垫球稳定性:乌振恒最好,尹星玉最差……
炎炎写了一会儿,决定不再浪费笔墨,直接默认最差的是尹星玉就可以了。
看来他没有危言耸听,确实是个半吊子,还躺得平。
齐康良和齐康林兄弟俩没有出彩的方面,但是短板也不明显,属于均衡型选手。
庞瑞的优势是发球和弹跳力。
他的跳飘球速度和变化俱佳,队伍里除了乌振恒,没人能接好这个一传。
他的扣球力度不大,但是跳跃时脚下像是安了弹簧,容易让拦网反应不过来。
而且他的手腕足够灵活,吊球角度找的又快又准。
炎炎在本子上总结:是个技巧型选手。
至于邢凌皓……
炎炎不停用笔尖戳着这个名字,纸张都快被戳烂了。
如果他的水平一般,炎炎立马会试着重新找一个二传,之后离他远远的。
然而邢凌皓的技术让她挑不出毛病。
基础好是他的代名词,传球不说丝毫不差,也是与扣球手配合得很快,稳扎稳打,已经隐隐有了场上定海神针的风范。
不能换啊……
炎炎带着几分可惜,把视线转向自己弟弟。
乌振恒是个靠感觉的选手。
他状态好的时候,一传稳,调垫稳,整个人就是一个“稳”字。
但是,只要他开始走神,排球就开始落脸上、落肩上,就是对不准他的手臂。
炎炎把他叫到场边:“你怎么走神啦,想什么呢?”
乌振恒嘿嘿一笑,像是村长的傻儿子:“我看到看台边飘着个丝带,像是一条被拽住尾巴的小蛇!”
“小蛇个鬼啊!”炎炎直接朝着他的头来了一下,“别人都在努力训练,你搁这锻炼想象力呢?”
他受到了亲姐的鞭挞之后,状态又回升不少。
炎炎叹了一口气,写下:
乌振恒是容易神游型选手。
六个人最后分成两组,进行了一场3v3的比赛,打得有来有回,异常激烈。
炎炎被精彩的比赛吸引住,记录也忘了,在一旁蹦蹦跳跳地给双方加油。
庞瑞算准尹星玉的起跳时间,跳起来伸展手臂,对方的扣球瞬间被拦死。
一米七多拦住了一米九,庞瑞异常兴奋。
他在场上跑了一圈还不够,非要到炎炎面前,脸上写着“求表扬”。
炎炎仿佛看到了金毛身后摇出残影的尾巴,赶紧鼓掌:“拦得帅!”
“真的吗!”庞瑞笑得灿烂,突然弯腰低头,脸上换成了“求摸摸”。
“……”炎炎抗拒不了狗狗的请求,只能轻拍他的头,“继续加油……”
“OK!”
庞瑞突然反手摸了摸她的头:“收到鼓励啦!”
他返回场上的时候,感受到了几道不善的目光。
庞瑞笑得一脸无害,无所谓地耸耸肩:“看什么?你们耍了帅也可以去找炎炎摸头啊。”
无辜的炎炎:我不是,我没有,你不要乱说啊!
这段小插曲很快过去,带来的影响力却不小。
比赛肉眼可见地变得更加激烈了……
明明对面都是昔日的队友,几个人完全不留余力,使尽浑身解数。
他们开始比什么了!?
炎炎迷惑地继续看,发现大家找准一切机会制造自己的高光时刻,然后带着胜利者的笑容来找她。
一开始是庞瑞、邢凌皓,后来乌振恒看得眼红,也开始鱼跃救球,找姐姐要摸头。
直到齐康林快攻得分,也主动走过来,炎炎终于忍不住了:“你们到底把我当什么了啊?”
齐康林执着地低着头,炎炎只好熟练地上手碰碰他的头,把人哄走。
炎炎甩了甩抬得酸痛的胳膊,大声宣布:“今天不摸了!”
“什么?”庞瑞不满,“我才刚刚要开始发力呢!”
邢凌皓斜斜瞥他一眼:“谁不是?”
连尹星玉都一脸可惜:“唉,今天还没能被学姐鼓励呢,早知道刚才不摸鱼了……”
炎炎愤怒地指着庞瑞和邢凌皓:“你们都把小学弟带坏了!”
没有了她作为筹码,比赛激烈程度骤降,变成了“点到即止”的友谊赛。
“这会儿想起来都是队友了?”炎炎提起喝空的杯子框,冷哼一声,“都好好打!”
她留给几人一个冷艳的背影,走进休息室,准备给他们冲饮料。
炎炎拿起一个杯子,才反应过来自己手不方便拧。
恰巧这时,休息室门被推开,炎炎高兴地转头:“来得正好,帮……”
问:进排球队休息室的人,除了排球社社员,还会有谁呢?
答:某个篮球队员。
容故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在苦恼什么事,直接过来把框子里所有的瓶盖都拧松。
炎炎本以为他早就离开了体育馆,惊讶道:“哎?你没走?”
容故不仅没有走,他从训练开始前就一直呆在观众席的最后排,静静观察着他们的互动。
“你一直和他们那样相处的?”
他的语调平稳,炎炎却硬生生从中听出一股幽怨的味道。
炎炎继续手上的工作,只留给他侧脸:“对,我们还没有请到教练,虽然顶不上太大的用处,但是我在旁边记录一些……”
“我不是指这些。”
容故看不到她的眼睛,心里不舒服,便轻轻扶着她的下巴,把头转过来。
“你摸了金发的头四次,摸了戴眼镜的三次,你弟弟三次,那两个长一样的各有一次……”
他陈述着自己观察到的事实,就像是一个没有分到糖的小朋友,在扒着大人的裤腿哭诉:
“他们都有,我为什么没有?”
炎炎突然被萌到了。
她紫眸微微闪烁,看出对方没有虚言。
真诚总是打动人最好的武器,炎炎仿佛是听到了海妖歌唱的船员,手不受控制地抬起,朝着黑茶色发丝移动……
容故嘴角微微勾起,不留痕迹地把头往下移,方便她摸到,但是那只手蓦然停住了。
炎炎回过神来,赶紧把半空中的手收回来。
都跟人家不熟,怎么能直接上手……
容故敛下嘴角,没有强求,只是站在旁边,显示出不可忽视的存在感。
以前可以挤五六个人的休息室,单单多了一个容故,炎炎就感觉空气都开始变得稀薄。
她不想让气氛继续尴尬下去,用余光看着他,尝试着问:
“你看到那么多了啊……那有没有看到邢凌皓按我的伤口?就是戴眼镜的那个男生。”
“他按你伤口?”容故语气猛地提升,扒着她的脸和手心看了半天。
“我没事!”炎炎被看得脸都红了,心里有点开心。
原来自己说的话,他会没有理由地相信……
“我跟你说……”记仇的炎炎上线,开始愤愤描述:“他弯腰按住我的眼角,当时那里好疼的!”
“我再看看。”
容故小心地固定住她的脸,凑到近处,没有侵略性,也没有突然的袭击,让炎炎感到安心。
“姐,好了没,我渴……了……”
乌振恒一把推开休息室,就看见炎炎正闭着眼,任由对面的男人弯腰,一点点靠近她的脸。
乌振恒:!
容故:。
炎炎:?
乌振恒很难形容现在的感受。
就像是控制着人物在外面拼杀,累得浑身是汗,接过回头一看,水晶被偷了……
“你在对我姐做什么!?”
乌振恒炸毛,冲上前扒拉开容故,奈何体格差距大,没有扒动。
他更气了,认出容故:“原来抱着这种心思,早知道我就不跟你交换联系方式了!”
容故垂眸,低声说:“我只是来帮忙拧瓶盖……”
“哈?”乌振恒一个字不信,“你装什么可怜,拧瓶盖能拧到人家脸前面?姐,你说,这人干啥的?”
炎炎大脑宕机,看到容故的表情,也感觉他好无辜:“……他说的没错。”
乌振恒不可置信瞪大眼睛,指着容故大喊:“你个混蛋,给我姐灌了什么迷魂汤?”
听到休息室里的动静,场上的几人也围在门口:“怎么了?”
“你们来得好!”乌振恒赶紧告状,“这人对我姐图谋不轨!”
邢凌皓眯着眼注视容故:“这谁?”
炎炎担心一点小的事情闹得复杂起来,跳出来解释:“我弟误会啦,他他他是……”
“我是新来的。”
容故走到她身前,直面排球队员们:“大家好。”
标题越短,事越大,说的就是这个道理了吧。
在场的所有人都被镇住了,炎炎的心愿突然成真,却只感到玄幻,不敢相信。
她在容故背后戳了戳他的后背:“少说了几个字!你是来参观的……”
“没有少说。”
容故任由她在背后戳,纹丝不动,挑着眉与门口的几人对视:“请多指教。”
乌振恒已经石化了,他开始怀疑自己的记忆:“不是……你是打篮球的吧?”
容故突然拿出手机,捣鼓一会儿,给他展示出屏幕。
手机显示着与“篮球队长”的聊天界面,容故刚刚发送过去一条:
“RG:我退出篮球队。”
就在乌振恒呆愣间,篮球队长已经发来好几个大哭的表情,其中还夹杂着“阴暗地爬行.jpg”。
容故没有看回复,淡定地收起手机,开始回答他的上一个问题:“曾经是。”
曾经是打篮球的,上一秒不是了。
这波操作不仅看呆了乌振恒一个,庞瑞下巴拉的老长:“容故,你认真的?”
“容故?”邢凌皓听说过他在篮球队的地位,“他还真转来排球了?”
尹星玉倒是不在意他是谁,之前很少见到与自己海拔相似的人,便只是崇拜地看着他的身材:“你是学长吗?要如何练出你这种协调感呢?”
容故扫他一眼:“做力量训练,练肌肉。”
“我不是学长,是大一的新生。”他不紧不慢地转身,抓住炎炎还在机械戳他的手,“学姐,不欢迎我加入?”
“我……我当然欢迎!”炎炎从他身后挤出来,带着假笑鼓掌,“大家快,欢迎啊……”
一直在看戏的双胞胎和崇拜偶像的尹星玉最给面子,拍得很大声。
邢凌皓一直在观察容故,对方却不露声色,根本让人摸不透。
“欢迎,篮球队怕不是要冲过来宰了我们……”邢凌皓把容故在心中的危险度提升到最高档次。
乌振恒还在意着刚才进门那一幕,拿起一瓶饮料“吨吨吨”,颇有一醉解千愁的架势。
炎炎纠结地等到他喝完,才提醒道:“这瓶是尹星玉的……”
乌振恒连忙“呸”了几下:“卧槽,我不干净了!”
“什么啊!”尹星玉在门口挤不过来,干着急,“我还没嫌弃你呢,给把我杯子洗干净!”
两个人吵吵闹闹地去厕所洗杯子,齐康良和齐康林很有眼色,提起炎炎调好的饮料框,提前回场地了。
庞瑞用肩膀碰了一下邢凌皓:“你也先和炎炎回去……”
邢凌皓好奇地在他和容故之间瞟了几眼,对炎炎露出笑容:“炎炎,咱们也走吧。”
炎炎内心有些抗拒,但是她看出庞瑞想单独找容故,便挪动脚步……
“不要跟他单独相处。”容故提住她的后衣领,看向邢凌皓的眼神毫不掩饰自己的敌意。
邢凌皓与他对视几秒,败下阵来,撇着嘴转身:“新来的,让你嚣张一次。”
炎炎松一口气,却发现庞瑞的表情愈发复杂……
容故给炎炎后背施加推力,径直走向门口,路过庞瑞的时候轻轻留下一句:“之后说。”
当一股力量从后背传来的时候,大部分人会不适应。
因为看不到力量的来源,很难对此产生信赖。
但是炎炎现在没有一点儿难以接受的感觉,反而内心安定,任由对方推着自己前进。
她仔细思考,为什么会对容故产生信任?
炎炎脑海中飘过庞瑞和邢凌皓的脸,她给自己找了个答案:
因为她能看出容故是否在说谎。
无法使用能力的对象突然多出来两个,炎炎对这个小世界一度产生过怀疑,这里难道有在针对自己的存在?
她这种不安只能在乌振恒、容故这类不会对自己撒谎,又无理由对自己好的人面前消失。
“容故……你真的要来啊?”
她回头想看他的眼睛,脚下被绊了一下。
容故把她提溜着站稳,想不通她怎么有一万种方法让自己受伤:
“……你好好走路。”
“好……”炎炎感到丢人,羞耻地看着脚下走路。
她的耳朵边特别容易红,只要脸上开始发红,那么一定会蔓延到耳朵这里来。
容故盯着她的耳廓看了一会儿,微微叹气:“我说了要来,不会骗你。”
“不会骗你”四个字对于一只测谎仪精来说,是最动听的话。
炎炎不自觉地抬起嘴角:“欢迎!”
七零八落的队员们最终在场地集合,站成一排,不约而同看着炎炎。
炎炎:“……”
为什么又是这样!?
炎炎自诩不会演讲,但是气氛都衬托到这里了,她硬着头皮张口:
“今天是个好日子,人才自己给找上来了……都不许偷笑!”
等到队员们调整好表情,炎炎才接着斟酌措辞:“现在,请大家从右至左,依次报数!”
大家倒是听话,就是报出来的数有气无力,懒洋洋的样子在军训中肯定要被教官拎出来训。
炎炎是个温柔的教官,等到最后一人报出“七”,她喜上眉梢:
“七个人!这说明什么?说明咱们的排球队能正式成立啦!”
“那个……”尹星玉弱弱插嘴,“所以之前排球队是个不正规的民间组织吗?”
炎炎想起来答应他的学分,表情凝固。
“闭嘴。”
左边的容故和右边的邢凌皓同时传来带着威胁的警告声,尹星玉被夹在中间,瑟瑟发抖,不敢再插话。
炎炎用食指挠了挠脸,给尹星玉承诺道:“我一定会给大家争取到学分的!”
她瘦小的身躯站在一排高大男生面前,显得更加娇弱。
但就是这么一个人,在排球社穷途末路之时成为了最后的守护者,一点一滴去积累人才、学习相关知识、辅助队员,终于凑齐了H大新生代排球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