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血灵芝本就是需要机缘的灵物,又生长在温暖的地带,清江城寒雪连天,此物更是稀有。雷世子记在心上,这一路往南,边走边寻找。
阮青梅听闻之后,叹了口气,让他不用问令荀了。
血灵芝她们曾经有,不过早已经给韩婆婆治病,现在连根须都不剩。
谁能想到一味血灵芝,能救两个人,一个是对令荀有养育之恩的婆婆,一个是抛夫弃子对他杀之而后快的狠毒生母。如今这样,只能说天命只有安排,老天都不愿意让二狗子再为此事纠结。而风吟月咎由自取。
雷世子听完沉默许久,果真再未提及此事。短短时日不见,雷世子似乎稳重了不少,虽然看起来还是不靠谱,但他已经知道许多事并没有什么理所当然,命运馈赠的不见得是你需要的,想要什么,就得自己去争取。
大概因为和生母产生了隔阂,和清江王也不怎么亲近,又没什么玩得来的兄弟姐妹,他倒是对令荀很乐意亲近,整日“大哥”长“大哥”短,还以婆家人自居帮着忙前忙后,比从前赈灾的时候积极得多。
没过多久,村里就都知道令荀有个兄弟来了,甚至还兴起了给雷世子说亲的念头――对此,阮青梅笑而不语。
若真再来一个“平民世子妃”,可不知道清江王吃不吃得消。
雷世子的到来并没有冲淡村子里的喜气,反而增加了几分热闹。等到了吉日之前,客人已经来了几波。阮青梅怕本来是安排了镇上最好的客栈,但是大家好像都对她的“魔仙堡”非常感兴趣,来了就不走了。
最早到的是邓青,这货和雷世子也十分相熟,加上后来的樊节,三个人挤在小屋,吵吵闹闹的,也算相安无事。
最后来的是杜威大哥,他为了这场婚礼,提前跑完了一趟差事,半路家都没回,直奔鸢城方向来。
村子里和隔壁村都是自己人,就不用特意下帖子了,这方面由阮青柏夫妇操办,中间采购的时候有些忙不过来,阮青梅便把一直跃跃欲试的,终于有了用武之地的刘章叔侄给请来帮忙。
自从龙轻野的事曝光后,刘章叔侄便彻底投靠了阮青梅。后来阮青梅在修仙界名声大涨,他们才知道阮青梅并非山神仙姑,而是修士大能,正因为有了这层关系,即便沧浪世家对他们有所不满,到底也没动他们的庄园。
阮青梅回来后,叔侄俩更是鞍前马后,他们对镇上的环境、生意买卖都很熟悉,人脉又广,在采办上办事很是得利,只除了一件事――
阮青梅对婚礼上的酒品不太满意。
并不是说用的酒不好、不香醇,而是阮青梅觉得缺点意思。
修仙位面的背景是古代,古代的酒都是粮食酿造,而非蒸馏,度数很低,还发酸,若只是村民也就罢了,这次来参加婚礼的还有九大宗的人――并不是她们请的,但是令荀当初那七十二道天雷“仙名”在外,总有人要过来贴,他们也不好拒绝。
虽说不请自来,但也有些身份,不想个噱头,她怕丢令荀的面子……好吧,二狗子根本不在意,是她在意,她怕丢自己的面子。
他们虽然人不在江湖,但是江湖上关于他们的传说不能拉垮。
村里的菜肴就那么回事,即便请了县城的大厨来,终究也比不过皇宫宴会,所以她最先想到的就是酒。
阮青梅最先求助的系统:“小游,能不能给我弄点国宴茅台。”
系统熟练地回答:“亲呐你在想什么呢?”
――啧,已经开始生气了。
“那弄一张蒸馏酒秘方,我自己弄总可以吧?”
系统无奈道:“亲呐,咱们是修仙位面恋爱游戏,不是修仙位面模拟经营,就算有那种东西,我也不能给你呀。”
对他们系统而言,这算重大且离谱型错误了,被同僚知道会笑话它的。
“就不能开个金手指吗?”
系统:“嗯……如果是玩家自己的知识积累,那系统不会干预。”
就比如阮青梅自己背下四大名著,去当文抄公,那是她自己的本事,加分项,系统最多提醒它这个位面四大名著已经被人抄完了。而且阮青梅能背下吗?她不能;同理,阮青梅会酿酒吗?她不会。
所以它说的都是废话。
阮青梅脸一黑。垃圾系统就知道嘲讽她,她又不知道自己会穿越,如果知道……那她也不会去学的。
古代私酿犯法,不能赚钱她学这个干嘛。
系统却道:“亲呐,我怎么依稀记得你以前埋过一坛酒。”
“我哪有?”阮青梅想也不想否认。
系统翻了一下过去的事件生成文本,这一次,它坚定地道:“不啊,你有。”
“笑死,我自己做的事,我怎么不知道,我――”
阮青梅一怔,脑海里被系统强行塞入一些回忆的画面。
啧,别笑,她还真有。
当初s渊落难时,微雨山曾经出现一条神秘蟒蛇,作为“大自然的馈赠”被村民分食了。阮青梅觉得这东西太渗人,只拿了一条被削得干干净净连个肉沫都没有的尾骨。嫂子当时不在家,回来后还觉得吃了个大亏,把阮青梅训了一顿。
那支蛇骨被阮青梅丢进了一只酒坛子里。后来村里发生了盗窃事件等一连串的怪事,就有传言说是白蟒回来复仇了。
当时阮家也发生了奇怪的事,厨房的一只罐子被偷走了,里面是阮嫂子做的泡椒凤爪,刚封上才三天。阮青梅的蛇骨酒则因为她听信偏方埋了起来而躲过一劫。
那可不是普通的“蛇骨”,是“山神白蟒”啊,想来泡出来的酒也会有些非凡之处吧?
于是阮青梅带上刘章和邓青,到了她当初埋酒的地方,挖了三个坑,总算找到了那只坛子。
三人将坛子启开,满怀期待地闻了闻,结果却大失所望。
泡了一年,就这?
邓青道:“阮师姐,这感觉就是普通的黄酒啊。”
确实是,在放入那根骨头之前,这酒是阮嫂子留着做菜用的。
“仙姑,还是我和我叔叔采购的比较香醇一些吧?”刘章也道,“如果仙姑不满意,我再托人去鸾都问问,看有没有什么好酒。”
“……不对呀。”阮青梅左看右看,直到在摊子上找到了一个记号,更加费解地道:“这确实是我的坛子,但是蛇骨呢?”
那坛子里只有酒,哪还有什么白蟒蛇骨,空空如也,难道被泡化了?
骨头和酒精会发生什么化学反应吗,那也不该整条消失吧?化学规律已经在修仙位面完全没有存在的余地了吗?
阮青梅摇摇头:“算了,九大宗的人什么好酒没喝过,也就是缺个噱头,到时候‘包装’一下就好了。”
等她回去编个名堂,叫樊节给她背背书。樊节如今是百里老宗师的弟子,又代表禳星台,只要他说这是有助于修为提升的好酒,就算是端一杯水,他们也会当琼浆玉酿。反正谁还能验证不成?就算是仙丹也没有吃了立刻飞升的。
哎,早知道,还不如让邓青带一些“咩咩奶茶”来了。
作者有话说:
想多了,咩咩现在已经是羊肉串和羊毛衫了。
明日成亲!洞房!
第103章 婚礼
尽管被阮青柏屡屡责备不害臊,阮青梅还是坚持自己的婚礼自己操办,连拜天地的大堂都前前后后布置,事必躬亲,她仿佛有用不完的活力,直到婚礼当天才终于被阮嫂子死活给按在家中上妆。
“迎亲队伍要在外面走一大圈呢,中午都过不来,急什么?”
婚礼是纯传统中式的,新郎官是要来迎亲的,绕村一周,乡下婚庆就是要张扬。所以阮青梅一点也不着急,甚至早上阮嫂子带着妆娘来给她上妆的时候,她还没起身。气得阮嫂子直接掀了她的棉被。
“哪家的新娘子像你这么懒,日上三竿了还不起!”
好不容易起来,阮青梅又不穿喜服,要穿上常服先去接待宾客。村里人也就罢了,九大宗的人眼高于顶,只认令荀和她,凡人怕是难以应对,二狗子一个人未必忙得过来。不过她才到门口,又被守在门口的阮青柏撵了回去。
恰好令荀像算准了她的个性,让韩婆婆的外孙胜子过来传话,叫阮青梅安心待嫁,今日什么事都不用她操心。
阮青梅心想,那好吧,她乐得轻松。不就是结个婚吗,没结过婚也看过别人结婚,她,稳得很。于是,当全福娘子拿着棉线朝她的脸贴过来,阮青梅的哀嚎声在村口都要听到了。
阮青梅捂着红肿的脸颊,对着系统抗议:“什么封建糟粕,又不是古言,我一好好的仙侠位面修士为什么要受这份罪?”
那哪是开脸,那是上刑!
系统告诉她这是村里的习俗,在老四线里是没有的。
系统安慰道:“你就当是做个热玛吉,射频美容仪,都是为了美美哒。”
“老娘就是不这样也很美!”
等到好不容易上好了妆,阮青梅又对着镜子喊救命,村儿里的审美真是令人焦灼,这致死量的胭脂水粉怕不是要把二狗子吓到以为娶错人。等到妆娘走了,她偷偷地对着镜子擦擦抹抹,总算将妆容修得看起来正常些。
等待的过程过于无聊,阮青梅取了一块点心,一边吃一边和系统聊天:“小游,这次位面平安无恙,无灾无害,我也要和男主修成正果了,怎么都能拿一个HE判定吧?”
只可惜她所有选项都对了,积分却还是这么可怜。道具城定价那么昂贵,她整条路线却只有这么一点点收益,这个安排真是太不合理了。
没想到系统回复道:“理论上是的。”
怎么还“理论上”?难道还没结束?
系统:“亲呐,开荒路线,也不知道全长是多少,有可能成亲后就结束,也有可能生娃才是结束,甚至给娃买房才结束也有可能的。”
见阮青梅脸色都黑了,系统忙道:“不过,其他老四线,都是以成亲这个重大剧情为结局的,作为参考,这边应该也一样。”
而且对于乙女游戏来说,最后一张结婚CG一定是最漂亮也最值钱的。
阮青梅想了想,突然问道:“那游戏结束之后,我会怎样?被弹出位面吗?”
那二狗子怎么办?阮青梅发现自己从没想过这个问题,心情有些怪怪的。
系统:“根据以前老四线的经验,如果顺利通关,玩家退出游戏,位面就会停止进程,然后刷新重来。当然也有一些After,后日谈之类的内容,如果玩家愿意的话可以继续探索。”
“能继续探索?”阮青梅下意识地松了口气,“那就好了。”
想到不用立刻和二狗子分开,阮青梅心情平复了些。
突然,门外传来吹打鼓乐,阮嫂子慌慌张张地推门进来:“青梅,来了来了!”
阮青梅一回神:“什么来了!”
“二狗子来了!”阮嫂子从梳妆台捡起大红盖头,“快,带上!哎你干什么去?”
阮青梅又是一愣:“出去呀?”
二狗子来不是接她的吗?
阮嫂子叹了口气,仿佛在看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傻子:“傻二丫,你大哥还在外面拦着呢,你出去算怎么回事?哪有新娘子自己出去的?你这样会被婆家看不起的!”
村子里的习俗,新娘子得矜持,必须得等娘家人好好为难新郎够了才出去。于是阮青梅刚起来就被拽回去重新坐下,大红盖头当头一蒙,视野只剩一片喜庆的红色。
“你给我坐在这里,好好等着,我让你动你再动!”阮嫂子霸气指挥,然后把阮青梅独自留在屋里,她则带着村里的小姐妹去外面闹新郎官了。
阮青梅无语,那她进来是干嘛的?
这一环节来得多是乡亲近邻,年轻人几乎都和阮青梅令荀自幼相识,闹起来一点也不含糊,熟人是最玩得开的,隔着两面墙阮青梅都感受到外面的浓烈气氛。
不过热闹是别人的,与她这个女主角似乎无关。
约莫扎扎实实闹了一刻钟还多,等到阮青梅都想自己出去替二狗子过关了,门外终于传来动静。不一会儿,大门被推开,阮青柏今日特意换了一身新衣,红光满面的进来,背对着她弯下腰,拍拍肩膀道:“来,二丫,上来!”
阮青梅一愣,想起按村里的规矩,新娘子出门上轿这段路,鞋子是不能落地的,需要兄弟背上花轿。
阮青梅有些担心:“大哥,你行吗?我有点重。”
阮青梅小时候经常趴在阮青柏背上玩,不过十二岁以后就没再这样闹过了。在阮青柏心中,他家二丫还是那么小小的一只,他一只手就能拎起来,背一段路自然不在话下,对于阮青梅的担忧他不屑一顾。
“瞧不起你哥是吧,快上来!我带着你在村子里跑一圈都……都……”
等到阮青梅真的结结实实的压上来,和记忆中十三岁小姑娘相差甚远的重量,加上阮青梅头上那并不轻巧的饰品,阮青柏肩上的肌肉瞬间紧绷。
“……二丫,你是喝了多少水?”
怎么回事,他记得他家二丫和红孩儿差不了多少,怎么这会儿他感觉自己背的不是妹妹,是一个桶。
阮青梅:你是我亲哥。
阮嫂子笑得前仰后合,毫不客气地在丈夫肩上拍了一把:“你们兄妹别耍宝了,快出去吧,二狗兄弟在外面等着呢。”
阮青柏立刻直起身,背着阮青梅像小时候一样转了一圈,大笑道:“走喽!”
出了院子,即便隔着盖头,也感受到了四面八方的视线,阮青梅这才终于有了女主角的感觉,可是偏偏她什么也看不见,只能听话地被阮青柏塞进轿子。过程中,她试图通过鞋子来辨认哪一个是二狗子,却发现大家的鞋子都差不多,新郎官的鞋子上也并没有多绣上一两朵红花。
啧,失策。
众人都盯着,她也不好意思出声,只好老老实实地在轿子里坐着。
耳边传来“起轿”的声音,轿子离地的瞬间猛烈一晃。阮青梅低呼一声,慌张地扶住窗沿,下一刻,却感觉到有一之手覆在她手背,是熟悉的温度,熟悉的气息,以及熟悉的声音――
“小心。”
阮青梅下意识地反手捉住那人。
令荀感觉到女孩子柔软掌心的薄汗,笑着回握了一下:“我叫他们稳一些,一会儿就到家了。”
阮青梅看不见人,只能从盖头下面看见修长有力的手指以及一小截喜服的袖口,但就算如此,她竟也真的安下心来,还轻轻地笑了一声。
令荀果然去和轿夫交涉。
阮青梅侧耳倾听,令荀似乎是取了几个红包,塞给轿夫,说道:“内子胆小,劳烦诸位兄弟待会儿抬稳一些。”
阮青梅脸上一红,再也笑不出来了。
不一会儿,轿子动了起来,果然一路稳妥,即便在上下坡也没有多少颠簸。
阮青梅悄悄掀起一点盖头,从晃动的帘子缝隙看见前面上枣红马上一身喜服的令荀挺拔背影,心里觉得被什么装得满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