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头卷发被剪了个乱七八糟，脸也被划花了，只留下一只眼睛无神的望着天空，甚至连牙齿也一颗不剩。
尸体的惨状令在场的人陷入了沉默。
“先带走，确认死者身份，好联系家属。”谌默说道。
宋亓虽然不是第一次看见尸体，但是这么惨的，绝对是他第一次见。
好好的女孩子……
宋亓上了谌默的车。
“舅哥，你怎么看？是许枝绮么？”
“……”宋亓低头思索了一会儿，“不知道。”
谌默看了面色纠结的宋亓一眼。
其实他内心已经有答案了吧？
……
尸体被带到医院，做了DNA的比对。
确定了尸体的身份。
“……”宋亓舌尖抵了抵上颚，看着这具尸体没说话。
“舅哥，联系她家属的事，是你来还是警方来？”谌默拍拍他的肩膀。
“我……”
“你来吧。”
宋亓看了一眼谌默，“……”
这么强行赶鸭子上架的吗？
“好歹也做了七、八年的兄弟，你想什么我会不知道？”
“啧！”宋亓踢了他一脚，“你真他妈的欠揍！”
谌默灵活躲开，“那就交给你了，就当……考试前的复习。”
确认许枝绮的身份之后，尸体就暂时放在医院里，等着家属前来认领。
两人忙活一整天，已经到下午了。
宋亓从裤兜里拿出一包烟来，给谌默递了一根。
“不抽。”
“？”
“等下就要回家了，知知不让我抽烟。”
“操……”宋亓白了他一眼，自己把烟给点上，“知知好点没？”
“退烧了。”
“妈的畜生！”
谌默耸耸肩，“舅哥，我这结婚多久了，又不是和尚。”
他就是一普通男人，小媳妇儿娶回家看了大半年，忍了大半年，他不可怜吗？
宋亓手开始痒了。
“我先回去了，明天一早警局开会。”谌默赶在宋亓要取他狗命之前打算先遁走。
“我警告你，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宋亓凶狠的指着他，“再把我妹妹弄生病了，老子保证杀了你！”
“……知知会守寡的。”舅哥确实是个狼人，能不能冷静点？“你也会被抓进去。”
“那老子不管，大不了一起死！”
谌默：“……”
果然是亲兄妹！
脑回路都一样。
***
谌默跟宋亓道别，驱车走了。
宋亓独自一人站在医院门前，在一个吸烟区连抽了五支烟，站了大半个小时，天色渐渐黑下来，他才拿出了手机。
翻出了一个号码。
沈嫣然的号码并不难找，从警局的信息网里很容易找到，自打他开始找许枝绮，就让谌默把沈嫣然的号码给他了。
宋亓一直都保存着，但没有备注。
看着这个号码，他迟疑着按了下去。
“嘟……嘟……嘟……”
手机那头传来了冰冷又缓慢的‘嘟嘟’声。
每一声，都像是从他心口上划过。
压抑、沉重、又悲寂。
好半晌，电话才被人接通，传来沈嫣然慵懒的声音，“哪位？”
第120章 我妈牛哔
“……”
沈嫣然的声音其实很温和，跟宋知意的声线有点像。
只是她经过岁月的沉积，多了一抹成熟女性的风韵。
小时候沈嫣然就是用这样的声音哄他睡觉的。
“喂？”电话那头的沈嫣然没有听到回话，又问道，“在吗？”
“……”
“是，枝绮？”沈嫣然在思索了一会儿之后，不确定的问。
一声‘枝绮’，倒是让宋亓回过神来。
“是我。”
沈嫣然：“……”
“那个……嘟嘟嘟！”
宋亓才开口说了两个字，对面就直接把电话挂断了。
宋亓：“？？？”
操！
他又给沈嫣然打了过去。
沈嫣然接听了，声音不似刚才那般温和，带了点疏离。
就像上次在她家门口碰面时那样。
“有事吗？”
“挂我电话干嘛？”宋亓不爽的反问。
“我好像告诉过你，不要再来找我吧？”
“……”宋亓的眉角处跳了跳，“你女儿的事不想听了？”
沈嫣然顿了顿，“……哪个女儿？”
宋亓闻言，自己也愣了下。
对了，她不止一个女儿。
原来她自己也知道啊。
“你不就一个女儿吗？”宋亓微微敛下眼眸，声音有些冷。
“……”沈嫣然这回沉默的久了一点，随后轻笑了一声，“是我睡糊涂了……你说许枝绮？她怎么了？”
“她死了。”
“哦。”沈嫣然轻轻的应了一声，“这样啊。”
“麻烦家属来一趟医院。”
“现在吗？”
“不然呢？”
“好吧。”
沈嫣然把电话挂了。
宋亓又站在吸烟区，猛抽了两支烟，然后才走到医院门口，等沈嫣然来。
……
沈嫣然来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小时后了。
这是宋亓第二次看见她。
她一点也不像是个45岁，生了三个孩子的女人，宋亓甚至觉得她比电视上的那些明星还要好看。
脸上化了点淡妆，短到脖颈处的自然卷发在夜风中轻轻拂动。
“怎么才来？你家离这里好像不远吧？”宋亓皱皱眉。
“你打电话的时候我在睡觉。”沈嫣然说道，“女人出门要化妆，耽搁了点时间。”
宋亓：“……”
这女人脑子没事吧？
“喂，这死的是你女儿。”宋亓不太理解沈嫣然的脑回路，“你还在意出门好不好看？”
“不冲突呀。”
操！
真是绝了！
“跟我来。”宋亓嫌弃的瞥了她一眼，随后迈开长腿朝前走。
沈嫣然跟在他身后，目光在宋亓的后背流连着。
一直走到停尸间。
里面就只放着许枝绮的尸体。
“来看看她吧。”
沈嫣然的视线从宋亓身上转移到房间的病床上，许枝绮的身上盖着白布，没有露出最骇人的伤口，但是光看那张脸，也足够吓人了。
不过沈嫣然看的很平静。
漂亮的脸上甚至都没什么表情。
“是许枝绮吗？”沈嫣然突然问道，“脸划成这样，亲妈也认不出。”
“是她，做了指纹比对，还有DNA，不会错的。”宋亓说道。
“哦。”沈嫣然看了看，然后点点头，“我看完了，然后呢？”
“你，就没什么想说的？”看着自己女儿的尸体，竟然还能这么淡定。
这心理素质得强大成什么样子？
“嗯……现在都不让土葬了。”沈嫣然想了一下，“那我联系一个火葬场。”
宋亓：“……”
牛哔！
我妈牛哔！
“你是不是没有心的？”宋亓一手抄兜，眸色有些冷，“看见女儿死，你没感觉吗？”
“那你想看见我怎么样，痛哭？还是跪下忏悔？”
“……”
她这话，似乎说的别有深意。
宋亓别过眼，声音低了几分，“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没有道德绑架她的意思，也没有想指责她20年前一走不回，毕竟那不是她自愿的。
他只是……
只是什么，他也说不上来。
停尸间里一时间陷入了诡异的气氛中。
“后续还要走什么流程吗？”沈嫣然率先打破僵局。
“从验尸报告来看，许枝绮生前受到过X侵。”
“啊……”
“她之前有个吸毒的男朋友，你知道吗？”宋亓压下心底的情绪，跟沈嫣然认真的说起案件。
“知道。”
“12号那晚，许枝绮在酒吧被几个小混混带走，其中就有她的前男友。”
“尸体发现的时候，身上没有多少血迹，应该是已经死了几天的了。”
沈嫣然这回倒是听的认真。
“所以，凶手就是她前男友了是吧？”
“也不好说，因为宋新源他……”宋亓说着，看了一眼沈嫣然，见她没什么异样的表情，才接着说道，“他现在是毒贩，不排除他所为。”
沈嫣然的眼眸里一闪而过的厌恶和冷意，握紧了手里的包包。
“你们……能抓到他的吧？”
“当然！”宋亓点头，一脸的坚定。
“那就好。”
她相信宋亓。
一直在停尸间里也怪阴冷的，宋亓和沈嫣然把许枝绮的情况说清楚之后，就率先出去了。
沈嫣然也跟着出去了，看了看宋亓的腿，“刚才等我这么久，没吃饭吧，我请你吃一顿？”
“不用了。”宋亓没回头，“我还要回医院。”
“哦。”
“你也说了，以后不要找你。”
“……嗯。”
“这案件过后，我们互不打扰，我也希望你……不要去见知知。”
反正他和妹妹已经这样过了20年了。
宋知意甚至都不知道沈嫣然长什么样。
这样也好，知道沈嫣然是这么个女人，她也该是失望了。
现在他们的生活很好，不需要多个妈来打扰。
“你说什么呢，我只有一个马上就要进火葬场的女儿。”沈嫣然云淡风轻的说道。
“是吗？那好……”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了医院的门口，宋亓转过身来看向沈嫣然，“再见。”
“……再见。”
沈嫣然看着宋亓离开，直到看不见他的身影了，她也才转身离去。
看起来，宋亓的身体似乎已经好很多了，走路什么的都很正常。
挺好的……
沈嫣然走在回家的路上，打电话找人联系了一个火葬场，准备给许枝绮一个隆重的葬礼。
挂了电话，沈嫣然裹紧了身上的大衣。
她又失去了一个孩子。
看来，她果然不适合当母亲。
“啧，这个冬天比以往都要冷啊……”
第121章 你没跟哥哥打电话吧？
宋亓晚上回到中心医院，看见孟鱼正好来上晚班，在医院走廊上一边走，一边整理着自己的护士帽。
“亓哥。”孟鱼看见他回来，冲他挥手，“你今天怎么这个时候才回来？”
“有点事……你也才上班？”
“是啊，这不是年底了嘛，有些实习的姐妹学校医院两头跑，就让我代班了。”
也好在孟鱼才开始实习没多久，加上她的导师还挺通人情的，她有什么问题就直接网上交流了。
“医护人员也确实是挺辛苦的。”
宋亓回到自己的病房里，先去了卫生间洗了个脸，出来的时候看见孟鱼手里拿着一些仪器。
“干嘛？”宋亓看见这个架势就抗拒。
特么在医院三天两头就有医生跑来给他检查身体，好像巴不得他再变回植物人。
“检查身体啊。”孟鱼说的理所应当，“你可是咱们医院重点观察对象。”
“……”
所以说，他才想早点出院！
“麻烦亓哥配合一下好吗？”孟鱼现在是宋亓的管理护士，宋亓还在住院期间，要是出了什么事，孟鱼可是要负责的。
“我这个月月底就出院。”
“医生同意了吗？”
“管他同不同意，老子就是要出院！”
“……”
亓哥，你这么暴躁，你妹妹知道吗？
宋亓一边被孟鱼抽血，一边拿出手机来，找到置顶的小天使的微信对话框。
他早上给妹妹发了问候消息，一整天了，人家都没回复。
“知知怎么不回我消息？”
“可能睡了吧。”孟鱼松开手里的胶管，漫不经心的回了一句，“也不看看现在都几点了，意意每次都是最早睡的。”
睡了……
“哼！”宋亓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神色肉眼可见的变得不爽起来。
想到谌狗把他的小天使睡了就生气！
不行。
他受不了这个气！
于是宋亓拉出了谌默的微信对话框，开始敲键盘。
纯纯一个无脑喷子。
孟鱼：“？”
感觉亓哥自从醒来之后，精神状态好像挺有问题的。
要不……
明天还是叫精神科主任来给亓哥看看吧？
……
谌家
宋知意才刚刚‘大病初愈’，晚上吃了饭就瘫在沙发上休息。
楠仔叼着自己的牵引绳过来了。
每天的遛弯环节不能丢噢！
“汪呜~”楠仔拿爪爪碰了碰宋知意的大腿。
“今天就不去了。”她感觉自己走路还是个问题。
楠仔：ಠ╭╮ಠ
“那，要不你自己去遛弯吧，玩一个小时就回来。”宋知意想了想，把牵引绳套在楠仔的狗头上，另一端让它咬着，然后拍拍他的大脑袋，“去叭！”
然后楠仔就跑走了。
刚洗了碗出来的谌默：“……”
一个敢说，一个敢答应。
谌默走到宋知意身旁，看她抱着电脑缩在沙发的一角，继续认真的写稿子。
“怎么不多休息会儿？”谌默在她身边坐下。
“来的正好……”宋知意朝谌默那边靠了靠，“刚才我们编辑部的工作群有人说，北郊那边发现女尸了，是不是你今天去看的那个？”
“你们编辑部的消息这么迅速的吗？”谌默倒是有些意外。
虽然正常来说，记者媒体的确是得到消息最快的群体，但这个也有点过于迅速了。
这才发现多久，报社那边就已经有消息了？
“对呀，露姐的弟弟在消防队，说他们今天接到警方的任务，所以……所以是真的吧？”既然谌默都这么问了，也就是说是真的了吧？
“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