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捧着颅骨盯着许千鹤。“她下一个要吃掉你,你和我一样,总是被她的预言折磨着吧?快点杀了她,她一天只能使用一次那个能力!她死了,我们可以摆脱她了!”
祁言蓦地脸色阴沉。
“预言?”许千鹤想起因郁瑶的话发生的三件怪事。
“是啊,她的能力就是――”
还没说完,一根节状的鞭子从郁父的后脑勺穿过口腔,末端的倒勾勾着他的下巴。
他惊恐地瞪眼,瞬间被鞭子拉走。
两米高的怪物现身,它的皮肤反射银灰色的金属光泽;类人形的躯体长着修长的四肢,手指和脚趾最长的是手掌长。
没死透的郁父被它拉近嘴部,铮亮尖锐的牙齿咬他的脖子。
郁瑶果然就是金庭园碎尸案的凶手,许千鹤切齿。
它拥有尖锐的指甲,会不会也是使自己困在电梯的怪物。
一双手及时挡在许千鹤的眼前。
“脏,不要看。”
她听见祁言温柔的声音。
实际上,怪物形态的郁瑶和意识涣散的郁父看见,祁言的眸子变成暴戾的猩红色。
“黑暗会蒙蔽你们的眼睛!”
怪物的后脑勺长着郁瑶的脸,她吐出即时生效的“预言”。
须臾,许千鹤的眼前一片漆黑,重回摸黑走楼梯那天。
“我看不见了!”旁边响起王姨的惊叫。
“我也……”
“别怕,很快结束。”
这一次,有温柔的低语陪伴她。
怪物的脑袋180度转向,郁瑶的脸转到正面,背后的怪物脑袋在啃食郁父。
“你们两个竟然不受影响。”
祁言不受影响她不意外,遇到他们之前,她一直被祁言追赶虐玩。但是童柏还能看见,她恍然大悟。
原来一路闻到的浓烈甜味,来自这个脆弱美丽的少年,并不是来自那些尸体。
她阴晴不定。
两人都比她强。
“库库库~终于可以为小鹤跟你算账了……”
庞然黑影落下巨大的影子,囊括许千鹤单薄的身影,把她保护在自己的领地中。
郁瑶和童柏从没见过这样的同类,震惊不已。
带着甜味的风拂过许千鹤的面前,她看不见,闻到浓烈的甜味,听着熟悉的声音发出病态的笑声。
她感受铺天盖地的杀戮情绪。
暴戾、愤怒、憎恨,亢奋、愉悦、痴迷,她不敢相信两组截然不同的情绪出自同一个人。
出自她的男朋友。
“不要!!!!”
是郁瑶的尖叫。
“啊啊啊――好疼!啊啊啊……”
夹杂骨折的声音。
“救命!求你停手!啊――”
“库库库~轮到你尝尝受折磨的滋味。”
“不要……你会引来更多同类,干脆杀了我吧!啊啊啊啊――”
“来更多不好吗?”
“你……”
只有仍是人形的童柏看见,可怜的郁瑶从额头划出一圈血线,被法医开颅般,慢慢地被割开头皮,慢慢地被锯开头盖骨。
持续性的剧痛逼疯郁瑶。
许千鹤感受到王姨颤抖,使用精神力窥探四周。幸好,打斗的有两个,还有一个站着不动。
她不敢保证童柏不会趁机吃掉自己,偷偷地试图集中精神力破解郁瑶的“预言”。
精神力凝聚成一把剑,一点点攻破黑暗。
终于,眼前开始出现模糊的景象。
暗红的,深色的,移动的,还有伫立的。
全神贯注继续攻破,景象逐渐清晰。
正在锯颅的祁言马上收起残暴的笑脸,直接一掌拍烂郁瑶的脑袋,给她痛快。
金属质感的怪物掉落地面,映入许千鹤的眼中。
作者有话说:
祁言:又是愉悦的一天。
郁瑶的怪物形态参考异形。
第30章 卵
温热的血流过郁瑶的脸,渐渐涣散的双眼凝视暗红色的肉墙。
爸爸死了,妈妈也死了,终于解脱了。
原来死亡比活着舒服。
妈妈来接她了呢,是妈妈温热的手抚摸她的脸吧。
真好,妈妈不责怪自己吃掉她。
爸爸那个混蛋猪狗不如,暴打她和妈妈当她们是发泄压力的沙包。她只不过让妈妈提早脱离爸爸的魔爪,怎么会怪她呢。
她搭上妈妈的手,跟妈妈走。
“死了。”童柏似是自言自语,似是对走过去的许千鹤说。
冰凉的手突然牵着她,她回头,与祁言四目相对。
碎长刘海从额角垂下,映着暗红肉墙的双眼压抑着强烈的情绪。他除了胸前的衣服有两道裂口,毫发无损。
到底是他把一头怪物囚禁体内,还是一头怪物披着他的皮囊。
“我们要赶紧转移。”他说。
“好。”
她没有仔细看郁瑶的怪物形态的尸体,被他牵着的手难以察觉地颤抖。
王姨瞄拍成烂西瓜的脑袋,不寒而栗,胃酸再度上涌。她悄声问:“我们要跟上去吗?”
童柏点头,空境似的眼眸令人看不透。
四人刚离开,身后便响起水花四溅的声音,低吼和吞咽的回响宛如鬼魅的影子尾随他们。
“她的尸体能为我们争取一点转移的时间。”
许千鹤看了看祁言,“嗯”了一声。
既熟悉又陌生的男朋友令她不知所措。
他如同一把伞,撑起的时候为她遮风挡雨;放下伞的时候尖锐的伞骨朝向她,她总担心刺伤自己。
此刻险象迭生,她只有这一把伞陪伴,她只能信任这一把伞,会收起尖锐的一端面对自己。
收拾矛盾和畏惧的心情,她专心释放精神力窥探四周。
其他三人汗流浃背,地面的水可能是羊水,打消喝的念头。
“诶,水又变深了,已经没过脚踝。”王姨提起裤腿。
“水再变深会妨碍我们走路,我建议主动寻找巢主,速战速决。”许千鹤眉头深锁,现在的水位已经影响走动。
“就我们四个……”王姨迟疑:“能对付巢主吗?不是说可能有两个巢主?”
“问题是我们没有遇到其他邻居。”
“情感。通过情感辨别。”童柏淡漠开口。
许千鹤和祁言明白他的意思,通过感知远方传来的情绪寻找帮手,无疑是最快的。
祁言不避讳两个外人,为女友创造锻炼的机会。“小鹤,你来扩展精神力感知更远的情绪。”
她感到意外。“我现在只能窥探15米左右的距离而已。”
“没关系,慢慢试着扩展。”他转而问童柏:“能不能拜托你一起监视四周?”
童柏沉默地看看妈妈,然后看看许千鹤,点头同意,当作答谢许千鹤之前保护妈妈。
接下来,许千鹤和王姨被他们俩保护在中间。有祁言在身边,许千鹤放心地闭上眼感应附近的情绪波动。
她的大脑像一个敏锐的雷达,试图向15米以外释放电磁波一般的精神力。
扩展探测的范围,她必须加倍集中注意力,提升所有器官的敏锐度。周达说如果扩展失败,她会筋疲力尽好几天。
因此,她在精神覆盖的范围边界一点点探索、试探,一旦头疼就马上撤回。
眼观六路的祁言能一心二用,同时注意许千鹤的状态,他瞥见她白皙的脖子若隐若现浅青色的蛇鳞。
由于她此刻的状态不稳定,蛇鳞的隐没功能也不稳定。初时显示几块,渐渐地扩展成一小片;随着她紧皱眉心,一小片迅速扩展至下颌和锁骨处。
浅青色蛇鳞反射幽幽的暗红光泽,与她白皙的皮肤和柔美的面容,形成妖娆与清冷、神秘与单纯的极端撕扯的美感。
简直动人心魄。
他的心脏为之失序跳动,他的目光深深地沉醉其中,他的灵魂堕落情/欲的漩涡与她纠缠。
他发现另一侧的童柏也看来,看她脖子的蛇鳞。
他不会被童柏明镜般的眼神欺骗。
愤怒和嫉妒疯狂扭曲他的人性。
童柏的颈椎突然发麻,脑后的海葵大嘴紧紧地闭合装死,似乎不愿意面对某些东西。
直到他移开目光盯紧岔道的另一端,生死瞬间的紧张感才消退。
他看见墙上自己的影子后面,一根尾椎似的条状物悄然后撤。他知道如果无视警告,那根尾椎的尖锐末梢一定毫不犹豫地刺入他的后脑。
王姨也看见她的蛇鳞,起了鸡皮疙瘩,干脆闭眼不见为净,没看见一根致命的尾椎在自己的身前闪过。
浑然不知的许千鹤逐步扩展精神边界,小心翼翼地窥探。
她不知道窥探范围扩展至多少米,终于感知到遥远而强烈的情绪。
可是她疑惑不解,睁开双眼,甚是疲惫。
脖子的所有蛇鳞随之隐没在皮肤下。
“我感觉到强烈的思念和悲伤,也感觉到强烈的恐惧和绝望。”
祁言沉吟,“出自同一个人吗?”
“来自不同的人。”
“呵,难怪我们不再遇到其他邻居,恐怕他们被抓起来。”
“那怎么办?”王姨死死地攥紧刀柄,脸上挂满汗珠。
祁言漫不经心:“只能去确认,等其他邻居死了,剩下我们四个对付巢主和它的从属才艰难。”
事态紧迫,许千鹤和童柏没有异议。
四人朝着情绪波动强烈的方向赶去,正是第一次出现哭声的方向。越接近,哭声越清晰。
王姨心情复杂,“确实像婴儿的啼哭,但这巨肺音量,恐怕是一个巨大的婴儿。”
羊水的水位已经接近小腿。
可惜没等到他们看见哭声的源头,三头畸形的怪物冲过来堵住去路――他们的气味瞒不过怪物。
“嘿嘿嘿,终于尝到这个美味的转换期了。噢,变成变态期了?更补啊!”中间的泥浆女怪物两眼放光,盯着的是祁言身后的许千鹤。
“啧,这个也很香,很补。”另一个以数不清的脑袋串起来当虫身的男怪物,笑眯眯地盯着童柏。
王姨和祁言被忽略。
碎长的刘海下,是祁言勾起的唇角。
三头贪婪的怪物一起上,祁言笑着抬起头,伸出左手。
右手紧紧牵着护在身后的许千鹤。
离祁言最近的泥浆女怪物被硬物穿过胸口,她不以为意地融化,试图变回一滩泥浆挣脱。哪知,她感到不对劲。
她水泥色的身体正变成灰白色!
“怎么回事?”
“刚才你说想吃她,对不对?”
笑吟吟的双眼荡漾凌厉的杀气,弯弯的菱唇露出白牙,他的笑容逐渐暴戾。
女怪物惊觉自己动不了,难以置信地审视祁言:“为什么你没有同类的气息?”
他无声笑着,残忍狰狞,欣赏她变成一堆难闻的骨灰的过程。
许千鹤没有看见他此刻的表情,忙着偷袭像蜥蜴的怪物。
童柏的吸血触手正与百头大虫缠斗,第三头人头蜥蜴身的怪物被看不见的力量摔到墙上。
“我草特么的怎么回事!”它狠瞪四人,发现不了端倪,气得它带着一身闪烁的电弧冲过来。
绞死它!
熟悉的原始本能在许千鹤的脑海叫嚣。
绞死它!!!
地面的尾影绞缠人头蜥蜴怪的影子,狠狠地勒紧。随即它面容痛苦,悬浮半空惨叫。
可怜它的一身电光毫无用武之地,当作小灯泡照亮闷热的岔道。
她的漆黑竖瞳映着它扭曲痉挛的身躯,冷冽如霜。
噶咯咯――骨折声为它的凄厉惨叫伴奏,回荡岔道。
紧接着,痉挛的人头蜥蜴怪被摔墙上,被无形的力量拍烂脑袋。几乎同时,边上的童柏也干掉百头大虫。
但有更多怪物冲过来围堵,估计都是巢主的从属。
“我们一路杀过去,不能再堵在岔道。”祁言说。
撕心裂肺的惨叫传出岔道的尽头,听者胆寒。
几个满身黏液的邻居被困在半透明的圆球中,然而圆球不隔音,他们虽然看不见岔道中的战斗,但通过生不如死的惨叫判断又有邻居被抓来。
一共九个怪物到岔道参战,全是可恶巢主的从属,他们要么死要么被抓。
又是一群倒霉蛋。
其中一个三十来岁的男子狠瞪圆球外面的巢主,他连眼镜也黏糊糊,满是恶心的黏液。
原本他和三名邻居一起躲藏,途中遇到一个阴沉的女人。她满脸愁容,声称跟儿子失散。他们一时心软,邀请她加入。
他们万分后悔这个决定。
这个女人竟然假装是雅荷苑的业主,等待遇到更多邻居的时候暴露真面目,将他们一网打尽。
苦战过后,死掉的邻居成了食物,没死的被困在这些恶心的玩意里面。
韦风死了,没有同类能救他们。
他们产生比转换期时加倍的绝望。
他们在等死。
现在增加一批倒霉的邻居加入等死的行列。
圆球里的一群人,面如死灰地凝望岔道的尽头。
似乎过了一个世纪般的漫长时间,有人走出岔道的尽头。
一个。
两个。
三个。
四个。
等等,九个从属呢?
那四个人健步如飞,离谱的是,一个白衣少年不沾血污,另一个穿白色睡衣的女人也干干净净,如同洁白的梨花。
其余两个不像受了伤。
卧槽!
是敌是友?
圆球里的所有人来了精神,纷纷盯着四人。
“这是什么?里面居然有人。”王姨对眼前的景象目瞪口呆。
一堆乳黄色的圆球黏连彼此,占领一片空地,表面流淌黏液,里面也盛着透明的黏液。部分圆球里面有活人,盯着他们。
旁边侧卧庞大的怪物,她保留人形躯体,通红的皮肤表面被许多肌肉色的管道缠绕,隆起的肚子微微颤动。
她身上的管道太长,散落一地,末端连接血红的地面。头顶长出一条粗壮的肉管,衔接那一堆圆球。
巢主的真面目太震撼,体型堪比一辆大卡车,许千鹤也咋舌。
“如果巢穴空间是子/宫,那些球的造型像是……卵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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