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了一阵，方能顺畅弹出一首曲子，那是在姜国学的曲子，许多记忆涌上心头。
羲乐在心中轻轻叹了一声，她记起了姜以佑，长筠将箜篌赠与她后，是姜以佑请了王宫中的乐官教她弹奏箜篌。
当她学会了第一首曲子，便立刻叫来长筠和姜以佑，在他们面前奏出完美的一曲。
那段时光真的尤为欢快。
想着就不由得笑了，长筠也笑了，他也记起了他那位义弟。
忽然一道身影出现在了院中，一个锦衣华服的俊朗青年。
无涯殿中的弟子和仆从都在帮忙布置喜宴，云澜又被柏夜帝君请去对弈了，无涯殿中只有羲乐和长筠在。
听到脚步声，羲乐还以为是宁玉和小师弟他们回来了，放下箜篌走到门口，与来人四目相接。
凤凰族的族长，凤霄。
羲乐几乎是瞬间就认出了凤霄，虽然只是两天前在筵席上见了一面，她却对这位凤凰族族长印象深刻，不仅仅是因为他敢迟来赴宴，更重要的是她总觉得曾经在哪里见过他。
但很奇怪的是，他们真的从未见过。
长筠见羲乐呆立在门口，便好奇地走过来，看到凤霄的那一刻他是有些吃惊的。
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微微躬身施礼：“凤霄前辈。”
凤霄回以他揖礼，恭恭敬敬唤道：“君上。”
羲乐愣了一下，随后明白过来，在凤霄心中长筠就是凤君，而不仅仅是转世的关系。
羲乐觉得凤霄很亲切，而且不是属于长者对晚辈表露出的那种亲切。
她没法像长筠那样叫他前辈，她微笑着问：“凤霄族长是来找我爹的吗，他现在不在无涯殿中，不过算时间就快回来了，您要进来等等吗？”
凤霄给人的感觉其实算得上疏离淡漠，他在天帝寿诞上拒绝了所有的寒暄，只是独自饮着酒。
而此刻，凤霄勾起一抹浅笑，望向她的目光里饱含温柔和期待。
“我是循着引凤的声音来的。”
凤霄的声音听来极为悦耳。
据说凤凰一族的声音都很好听，羲乐想着传闻终于对了一次。
引凤是箜篌的名字。
她曾追问过长筠箜篌为何叫这个名字，长筠却也不知道。
凤霄将箜篌送给他的时候告诉他，这张箜篌的名字是凰主取的。
没想到引凤真的能引来一只凤。
凰主想引的凤显然不是凤霄，她要引的自然是凤君。
想到这里羲乐瞥了一眼凤君转世的长筠，又记起长筠的扇子上还画着一只金凰，心下顿时生出一丝不满。
周身仿佛充斥着浓重的酸味。
她想，她的醋坛子翻了。
她在跟一个消亡多年的人计较。
羲乐揉了揉额角，提醒自己不该如此，凰主可是为救六界而牺牲的，她不该冒犯凰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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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当场被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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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主可否为我奏一曲？”
羲乐以为凤霄只是单纯被引凤的声响吸引而来，而非她所奏的曲子。
没想到凤霄会开口请她为他奏一曲，她虽心下存疑，却还是耐着性子奏了一曲。
凤霄闭上眼眸细细聆听，等最后一个音奏完，凤霄睁开眼看着羲乐若有所思，又看了看名为引凤的箜篌。
凤霄面上露出一抹喜色，虽只是一瞬即逝，长筠却尽收眼底。
长筠微微眯起眼眸，揣度着凤霄的心思，显然凤霄对羲乐起了兴趣，只是不知道是哪方面的兴趣。
羲乐才将箜篌收起就见凤霄起身，凤霄用悠扬的语调说：“看来引凤已经认羲乐少主为主，请您善待它，不要再令它蒙尘多年。”
这意思是叫她多多弹拨箜篌？
凤霄若是如此喜爱这箜篌，缘何还要将之赠予长筠？
引凤虽是凤君打造的，但真正弹拨它的人却是凰主，这么一想凤霄当年在长筠诞辰上说的物归原主的话似乎是有些不妥的。
“引凤是认主的。”凤霄似是意有所指地补充道。
羲乐疑惑不已，凤霄却没有解释，向她道了谢便告辞了。
羲乐看着凤霄的背影小声嘀咕：“他好像话里有话。烦死了，怎么你们这些人都爱打哑谜。”说完看向了长筠。
长筠用无辜的眼神回应她，他并没有觉得凤霄那句话不对劲，但凤霄对羲乐的态度却一定有点问题。
他不信凤霄只是为了听一首曲子来的。
*
在一片热闹而祥和的氛围中，伏戎太子和汀兰神女的婚宴圆满结束。
孟璧帝君和净瑶帝姬却没有立刻回雪域，而是又在神界逗留了两日。
在孟极姐弟返程的这天羲乐才想到个问题，就她和长筠两个人跟去雪域太冒险了。
若是被孟璧发现他们，两方一言不合大打出手，仅凭她和长筠两个可怎么对付一群孟极。
长筠听后也觉得有点冒险，二人当即决定再找两个人当帮手。
最佳人选自然是武力担当的南黎。
可是南黎却不在神界了。
南黎宫中的小神官说二殿下一早就被姬玉仙帝拽走了，据说是姬玉又在人间物色到了美人。
羲乐：“……”
长筠：“……”
前两天才跟南黎说了让他离姬玉远些，他今日又跑去和姬玉厮混。
南黎这是完全把他们的话当耳旁风啊。
眼下二人只能退而求其次，打算找汀兰和伏戎帮忙，结果这两人大婚之后的第一天就下界游山玩水去了。
羲乐和长筠颇为无奈地互看一眼，这两位新人还真是新婚燕尔如胶似漆啊。
他们最终打算找云澜帮忙，羲乐本不想麻烦父亲，可实在是她认识的法力高强的神太少了，拢共认识那几个，还全都不在神界。
羲乐带着长筠回到无涯殿，却没有看到云澜，拉着路过的小师弟询问。
“我爹呢？”
小师弟回道：“刚刚天帝差人来请师父，好像是大魔头的封印松动了，天帝要师父和他一起去修复封印。”
羲乐问：“什么大魔头？”
小师弟摇头，说：“我不清楚他的来历，只是听说这个大魔头在一万年前妄图灭世，最后被大神打败封印在了深渊下。”
羲乐本也无心探知这事，便摆摆手让小师弟忙自己的去了。
云澜也离开了神界，等他回来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孟极姐弟一会可就要走了。
眼前忽然出现了两个身影，正在打情骂俏的宁玉和五师妹。
宁玉的法力也不错，仅次于汀兰，倒是可以带上。
羲乐瞬间眼前一亮，看向了长筠使了个眼色，长筠会意，于是两个人眼含笑意地逼近了前面两人。
五师妹警觉道：“你们想做什么？”
“不找你。”
羲乐掠过五师妹，一手拍着宁玉左肩，长筠从另一边按住了宁玉右肩，宁玉身子一僵直觉这两人找他没好事。
羲乐满脸堆笑：“宁玉，帮我们个忙。”
宁玉神色戒备：“什么忙？”
“陪我们去访友。”长筠替羲乐回答。
羲乐疯狂点头，宁玉头顶爬满疑问，访友为何还要他陪？
不等他回答，两个人就把他拉出了无涯殿，甚至可以说他就是被他们两个人架着走的。
身后还能听到五师妹的抱怨声，羲乐回头一看五师妹竟也跟了上来。
“既然是访友，多我一个也没关系，只会愈加热闹呢。”五师妹如是说。
五师妹的修为是云澜七个弟子中第二弱的，她甚至打不过现在的羲乐，带上她就是多个累赘。
羲乐和长筠都深知这一点，两人都不想带上她，默契地装作没听见一路往前飞。
谁知五师妹也不着急，只是幽幽地说了句：“要么带上我，要么大家都别走。我这就去禀告天帝和天后，说你们私自出神界。”
羲乐不能让她坏了事，只能无奈折返，不情不愿地拽上五师妹一起出发。
*
看着前方不远处的孟极姐弟，宁玉震惊之余瞬间想转身回去，却被羲乐无情拦住。
宁玉看长筠殿下也在，想着访友肯定是假，但事情多少是靠谱的。
他哪里想得到他们是要跟踪孟璧帝君姐弟俩。
孟璧帝君可是出了名的打遍神界无敌手，放眼神界，除了天帝和他师父云澜，还有哪位神族能与孟璧一战。
若是被孟璧发现他们跟踪，试问在场的谁能逃得过一顿揍。
宁玉一边扶额一边问：“为何非要跟踪他们，不能正大光明去雪域拜访吗？”
“正大光明就进不去雪域了。”羲乐敲了他脑袋一下。
五师妹帮着宁玉揉着被敲的地方，愤愤问：“你们两个到底是要做什么，访友这种鬼话连孩童都不信。”
“雪域笼罩在结界之下，除了山下信仰孟极的琼国百姓，其他任何人进入雪域都要孟璧帝君打开结界才行。孟璧在父帝寿宴上发现了净瑶和姐姐传递消息，必是对姐姐有所防范的，他不会让姐姐进入雪域，更别提见到净瑶。”
长筠解答了宁玉的提问，跟踪的目的也能从话中窥见。
跟踪他们进入雪域的目的是为了救出净瑶。
五师妹顿时领会过来，但她想不通羲乐为何要救净瑶帝姬。
五师妹问：“孟璧帝君还能害他姐姐不成？”
羲乐不置可否：“不然她为何向我求救。”
*
孟极一族喜爱冰雪，住在终年飘雪的雪域。
雪域位于人间极北之地，路途甚是遥远。
他们已经连续飞了三日，羲乐感到体力有些跟不上，回头看了眼伏在宁玉背上的五师妹，她早就撑不住了。
羲乐轻叹一声，若是雪域再不到，只怕她就跟五师妹一样，到时候还要辛苦长筠。
长筠飞了三日却毫无疲态，他发现羲乐渐渐跟不上自己，于是折返到了羲乐面前，牵起她的手带着她飞。
好在他们终于在几个时辰后到了雪域，一路上也没被孟璧发现。
孟璧破开弧形结界，拉着净瑶往雪域之巅的宫殿行去。
在结界将要合上时，四人闪身进入。
天空下起了鹅绒般的雪花。
连绵广阔的山脉被皑皑白雪覆盖，一眼望不到头。
走了没多久羲乐就感到寒冷彻骨，飞行了三日多耗费诸多法力，她现在连最基本的施法御寒都做不到，便扯了扯长筠衣袖。
长筠立马变出一件厚重的绒斗篷给她披上，又握住她的手，传递暖意到她掌心。
宁玉仍然背着五师妹，长筠也给五师妹变出件披上。
羲乐看着只觉无奈，五师妹果然是个累赘，身子这么弱还非要跟过来。
真不知这丫头为何这么执着，难道她和长筠还能把宁玉贩卖了不成？
算了，人到底跟到了雪域，总不能现在再把她送回去。
长筠施法隐去大家身形，大摇大摆地走在孟璧和净瑶身后。
上山的路上，他们遇到好几只化作原身的孟极，羲乐当时就要冲上去摸两把毛，幸而长筠拉住了她。
长筠低声道：“姐姐看清，那些不是幼年孟极，而是山中的守卫。”
羲乐疑惑道：“你来过雪域？”
“孟璧帝君与我父帝同辈，按辈分也算是我的叔父，先前每逢他整百岁诞辰，我便会来赴宴。四十年前我离开姜国那次就是来雪……”
长筠意识到了什么，没有把话完整说下去，惊愕之余对上了羲乐的目光。
羲乐的表情现在看起来很狰狞，一口银牙都快咬碎：“所以说，你四十年前是来雪域赴宴的？”
长筠颔首默认。
羲乐当即捂住脸，懊悔道：“我当初就应该跟着你来，不然也不至于现在才知道翠烟的消息。”
四十年前尚在姜国，又逢春暖花开，云台山庄的牡丹再次开放。
当时长筠跟她说要离开几天去赴一位叔父的寿宴，长筠问她要不要一道去，她想着长筠的叔父肯定是神族，而她是魔族，当然是不能出现在众神在的地方。
于是她果断拒绝了长筠，转身就和年近半百的姜以佑一起去云台山庄看牡丹了。
她现在真的是悔不当初，假如她当初能大着胆子跟着长筠来雪域，不就可以早四十年确认翠烟，不，净瑶的处境了啊！
她现在好像挖条地缝钻进去。
虽然羲乐现在看起来很难过，但是长筠还是不得不提醒她一件事。
那就是他们被发现了！
“姐姐，我们被包围了。”
沉浸在懊悔中的某个半神半魔这才意识到情况不妙。
谁能告诉她，为什么他们刚进孟璧的宫殿就会被包围啊？
而且为什么孟璧正冷冷站在那里看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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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浙江了，希望我能在这边多待一段时间。
第44章 妖神隙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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羲乐环顾了一下四周，他们四个被一群孟极团团围住。
按理说他们才刚踏入雪域神殿的第一道门，不太可能这么快被发现，除非孟璧帝君在途中就发现了他们跟踪。
羲乐打量着前面神色冷峻的少年，刚刚长筠提醒她被发现的那刻她心里有些慌张，可现在她已经冷静下来。
孟极守卫手上都拿着刀剑长矛，看样子孟璧是打算对他们动手。
孟璧帝君冷冷扫视他们，最后看向惟一熟识的人，问：“长筠殿下不打算解释解释？”
长筠只是望着孟璧笑了笑，他还没编好借口。
五师妹已经恢复了一些体力，便从宁玉背上跳了下来，宁玉则是握住她的手看向了羲乐。
羲乐轻叹一声，是她找宁玉帮忙的，却没想会出师不利。
事情是她惹出来的，也得她来解决。
羲乐偷偷做了个深呼吸平复情绪，望着孟璧冷笑一声：“原来这便是孟极一族的待客之道？”
孟璧回以她一记冷笑：“偷偷摸摸跟踪的人，又算什么客人。”
羲乐既不恼也不觉羞愧，淡淡道：“那么救了你们帝姬的人算不算客人？”
孟璧眉头微皱，显然没懂她的意思。
羲乐提高了音量，尽量使在场所有孟极族人都能听到。
她一字一顿道：“约莫两百年前，你姐姐净瑶帝姬为人所伤性命垂危，是我救了她。”
孟璧没有反应，冷冷地盯着她。
羲乐继续说道：“孟璧帝君不该请你姐姐的救命恩人进去喝杯茶吗？还是说你想让孟极一族背上忘恩负义的名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