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经够大度了好吗?
明知道他晚上有酒局,要和名门千金们在外面鬼混,她也坚守正宫风范,没有刻意找他麻烦。
不过是不想拍婚纱照而已,怎么就让他难做了?
况且他们发小聚会,梁弈楼萧燃那批人,她又不是不认识。
偏偏人家都能带家属,就他不带?
他肯定打定注意就要离婚的,协议老婆还是上不了台面。
路烬果然变了,再也不是以前就算拽天拽地也对她有求必应的邻家哥哥了。
男人嘛,有钱就会变坏。
她又在这里奢求什么?
路烬:“你下午没事儿?”
陈清芷:“你下不下班?”
二人同时没好气地开口。
对视一眼,又同时回答:
路烬:“要忙到六点了。”
陈清芷:“我来接你下班的。”
又是一阵沉默。
明显路烬的心情要好了很多,他挑着眉说:
“那我尽快,应该五点就能干完了。”
“哦。”
陈清芷没等到想要的回答,有些失落。
路烬似是想起什么,拉了下行程表,啧了声:
“忘了,我晚上有个局。”
“什么局?”
陈清芷期待地问,而后意识到自己有些太积极,又假装失落,含糊地说:
“不能一起吃饭了吗?”
“你想和我一起吃饭?”
路烬奇怪地问,真是见了鬼了,之前躲他跟躲瘟神似的。
难道是因为今天帮了她这么几个忙,她就大发善心地想请他吃饭?
陈清芷垂眸,一招欲擒故纵溜得飞起:
“你没空就算了。”
“也不是不行,萧燃和他老婆也去玩。”
路烬有些犹豫,“就是施妙妙在。”
萧燃是寰宇集团的总裁,当年上的也是普高。萧燃老婆林子瑜比他们低一届,后来的转校生,也是陈清芷闺蜜。
只不过两口子一直在海市生活,低调得很,一年也来不了京城几次。
“你...还去吗?”
路烬觉得陈清芷大概率是不会去了。
上回带陈清芷去参加发小局还是十六岁那年。
回来后她小半年都对他不冷不热地。
后来问了二姑才明白,是施妙妙带了条同款手链的缘故。
真是搞笑了,撞同款也能迁怒到他身上,他还死气白咧地哄了好几个月。
今天两个人又在奢侈品店抢包。
在路烬看来,这就是纯纯小学鸡行为。
唯一能避免陈清芷和他闹别扭的方法就是,尽量减少她和施妙妙接触。
“我去!”
陈清芷出乎意料地立刻答应,打碎了路烬最后的如意盘算。
“穿着睡衣去?”
女明星怎么可以不打扮就出门?
路烬还在挣扎。
“我买过了。”
陈清芷指了指脚边的购物袋。
路烬眯了眯眼:
“不化妆?”
“买过了,都在里面。”
陈清芷提着购物袋四下巡视:
“有休息室没,我去换衣服。”
路烬摁了下手边的遥控,办公桌后的红木书柜齐齐打开。
是一间超豪华休息室,比陈清芷家那大平层视野还要开阔。
陈清芷抱着东西马不停蹄地进到休息室,投入梳洗打扮的状态里。
路烬看着她忙碌的背影若有所思。
片刻后顿悟。
她不是在化妆,她是在做战前准备。
*
陈清芷关上休息室的门后,在房间里检查了好一阵。
如果不是在总裁办,这里更像是一间男士的单身公寓,生活气息很浓,洗漱品衣物一应俱全。
还有床头被压下来的相框。
陈清芷压下心头情绪,翻开了相框。
果然是那张照片。
陈清芷成年那天照得全家福。
那时路鸣泽还在世,几个大人终于松口,允许他俩正式恋爱。
相机快门定格的一瞬间,他伸手将她揽到怀里。
她表情羞涩,弯着嘴角看镜头。
他侧头看她,眼神浓烈又真挚。
全是喜欢。
陈清芷深吸一口气,喉咙干涩。
最近几天逝去的记忆总是在攻击她。
正常的朋友,长时间不见总会有些生疏。
这对路烬和她来讲完全可以例外。
不论两个人之间的气氛有多尴尬,他只要插科打诨几句,朝夕相处十三年的DNA就可以立刻原地苏醒。
彼此又能恢复到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得状态。
尤其是这次。
路烬从澳洲回来,好像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陈清芷看了眼时间,来不及细想。
换好衣服后开始上妆。
以前年纪小,素面朝天也不觉得有什么,反正底子好,随便拿支口红擦擦在学生堆里都能鹤立鸡群。
现在名利场混多了,高级化妆师她只能偶尔出席重要场合请一请。
大部分时间还得自己来。
会化妆后就有强迫症,就算脸上再没有瑕疵,妆前护肤,高光阴影遮瑕该有的步骤一样都不能少。
至少得一小时起步。
她今天选了件淡蓝色开衫,里面搭配针织长裙,简单梳了个低马尾。
V字领口完美地露出了她的天鹅颈。
妆面也素雅。
和那些名媛的千金妆一对比,简直就是世间独有的小白莲。
陈清芷在镜子前挑口红,今年流行的颜色都很温柔。
她一时间决定不了到底涂哪只,索性拿起两支口红出门找路烬:
“路烬,你帮我看下到底是涂肉桂色好看,还是涂奶茶色好看——”
话音刚落,空气立刻凝滞。
眼前画面的冲击力不小。
陈清芷停下脚步,站在书柜边愣了几秒。
随即冷笑一声:
“打扰了,路总。”
转身用力带上了门。
第37章 怪不得你从不带女人回家
路鸣玉虽然是路烬的二姑,实际年龄比他大不了几岁。
嫁的是梁弈楼的小叔。
两口子各玩各的,互不打扰。
今天送到自己大侄子跟前的这个女秘书,就是从梁弈楼小叔那薅来的。
刚满二十,温声软语,腰细腿长。
最重要的是,和路烬那个初恋小女友长得有几分像。
她这个大侄子年纪轻轻就篡位夺权,平日里看起来一副吊儿郎当,游戏人间的样子。
实际上挑剔得很。
前几天回家,路鸣玉才知道父亲路峥病了一场。
活活被亲孙子气病得。
“结婚两年,和那个陈清芷都没一起过过夜。”路老爷子躺在病床上恨铁不成钢:
“你说我打下来的江山有什么用?后继无人!这一辈子全毁了!”
路鸣玉瞪了自己亲生父亲一眼,她不是人了?
说后继无人是说没儿子吧?
“您又不是不知道您孙子那舔狗德行,跟大哥一样,是个情种,当初为了那小明星什么都不要,最后还不是被甩了。”
路峥气得直翻白眼。
这二女儿生来就是讨债的,要是和他大女儿一样听话,还至于把婚姻经营成这样子?
算了。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他懒得操心。
路峥只关心他唯一的孙子:
“我问了他各处房产的物业,六年了,从他答应接管星洲开始,就没带过女人回家。二十岁到二十六岁,男人生龙活虎的年纪,他怎么就...?”
路峥情绪有些激动,说到最后意识到路鸣玉毕竟是个女儿,又突然打住:
“清心寡欲,跟个和尚似的。”
路鸣玉秒懂他的欲言又止,立刻抓住了重点:
“爸,您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 ,您孙子这地位,这长相,这身材。六年没碰过女人,会不会...不是女人的问题?”
她眨了眨眼,说出心中的疑虑:
“而是他本身,就不行?”
初冬时分,天空突然响起一声闷雷。
犹如此时路峥的心情。
他怔愣片刻,而后破口大骂:
“你少放屁!我们路家的男人,不可能不行!”
“我现在也不管路家小少奶奶是谁了,你给我随便弄几个女人塞到他办公室里,先把孩子搞出来,私生的也行!”
路鸣玉一向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性格,这么刺激的事情,她当天就给办了。
所以就有了现在这一幕。
陈清芷在休息室化妆,花费的时间长。
路烬在外忙得昏天暗地,头都来不及抬一下。
一直看着电脑,他没注意身边还有人。
一般有权限进他办公室的也没几个,就没什么警惕心。
直到身边有些若有似无的香气,他也没太在意,还以为是陈清芷化完妆了。
没想到这香味越来越近,还有些刺鼻。
不对啊,陈清芷不爱这种味儿的。
路烬一个机灵,再侧头时,看到一个穿着文秘制服的女人半蹲在他身边。
领口开的老低,胸前拢得老高。
不知道哪里来的秘书温声细语一点一点靠近他说:
“路总,这几个合同需要您签下字。”
路烬侧身一避,还好及时,没被她碰瓷到。
答应接管星洲这几年,不管是合作商还是家里人都明里暗里往他身边塞过不少女人。
一般都是李秘书处理的,用不着他在这种事上烦心。
这么直接塞到总裁办的还是头一回。
他刚准备质问这女秘书是谁派下来的人,就听到陈清芷开门的声音。
语气轻快,好像是让他挑口红?
就nm离谱。
什么时候挑口红不好,非赶在这一幕挑口红。
就算他刚才眼疾手快,避开了女秘书,也被眼前的阵仗弄傻了眼。
路烬偏头眼巴巴地看着陈清芷。
陈清芷压根没给他解释的机会。
脸色瞬间从欢天喜地变成冷若冰霜。
最后还毕恭毕敬地叫了他一声“路总”。
“李鸿安!”
路烬侧身拉开与女秘书的距离,冲着办公室门的方向大声喊。
完全没了平日的风度。
连室内座机都记不起来打。
李秘书冲了进来,看到一旁的女小秘书,脸色十分尴尬:
“路总,我真不知道她怎么进来的。”
总裁办门禁一共就五个人知道密码,除了李秘书,就只有路峥,路鸣岚,路鸣玉了。
能干出这么无聊事情的,还能有谁啊?
路烬拨通了路鸣玉的电话。
路鸣玉应该是提前收到了李鸿安的消息,语气有些忐忑。
隔着话筒都能感觉到她身为二姑的客套和踟蹰:
“我就老实跟你说了吧...爸买通了你物业,知道你六年没碰过女人,就让我...”
路烬深叹一口气,伸手按了按太阳穴,咬牙切齿直呼其名:
“路鸣玉!老爷子病了,你也被传染了?”
路鸣玉听到路烬连胜二姑都没叫,脾气也上来了,索性全都说了:
“你就直接告诉我吧,大侄子,你是不是不行啊?我找的这嫩模少说和你老婆也有三分像了吧?还主动成这个地步,你就一点儿没动心?”
几秒钟诡异的气氛过后,路烬压低声音,十分克制地说了一句:
“你知不知道,我老婆现在就在总裁办...”
路鸣玉:“....”
沉默半响,路鸣玉突然反应过来什么,声音又开始激动起来:
“大侄子,怪不得你从不带女人回家!原来你和侄媳妇都喜欢玩办公室play啊?”
这都什么跟什么?
路烬根本没耐心听这个只比他大四岁的二姑在那头哔哔个什么劲儿。
直接挂断了电话。
如果那头不是他的长辈,他根本不可能忍得住现在满腹的脏话。
路烬放下电话,敲了敲休息室的门。
无人回应。
心顿时乱成一团。
两个人的关系最近好不容易有点起色,全被今天这莫名其妙地女秘书毁了。
路烬烦躁地拉开办公桌下的抽屉,想找根烟消火。
又想起来结婚那天就戒了。
就算有烟,也没打火机。
胡乱翻了两把抽屉,想合上时。
藏在深处的那条手链突然从一本书里掉落出来。
是那条被她弃如敝履的山茶花手链。
他在路峥那里苦学了整整两个月的操盘,利用股市杠杆,成功把十万的本钱翻到了五十万,才得到了五千块的佣金。
光金融类别的书都啃了八本,更别中间熬夜苦读和演算的艰辛。
就因为她莫名其妙地撞了同款,就将他打入死牢。
路烬捏了捏山根,闭眼回忆。
所以,那次是怎么把她哄好的呢?
第38章 为什么不理我?
路烬刚出生的时候,是众星捧月般的存在。
有多夸张呢。
路峥在路家老宅连续摆了三个月的流水席,只要来参加诞辰的,不论来几次,都有至少五张毛爷爷的红包。
别家孩子的生辰礼都是小金锁,小金牛。
路烬直接得了八成的股权。
他也争气,幼时就展露过人的天赋,一直被路峥手把手带到了六岁。
路鸣泽生性不羁,老婆过世后,一直在外写生,思念亡妻过度,抗抑郁的药吃多了,心脏也不好。
路烬六岁那年全家爆发了有史以来规模最大的争吵。
路鸣泽不愿意接管星洲集团,以拒绝接受治疗为威胁,对路峥的强权进行抗争。
老爷子停了他所有的卡,让他去过普通人的生活。
路鸣泽也没想到,他一直没怎么抚养过的儿子居然会选择跟着他一起。
幼时的路烬想法很简单,妈妈不在了,爸爸身体不好,又一直有自杀倾向。
他要好好看着爸爸吃药。
父子俩就这么抛弃了豪门生活,来京大家属院定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