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娇藏——日月百百【完结】
时间:2023-05-09 23:08:33

  但邵雪晴却一直还没从幻想中走出来,当初她也是和姚云英一起被皇后备选过的,就算现在, 她也觉得自己未必比不过裴幼宜。
  “父亲,别人家都巴不得女儿嫁入高门,怎么从不见你和母亲为我筹算。”
  邵雪晴说着话就把筷子撂了下来,明显不太高兴。
  令国公皱眉道:“怎么除了宫里,在你眼中就没有别的人家了?”
  邵雪晴心里还真就是这么想的, 但此时也不好明说出来,于是她撇了撇嘴,捡起筷子又吃起饭来。
  吃过了饭,一家人坐在一起喝着茶,邵雪晴还想试探着说一说裴幼宜将成为太子妃的事。
  “父亲,她能做太子妃, 是因为她父亲的缘故吗?”
  一提起齐国公, 令国公心中也有些不快, 当初他才是朝廷重臣,齐国公不过是个只懂得贪玩享乐之辈,现在人家摇身一变,官职比自己还高,令国公心中自然有些芥蒂。
  面对邵雪晴的疑问,令国公点了点头:“必然有些关系,国之功臣的女儿,若不嫁给太子,还能嫁给谁。”
  邵雪晴说道:“想当初这裴幼宜在京中,与我,赵宝珠具都交恶,现在摇身一变也能做太子妃了。”
  她说完这话,便有些若有所思起来,看了眼并不在意此事的父亲,邵雪晴忽然说道:“父亲,若她真做了太子妃,女儿还有些担心呢。”
  令国公皱眉:“咱们家与她家虽说不算交好,但也并没有什么过节,你担心什么。”
  邵雪晴面露难色道:“赵宝珠是魏王幺女,千宠万爱的长大,不过就是因为与裴幼宜起了些争执,最后竟落得个和亲辽国的下场,现在战争结束,她还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听说魏王因为痛失爱女,精神都变得恍惚。现在想来,若说裴幼宜早就与太子”
  邵雪晴叹了口气,继续道:“裴幼宜当初在京中顽劣的很,我有时看不下去她的所作所为,也曾与她斗过嘴,她是十分记恨我,若她做了太子妃,那岂不是……”
  令国公冷静道:“让赵宝珠去和亲,是众多大臣商议的结果,关她裴幼宜何事?”
  邵雪晴低声道:“女儿听说,原本是想让她去的,最后怎么就变成赵宝珠了呢,想来这中间裴幼宜也未必没有出力,她与太子同住东宫,说不定早就……”
  令国公皱眉:“不许妄议太子。”
  邵雪晴低下头,神色悲戚道:“女儿只是担心,她本就是个睚眦必报的性子,若是我也步了赵宝珠的后尘,就算没落得个赵宝珠的下场,可她若毁了我的婚事和名声……”
  说到这,邵雪晴便呜呜的哭了起来。
  晚上令国公和夫人躺在床上,反复思量着邵雪晴的话。
  国公夫人说道:“晴儿说得,也有道理,那裴幼宜前几年在京中交际,人人都避之不及,想来她也不是什么品性敦厚之辈,若她真做了太子妃,又记恨晴儿,那晴儿在京中必定难过。”
  令国公叹了口气道:“眼看着她做太子妃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我如何能够撼动?”
  国公夫人低声道:“现在朝中不是还没真正提起此事吗,日后她作为太子妃人选,朝中上下定会细细的调查她往日的所作所为,到时你找个谏官,将她当年在京中欺负贵女的事情披露出去,官家定不会让一个有污点的女子做太子妃。”
  令国公细想了想,翻了个身不耐烦道:“容我细细想想。”
  国公夫人还想说话,却只对着国公的背影翻了个白眼。
  -
  九月初二,朝中发生了几件大事。
  新政初行,蔡宰相更受重视。
  青州通判陆琪入京就职,官列正六品。
  金紫光禄大夫,齐国公裴匡之女裴幼宜,列为太子妃人选。
  太子年纪不小了,眼看婚事将定,朝中上下自然是一片欢呼沸腾,其中也夹杂着一两个刺耳的声音。
  朝堂上,谏官出言说裴幼宜品性顽劣,不足以担此高位。
  朝中历朝历代都是如此,但凡被提及为皇后或太子妃人选,定是都要遭受群臣一番质疑,最后成功上位的,必然都是品性纯善之人。
  裴幼宜一早就知道会有这场风波,只是没想到这风波会愈演愈烈。
  一开始只是一两个谏官提起,但后来谏官在朝堂上提起此事的时候越来越多,官家再也不能坐视不理。
  对于此事,太子不能亲自出言解释,齐国公是裴幼宜生父,说出来的话也少了几分分量,但太子也已经想好了对策。
  蔡丞相是他太学时的夫子,若是他亲自去找蔡丞相,说不定蔡丞相肯在前朝为裴幼宜说话。
  结果事情忽然出现了意料之外的转机。
  这□□堂上,谏官又说起裴幼宜品性的事情,陆琪忽然站到了堂中。
  “各位大人!口口声声说裴幼宜品性有差,请问可有证据!”
  谏官也走到堂中,与他相对而立,拱手说道:“裴幼宜性情顽劣,京中人尽皆知!”
  齐国公此时就算是避嫌,但也听不得这话,他马上站出来为裴幼宜分辨道:“官家,谏官如此污蔑,臣实在难以接受!”
  陆琪也跟着说道:“此事事关重大,还望大人说出具体事情,否则难以服众。”
  谏官看了看令国公,见令国公点头之后说道:“裴幼宜对令国公次女邵雪晴,魏王幺女赵宝珠,庆国公嫡女庞兰月从不友善,出言不善,抢夺衣裳首饰算是寻常,就连在宫中宗学,也未见她收敛,听说她还时常与这些贵女起争执。”
  陆琪一笑:“我虽入京不久,对这几位小姐倒也是有所耳闻,魏王女儿曾绑架小官之女,将其毁容,甚至差点宗学中将裴小姐毁容,庆国公嫡女曾在首饰店铺抢夺裴幼宜的首饰拒不归还,而若论起行事拐杖,令国公女儿多次在聚会时侮辱我的夫人,这又该如何解释?”
  陆琪当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这些事虽然人尽皆知,但是谁能想到他敢当着官家的面说出来。
  这话说完,轮不到谏官说话,令国公和庆国公就立刻跳出来反驳。
  陆琪冷哼一声,不听他们反驳,面对官家继续道:“两位国公的女儿素日交好,却在顾指挥使的儿媳生产时起了争执堵住太医必经之路,若不是裴小姐出了主意,不知道还会出什么乱子。这样品性的小姐忽然站出来说裴小姐性情顽劣,我看难以服众。”
  令国公看着陆琪说道:“陆大人怕是也没资格为裴幼宜说话,京中谁人不知,你夫人在京中只与裴幼宜交好,这话该不是你夫人教你说的吧。”
  陆琪似乎就在等着这话,他拱手面对官家朗声道:“官家,正因如此,我才更相信裴小姐的品行。我夫人是农户出身,在京中受尽冷眼,甚至被以令国公女儿为首的贵女当众羞辱,称她是山野村妇。但裴小姐不在乎我夫人的出身,与她真心实意的相处,试问,裴小姐若是那品行乖张之人,她岂会和我夫人接触?”
  陆琪说完,蔡宰相忽然开口道:“官家,臣以为人无完人,若按照谏官的标准去择选太子妃,怕是之后远在深山修行之人才能满足条件,裴家小姐或许年少曾经犯错,但臣觉得,裴小姐从未真正害人,当年之事或许只为自保。”
  蔡宰相看向官家和太子:“裴小姐在宫中,在陛下,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的眼皮子底下住了三年,若她真像谏官和几位国公说得那么不堪,官家和皇后也会发现的。”
  官家点点头:“裴氏在宫中很是乖巧,陪着皇后抄写佛经,诵经祈福,真心实意。”
  太子也上前一步道:“裴氏在东宫从不生事,进退有度,在我看来,她绝不是几位国公和谏官所说的顽劣之人。”
  有了官家和太子的肯定,令国公也不好再争辩,若再争辩下去,怕是对自己的女儿也不利。
  令国公一收声,那些谏官也不说话了。
  官家看的清楚,也知道这些人心中的小九九,于是说道:“今日把话都说明白了也是好事,省得诸位大臣心中疑惑,现下大家心中清明,那这桩婚事便可定下了。”
  朝中无人反对,蔡宰相和陆琪率先上前一步道:“臣恭喜陛下,恭喜殿下。”
  此言一出朝中人人道贺,再无反对之声。
  -
  雪花打着旋从空中飘下,年节刚过,京中还残留着年的余韵,街头巷尾还时常会想起一两声炮竹声响。
  雪花在天空中飘了许久,最后落在一片大红的围帐上,围帐内七八个人紧锣密鼓的摆着椅子以及各种吉祥物件。
  “金儿!金儿!”
  熟悉的声音传来,玉儿小跑着从府里出来,拽住围帐内的金儿:“郡主说让你进屋,陪她身边去,这些事自有各司的人和齐国公府的人盯着,你就别操心了。”
  金儿点点头,最后看了一眼围帐内的陈设,随后快步朝着府内走去,边走还边问道:“揄翟熨好了吗,你可细细查看过,一个线头都不能露着。”
  玉儿点点头:“送来之前坤宁殿查验过了,我又从里到外看了一遍,不会有问题。”
  二人在府上走了好一阵子,才到了裴幼宜所住的小院,还未进屋,就听见了嬷嬷们教导的声音:“……与您并称殿下的有谁?”
  裴幼宜:“皇后殿下,太子殿下。”
  嬷嬷:“太子妃殿下与太子殿下对拜,各自几拜?”
  裴幼宜:“我四拜,太子殿下二拜。”
  说话的功夫,金儿玉儿进了屋,裴幼宜想嬷嬷笑了笑,随后拉起二人的手说道:“你们四下看过了吗?这便是我从小长大的宅子,是不是十分精致?”
  玉儿点点头,笑道:“若没人指引,我和金儿怕是都要迷路了。”
  齐国公一家原本实在靠近宫里的宅子住着,但是太子大婚之时要在齐国公府门前设置太子亲迎所需的围帐,围帐大小都有要求,那套宅子的门前不够大,所以官家就下旨让她们一家迁回原居了。
  嬷嬷上前来,还想拉着裴幼宜说教,裴幼宜无奈道:“嬷嬷,明日就是亲迎礼了,这些规矩我都记得滚瓜烂熟的,梦里演练过无数次,忘都忘不了,今日就放我轻松轻松吧。”
  嬷嬷笑了笑,行礼之后就退了出去。
  屋子里终于安静下来,裴幼宜看着屋内挂起来的揄翟以及妆台上的凤冠,她叹了口气道:“这三年就像个梦似的。”
  金儿也笑了:“姑娘竟说些糊涂话。”
  玉儿也跟着笑道:“姑娘今日还是安康郡主,子时一过,便是太子妃殿下了。”
  裴幼宜:“我还以为要嫁给殿下,皇后娘娘就不会给我郡主封号了呢。”
  金儿:“当初既是答应好的事情,皇后娘娘是不会忘的,封郡主和做太子妃也不冲突的,就一并封了。”
  裴幼宜趴在床上,翻了个身道:“一想到自己要入宫,不能时常见到父母,我这心里就有些难受。”
  金儿劝慰道:“夫人现在有二品的诰命,入宫方便不少,姑娘不必太过难过。”
  玉儿也说道:“是啊,而且姑娘总是要嫁人的,您和殿下是两情相悦,您想想这天底下多少姑娘,连夫君的脸都没见过,就给嫁了。”
  想到这,裴幼宜对着她俩说道:“日后你俩的婚事,我定会细细的替你们相看。”
  金儿笑道:“姑娘这就想赶我们走了?我可不干,我要一直服侍着姑娘,一直熬成金嬷嬷。”
  玉儿:“那我就是玉嬷嬷!”
  三人笑闹了一阵子,裴幼宜最后和父母吃了一顿饭,席间齐国公又忍不住掉了眼泪,裴幼宜这次也红了眼眶,綦氏也拉着她的手嘱咐道:“殿下爱护你,你也要爱护殿下,不能任性,可也不能让人欺负了你,知道吗?”
  裴幼宜点点头:“娘,你放心,我绝不受委屈。”
  齐国公呜咽道:“若是受了委屈,爹就出面帮你和离,不丢人,爹养你一辈子!”
  裴幼宜哭笑不得:“爹爹!不会到那一步的!”
  綦氏也白了他一眼:“闺女要嫁人,你说这些不吉利的做什么!”
  这晚上,裴幼宜一夜无眠,天还没亮,她就起身开始梳妆,穿上揄翟带上凤冠,行程安排里的第一项是祭拜家庙。
  家庙内布置好了酒馔,裴幼宜跪在列祖列宗面前,吃了酒馔,随后面相齐国公夫妇拜了四拜。
  齐国公开口道:“尔往大内,夙夜勤慎,毋违君命。”
  綦氏也跟着说道:“尔有父训,尔当敬诚。”
  裴幼宜低头答道:“女儿谨遵父母教诲。”
  这些话都是太子大婚的固定流程,到了一会太子亲迎的时候,齐国公和綦氏还要说上一堆。
  此时宫内,大庆殿中,赵恂也在做着亲迎前的准备,他穿着太子最为隆重的衮冕,走入大庆殿内。
  官家头戴通天冠身着绛袍纱,待太子跪拜行礼之后说道:“往迎尔相,承我宗事,勖帅已敬。”
  太子跪地:“臣赵恂谨奉制旨。”
  这才出了宫去。
  等赵恂到了齐国公府门口的时候,裴幼宜早已跟着母亲在主屋等着,只有主婚之人和齐国公站在门口。
  赵恂下车入了围帐,稍作整理后,从围帐中走出,主婚之人是朝中德高望重的蔡丞相。
  蔡丞相跪地行礼:“敢请事。”
  赵恂拱手:“太子赵恂奉制亲迎。”
  随后他身后的侍从将手中信物一一送到齐国公府,太子这才入府。
  綦氏一直站在裴幼宜的身侧,见太子入府,綦氏走出主屋,受太子行礼。
  经过一系列繁琐的流程,裴幼宜在宫中宫女的簇拥下从主屋内出来了。
  四把半人多高的团扇挡在她身前,她小步小步的朝前走着,走到府门,她朝后望了一眼,父亲和母亲也在看着她。
  想着以后再不能在父母膝下承欢,裴幼宜忽的涌出眼泪,金儿赶紧上前擦拭。
  她最后深深的凝望一眼自己长大的地方,随后毅然决然的上了车。
  到了宫中,婚仪才算完成一般,等将合卺礼等一众繁琐礼仪进行完毕之后,裴幼宜与赵恂都换了常服,太子大婚这才结束。
  东宫内是一片红彤彤喜庆景象,二人端坐床榻两侧,桌前放着宫人们布置好的酒菜,裴幼宜长出一口气,心想总算完事了。
  赵恂坐过来,轻轻摸了摸她头上被凤冠压出的印字:“累坏了吧。”
  裴幼宜点点头,随后扑进他怀里:“累,也想家。”
  赵恂轻抚着她的背:“过几日命妇朝见,你可以留你母亲多待一会。”
  裴幼宜点点头。
  过了一会,裴幼宜心情好些了,便拉着赵恂去吃饭,吃过饭后,赵恂起身命站在门外的内侍去烧热水,听见这吩咐,裴幼宜的脸就烧了起来。
  赵恂走过来,看见她脸红成这样,便笑道:“今日大婚只剩最后一个流程了。”
  裴幼宜往床榻边上移了移,小手轻轻攥住大红的被子。
  “我……我是郡主,你可不要唐突了我。”
  赵恂脸上笑意更深,一步步上前,高大的影子将她整个罩住:“自然不是唐突,我会伺候好郡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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