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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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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若兰说，她还以为杜老汉跟梅屠夫一样。然而在杜明河的眼里和心里，梅屠夫跟杜老汉俨然是两个极端，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梅屠夫对儿女是真心的好，也是发自内心的疼爱，无关儿女是否有出息。但是杜老汉的眼里，就只看得见杜明海这个长子，以及稍稍逊色的二儿子杜明山。
像杜明河自己，是不敢有任何期许的。就连早先一直自诩得宠的杜明晨，也只敢在杜大娘面前耍嘴皮子罢了。
真要到了杜老汉的面前，杜明晨跟杜明河其实没什么区别，半斤八两。
此时此刻梅屠夫说要为杜明河出头，哪怕杜明河并不会真的因为这种事向梅屠夫告状，也丝毫不影响他心里的感动。
“爹，谢谢。”旁的好听话，杜明河不会说，千言万语最终化成了这么三个字。
梅屠夫也不喜欢矫情。杜明河真要说出一大箩筐的好听话，梅屠夫只会觉得杜明河是个油嘴滑舌、靠不住的，可不会生出丁点的高兴。
所以就像现在这样简简单单三个字就挺好的。最起码，梅屠夫听的舒坦，也倍感舒心。
“谢什么谢？你如今可是咱们梅家的人，爹不护着你，护着谁？在爹的心里，你以后就跟兰儿一样，都是自家的孩子。”梅屠夫颇为豪爽的说完，又面不改色的补充道，“当然，你比起兰儿还是要差一点的，得往后站一站。”
生怕杜明河没有领会他话里的意思，梅屠夫又接着说道：“换而言之，你要是胆敢跟兰儿吵架，或者欺负了兰儿，不管谁对谁错，爹肯定是向着兰儿，要收拾你的。”
“我懂。”点点头，杜明河没有丝毫的犹豫，“爹你放心，我肯定不会欺负兰儿的。”
“不是，你们俩是不是也太小瞧我了点？我和杜明河真要动起手来，还不定是谁吃亏呢！”梅若兰对自己的力气还是很有信心的。
虽然杜明河也是常下地的好手，但这么一段时日的接触和了解下来，梅若兰敢笃定，杜明河是不会跟她动手的。
那么真要打架，还不是她单方面碾压杜明河？哪里需要怕的？
“那也得女婿让着你才成。”梅屠夫也不跟梅若兰争辩谁的力气大小，只扭头问杜明河，“女婿，家里有吃的不？出去一趟，把我给整饿了。”
“我正在做饭，爹你稍微等一下。要实在等不住，我给兰儿炸的有小麻花，本来是准备给兰儿当零嘴儿的。爹你要不要尝尝？”杜明河说道。
“麻花？甜的，还是咸的？甜的我不吃，咸的给我来几根。”梅屠夫立刻就问道。
“甜的、咸的都有，那我去给爹拿。”杜明河便转身去端吃的了。
“这有个能干的女婿在家里就是不一样啊！”换了以前，梅屠夫就只能自己饿肚子了。
带着这样的感叹，梅屠夫满意的笑了。随后，就对上梅若兰哀怨的眼神。
“闺女，你这是咋啦？刚刚不还好好的么？”好奇的看着梅若兰，梅屠夫关心道。
“爹，都说了是给我的零嘴儿，你还跟我抢。下次我去镇上给你买些点心放家里备着，你饿了就吃，可不许再抢我的了。”梅若兰一脸郑重其事的说道。
“我还当是什么事。镇上的点心不必自家做的麻花好吃？那么精贵的玩意儿，留着给你吃就行了，爹不碰。爹就吃吃麻花，没事的。”一时间没有理解梅若兰话里的意思，梅屠夫大咧咧的说道。
“我就喜欢吃自家做的麻花，不喜欢吃镇上买的点心，不行？爹也说了，镇上的点心精贵，都留给爹，权当我这个闺女孝敬爹的。”梅若兰瘪着嘴嘟囔道。
“哎，我说你这……”梅屠夫还待再跟梅若兰争辩两句，忽然反应过来，不由就哈哈大笑，“得得得，爹知道了，下次不抢女婿给你做的吃的了。这总成了吧？”
“点心不饱肚子，改明我让杜明河给爹做些馒头备着。”梅若兰不去接梅屠夫的打趣，转而说道。
“啧啧啧，麻花不给吃，馒头给吃？不会到时候爹刚吃一口馒头，你就站在爹面前哭个不行吧？”弄懂了梅若兰的小心思，梅屠夫笑得可欢了。
“我才没有爹说的这么夸张！”撇撇嘴，梅若兰也没否认自己的小心思，就不客气的跟梅屠夫斗嘴，“本来就是特意做给我一个人吃的零嘴儿。你一个大老爷们，饿了吃什么不行，非要跟我一个姑娘家抢？”
“你都成亲了，还姑娘家啊？害臊不？”梅屠夫话说到一半，忽然就压低了声音，“爹也不催你生娃，但你自己心里有点数，最起码得生两个吧！当然了，能生三五七、八个，爹是最高兴的了。”
“爹！都说了不要把我当成猪！什么三五七、八个，想都别想！”梅若兰跺跺脚，少有的红了脸。这才是真的害臊了。
“得得得，我不跟你说。”梅屠夫摆摆手，一副全然不在意的模样，“我去找女婿说。”
“不准去！”梅若兰直接就扬高了嗓门，语气着实有些气急败坏，“这种事你好意思找杜明河，我还不好意思呢！都说了生娃的事不急、不急，以后再说！”
杜明河正好出来喊梅屠夫和梅若兰吃饭，就听到了梅若兰最后的喊话，一时间有些进退两难，就停下了脚步。
他当然是想要孩子的，不过想到梅若兰的身体……
眼神暗了暗，杜明河默默开始想着如何再想法子给梅若兰多补补。
最近确实喝了很多汤了，那就改吃鱼？早先他曾听说，多吃鱼对身体也好的。
至于去镇上找个大夫，杜明河没有考虑过。
前世梅若兰去看过大夫的，但是效果一直不怎么好。按着大夫的话来说就是，拖得时间太长了，梅若兰的年纪也太大了，底子坏了，很难能再度养好。除非，多吃很贵重的人参之类的。
以杜明河的家底，根本买不到人参。哪怕是梅屠夫出手，也很难买得起足够年份的人参。
再者说，大夫说的人参是要一直吃，对他们农户人家委实是难以上青天的。
加之如若去看了大夫，肯定就瞒不住梅若兰自己。哪怕梅若兰再是心大，知道自己的身体生不了孩子，也会寝食难安的。
还不如像现在这般什么也不跟梅若兰说，就悄悄的给梅若兰补。等过个三两年之后，再找机会带梅若兰去镇上看大夫。
最坏也不至于像前世那般突然被噩耗击中，他和梅若兰都差点承受不住打击，还被杜家人明晃晃的讽刺和嘲笑，进而越发的难受和崩溃……
“孩子的事情，顺其自然就好。缘分来了，咱们家的喜气也就来了。”最终，杜明河还是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说道。
“就是嘛！什么都能急，孩子是能急得来的嘛！”梅若兰倒不是不喜欢孩子，而是她才刚成亲没多久，心态稳得很。
见梅若兰和杜明河都是这么个态度，梅屠夫也不好再多说其他：“反正你俩抓点紧，别让爹成日里追在后面催就成。”
“哎呀，我饿了、饿了！”梅若兰直接粗暴的岔开话题。
“饭菜都做好了，可以开吃了。”杜明河顺势跟着说道。
眼看梅若兰和杜明河一搭一唱的，梅屠夫又好笑又无奈。更多的，则是欣慰。
都说上门女婿难当，好在杜明河不是那般小肚鸡肠的。也好在，梅若兰不是那种心气甚高的。
这小两口阴差阳错的凑在一块，竟然过得也挺是和和美美。相对之下，反而显得他这个当长辈的又多嘴、多多管闲事了。
也罢，就随这两小口去吧！什么都比不得家里和和美美的好。孩子的事，看缘分，他等着就是。
梅家这边开开心心的吃着饭，杜家那边的气氛就不是很好了。
杜大娘着实没有想到，杜明晨竟然会真的对她这个亲娘生出怨言。她一直都自认为，对这个小儿子很偏疼的。
而今她被自己的亲生儿子堵在自家大门外质疑，杜大娘又生气又难堪，更多的是对钱青青的不满。
没错，就是钱青青。
杜大娘没有将过错归咎在杜明晨的头上，反而怪上了钱青青。
按着她想的，要不是钱青青故意闹事，杜明晨怎么可能被撺掇着魔障了？
以前钱青青没有过门的时候，杜明晨可不是这样的。
越想越生气，杜大娘一个没忍住，朝着钱青青就是狠狠的一巴掌扇了过去。
钱青青也是没想到杜大娘会毫无预兆的动手，乃至一时间没能躲开，硬生生挨了这响亮的一巴掌。
再然后，“轰”的一声，不管是钱青青，还是围观其他的乡亲，瞬间都炸开了。
“你敢打我？”几乎是没有任何的迟疑和犹豫，钱青青扑了过去，双手狠狠的在杜大娘的脸上挠了好几下，“我爹娘都没动手打过我？你凭什么打我啊？你倒是说！说啊！”
“嗷”的几声凄厉喊叫，杜大娘只觉脸上火辣辣的疼。不用看都知道，她的脸肯定被钱青青给抓流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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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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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也没想到杜大娘会突然动手，更加没有想到钱青青身为儿媳妇竟然敢当众反抗杜大娘。如此这般，事情就闹大了。
而钱家人，到底还是闻讯赶了过来。
再怎么说也是钱家的姑娘，要是这一次他们不管，以后钱家其他姑娘在婆家受了欺负，他们哪里还有立场出面？
更何况这里是朗日村，他们家还是村长，又怎么能容忍自家人被欺负？
于是乎，钱村长和村长夫人就怒气冲冲的站在了杜大娘的面前，非要讨个说法。
这个时候杜家的男人也躲不下去了。不单单是杜老汉，连杜明海这个读书人都出来了。
钱家要说法，杜家这边也都憋着气。
身为长辈，却被小辈挠了脸。光是看着杜大娘脸上的伤，杜老汉就一肚子的气。既气钱青青不敬长辈，又气杜大娘没有本事，连个小儿媳妇都镇压不住。
铁青着脸站在那里，任凭钱村长和村长夫人怎么说，杜老汉都没开口，显然是气得很了。
杜明海也很生气。
但凡有可能，他是决计不会在这种场合下露面的，太有失他读书人的身份了。
然而，他亲娘都被伤了脸，他明明在家却无动于衷，一旦传出去，他的名声只会更差。
此般一考量，杜明海自然就只能站了出来。
杜老汉不说话，杜明海却不能不开口。他虽说是读书人，但有些时候还是需要跟村长走动的。比如办户籍之类的，就需得村长行行方便。
原本杜明海觉得钱村长是个明事理、懂进退的聪明人。故而对杜明晨要迎娶钱青青一事，杜明海是支持的。
就连杜明晨和钱青青悄悄拿了十五两银子的彩礼钱换成田地记在钱青青的名下，杜明海虽说确实心下有些不舒服，但也没有发难。
说来说去，还是看在钱村长的情面上，杜明海暂时还不想得罪钱家人。
但眼下的情况，就由不得杜明海再三衡量利弊得失了。
见钱村长和村长夫人气得不轻，杜明海直接就扭头看向杜明晨，语气里带着斥责：“老四，你人就在旁边看着，怎么也没拦着点？”
杜明海没有明说拦着谁，无疑是给钱青青留了脸面。毕竟谁都能听得出来，杜明海肯定是向着杜大娘的。
“是娘先动手的。”照理来说，杜明晨也应该站在杜大娘这一边。
可今时今日，杜明晨满心想的就是他在杜家受到了不公待遇，连带对杜大娘也生出了怨恨，反倒偏向了钱青青。
“是她先冲我瞎嚷嚷的！”又不是只有杜明晨长了嘴，杜大娘还义愤填膺呢！
而比起钱青青跟她动手，杜大娘此刻也怨上了杜明晨的袖手旁观，只觉得这个小儿子太过冷心冷肺，她这么多年都白疼杜明晨了。
再然后，杜大娘就连带杜明晨一块控诉上了：“还有老四也是，从刚刚就一个劲的跟我嚷嚷。我看你们有一个算一个的，都没把我这个娘放在眼里。你们就是故意挑衅找事，成心跟我过不去！”
好像半点也不意外杜大娘的倒打一耙，杜明晨言之灼灼，一脸的坚韧不屈：“娘，我不是三哥，你这套对我没用。”
“我呸！你还好意思跟我提杜明河？今个的事情就是那个丧良心的给惹出来的。要不是他把梅屠夫那个煞神招惹来咱们杜家，能有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儿？”千万不要跟杜大娘提杜明河，只要提了，杜大娘就控制不住满腔的愤恨和怒意。
之前的杜明晨也跟杜大娘一样，对杜明河特别的敏感，也尤其的反感。
但是现下的杜明晨，莫名就觉得他跟杜明河是同病相怜的亲兄弟。
也正因此，杜明晨非但没有像往常那般说杜明河的不是，反而为杜明河鸣起了不平：“三哥哪里丧良心了？明明是娘你先偏心的。在这个家里，娘就只有大哥和二哥两个儿子，哪里还记得我和三哥？”
“啧！老四你是疯了吧！听听你这都说的什么鬼话？你扪心自问，你从小到大，娘对你还不够好？家里家外那么多的活，只要你不想干的，娘何曾勉强过你？吆喝过你？哪次不都是杜明河那个丧良心的一个人全都给做了？你现下反倒为杜明河说起了话，甚至觉得你和杜明河才是一头的？”怒气攻心之下，杜大娘俨然忘了周遭还有很多外人在，全然没有掩藏她这些年对杜明河的苛待。
杜明晨倒是没有忘记。因为没有忘记，他的言语就正经多了：“那是娘你不喜欢三哥，从小就苛待三哥。三哥多听话、多孝顺一儿子？从小到大娘你说一就是一，说二就是二，三哥从来没有反驳过半句的。可娘你对三哥从来都没有好脸色，只恨不得把家里所有的脏活累活都丢给三哥一个人做。连给三哥娶媳妇的彩礼钱都不准备，你哪里是把三哥当儿子看了？照我看，你就是把三哥当奴仆使唤了！”
到底是亲娘，杜明晨用了“奴仆”这两个字，没有用更难听的。否则，只会越发让杜大娘颜面扫地。
“什么奴仆？那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亲儿子！我一个人养活你们四兄弟，我容易吗我？你大哥要读书、二哥不在家，就剩下你和你三哥两兄弟。因着你还小，你三哥是哥哥，做事干活就更有担当些。这样也不行？难道这么多年，就你三哥在干活，娘都躺在家里坐吃等喝？”杜大娘委屈啊，委屈的快要哭出声来了。
没有什么比自己的亲生儿子质疑她，更让她难受的了。
要是杜明河在这儿跟她嚷嚷，杜大娘还能不放在心上，嗤之以鼻的骂回去。
可换了杜明晨，杜大娘就很受伤了。
“那凭什么都是亲生的儿子，大哥就能读书，二哥就能不在家？就我和三哥必须留在村里下地干活，一辈子没有出息？”杜明晨咬咬牙，恨恨的质问道。
“就是说！娘你口口声声对明晨哥好，可你连书都没让明晨哥读。明晨哥那么聪明的人，要是他有机会读书，肯定读的比大哥更好。还有二哥也是因为读了书，才能去镇上当账房的。明晨哥怎么就不行呢？”钱青青也跟着火大的嚷嚷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