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为什么会在这儿?他不是应该在鸢城吗?”阮青梅吃了一惊。
系统翻阅了文本:“他原本是重新得到了龙老爷的信任,乘船去接龙老爷的第十任小老婆。但是迎亲的船遇到了水匪,聘礼全数被劫,女方家里看不到聘礼悔婚,而女方……比起做十姨太更想嫁给龙轻野,龙老爷震怒,龙轻野没办法回去交差,流落至此。”
好熟悉的剧情,的确像那狗头能惹出来的事,不过……水匪,又是水匪?
阮青梅回想起船上那一批聘礼,心里有个大胆的猜想。
系统:“哦吼,正是你劫的那一批,你不是看名单了吗?我还以为你早就知道。”
“……我只看了清单!”看名单干什么,她又不认识。
系统:“咦?你当时不是大义凛然地说人家为富不仁?”
“这个位面的世家,百分之九十五都是躺在劳动人民的血汗钱上为富不仁。”她就是地图炮怎么了?
阮青梅这次还真不是故意整人,那匹金帛玉石太重,她根本收不下,所以才假装和水匪“合作”,正好陈老大出尔反尔,她就没客气地洗劫了山寨,但走的时候只拿了银两和银票,珠宝布匹一概没动――马车装不下了,何况带着“赃物”也怕惹麻烦。早知道这是龙轻野押送的货船……
好可惜噢,阮青梅扼腕。
她回想刚才匆匆一瞥时对方的状态,衣着还算干净整齐,但面有菜色――这点瞒不住她,那家伙饿肚子的时候就是那样一脸衰像,看着就晦气,完全没有后期龙傲天的张狂气质。
看来就算没有她的干扰,龙轻野也一定会来鸾都城,而且比前几辈子来的时候更惨。
“他现在什么状态?痛苦吗?”阮青梅问。
系统:“从面板上看,嗯……不太好,生命体征还算稳定但有一项数值很低,如果放任不管可能有生命危险。”
“什么数值?不会中毒了吧?”
系统:“没,是饱腹值,简单的说,他现在快要饿死了。”
阮青梅:我去,这帮男的行不行啊?怎么没了她一个两个都活不下去了?
“青梅,没事吧?”令荀来到她身后,看到散落一地的蒸糕,怒而看向龙轻野逃窜的方向。
阮青梅却突然想到什么,一把拉住二狗子:“二狗哥哥,我们到结丹还需要很多灵石,现在可能还是不够。我知道一个地方能白嫖灵石,跟我来!”
令荀脸上一热:白、白什么?
女孩子怎么能说这个字!
……
阮青梅凭着记忆中的路线摸索,中间走错了两次路,绕了个大圈后,终于来到了黑市后方巷子深处的“时来运转”。
令荀看一看牌子,还没明白这里是什么地方,等听到里面的吆喝声,脸色顿时一黑。
“这是赌坊。”他说。
“这不是一般的赌坊,”阮青梅小声道,“这是黑街赌坊,里面除了一般的赌客,还有各地散修,和偷偷跑来的大宗弟子,走,我们去嫖……捞点好东西。”
二狗子不许她再说那个字!
令荀这次却纹丝不动,严肃地道:“不行,青梅,赌博沾不得,不能去!”
阮青梅见令荀态度坚决,心知他是误会了,解释道:“令荀哥哥,不是我要赌钱,只是你我二人从现在起,到结丹,需要好些灵石,我们有两个人,现在这些远远不够……”
令荀被阮青梅话语中的“我们”触动了一下。
又听阮青梅说:“这里面除了下注,还有人会低价出手法宝灵石换筹码,我们如果能从这里面捞一些,可比市面上便宜多了。我答应你,绝不上头,就看看。”
令荀很想说他用不着,他的进阶根本不是灵石多少的问题,可是阮青梅如此赤诚地为他打算,他心中有些感动,又想到自己刚才已经让她不太高兴,到底没说出口。
――他好像总是不太能拒绝她,令荀叹息。
也罢,她小姑娘家家的,不了解世间险恶,不如趁此机会历练一番,左右自己在,出不了什么事,总好过她以后自己瞎闯。
二狗子做了一翻思想斗争后,没有再阻止阮青梅,系统却没那么好糊弄。
系统:“龙轻野的确在里面,亲呐,你……又想干嘛?”
它怎么觉得阮青梅没安好心呢?
“不干嘛呀?”阮青梅笑眯眯地道,“就薅点狗毛。”
在【龙傲天】线,他们第一次来鸾都城的时候是夜里,龙轻野在龙家的那几个兄弟卯足了劲儿想要弄死他,她也只好跟着龙轻野一路逃亡,来到鸾都城的时候,城门已经落下,后有追兵,他们无路可逃。
可龙轻野就是有狗屎运,他跟着一条野狗绕道城西,居然找到了一个狗洞,他们两个就这么“钻”进了鸾都城,甩开了追兵。
说起来实在不是什么光辉的经历,不过像这样九死一生的时候,每一次龙轻野都能绝处逢生。【龙傲天】路线有很多“不合常理”的地方,但是龙轻野硬是靠着冲天的气运,一路攀上了人生巅峰。也不知道天道欠了这狗头多少钱,要倒贴到这个地步,真是路过的蚂蚁见了都要直立起来跺着脚说一句“离谱”的程度。
而龙轻野这强大的气运除了体现在他怎么都能“因祸得福”这件事之外,最直观的体现就是在赌桌上。
那一次他二人落魄至此,便是从赌桌上一举翻本的。
“小游,你这次真的说错了,我可不是那种分手了就只会喊着‘前任去死’的女人,就算我前几世的死和他脱不了关系,就算我嘴上喊着血债血偿,就算那狗头倒霉我做梦都会笑醒,可我又怎么会真的置他于死地呢?”
她是女主哎,女主都是善良光辉的,女主不可以坏坏!
系统打了个冷颤:“亲呐你还正常吧?”
阮青梅双手合十,诚心诚意地道:“这一次,我真心祝那狗头时来运转,比真金还真。”
至于往哪儿转,她说得算。
说完,阮青梅大摇大摆地进了赌坊。
她二人一身华贵,一看就是世家子弟,所过之处,非但无人阻拦,还有小二主动奉茶,更有人主动让出赌桌。
然而阮青梅只是东看看,西看看,当真不曾下场。甚至有几场赢面很大的局,令荀看了都有些心动,阮青梅目不斜视,好似一个误入酒池肉林的出家人,六根清净,没有任何世俗的欲.望。
令荀松了口气,心里安慰地想,小青梅果然只是叶公好龙,一进来就被“吓”到了。
他甚至指了指旁边那一桌小的,对阮青梅哄道:“反正也进来了,你实在想玩,可以去那一桌少拿一点,输赢我们都负担得起。”
“不不,赌博不好。”就见阮青梅摇着小手,一脸认真地反过来叮嘱他,“二狗哥哥你可不要染上这种恶习,不然我回去告诉婆婆,让她老人家打断你的腿。”
呃。
令荀没来由地冷了一下,觉得这是阮青梅真干得出的事,连忙道:“我不会的。”
忽地,赌坊最里面传来一阵喧杂。
就见赌坊西北角最大、最热闹的一桌,一个锦衣青年一脚跳到赌桌上,将怀里的一小袋玉石哗啦啦地摊在桌上,然后用脚一划拉,全都踢到了“小”。
他盘腿往桌面上一坐,姿态猖狂地对荷官道:“老子全压小!”
众人先是一惊,随后大笑起来。
“小子,话本子看多了吧?这年头还有人用全数身家反买呢?”
“哪儿来的大少爷?待会儿输不起别哭鼻子啊。”
也有忠厚一点的人劝道:“小少爷你不知道,时来赌坊有‘七大三小’的说法,刚才那正好是这张桌子今天晚上第九把,已经出过三次‘小’,所以这一次,一定是大。趁着没开,你快改吧。”
“七大三小?还有这种规律?”令荀问身边人,“那不是最后一把等于白给?”
他不相信,世上不可能有这样做慈善的庄家。
“是真的,这是个不成文的规矩。这儿的东家因为开赌坊害得不少人家妻离子散,家破人亡,损了阴德生不出孩子,所以请仙人在这张桌上下个‘法诀’,每月的今日,这章桌的第十把,无论多少钱,东家任赔,直到哪天这法诀失效,欠的‘债’就算还完了。”
“不过已经十年了,那掌柜的都六十五了,想来是没机会生儿子了。但这张桌子还很灵验,没有错过,许多人就是靠着这个翻本,才没有倾家荡产。”
还有这样的奇事?那个男人不是输定了?
令荀这个角度,只能看见那男子背影,此人姿态无赖,正挥着手张扬地催促荷官,也不知道是喝多了还是什么。
“老子就要压小,快开快开,别耽误老子发财!待会儿你们别后悔!”
那人微微侧了脸,露出高挺的鼻梁,是个相貌出众的年轻人,只是眼角隐隐带着衰气,叫人看着不舒服。
令荀微微皱眉,暗叹赌博果然害人,大好的年华不去学习本领,不去侍奉父母,承担责任,却荒废在赌坊。
“青梅,我们――”令荀正要喊人离去,却发现阮青梅不知何时已然不在身边。
“青梅?”
忽地,里面那一桌又起喧哗。
“等一下!”一个清脆的女声传来,接着是一袋灵石砸上赌桌的巨响,“先别开,我也要押!”
荷官自知这一桌大概率是白送,但是见这面生的女娃娃居然也来占便宜,脸色就有点不好:“小姑娘,你来晚了,大的已经押满了。”
阮青梅却双手把芥子袋往前一推:“谁说我押大,我跟这位衰仔,押小!”
佯装醉酒的龙轻野一怔,眯起眼睛看了过来。
阮青梅假装没看到,只是一脸期待地盯着荷官:“开呀,快开,我赶时间。”
令荀:!!!
荷官当然不给他们反悔的机会,这样的冤种可不是天天都有,他摇起桶盅稀里哗啦地在空中画了几个花样后,“当”地一声扣在桌面。
这一场早有结果的赌局突然变得精彩纷呈。
“大!”
“大!”
“是大!快开!”
周围人声鼎沸,连其他桌的人也全都放下手里的筛子围了过来,令荀被挤在人群中,好不容易来到桌前,看到桌上那只装载了阮青梅全部家当的芥子袋,只觉得眼前一黑。
“阮青梅!”他大声叫人,可惜周围太过嘈杂,他的声音轻易被淹没。
在一片“大”声中,唯有阮青梅和龙轻野二人……不,现在又加上令荀,三个人死死地盯着竹筒,如果视线有威力,竹筒应该已经烧焦了。
“快开!快开!老子要发了!”人群在催促。
荷官掌心一送,正要揭开,门外却突然传来一阵鞭炮声,伴随着敲锣打鼓地报喜声――
“生了,生了!”
“恭喜东家喜得贵子!”
几乎同时,荷官掀开竹筒,里面赫然是三个“一点”。
十年,东家的“债”,今夜终于还清了。
成了!
阮青梅狠狠握拳。
令荀只觉得劫后余生。
龙轻野不见太多的喜悦。
他扫了一眼旁边的小丫头,心情微妙。
原本他一人可以独吞这一桌,偏偏杀出来一个不按理出牌的疯丫头,本钱比他多,分成也比他高,一下子抢了他三分之二的赚头,真是……说不上为什么,龙轻野有种生生被人薅了羊毛的错觉。
作者有话说:
是的,对,就是这样。
小红那个:“四海列国,千秋万载,就只有一个阿朱”,天龙八部的梗。
歌是好妹妹乐队的《送你一朵山茶花》
第33章 继续薅
“亲呐,你又在迫害男主!”系统欲哭无泪。
“这怎么叫迫害?”阮青梅不乐意了,“他落难我助刘家叔侄搭救,他快饿死了我帮他赚钱,我几回救他于生死,我是他的恩人啊。”
系统:“你什么时候帮他赚钱了?”
“在他逆天而行不被世界理解时,我拿出全部的家当支持了他,押小――我从气势上挺他,你看,那些人看他的眼神都不一样了,多崇拜?”
系统:“他们看你的眼光更不一样,都快滴血了!你这分明就是特意来蹭他龙傲天的气运!”
阮青梅嘻嘻一笑:“对,我是,你报警吧。”
这点儿钱算什么,跟狗头前几辈子拈花惹草害她受的罪比,利息都算不上。
“二狗哥哥,这都是我们的了,快装!”
阮青梅捞过芥子袋,在众目睽睽之下进行这场声势浩大的分赃,对周围的羡慕嫉妒恨视若无睹,她生怕自己装不下,还把令荀的也要来。
因为这事太过突然,以至于庄家都没有反应过来,只能呆呆地看着阮青梅装走桌上的大部分灵石和银票。其余人哭号咒骂皆有之,却也无人敢阻止阮青梅。
事情就是这么巧。
当初东家害了人,开了这一桌赔本的买卖“赎罪”,如今东家偿完了债,那些一门心思投机的人却因这最后一场豪赌栽了跟头,血本无归。
可这一回是他们自己造的业。整整十年,天道给了他们无数迷途知返的机会,他们贪心不足,他们不愿收手,他们深信能颠覆命运的不是自己的双手,而是这张受了“诅咒”的桌子,现在天道收回了它的仁慈,这些人欠下的债,再也无人替他们偿还了。
谁能想到东家将消息捂得这样严实,六十五岁还能喜得麟儿?
可见赌就是赌,世间没有天上掉馅饼的没事,没有稳赢的赌局。
龙轻野本来也愣着,见阮青梅去碰另一堆玉石珍宝的时候突然开口:“且慢!”
阮青梅丝毫不慌:“兄台有事?”
“灵石就算了,这些珠宝玉石,市价不等,如何分配?”龙轻野懊恼,他一个出神的功夫,桌上灵石已经被划走了大半,他连品类质量都尚不及分辨。
“确实。”
阮青梅一边说,一边也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我看这些东西价值不菲,就劳烦庄家去当铺请个估价先生,清清楚楚地算明白,别伤了和气。”
庄家这才回过神来,忙道:“不必,本赌坊就有,我这就去请,二位还请楼上稍等。”
听说要上楼,龙轻野微微皱眉。
上了楼就是赌坊的地盘,要说他完全没顾虑是不可能的。原本不用这么麻烦,都怪这半路杀出来的疯丫头。
他犹豫的功夫,阮青梅已经笑眯眯地装好了灵石,对令荀道:“二狗哥哥,我们上楼分宝贝!”
“真是胡闹!”
令荀怒气犹在,可对着那张满是殷切期待的脸,到了嘴边的训斥却怎么也说不出来。他一根手指对着她的鼻尖晃了又晃,点了又点,最终长叹一声,在阮青梅额头不轻不重地弹了一下,以与轻柔动作完全不符的凶狠语气警告道:“没有下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