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证道飞升之后,便为“神仙”。然而在九重天内,神仙却只是最低等级的小仙官,飞升之后,仙人依旧要继续修炼,由一等神仙到五等,而后升为“金仙”,金仙五等,金仙之后,则要继续证道“大罗”,大罗又分初期、中期、后期。
生命不息,进阶不止,古往今来,天上人间,皆是如此。
s渊仙尊是如今九重天唯一一位“大罗”期的神仙,蓝璞为四等金仙,紫箬五等,距离证道大罗又更近一步。
紫箬说的有道理,只是怎么听都不像一位心有所属的女子说出来的话。九重天不是没有恩爱的仙侣,大伙儿也都以为紫箬元君对s渊仙尊一心爱慕,如今看来,可不是这么回事。
“说到魔尊西无咎,听打探消息的人说,魔尊在九大宗的举动有些奇怪。”一说正事,蓝璞也严肃起来,“西无咎和大长老托罗素来不穆,这次九大宗之事大概是托罗一人设计,想借此获取魔族支持,取现任魔尊代之,而西无咎本想坐看九大宗与托罗厮杀,从中收利,不知怎么,魔剑杀神屠突然暴走,加上那七十二道天雷凶猛,吓退了魔军,托罗也身死魂消,魔尊负伤逃走。”
“紫箬,你不觉得奇怪吗?原本一面倒的局势,突然就翻盘了,像是有人在帮百炼宗一样。”
若真有这样的人,最好不要是九重天的“敌人”。
“是该查一查,”紫箬元君说道,“西无咎到底是个隐患。上次交手s渊重伤,西无咎不可能伤了s渊还全身而退,必是躲在一处隐秘地休养,若他当真重伤未愈,就能说得通他在九大宗失利的事。”
“西无咎此刻伤上加伤,是除去他的好机会。”
蓝璞道君也十分赞同。
“我这就命人再去探查,只要他还在凡间,总会留下蛛丝马迹。”
若能趁此机会除去魔尊西无咎,那九重天才是真正的高枕无忧,s渊也能安心养伤了。
“我去,上次你去,这次我去。”意外的,向来不爱管闲事的紫箬元君主动请缨,“能把s渊伤成这样的对手,我也想会一会。”
蓝璞一怔,她这是要……给s渊报仇?
刚才还满不在乎的样子,这会儿又气势汹汹的要去对付西无咎。想去就直说呗,还什么“这次那次”……蓝璞摇摇头,啧,女人心真是海底针。
搞不懂啊。
……
深秋时节,草木枯败,万物萧瑟,虽不比隆冬,但也分外凉寒。
道路边上有一座茶水棚,木制的锅盖一掀开,热气氤氲,还有羊肉的香气。不少人都选择在这里歇脚,喝一碗热汤,暖暖身子。老板是一对夫妻俩,男人消瘦但有力气,一大桶水单手就能抬起来,女人圆润些,脸上有两个梨涡,笑起来很亲切。
“羊肉汤来了!”老板娘手上满是厚茧,一手一个汤碗也不觉得烫,一稳稳当当的送到客人桌上。
“哇,好香呀。”阮青梅搓了搓手,低头喝了一口,只觉得身体里的凉意被驱散了八.九。她取了筷子,在汤碗里扒拉了一会儿,又觉得不过瘾,想要个汤匙,还没开口,一双修长有力的手已经将汤匙递到她碗里。
阮青梅抬头,对上青年有些闪躲的眼神,甜甜地一笑,娇滴滴地夹着嗓音:“谢谢二狗哥哥。”
令荀有些不自在地别开眼,含糊地“嗯”了一声。
嘻嘻,阮青梅低头忍笑。
“小游,你看到没,二狗子又害羞了,他好可爱。”阮青梅低头,看似认真喝汤,实则忍不住跟“好姐妹”分享开心。
系统无奈充当了热恋期闺蜜:“亲呐,你已经傻笑两天了,二狗子求亲让你这么开心吗?”
明明这么重要的事,却连好感度都没有,分明很奇怪。
“当然啦,是求婚哎。”
阮青梅忍不住捧脸:“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求婚呢。”
一个人这辈子能被求婚几次呢?而是还是她满意的对象。
“咕噜噜”,阮青梅一口气干了汤碗,而后爽快地道:“太好喝了!”
开心!
开心到喝白开水都觉得甜。
她也说不上怎么,以前在别的路线,也有过和男主“短暂的甜蜜”,但她更多的是当成任务和工作,都没有这次这么高兴。
主要也是因为,那几个狗做的事,着实让她高兴不起来,好不容易有二狗子这么一个三观端正的正常人,让她终于有了一点乙女游戏的体验。
何况小游说,乙女游戏成亲就约等于HE预定,她距离成功完成一次位面路线已经不远了。
她现在就像个在考场提前答完试题,高高兴兴等交卷,自信满满等成绩的中学生,人还在考场,心已经飘向暑假了。
为了以防万一,她每天都会提醒令荀:“二狗哥哥,你前天说的事没忘吧?”
令荀脸上微热,但是看到阮青梅一脸期待,高兴又甜蜜的眼神,为了成为“当得起这份期待的男人”,他克服了羞涩,点头,正色道:“等禳星台的事办完,我就写信给婆婆,请她给你大哥打招呼。”
这样一来,等他再上门时,也不算突兀。而且婆婆性子妥帖,等他回去,聘礼也就准备得差不多了。
虽然乡下嫁娶没那么多讲究,可他还是想努力给青梅一个风风光光的婚礼。
阮青梅一双明眸闪烁着期待:“二狗哥哥,我还想再听你说一次。”
说什么,不言而喻。
此刻他们人在茶棚,棚子很小,两人说什么周围都听得清清楚楚,已经有人兴味盎然地投来视线。令荀脸上的红云都烧到脖子,但是他还是清清楚楚地说道:“等回去,我就去找你大哥提亲,我娶你。”
阮青梅深吸了一口气,按住小鹿乱撞的心脏。
“好奇怪啊,二狗哥哥,你每说一次,我这里都跳个不停。”阮青梅说,“我的心告诉我,它很喜悦。”
“二狗哥哥,我真高兴。”
这一次,没有台词,阮青梅坦率地说出心中的感觉。和好感度那种明确的量化数值不同,她是真的感到喜悦。
面对少女真切的表白,令荀内心何尝不是被蜜糖包裹,这个女子,牵动着他的喜怒哀乐,他想一辈子照顾她,而她心里也有他,这般的美好,大概用尽了他这辈子的幸运。
他何德何能,拥有这样的眷恋,令荀此生,再没什么奢求了。
“好,以后只要你高兴,多少次,我都说给你听。”
笨蛋情侣又在茶棚腻歪了一会儿,直到碗里参与的汤底都凉了。
他们应孙曜长老之托来禳星台送信,不出意外,傍晚就能到达了。不过二人才刚起身,身后就传来马匹疾驰的声音。一个穿着厚重的衣服差役,身上背着一个皮做的大口袋,看样子是从北方冷寒之地来的。
茶棚的夫妇见状,赶紧上前:“官爷,快坐,羊汤都给您热上了。”
那差役一声谢过,掸了掸身上的风尘,摘下帽子,露出一双冻得通红的耳朵,以及一张让令荀微微一怔的粗犷五官。
“杜大哥?”
那差役闻声,回过头,眼睛顿时一亮:“是你?令荀兄弟!”
相识多年,杜威还一直不知道令荀的名字,上次鸾都分别,临走前,令荀才留下了姓名。
只不过那之后,他启程往清江出差,就再没有见过。听闻令荀后来又来了驿站一次,留下一封信说多谢杜威长久以来的照拂,明年开始,他不会再来寄“信”了,若有人问起,便只说没有见过他,并再三言谢。
听同僚说,那青年来时失魂落魄,像是遇见了什么伤心事。杜威就猜测,许是青年得知了家里的什么噩耗,人都没了,自然也就无信可寄了。
想到青年少小离家,多年挂念,最后却没有见到亲人的面,他还感慨了一番。不过今日一见,令荀气质出尘,风彩斐然,已然不是当年的小村夫,如果不是对方主动开口,他还以为是哪位大能出山,怕是不敢相认。
他高兴是地道:“令荀兄弟,看来你我还真是有缘!”
久别重逢,令荀介绍道:“青梅,这是杜大哥,他是鸾都城驿站的驿差,我们……走商时认识的,许多年了。”
“杜大哥好!我是阮青梅。”
杜威一看就知他们关系不一般,一时挤眉弄眼:“令荀兄弟,你何时成亲的?喜酒不叫我也就算了,竟然连颗喜糖也没给我留。”
他们当邮差的,整日不是在送信就是在送信的路上,令荀找不到他很正常,但怎么也该去驿站知会一声,他也好有所表示。
令荀脸上一热:“杜大哥,还、还没呢。”
倒是阮青梅一点也不含糊:“快了,到时候一定请杜大哥喝喜酒。”
既是二狗子的朋友,肯定是要请的。
杜威一怔,大概是没见过这么坦荡聊自己婚事的姑娘,虽是不害臊了些,但这份直率却让他觉得对方没拿自己当外人,心里反而熨帖了。于是他大笑道:“一言为定。”
三人重又坐下,令荀和阮青梅都已经吃饱了,便只点了两杯茶,陪坐叙旧。
令荀见他一身风霜,打听道:“杜大哥这是刚从清江城回来?”
“正是。”杜威说着,面露不虞,仗着离开清江城已远,便忍不住抱怨起来,“令荀兄弟,你可不知道,这段时间,我累惨了。”
“我年中升迁,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被调去了给王宫里当差。”
“那要恭喜杜大哥了。”令荀忙道。
“悖别提了。”杜威叹道,“我还宁可不要这差事呢,我的户籍在鸾都,却调我去给清江王室跑腿,清江没有自己的邮差吗?用我干嘛?还不是为了给金铃公主跑腿?”
金铃公主远嫁清江世子,他因为常年往返于两地,被派去当了特使。
“同僚都以为我攀上了高枝,哪知道我只是跑腿的,平日连贵人面都见不着,都是丫鬟传话。那金铃公主可真不是省油的灯,到了清江后,处处和王妃别苗头,今天说缺这个,明天要那个,还都要从鸾都王宫搬过去。”
他自然是不用搬运押送,但是他要传信。
金铃公主连想起曾经用过的某把梳子,都要特意写一封信回娘家要,都绝了,他就从来没见过哪家儿媳妇这么能作的。
作者有话说:
昨天又失眠了,头疼,过度章节我慢慢写啊。
第79章 爱情是良药
金铃公主由未来婆婆清江王妃亲自接往清江城待嫁这件事,鸾都城家喻户晓。这里面还有阮青梅一点微小的“功劳”,她当然清楚。只不过没想到金铃公主这一世还真乖乖地去了清江城,并且在上个月,和清江世子完婚。
清江王妃就这一个儿子,爱子如命,为世子举办了一个盛大的婚礼,婚后,世子就正式分府,成家立业。听说世子和公主感情还不错,世子还特意收集奇珍异宝哄金铃公主开心。得知金铃公主思念故土,更是将府邸重修成鸾都城公主府的模样,其他一应要求皆以公主满意为先。
可尽管如此,金铃公主还是三不五时就要闹点事情,尤其是她和清江王妃,曾经的天下第一美人风吟月之间,婆媳关系紧张到了极点,世子经常夹在中间两面为难。
杜威并没有久留,他有信件在身,要快马加鞭地回鸾都城传讯,还得给金铃公主取“梳子”。他们借着喝汤暖身的功夫,简单说了几句,便分道扬镳。
杜威说他两个月内已经往返清江和鸾都城三个来回,两地遥远,即便快马也要十天左右的路程,也就是说这两个月杜威双脚落地的时间远不如在马背上的时间多,别说回家了,有时候可能睡觉都要在马上。
“杜哥可太辛苦了。”阮青梅望着那风尘仆仆的背影,感慨道。
这年头干什么都不容易,上面的大人物博弈,折腾得却是下面的苦逼打工人。
“这个金铃公主也太任性了。”令荀眼中有什么转瞬即逝,他摇了摇头,“她这样和王妃死磕,又能有什么好处呢?就为争口气吗?”
“也未必,”想到前世金铃公主的作为,阮青梅冷笑:“这位金铃公主不是不识‘大体’的人,否则也不会同意嫁到那么远的地方去。她这是在身体力行的提醒鸾都王宫里的人,鸾都城的安宁是她金铃公主的功劳,要他们不要忘了才好。”
就只怕和清江王妃不和也只是她用来掩饰给鸾都城频繁传递信息的手段。毕竟,做一个好妻子和好儿媳,从不在她的计划中,尊荣、权势,这才是她所钟爱的,当然了,或许她的钟爱中,还有某个狗头也说不定。
“二狗哥,我们走吧。”
两人重新上路,傍晚时分,就在禳星台山脚下遇见了前来迎接他们的人。
故人相见,分外欣喜。
“阮师妹!令荀兄弟!”石阶前,樊节依旧穿着那件半新不旧的灰色道袍,在这个季节里显得单薄过了头。他的修为显然还没到抵御严寒的地步,朝他们远远地招了招手,就缩起手来搓一搓,整个人有一种好笑又可爱的憨态。
很难想像,这位在前世曾贵为云里馆顶尖名医,能解世间奇毒,桃李遍布,妙手回春。
半年不见,樊节跟着老宗师修行,并没有增长丝毫沉稳。阮青梅和令荀看了他的模样,对视一眼,都笑了。
“二狗哥哥,你看看,还真叫孙耀师父说中了。”
“的确,知徒莫若师。”令荀也道。
樊节哆哆嗦嗦地来到二人面前,叹道:“呼,真冷啊,山下怎么这么冷!师祖听说你们要来,让我中午就下来等你们了。咦,你们在聊什么?”
阮青梅一笑,从令荀的包袱里面抽出一件针脚整齐的披风来,递给他:“樊师兄,快穿上吧!”
樊节纳闷地接过,顿时眼睛一亮:“这是我师父做的!”
阮青梅逗他:“就不能是我们买的?”
“这里缝着我的名字呢,你看,樊、节。”樊节高兴地穿上,只觉得寒意尽散,整个人都捂暖了,“师父每年都会给我们几个师兄弟做衣裳御寒,我认得他的针脚。我师父怎么样,他还好吧?”
他从老宗师处得知了毓秀峰出事的时候,魔军已经退了,不然他说什么也要回去与师门共存亡。
又听闻小百里师叔不幸陨落的事,他根本不敢相信。那样优秀的一名丹修,百炼宗这一代最出色的长老宗师……这几天,他都不敢在师祖面前提小百里师叔。
阮青梅道:“毓秀峰现在百废待兴,孙曜师父要忙很多事,不过他一切都好,还要我叮嘱你,千万别回去,要在禳星台好好侍奉师祖。”阮青梅将孙曜的话一字不漏地转达。
樊节面上尤不太放心,但孙曜的话都捎来了,他也只能遵从师命。
两人随着孙曜上山,走到山腰,他们才明白为何樊节要顶着寒气在山下等他们。禳星台山中有迷障阵法,若无人带领,闲杂人等根本进不去。
越往上走,寒意越弱,樊节也将披风解下,小心地叠好收起。
“越往上越热,你们还好吧?”他问道。禳星台上有阵法护持,因此四季宜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