧珣竟直接按照那官员给的名单，刚到青楼外便命人将青楼给封了，苏若婉根本就没有进去的机会。
不过到了最后一家青楼，萧珣处理起来倒是不像之前那般干脆利落。这家是京城中最大的一家青楼名叫醉春楼，之所以不好调查，除了老鸨狡猾之外，最主要的原因还是，这家青楼的东家是京城中最大的盐商贾老爷。
这贾老爷是京城中有名的大善人，每年不管何处发生灾情，他必定会捐上一大笔银子用于赈灾。也正是因此，朝廷对贾老爷名下的产业也是多有照拂，这醉春楼才成为了京城中最大的青楼。
听完下属的汇报，萧珣不紧不慢的将名单收起，抬头看向远处人来人往的醉春楼，萧珣眼神晦暗不明，不知在想些什么。
“大人，如若不然属下再收集些证据，等到证据足够时再来如何？”
这时一旁的下属面带犹豫的开了口。毕竟这醉春楼不同于其他青楼，前面但凡是有问题的青楼，无论是否与靖王爷有关，都已经被查封。但如今这醉春楼只是有嫌疑，若是弄错了到时候惹得贾老爷不快，这后果他可是承担不起。
“不必。”
靖王爷虽看上去只是个闲散王爷，但京城之中多数供人花天酒地之处，都与靖王爷有些关系。虽说靖王爷掩饰的极好，但皇帝早就对他起了疑心，靖王爷名下有那些产业，皇帝自然也是了如指掌。
恰好前不久萧珣已经查出，醉春楼背后之人是靖王爷。如今让人调查只是走走过场，其实萧珣最开始的目的便是要查封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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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醉春楼◎
“呦, 大人今日怎弄出这么大的阵仗？可真是吓到奴家了呢，不知大人今日前来所为何事？我们醉春楼可是从未漏过税收的。”
萧珣刚带着人来到醉春楼外, 老鸨便立马前来相迎。不过这老鸨面上虽带着讨好之色, 但语气却极为强硬，话里话外都在暗示她这里有人撑腰，劝萧珣不要乱来。
“漏没漏过查一查便知。”
萧珣也不是能被吓住的人，说完他便握住苏若婉的手, 带着她直接绕过老鸨走了进去, 身后的侍卫也紧随其后。这番做法让老鸨脸色变了变, 赶紧给身旁的小斯使了个眼色, 随后又笑着跟上萧珣。
“大人, 醉春楼的东家是贾老爷, 他做了那么多善事, 每次都捐了许多银子, 又怎么会在乎这点税收？”
“让里面的人都散了, 将账本都拿出来。”
这老鸨的话虽然说的不错，但萧珣可不好糊弄, 他并未理会老鸨, 直接吩咐身后的侍卫将里面的人全部都清理出去。眼看着已经没了办法，老鸨脸色有些难堪的点了点头。
“是, 小的这就吩咐人将账本拿过来, 还请大人随小的去雅间坐一坐。”
侍卫动作迅速，萧珣刚吩咐完, 他们便已经开始清人。原本还歌舞升平的醉春楼, 眼下也变得一片嘈杂。苏若婉跟在萧珣身旁, 不禁好奇的四下打量, 没一会她便发现, 这醉春楼与她印象中的青楼相差甚远。
寻常青楼都是男子寻欢作乐之处，但这里不仅有男子，更是有不少女子。这倒是让苏若婉惊讶不已，直到跟随老鸨来到二楼的雅间，她才收回目光。
“账本收拾起来还需要些时间，大人请稍等，小的给你送些茶水来。”
只见老鸨脸上带着讨好的笑意，说完便出去吩咐小厮准备茶水。萧珣与苏若婉所处的雅间位置极好，透过窗户便能将大厅内的情景尽收眼底。
苏若婉坐下后，没一会便将视线投向了窗外，期间她竟还看见几个眼熟的官员，这倒是让她有些惊讶。
很快小厮便送来了茶水，不过跟在小厮身后的还有一群男子，这群男子长相清秀，衣着打扮无不透露着一股文弱书生的意味。
“还请大人和夫人用茶，账本等会才能收拾出来，所以小的便叫来了几个乐师，给大人和夫人解解闷。”
这老鸨倒是精明的很，见萧珣处理公务还带着自家夫人，便猜出萧珣定是惧内，所以安排乐师也特地安排了些长相俊美的男子过来。
这番做法确实吸引到了苏若婉，从这群男子进来时，苏若婉便不自觉的多打量了几眼。更是突然明白为何自古以来男子都尤爱逛青楼。
不过看几眼之后，苏若婉还不忘回头看一眼萧珣。谁知正好对上了萧珣的视线，偷看其他男子被抓了个正着，让苏若婉生出一阵心虚。
“出去！”
下一刻耳边便传来萧珣愠怒的声音，老鸨和刚要开始弹琴的男子都被吓了一跳，一时间都愣在原地不知该如何识好。最后还是老鸨率先反应过来，又笑着凑到萧珣身前。
“大人可是不满意？那小的再替大人安排些女子来可好？”
“既然一时半会拿不出账本，那么我便亲自去拿。”
这时侍卫已经陆续回来，萧珣放下手中的茶杯，握着苏若婉的手便朝外走去。这下老鸨的脸上的笑意又变的僵硬，见萧珣软硬不吃，老鸨又只好带着萧珣去存放账本之处。
如今醉春楼中的人都被清了出去，原本拥挤的一楼倒是变得空旷不少。苏若婉悄悄抬头看了萧珣一眼，只见他脸色微黑，身上也散发出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
似乎从方才那几个男子进来时，萧珣的情绪就变得不对劲起来。这么一想，苏若婉虽有些心虚，但更多的则是窃喜。
这时苏若婉又挠了挠萧珣的掌心，萧珣可算是回头看了她一眼。两人视线对上的瞬间，苏若婉又挠了挠萧珣的掌心，面上也浮现一丝笑意。
这副模样让萧珣微黑的脸色瞬间变得无奈，反手又握紧了苏若婉的手。见萧珣的脸色缓和了些，苏若婉才松了口气。
老鸨倒是没有说谎，醉春楼的账本确实不少。众人来到存放账本之处，只见偌大的房间里全部都是账本，而醉春楼的小厮也正在整理。
“大人，所有的账本都在这里了，还请您仔细过目。”
老鸨吩咐小厮停下之后，又来到的萧珣身前，不过说话的语气却带着一丝洋洋得意，像是料定这么多账本萧珣根本查不完。
“将近三个月的账本拿过来。”
萧珣坐下后便吩咐侍卫去找账本，老鸨见萧珣来势汹汹的模样，眼睛转了转，面上也露出了些急色。
很快侍卫便将账本送了过来，萧珣则是翻开账本看了起来。苏若婉坐在萧珣身旁，有些好奇的随着萧珣的目光看向账本。她倒是有些好奇，萧珣明明是来查封这醉春楼的，为何现在突然查起账本来了。
不过见萧珣认真的模样，苏若婉并未打扰萧珣，而是安静的坐在一旁。很快她便发现，跟着萧珣一起来青楼似乎也没有她想象中的好玩。
“这些进账中为何少了靖王爷的？”
“大人您这说的是哪里的话，每笔银子的出处我们都有记载，靖王爷没有来过醉春楼，这账本上自然没有靖王府的进账。”
这老鸨倒是底气十足，面上也没有任何心虚之色，像是靖王爷真的没有来过醉春楼一样。但萧珣却不紧不慢的拿出一个折子递给老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