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我没有说清楚,我并不是在指责是塔哈・阿吉为大家带来了诅咒,而是说,烙印是从他,或者说塔哈・阿吉的时代才开始的!”
预料中的窃窃私语并没有响起,众人的目光都被西维尔牢牢吸引,安静等待她的解释,包括比利也是一副“愿闻其详”的表情,脸上每一条舒展的皱纹都透着好奇。
这让西维尔松了口气,看来只要能让大家挣脱愤怒情绪的控制,就能立刻恢复冷静和理性。
这真是再好不过了。
对领袖的服从固然重要,可倘若所有人都选择在群体中摒弃理智,冲动盲从,可不是什么好现象。
“让我们再简单回顾一下塔哈・阿吉的故事――强大的吸血鬼来袭,族人匆忙应战,塔哈・阿吉的第三个妻子献祭了自己换得一线生机,帮助丈夫拯救部落。
一个吸血鬼就能够屠杀所有村民,这说明要么她强大到不可匹敌,要么当时的奎鲁特族力量还很弱小。如果是现在,山姆,假如正面对敌,你觉得你会输给一个吸血鬼吗?”
山姆的面容蓦然紧绷,下颌咬紧,从牙关里挤出一句果断的否定。
西维尔赞同地点点头,“而即便是面对一个异常强大的敌人,如果团队进攻,我想也能赢得轻而易举,对吗?”
众人自豪而赞许地点头,全都对他们的力量十分自信。
“那么,比利,您知道奎鲁特会有传承力量的波动吗?我的意思是,会一代代增强,或者有过大幅削弱,亦或者每一代的力量都有不同吗?”
比利陷入沉思,半晌后才迟疑着摇头,“我不记得有这种说法。但因为我们这一代无人觉醒,很多历史传承都断了,所以也无法确定……”
话说到这儿,许多人似乎都有所了悟。
雅各布看向西维尔的眼神已经出离的明亮了,简直像是在仰望他世界里漆黑夜幕上唯一的星辰。
“没错,所以我们可以假设,每一代觉醒者的整体力量水平应当都不会差太多。如果真有大的变动,即便有一代人不曾觉醒,我想也对重大事件会有所记载,就像塔哈・阿吉的故事一样,被传承下去。
那就只剩下一个可能,当年那的确是个格外强大的吸血鬼,或许是因为她的天赋能力特殊。总之,她非常强大,强大到她的力量不仅在当时能够荡平部落,还影响到了现在的奎鲁特族。我之所以这么说,还有另一个佐证――塔哈・阿吉有三个妻子。”
话音落下,众人才蓦然惊醒,齐刷刷看向山姆。
“比利,让我猜猜……虽然不是每个狼人都会找到自己的烙印情人,但每一代首领都会有,对吗?”
比利面沉如水,眉间褶出三道深深的沟壑,年迈带来的疲惫和沧桑在此刻突然压垮了他的脊背,跳动的火光在他的脸上映出可怖的黑影。
“是……”他重重叹息,像是在命运的巨兽面前无力反抗而俯首的老者,终是认同了西维尔的推断,“无一例外。每一任觉醒狼人的首领,都会拥有他们的烙印情人。”
“就像是刻意的一样。”西维尔补充道。
这下子,原本看向山姆的众人都错开了视线,不敢去看他痛苦扭曲的神情。
就连里尔脸上都流露出些许不忍来,释然与怜悯的情绪在她眼中交织倾泻。
“既然塔哈・阿吉有三个妻子,当时就一定不会有烙印的事存在。所以事情就更清楚了,不是吗?或许那个强大的吸血鬼是死前临时起意诅咒了部落,又或许她本来就做了两手准备,倘若她遭到了激烈的反抗,不能成功复仇,烙印的诅咒也足以让奎鲁特人承受千百年的痛苦。”
说完,西维尔自己都不禁为这个聪慧狠辣的吸血鬼感慨,如果她不是因为痛失爱侣发了疯,凭她的手段和能力,想和沃尔图里一争高下,也不是没有可能。
“也就是说,如果能了解更多塔哈・阿吉当时的情况,或许对我解除烙印会很有帮助。”西维尔说完最后一句便坐回了原处。
山姆“嗯”了一声,此时的他又恢复了平时的沉稳,好像刚才那短暂摆脱了烙印影响的痛苦只是虚幻的泡影,刹那破灭后,他仍对烙印不屑一顾,心里眼里都只有他的艾米莉。
部族最大的辛密被忽然揭露,大家也没了继续这个晚会的心思,全都沉默地坐在篝火旁。
篝火劈啪作响,跳跃的火焰似乎十分享受此时的静谧,发狂野兽一般舞得更起劲儿了。火光造就的黑影从每个人的脸上肆意地掠过,仿如肆虐数代的诅咒一样张狂。
最后还是雅各布率先打破了死寂,咳了几声清嗓后,借口要早点带西维尔回去休息,就拉着她飞快逃离了这个地方。
安布里也很快反应过来,带着贝拉紧跟其后离开。
四人便索性一起走了。
贝拉缩着肩膀和西维尔嘀咕:“那个吸血鬼真是可怕。”
西维尔则说:“她是很残暴,不过……其实也能理解她失去爱人的痛苦。我觉得她和维多利亚有点像,虽然维多利亚没她强大,但反追踪的天赋能力却也很少见,性格也有点像,都是为了复仇能穷尽一切的人。”
说着,西维尔忽然浑身一阵悚然的战栗,好像就在前方的黑暗处,藏着什么巨大的危机一样。
这大约是个危险预警,她并不敢忽视,便问起贝拉爱德华他们有没有发现上次潜入她家的那个吸血鬼做了什么。
“好像……拿走了我的一件外套。一件红色的格子衫,我还挺喜欢那件的。”
格子衫?西维尔回忆着贝拉的穿衣风格,试图找出那件红色外套有什么特别之处,但没能成功――母神在上,她的衣服几乎全是各种格纹和夹克衫。
西维尔索性直接问她:“那件衣服有什么不同吗?”
“不同?”贝拉又开始咬唇,西维尔每次看到她的这个小怪癖都会替她觉得嘴唇一痛,“没有吧……不过因为我比较喜欢那一件,所以经常穿。他拿走的时候我才把它换下来,还没有洗。”
“衣服上面一定沾满了你身上的香气,贝拉。”安布里笑着插话。
雅各布打趣安布里总是想着贝拉的味道,简直不像狼人,像个猎犬。
安布里也不甘示弱地反驳雅各布天天跟着西维尔,简直像离不开主人的忠犬。
两个男孩儿嬉打起来,贝拉笑着挽紧了西维尔的胳膊,往她身上贴,生怕被两个狼人的铁拳波及到。
他们都没发现西维尔的脸色越发凝重。
为什么要拿走贝拉的衣服?还是一件浸染了她气味的衣服?
除了要对她的味道进行记忆标记,好在人群中一下子识别出来,西维尔想不到别的理由。
什么样的情况,才会需要靠气味去认人呢?
直到一则电视新闻的播出,西维尔的这个疑惑才得到解答。
西雅图近期频发的凶案登上了早间新闻,而那几张现场恐怖血腥的图片一经放出,贾斯帕就立即认出那是一大群新生吸血鬼们的恶行。
新生儿对于鲜血的渴求是极强烈的,能够压制一切其他的欲望,颠覆所有理智。当血腥味出现,他们就会陷入彻头彻尾的兴奋中,成为被饥渴驱使着杀戮的奴隶。
至此,尽管爱丽丝仍旧没能预见到这群新生儿们和维多利亚之间的联系,也可以毫无疑问地判定为她的诡计。
西维尔猜测那件红外套是被交给了新生吸血鬼们。这个时期他们本就五感最为灵敏,尤其是“食物”的气味,让他们记住贝拉的味道再容易不过。
显然,这群被人为批量制造的吸血鬼们,目标就是贝拉。
“她一定是在制造新生儿军队,这在南北战争时期很常见,大多是用来抢地盘的,没想到现在竟然还有人敢这么做。”贾斯帕的表情难看极了,似乎陷入到一段非常痛苦的回忆中。
单是听贾斯帕对新生吸血鬼的描述,西维尔就已经胆战心惊,“如果军队来到福克斯,我们对付得了吗?”
“如果能延续这次合作,我们和狼人一起,经过训练,应该没什么问题。”贾斯帕很快就从回忆的泥淖中爬出,紧接着就施展能力,让大伙儿放松些。
西维尔被迫平静,心里的担忧却没有丝毫减少。
她是如此的厌恶战争,厌恶伤亡……
“比起这些,倒不如先担心沃尔图里。”爱德华肃着脸,靠窗而立,话语冰冷而残忍。
“他们制造的混乱太大了,现在一定已经惊动了沃尔图里。一旦他们过来,就会发现贝拉还是人类,还有狼人的存在。以凯厄斯对狼人的厌恶,不难想到他们会怎么做……而新生儿如果往福克斯来,就是在主动给沃尔图里递出我们的把柄,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
“阿罗不会错过这个机会的。西维尔,贝拉,还有爱丽丝,都会被他们收入囊中,就像他们以前做的那样,看中谁,就杀光他的家族,然后留下的那个,就会被吸纳成他们忠心的护卫。”
第七十一章
“这简直……”西维尔紧皱着眉头,一双动人的美目盈满嫌恶,“不可置信。”
贝拉也望向卡莱尔,希望能得到一个否定的答案。
爱德华描绘出的沃尔图里的恶行实在是太可怕了,她完全不敢想象沃特拉城堡里那些穿着黑斗篷的护卫队员们究竟都经历了什么,现在又是抱着怎样的心态在守卫沃尔图里。
可惜的是,卡莱尔也只是沉默颔首。
西维尔突然问道:“那如果他们拿不到这个把柄呢?”
“什么?”
“如果我们不让新生儿们到福克斯来,提前去西雅图解决掉这群家伙,在沃尔图里派人来之前。”西维尔打起手势边比划边解释道,“那么多新生吸血鬼,他们总要有个据点,对吗?咱们直接端了他们的老巢!”
“哇哦……西维尔,你真是,让我刮目相看。”艾米特咧起嘴角,战斗的号角还未吹奏,他就已经热血沸腾,“我喜欢这个提议。”
贾斯帕稍作思考,也赞同道:“西维尔说的对,那些新生儿会需要聚集地,像仓库或者废旧的厂房之类的,远离人群的那种。如果维多利亚真的在制造军队的话,不管是进行转化,还是发号施令、给他们洗脑,都需要一个固定场所。如果从这个角度着手,也许能找到他们的,额,老巢。”
“但这很费时间。”爱德华拧起眉,对这个计划并不怎么乐观,“西雅图不是福克斯,地方太大了,等找到地方了,也许他们已经要过来了。”
“爱丽丝能看到吗?”时间的确是个大问题,西维尔也意识到这点,试图完善这个计划,“或者我联系一下德利?看能不能让他们找找有可能的地方,提供一下所有废弃厂房的地址。”
爱丽丝则竭力集中注意力去看这支军队的情况,又大又圆的眼睛因而长久地放空了,这让她看起来有种颇为诡异的洋娃娃的美感。
“不,不行,我还是看不到。”爱丽丝失望瘪嘴,往沙发里一窝,“如果能找到军队里某一个人就好了,那我能看得清楚点。”
“贝拉的爸爸是警察,可以找到失踪者名单。”艾米特对这个反击计划实在太有兴趣了,巴不得马上实行,立刻就冒出了一个主意来。
西维尔却第一个否决了,“这太多了。失踪者不仅有被转化的,更多的应该是被吸干了,总不能让爱丽丝一个个试下去。算了,还是放过我们可怜的爱丽丝吧。”
“哦西维!就知道还是你最爱我!”爱丽丝一个鲤鱼打挺坐直,抱住西维尔猛吸。“我也最爱你了!”
“咳咳。”贝拉假模假样地咳嗽。
爱丽丝这才抬起头,笑盈盈地看着贝拉补充,“当然,还有贝拉,我也最爱贝拉。你们两个我都爱,我是个贪心的坏女人。”
被爱丽丝这么一打岔,气氛也和缓下来。
西维尔忽然注意到贾斯帕望着爱丽丝的眼神有一种难以用言语形容的情意,就好像爱丽丝是贾斯帕荒芜世界中唯一的一抹亮色,只要一看见她,贾斯帕就心生欢喜。
爱丽丝也察觉到爱人的注视,回以他甜甜一笑。
既然讨论不出最好的解决方案,众人便也只能暂时把反攻计划搁置,还是按照之前的安排轮班值守,做好防守准备。
无论如何,他们有爱丽丝,总是占据了先机的。
时间在紧迫感的追逐下越跑越快,一眨眼就到了毕业典礼的那天。
杰西卡之前试图在食堂众筹演讲稿失败,最终还是自己独立写了一版。
但或许是对这次的演讲过于重视,导致她完全没有平时的自信,私下里找西维尔帮她看了好几次稿子,删删改改,直到典礼前一天才真正定稿。
好在演讲进行得非常顺利,掌声雷动,欢呼不止。
杰西卡的嘴角从下台后就没放下来过,看得出她开心极了。
但当天的重头戏却并不止于优秀毕业生演讲和穿着学士服上台领证合影,还在于一项备受欢迎的传统――毕业舞会。
毕业舞会对于每个高中女生来说,最重要的两件事莫过于舞会的造型和舞伴。
前者,西维尔和贝拉都完全不用操心,爱丽丝一如既往地热情承包了全部服装造型工作。
她们俩只需要提前一点去库伦家换衣服和化妆即可,甚至连妆发都有爱丽丝和罗莎莉帮忙搞定。她们要做的,只有换上衣服,洗干净脸,坐在椅子上等待造型师完工,然后惊艳亮相。
至于后者,舞伴的人选就更不用她们操心去选择了,两位男士在舞会当天早早就西装革履地在女孩儿们的家门口等待,全天候、全地图地紧跟陪同。
尤其是雅各布,在西维尔当之无愧地被评为舞会皇后――尽管西维尔从没有在公开场合跳过舞,但谁让这是个人气打投比赛呢――之后,雅各布就摆出了一副自豪又紧张的复杂神情。
就好像他恨不得在自己身上挂个巨型木牌,再用大写字符写上“西维尔・安斯塔特的男朋友”,并加三个感叹号一样。
爱德华当时还笑话了雅各布许久,嘲讽他简直是个标记领地未果的大型犬,一身的疯味儿,臭烘烘的。
雅各布翻了个白眼转身走了。
要不是西维尔和贝拉关系好,贝拉又是他幼年的玩伴,加上卡莱尔的确是个不错的医生,雅各布准要朝着这个欠揍的讨厌的吸血鬼的脸狠狠来上一拳,最好能揍歪他那细长高挺的希腊鼻。
谁知道风水轮流转,没过几个小时,爱德华就笑不出来了。
福克斯高中的毕业舞会结束之后,受邀的同学们一起转战玻璃房,继续这场人生仅有一次的毕业派对狂欢。
派对进行到最热闹的时候,安布里来了。
他没有穿正装,只穿了一件浅卡其色的短袖上衣,材质看起来柔软又舒适,没有一点儿攻击力,而且剪裁十分巧妙地衬托出他宽阔的肩膀和发达的胸肌,在一众黑白西服的男孩儿里格外显眼。
他还带来了一份毕业礼物,是个手工打磨的木雕手链,木雕的小狼活灵活现,一眼就能看出那是安布里的狼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