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边说，边观察女生的反应，在触到对方潮红的耳尖时，抿唇轻笑。
听到这声哼笑，林岁安头皮发麻，细弱白皙的脖子红得发烫，她视线游移，不知道该落在哪，嗓音染上不易察觉的哑：“笑，笑什么？”
见女生不推开他，明昼得寸进尺，他低头将脸靠近她的脖颈，呼吸喷洒至细嫩的皮肤，林岁安肩头不禁一颤，低头讶异地看向他。
近在咫尺富有冲击力的帅气让她难以自抑地吞咽了一口。
明昼掀起长睫，和她对视，没头没脑地说了句，语调低迷缱绻：“我伤口有点疼，需要有人帮忙换药，你能别走么。”
林岁安一怔。
眼前的这个人非常危险。
他很疯。
和他相比，她之前对付于栗和李成东的手段根本不算什么。
她要是靠近他，稍有不慎就会被他一起拉入疯狂的深渊。
她理应拒绝的。
……
“好。”
她听到自己说。
晚风灌进楼道，带着海水的潮气。
湿黏又燥热。
第28章 [VIP] 不是
夜色渐深, 橙色暖阳被海平线吞灭，阳台顿时被混沌笼罩，昏暗中只剩随风摇曳的栀子, 带来一抹清醒的洁白。
阳台珠帘被吹得啪嗒作响，林岁安的思绪从天边收回，很快又被少年满是侵略的目光所攥取。
她低眼避开，坐下接过他递来的药。
出租屋里唯一的沙发是麻布质感的，年代久远坐垫有些跑绵，尺寸也小, 两个人一起坐下便显得挤了。
林岁安尽量将身子往最边上的位置靠, 后腰抵着扶手，给他充分的空间，落在明昼眼中，倒显得她在刻意远离他。
“……”
明昼意味不明地扯了扯唇, 伸手打开矮柜上唯一的台灯, 霎时微弱又暧昧的暖色灯光充盈二人所处的角落, 像无形的遮罩, 将林岁安和他困在其中。
收手时, 他突然调转方向, 握住她的手腕。
林岁安一惊，倾倒棉签的动作一抖, 药水撒了些许落到白色衣摆上。
他带着薄茧的指腹蹭着女生细嫩的腕侧皮肤，像点燃一切的火苗, 按着林岁安的逐渐加快的脉搏，炙热顺着血管往全身弥漫。
瞧了眼衣服上的点点斑驳, 林岁安微恼抬头，清冷的眉眼此刻染上桃花般的红色, 轻飘飘地瞪着他，潋滟生姿。
明昼深深望着她，眼眸漆黑幽暗，可神色却很坦荡，注意到女生眼中的疑惑，他挑了挑眉，用了些劲，扯着她往自己的方向带。
“……”
合着就为了让她坐近点。
林岁安又无奈又想笑。
她深吸口气，顺着他的力道坐了过去，身侧顿时贴上少年滚烫坚硬的身体。
林岁安下意识背脊一僵，暴露在外的手臂和对方的手臂相互轻碰，触感又痒又热，他的体温高到不正常，像发烧了一样。
林岁安皱了皱眉，低声开口：“你不舒服吗？”
她以为他生病了，可明昼清楚，自己现在有多难堪。
因为林岁安在身边，他整个人宛如被架在火上炙烤，心跳失衡，体温升高，口干舌燥，浑身不自在，哪怕林岁安有多温凉，都浇不灭他的心头的躁。
他又不愿意和她保持距离，只能自己忍受煎熬。
少年下颌线条绷得很紧，喉结滞涩地滑动，嗓音低沉不已：“伤口有点痒。”
他在撒谎，侧过脸借着半明半暗的阴影掩藏自己深藏眼底的欲望。
林岁安抿了抿唇，举着沾上药水的棉签，指挥他：“把衣服脱了。”
闻言，少年一怔，侧额看着她，面上浮现一闪而逝的慌乱。
可林岁安眼神澄澈，甚至眉头微蹙，是真的在担忧他。
明昼喉结滚动，狼狈地躲开视线交汇，闭了闭眼，心内暗骂了自己一句，抓住短袖衣摆往上一扬，利落地脱掉上衣，还不忘把今天刚换的纱布拆开扔掉。
少年身上的肌肉薄而韧，窄腰劲瘦，腹股沟沿入腹下，胯骨微微凸起，使得深凹的腰线尤其漂亮，腹部沟壑分明，人鱼线流畅地隐藏在稍低的裤腰下。
林岁安没想到会是这幅光景，不禁心头一悸，慌忙抬眼。
可入眼的肩颈线依旧很好看，脖颈笔直修长，锁骨锋利，肩头微微内扣，手臂精壮却不骇人。
看到的所有都在提醒林岁安，这是具上乘的男性身体。
明昼对她来说极具诱惑力。
她想起从出租屋醒来那天，阳台的注视。
少年即使穿戴整齐，她都移不开视线。
是从什么开始，她变成这样的？
变得这么在意他。
见林岁安盯着他发愣，明昼还以为自己吓到她了，不禁坐直身体，伸手去拿她指间的棉签，打算自己上药。
可指尖刚触到她的，林岁安就像被电流击中一般，猛地抬手按住他的手背，飞快地眨了眨眼：“坐好了，不要动。”
距离靠近，少年人再一次对视，空气粘稠起来。
明昼盯着她的眼睛，视线却控制不住地下移，从小巧的鼻头到轻抿的唇瓣。
强烈又安静，似在无声祈求。
林岁安不明白，她只觉得被他看过的地方都在着火发颤，心口阵阵泛起酸涩的涟漪，她眼睫轻动，喉头发紧，侧过脸悄悄舔了下唇。
擦个药而已，气氛生生被二人弄得暧昧不堪。
明昼瞧着她的红透侧脸，开心地扯了扯唇。
他往后仰倒在靠垫上，手臂垂在两侧，不再动作。
林岁安这才好好打量他身上的伤。
腹部遍布还未消散的青紫淤痕，特别是肋骨的位置，那里还泛着可怖的红肿。
这还是修养一周后的样子，当时他被送到医院的时候，该多疼啊。
林岁安心口一窒，盯着最严重的那处，克制着呼吸，用沾满药的棉签擦拭伤口，动作轻柔到了极点。
丝丝凉凉的触感无限放大，伴随着麻痒的痛感，明昼不动声色地绷紧了身体，他垂着长睫，眸色幽深，紧盯着林岁安蹙起的眉眼，声音暗哑，莫名问了句：“你为什么要来？”
他可不信什么给他送作业这种狗屁理由。
林岁安微顿，没有看他：“给你送作业。”
“呵。”明昼一声轻嗤表明了他的态度，“林岁安，你觉得我会信么？”
林岁安已经冷静了下来，她继续手上的动作，兀自转移话题：“那你为什么要主动去招惹傅超动手？”
明昼想也想没：“为了你。”
从他看到林岁安蹲在出租屋门口的那一刹那，他就没什么好掩饰的了。
他敢赌，林岁安在乎他。
意识到这一点，他心潮澎湃，这一刻林岁安叫他去死都可以。
猜测被证实，林岁安心口发麻，双眼微瞠。
空气仿佛停止了流转。
她听见他继续说：“说了让你相信我，我会让傅超永远都不会再纠缠你。”
“所以你连命都不要了是么。”
林岁安手上故意加重了力道，语气也急促了些，没了往日的冷静淡然。
很痛，但明昼纹丝未动，呼吸都没有乱。
“你在生气。”他看着她，黑眸明亮。
林岁安表情微怔，脱口而出：“什么？”
明昼猛地倾过身体，靠近她的脸，鼻尖相对，只差毫厘，气息温热紊乱，浅淡的桃子味和药水味混杂在一起，好闻的要命。
“你在气我不要命。”他歪头勾唇瞧着她，眼睫低垂，语气低哑带笑，像个吊儿郎当的小流氓，“林岁安，你担心我。”
这几个字他咬得很轻，伴着呼吸从唇齿飘出来，落在耳廓，却显得无比认真。
就像他上次气她一样。
他担心她，所以同理，林岁安也是在担心他。
少年很聪明，哪怕从没有男女方面的经验，他也可以根据自己对她的感受去理解女生的对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
他对林岁安的悸动爱慕和炙热本能，足以让他变成“恋爱大师”。
林岁安看着自己投射在明昼眼里的倒影，心头一悸。
他脸上还有尚未退散的伤痕，显得整个人又凶又痞，盯着她的眼神直勾勾的，似乎想从她的脸上眼中，窥探出什么，令人想要逃避。
说的话也是，让她不敢回应。
林岁安努力保持清醒，可明昼近在咫尺的脸让她无法专心回答他。
“我没有。”
沉默半晌，她向后退，缓缓站起来，将棉签放在茶几上，转身就要走：“我先走了。”
背影有种落荒而逃的意味。
明昼倏地伸手，牵住她的手，把人拽了回来。
林岁安脚步一乱，身子不稳，失了重心，整个人回身朝他扑去，腰被他揽住，她侧身坐到了他的腿上，双手下意识撑住沙发椅背，将明昼的脖子圈在她的手臂之间。
两张脸再次凑近，她胸膛剧烈起伏着，眼里氤氲着恼怒的水汽。
明昼满眼无辜，手老实地搁在她的腰侧，扶住她的身体，不让林岁安靠得太近：“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为什么要蹲在门口，是在等我吗？”
他的追问让林岁安生气，她收回手，狠狠说道：“放开我。”
她是不讨厌他的触碰，可也不能……以这种姿势吧。
林岁安垂睫看了眼这会两人的坐姿，他的腿又硬又热，一点也不舒服，硌得她左半边身子不住发麻酸软，电流似的酥麻直往心口蹿。
腰侧的手即便隔着衣服布料，但她还是敏感地感受到他手心的温度。
“你回答我，我就放手。”
林岁安瞪着他，想要敷衍过去，可少年嘴角噙着的笑实在碍眼，仿佛自己说任何一句假话他都能分辨出来似的。
少年的眼睛极具魅惑性，被他这么盯着心跳不可能不产生反应，
对峙的氛围持续了许久，明昼的眸光越来越暗，他松开她，偏过脸，神色低落，一副你要走就走吧的颓样。
林岁安深吸一口气，忍住想咬他的冲动，闭了闭眼，说：“因为我害怕。”
明昼手握成拳：“怕什么？”
林岁安吞咽了一口，被他逼着敞开内心：“我怕你走了。”
“我怕，你消失不见。”
“我想每天都看到你。”
“就像你上次说的那样，我也希望你……”
她抬头主动直视他，“保持联系，待在我身边，让我随时都可以找到你。”
林岁安在感情方面很迟钝，她不清楚自己对眼前这个男生到底是什么感觉。
可在她心里，做彼此的血库，已经不是简单的玩笑了。
她是真的想好好履行这个“交易”。
第29章 [VIP] 不是
明昼没有料到林岁安会这么说。
他只是心里开心, 想逗逗她。
以林岁安强硬别扭的性子，她肯定会回答诸如关你什么事这类冷漠的话语。
没想到，她比他想象的更加坦诚大胆。
不过也是, 她可是林岁安。
他见过最带感的姑娘。
明昼顿了顿，耳尖在滨宁的海风中悄然爬满红色，他状似洒脱地哼笑，“害怕我离开，林岁安，你很不想我走吗？”
“没想到你这么喜欢粘着我啊。”
他故意恢复成往日吊儿郎当的散漫样, 企图掩盖自己难以抑制的心动。
刚才逼她的时候多胆大, 这会就有多窘迫。
林岁安闻言从他身上站起来，方才被他扰乱的心绪逐渐平复，她拿起一旁的衣服扔在他光裸的腹肌上：“药自己涂吧。”
“我走了。”
撂下这句，林岁安背上包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出租屋。
“砰”的摔门声响起, 明昼翘了翘唇角, 抓起胸前的衣服, 望着紧闭的房门, 目光似夜潭般深沉幽暗。
腿上还残留着林岁安的温度, 柔软甜腻的桃子香和着他身上的药味, 他沉溺于这种违和的味道当中，不自觉回味刚才女生在怀里的感觉。
良久, 他慢吞吞地掏出烟盒，呷了根烟点燃。
火机蹿起青色的火焰, 猩红吞噬烟头，他眯了眯眼, 仰头深吸一口。
烟雾缭绕间，他脑海中回荡着林岁安的那句“我想每天看到你”。
霎时, 抑制不住的笑往外冒，胸腔不住震颤。
笑够了，一根烟也燃尽了，他走进浴室洗了个热水澡，再出来，发现桌上的手机正在震动。
打开一看，是陈舒玉的信息。
“我给你卡上打了钱，省着点花。”
明昼挑眉，为了不让林岁安请他吃饭这种事再发生，他那天还跟郑硕借了两千。
这会禁令就解除了。
少年合上手机，注意到饺子盒下似乎压着什么东西，他微顿，伸手抽出来。
是一叠崭新的空白试卷。
语数外都有。
应该是他下楼送陈舒玉的时候，林岁安放在这里的。
一股奇异的空虚从心底弥漫，他指尖摩挲着满是油墨气息的纸张，长长叹慰出声。
好想她。
才分开了一小时而已，他就想她了。
-
林岁安逃似的跑回家，直到房门关上，她后背抵上门板，这才感觉整个人活了过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