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没有逗你,所有的烟都在8楼,包括你梦寐以求的好烟。劣质烟很难抽吧?你得趁早想办法在那些好烟卖光之前弄到手。”
裘煜:“8楼那么多人,还有枪。你不是在坑我?”
宋可可看着屏幕上的字,心说就是在坑你啊,不仅要坑你,还要坑死你。
但她面色平淡,仿佛就是在回复朋友信息,偶尔还会抬头逗一逗唐羽的小闺女。
她回复道:“没有坑你,你也可以有枪,有了枪就有了好烟,然后可以不在这个安置点呆着,外面那么多车,随便开一辆去别的安置点,天地广阔总有能容身的地方。再说外面已经乱了,有了枪,还有什么是你想要却得不到的?”
一行行的小字直戳裘煜的心坎儿,是啊,他不一定非要呆在安置点,可以去别的地方,有了枪,他就再也不用受制于人了。
可是,转念一想,他没枪啊。
裘煜:“去哪里弄枪?”
宋可可没有直接回复他,反而回了句:“随处可见。他们总有人少的时候,总有交班的时候。”
裘煜再想说什么,却发现蓝牙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断了。
蓝牙断了,他都没找到人,也不知对方是谁,心里平白多了一股子怨气。
早上吃完饭,抽完烟,又看了视频聊完天,这会儿精神头过了,有点困了。
裘煜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准备补觉。
一闭眼,眼前就浮现了视频里罪犯持枪杀人的片段,那个罪犯起初也是赤手空拳的,后来抢枪又杀人,要是没被抓住,岂不是会混得风生水起,要什么有什么?
好酒、好烟、美人、小弟……裘煜不受控制地继续想了下去。
都说乱世出枭雄,现在就是乱世,他没成为枭雄是因为他怀才不遇,还没有枪,所以被压制,只要有了枪就会像那个人说的一样,什么都有了。
到时候可以去其他地方活着,不用在安置点受制于人。
至于老婆和女儿,以后还会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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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可可断了蓝牙,把手机关机揣进兜里,拿起玩具逗了逗小孩子,唐羽上厕所回来后,她就走了。
拿到K20区的人员名单了,她就没在K20区乱逛,径直回到了三楼。
裘煜那边她一点都不担心。他本就不是自愿循规守矩的人,只要给他一点心理暗示,在他拿起劣质烟时、在他感受到劣质烟的味道时、在他看见别人手里的好烟时、在自己手里的烟和钱都见底时,他自然会想到8楼的好烟。
而在他看到巡逻队手里的枪,以及警察用枪维护秩序时,他同样会想起自己幻想中持枪的威风画面。
在她给予一定的心理暗示后,越发紧迫的现实、截然相反的幻想和侥幸的想法交织在一起,使这些再普通不过的物品和画面不再普通,反而都将成为一条条导火索,成为裘煜的索命绳。
见到的越多,索命绳收的越紧,裘煜死的就越快。
而她只不过给裘煜发了几张图片,在图片的字上做了点手脚。即使裘煜手机里的图片被发现了也没关系,找不到她的身上。
就算做最坏的假设,有人神通广大未卜先知找到了她,那她也没说什么啊,她可没让裘煜去抢枪,也没让他去抢烟。
而且她没猜错的话,裘煜会反复看她发过去的话,然后删掉那些图片,以免留下证据被人发现。
她连裘煜的面都没见过,更不认识裘煜,裘煜怎么样和她有关系吗?
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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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可可回到S-33区,找到宋华,低声对宋华说:“爸,接下来几天,你每天都去买一包好烟,拿到2楼和3楼之间的楼梯间或者2楼厕所里抽。如果有人要你的烟,不要给,就说烟太贵了,自己也没钱了,要省着抽,抽的时候还要说一说抽好烟的感受。抽不完的烟拿回来,我放空间里。”
“你的创业史和学习经历也不要说,等会儿我给你编一个假的经历,你按我给你的经历瞎编一些就行了。”
宋华:“行,听你的。”说话时不经意间流露出一股狠厉的神色。
宋可可眯起眼睛看着他,提醒道:“爸,你不能这样。你得假装他是陌生人,你不认识他,你们是作为烟友闲聊。千万不要流露出厌恶他的神色,容易露馅儿。”
“知道了。”
很快,宋可可就把编好的创业经历发给宋华看。
宋华一看,不能说和他的经历一模一样,只能说完全相反。
什么上大学,努力赚了第一桶金,和朋友合开智能科技公司,搞投资……到了宋可可编的经历里变成了早年家穷辍学,钻了制度空子,搞灰色产业洗白发家,最近投资失败没钱了,在啃家底。
“以前制度不严,乱的很,我就钻了制度的空子,做了点灰色产业,后来制度健全了我也洗白了。”
“老实人不赚钱,只有趁乱才能赚到钱。”
“赚钱这种事都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就看你敢不敢干。”
“我风光那会儿,豪车买了一车库,美女一水的往上扑,就这烟我以前连看都不看,反而是正经开公司搞投资了,不赚钱还亏钱,这一年来股市还不景气亏惨了。”
“我这是老了,折腾不动了,我要在你那个年纪,肯定会干点大事儿,年轻人没点血气怎么行?”
宋华指着这些话问宋可可:“这些都要说吗?”
宋可可点头:“对,你转换成自己语气说,自然一点。不用和别人说,裘煜问你你就和他说,如果旁边有别的人随便搭两句就行。具体做什么行业发家的你自己编,想不出来可以参考朋友或者认识的人的经历。”
宋华低头继续看下去,宋可可靠在他旁边,说:“爸,这对你来说小菜一碟吧。”
宋华看着她,得意地说:“那当然,你爸这多年不是白混的。”
宋可可突然想到什么,猛地坐起来,对宋华说:“哦,对了,裘煜长相还没跟你说。他挺好认的,典型的上三白眼,鹰钩鼻,扫帚眉,厚嘴唇,左脸靠近耳朵的地方还有一颗黑痣,一米八左右。和他说完之后,你就不要出去了,尽量在隐私帘里呆着。”
宋华虽然不知道她做了什么,又为什么让自己这么做,不过她说了,他就去做,准没错。
接下来的几天,宋可可没去其他楼层寻找各居住区的人员名单,也没再去找唐羽。
像伏击猎物的猎手那样,耐心地等待着时机到来。
第五天中午,吃的是黄瓜炒鸡蛋、土豆片炒肉配绿豆汤和大米饭。
宋可可加了个西蓝花虾仁和红烧鸡腿。
正摆着午饭呢,宋华带着一身烟味儿回来了。隐私帘拉着,他喊了一声,宋可可拉开隐私帘把人放了进来。
没一会儿,顾诗发完午饭回来了,三个人到齐,宋可可封紧隐私帘,准备吃饭。
开始吃饭前,宋华压低了声音说:“成了。”
宋可可笑了,给宋华夹了一块鸡腿说:“爸,给你加鸡腿。”
宋华咳嗽了两声,捏了捏嗓子:“这几天我可太不容易了,抽烟抽的嗓子疼。”
宋可可说:“吃完饭,给你拿含片。”
说完,又给顾诗夹了一个,“妈,这些天你也辛苦了。”
她给自己也夹了一个,吃着鸡腿若有所思地说:“那他快有动作了。”
何止是快有动作了,裘煜的动作比宋可可预计的还要快,当天晚上就有了行动。
大晚上,宋可可睡得正香,突然听到“嘭”的一声,紧接着又是连着的几声枪响。
所有人都被响声惊醒了,纷纷拉开隐私帘,四处张望。离得近的人小声打听出了什么事。
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出事啦,出事啦。”
作者有话说:
心理学家巴甫洛夫认为:暗示是人类最简单、最典型的条件反射。
第24章 出手了
经人点拨,裘煜不安分的心越发蠢蠢欲动,整天吃不好睡不好,满脑子不是想着怎么弄到好烟,就是想着自己有枪之后的风光模样。对妻女不顺眼,觉得她们配不上自己,看巡逻队更不顺眼,觉得自己有了枪比他们厉害多了。
可是他始终没有迈出那一步的勇气,只能每天在买烟的时候眼馋柜台后的好烟,有空了看巡逻队带着枪巡逻。但他没忘了观察巡逻队的换班时间。
像那个人说的,总有换班的时间。巡逻队也是人,也要吃饭睡觉,也会困,所以总会有松懈的时候。现在没有勇气没有机会去做的事,不代表以后也没有,他还是得提前观察挑好时机。
裘煜边琢磨边抽烟的时候,闻到了一股烟草的香气,那香气细腻且醇厚,一闻就知道是H牌好烟。闻到那味道后,顿时觉得自己嘴里的劣质烟索然无味了。虽然索然无味了,他也没扔了,毕竟劣质烟也很贵。
到现在了,因为没钱戒烟的有很多,但依旧抽好烟的人也比比皆是。
他就在厕所洗手台旁的窗子边,看见了一个经常抽着好烟的大哥。
那大哥早年也是做灰色产业发家的,又跟他说了创业史。他觉得那大哥有一句话说得很对,年轻人就是应该有点血性,敢想敢干,不然到老了回想起来得多后悔。
那大哥还说,干大事就要果断,瞻前顾后优柔寡断什么事都做不成。
他抽完烟盒里最后一支烟,看着空荡荡的烟盒,寻思了一下午,终于下定决心将心里的想法付诸行动,说干就干。
经过他的观察,放枪的地方有两个,一个是武器库,一个是巡逻点。武器库里的武器太多,周围把守的人也多,巡逻的人也会经常过去,被盯得很紧。倒是巡逻点,枪支很少,都是平常巡逻队交接的时候用的。
由于安置点的作息调整,凌晨三点是所有人睡得最熟的时候,也是人最容易犯困的时段,自然也是巡逻队一天中最松懈的时段,那个时间正好动手。
楼里的大灯关了,只留下昏黄的小灯,光线不明,他偷偷地跟在巡逻队后面不远处,拿着一根一米多长的棍子,那是他在拖把上拆下来“武器”。
今天巡逻队格外松懈,甚至还有一个警察落了单,半路去了厕所。正是好时机,裘煜脑海里浮现了视频里袭击警察抢夺枪支的那个大佬的身影。
虽然视频里是文字叙述,但不妨碍他脑补出当时的画面。此刻他俨然化身成那个人,想趁警察不备,用尽全身力气朝着他后脑打去。
先把人打昏,再夺枪。
蒋延河察觉背后有人,灵敏地侧过身躲开了袭击。对方扑了个空,重心不稳向前倒去,他顺势用力踹在对方的腿弯处,将人踹倒在地上,紧接着掏出枪,对着裘煜脑袋旁边的地上开了一枪。
“嘭”的一声巨响炸开在耳畔,裘煜当场就傻眼了,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人逮住了,这和他想的不一样啊。
看着黑洞洞的枪,他突然就后悔了。转念一想,袭击警察是重罪,被抓住也没有好下场,当即调整了策略,举起双手,做出一副投降的姿态,说:“误会,误会,看错人了。”
蒋延河见惯了裘煜这样犯了罪之后找各种借口的人,自然不会信他的鬼话,但又想看看他接下来会干什么,便假装松懈下来,放下了枪。
裘煜趁机迅速拿起棍子,朝蒋延河的手打去,还没轮到蒋延河开枪,他便被刚赶到的巡逻队打成了筛子。
剧烈的疼痛齐齐袭上了大脑,裘煜大睁着眼睛,不敢置信地低头看向自己的身体,数不清是几颗子弹洞穿了自己,只能看到赤红色的血不断地从身上淌出来……
他没想明白怎么就忽然走到这一步了呢?
对,是那个给他发图片的人。
可是那个人是谁?他都要死了却连人都没见到。
身体重重地倒在地上,抽搐了一会儿,很快就没了声息。
直到死,裘煜都是不甘心地睁着眼睛。
看着倒在血泊中的尸体,伍十六收了枪走到蒋延河身边,关切地问道:“你没受伤吧?”
蒋延河摇了摇头,“没有。”
伍十六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辛苦了。”又转头对其他人说,“搜一下他身上有没有什么东西,看看他还有没有同伙,以后晚上加强提防。”
蒋延河蹲下身,在裘煜全身上下搜了一遍,只摸到了一盒空了的劣质烟烟盒和一个手机。
他把空烟盒和手机递给伍十六,说:“东西都在这里。”
伍十六接过烟盒和手机,见他手上都是血,说道:“你去洗洗手吧。”
蒋延河洗手的时候,听到同事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这人有同伙吧,得好好找找,我不信他一个人胆子这么大,敢在安置点袭击巡逻队,这不是找死么。”
“谁知道呢,有没有同伙,我看这个人的脑子都不大好使。”
“他都盯着咱们好几天了,还真以为咱们没看见呢,自己瞎也当别人瞎呗,恨不得撕了咱们的眼神都快溢出眼眶了。”
“我想起来了,之前咱们是不是关过他小黑屋啊,所以他恨上咱们了。”
“那怪谁?还不是怨他自己,刚到安置点就打人违规。”
……
俗话说为人不做亏心事,半夜敲门心不惊。本本分分的普通人和经常违规犯罪的惯犯是不一样的,从眼神到周身的气场全都不同。
当警察当的久了,一眼就能看得出一个人是老实的普通人,还是惯犯。虽说有时会判断失误,碰到心里极其强大的罪犯会伪装,一时半会难以分辨,但对大部分罪犯来说还是很准的。
他们早就注意到这个人的状态不对了,但没动手,他们不能判断出他要干什么,所以本着敌不动我不动的原则,只在私下格外关注他。
今天下午发现他偷偷拆拖布杆的时候就知道他很快要动手了,便故意卖了个破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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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晚上,谁都没睡。
安置点所有的出口全部锁上了,罪犯有同伙也不怕他逃了。
一楼到六楼所有人都被叫醒了,其实不用叫,几声枪响之后不想醒也醒了。
除了换班的巡逻队和执勤军人,巡逻队的所有警察和军人都被叫过来对安置点居住的人进行检查。
一部分警察被叫去查看最近十五天内所有监控记录,查看裘煜和谁有过来往,然后重点盘查。
另一部分警察将裘煜的手机进行技术恢复,查看他的社交圈子和经常联系的人,并将他的通话详单打了出来,挨个核对。
直到天光大亮,他们从裘煜身上找到的线索只有手机上的蓝牙连接名和技术恢复后的几张带字的照片。
顺着这条线索,他们收走了所有人的手机。收走前让他们在装手机的袋子上写明居住区和名字,然后挨个排队去解锁手机,当场和裘煜的手机进行匹配。
其他人负责看着手机配对这边和检查所有人的行李,着重搜查关过小黑屋的人和与裘煜有来往的人的行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