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纪岚他爹为了她,都甘愿离开誓死效忠的镇国公府了。
虽说不能像楚芸那样一辈子锦衣玉食,可也能如她那般一生一世一双人吧!
可在她生完纪岚没多久,她身边的侍女竟然也有了身孕。
而楚芸把着国公爷这么些年,愣是让镇国公府连半个通房庶子都没有。
这让她心里,就像是别了根刺般难受。
纪老夫人抿了抿唇,她就是想要看看,楚芸见到自己儿子,和自己喜欢的义女有了肌肤之亲后。
还能不能像当年一样果决。
“国公夫人!摄政王妃!我们纪府西跨院的海棠当真开得极美,咱们去看看就回,肯定不会回来耽误看戏的。”
“不去。”
楚芸都懒得看她,能赏她两字,都是抬举她了。
见这人明明气得手帕都要扯断了,却还是想要把楚芸拉去逛西跨院。
顾以沫就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西跨院……
西跨院有什么呢?
她趴在桌子上单手托腮陷入思考……
西跨院?
不对……西跨院有霍玖儿,还有刚刚要去上厕所的韩昀璟。
而这老女人一而再撺掇大家去西跨院,肯定不是看花那么简单。
思及此。
顾以沫后背都惊出了一层冷汗。
她压下翻涌的心绪站起身,当先大步朝纪府的西跨院疾步而去。
“哎呀!摄政王妃等等啦……”
顾以沫没搭理身后紧跟着的一群人,脚下的步伐是又快又急,很快便将后面的人甩出老远。
“小姐您别急,姑爷是何许人,他定然不会中计的。”
红杏疾步跟着劝自家小姐。
绿箩也边走边点头:“没错的小姐,咱们家姑爷那么厉害,只有他算计别人的份儿。”
那可不一定。
“霍玖儿一个女人能独自在胡国撑起一片天,可没有面上看到的那么柔弱无害。”
顾以沫抬脚跨过院门,无心去看满院在阳光下迎风招展的海棠花。
她脚跟一转,径直踏进了抄手游廊。
她没来过纪府的西跨院,可用来招待客人的西跨院,其格局也都大同小异。
主仆三人在抄手游廊里七拐八拐,很快就出现在厢房的月亮门外。
就在顾以沫抬脚踏进月亮门时,差点和里面出来的颀长身影撞上。
韩昀璟迅速敛起眼底的情绪,下压的唇角勾起一抹浅笑:“娘子!就如此离不得为夫!”
顾以沫没搭理男人的调侃,上下打量过后没发现有什么不妥,便拉过男人手腕示意红杏上去把脉。
“没有中毒。”
红杏收回手,立刻后退一旁。
这下子。
顾以沫才算放心了。
“呵呵!娘子……”
“你闭嘴。”
顾以沫凶巴巴将男人的手甩开:“她人呢?”
见小丫头这副兴师问罪的样子,韩昀璟可不敢隐瞒,将在书房里喝出青萝,以及刚刚在厢房里,将玖儿抓了个现行的事情,一一说了出来。
他家小丫头聪明着呢!他要是敢糊弄她,只怕惹毛了,她又要咬人了。
“那你打算怎么处理她?”
顾以沫撇撇嘴,眼神清亮地盯着某人。
还能怎么处理?
当然是按规矩处理了。
韩昀璟刚要要这么回答,纪老夫人等人就吵吵嚷嚷的追了过来。
“摄政王妃你这也跑得……”
看见本该在厢房里翻云覆雨的男人。
此时却光风霁月地站在顾以沫身边,纪老夫人嘴里的话瞬间卡住。
他……他怎么会在这里?
玖儿……玖儿不是说他插翅难飞的吗?
就在此时。
纪岚和董邵华几个,也从里面走了出来。
在他们身后,还跟着那个晌午端茶进书房的小厮。
只不过。
此时小厮脸色白得跟鬼一样,双腿还在隐隐发抖。
韩昀璟看都没看纪老夫人一眼,只是丢给纪岚两个字:“走了。”
便揽住顾以沫的肩膀,越过那群女人离开了。
另一边。
晨风扛着霍玖儿回到朱雀阁,立刻就把她往邢堂的暗室里一推,锁上门就要离开。
“晨风哥哥……你给我解开穴道好不好,我不会逃的。”
晨风顿住脚步,头也没回地道:“想逃,也要你有那个本事。”
第一百八十六章她想不通
晨风离开后。
霍玖儿就僵着身子,在没什么光线的暗室独自站着。
她想不通。
韩大哥明明从小就待她与其他小女郎不同。
他会给她买糖人,给她买肉包,还会在晨阳他们扯她小辫子时,帮她揍晨阳他们出气。
就连她在胡国的这七年,每逢她的生辰和过年,她都会收到他送来的压岁钱和生辰礼。
每一封来往的信里,他都会在最后加上‘珍重’二字。
她现在所求已经不多了,只希望,能在他身边有一席之地而已啊!
她都如此委曲求全了。
可为什么……他还要一口就拒绝了呢!
霍玖儿越想越委屈,眼眶里的泪水,终于忍不住大颗大颗滑落。
……
所谓大隐隐于市,朱雀阁的总部,就在群芳楼后面相连的院子里。
迪亚一路远远跟着晨阳到群芳楼后,就失去了对方的踪迹。
他假装从群芳楼的后门边转过,然后径直急匆匆往小巷深处跑。
“嗖!”
听见后面传来的破空声,迪亚半点没躲,任由石子击打在自己的腿窝上。
砰……
“啊……疼死我了。”
迪亚扑倒在地,膝盖和手掌,生生在地上擦破了皮。
“哎呦兄弟你没事吧?怎么这么不小心啊?”
一个店小二打扮的干瘦男人跑过来,将地上龇牙咧嘴的萨猡给扶了起来。
也就是这一个搀扶,干瘦男人,已经快速将迪亚给搜了个遍。
“多谢……多谢小哥了啊!”
迪亚站起身,假装终于缓过来才抱怨道:“哎!我就是想来这小巷里放放水,没成想竟然摔了个狗啃泥,你说完这是啥运气啊?”
“哈哈……那你运气的确是挺背的啊!”
干瘦男人哈哈一笑,目光却十分犀利上下打量了迪亚一番。
没发现有何不妥后,他便走到角落里解开了裤腰带。
迪亚也找了一个角落,用破了皮的手,拉开了裤头。
两股水流声响起,有些昏暗的小巷里,骤然飘出浓浓的尿骚味。
迪亚回到纪府时,大闹天宫已经唱到尾声。
两人动作麻利地卸了台柱,很快便将一应道具,全装进了板车上。
半个时辰后。
他们便回到了花家班。
“明朱、狄涯,你们俩干活都还仔细,五日后就是昭华公主和白神医大婚。
届时,你们俩再做一日工,银钱比今日还高出十文,你们看意下如何?”
花班主走到还在卸车的两人身边,将手上四十个铜板,递了过去。
“哎!好。”
萨猡双眼放光,伸出双手捧着接过铜板。
“只要花班主不嫌弃我们兄弟两个吃得多,我们兄弟二人定然认真的做。”
他们可就是冲着那日去的,如何会拒绝呢!
“行!那你们忙。”
花班主满意的笑眯了眼,便背着手离开了。
他本来是有两个搬东西的长工,可昨日那两人喝醉酒,双双跌进护城河给淹死了。
恰巧他又看到这两人扛完大包后,还被人讹了工钱。
于是,便将这对老实巴交的兄弟,带回了花家班。
他本来是想要雇他们做长工的,可奈何人家兄弟不同意。
他便也不好强人所难。
等花班主离开后罩房,迪亚才压低声音开口:“冥主!霍玖儿被带到了群芳楼。
属下稍微探查了一番,发现群芳楼的后面,连着一座庞大的院子。
那群芳楼……只怕没那么简单。”
不是让他跟远些的吗?
那男人身边的暗卫,可不是吃素的。
萨猡皱眉:“可有引起里面人的怀疑。”
“没有。”
迪亚将自己在小巷里被袭击的事情,前前后后全说了出来。
“当时属下为了不让人怀疑,手掌和膝盖,是半点不掺假的摔在了地上的。”
说着,他还将自己的双手摊开来给萨猡看。
“而且!属下还当真和那人一起,在巷子里撒了泡尿。”
“蠢货。”
萨猡一巴掌拍在他摊开的双手上:“咱们胡国人常年食牛羊肉,尿的味道尤为骚,你竟然还敢和人家一起撒尿。”
“属下该死。”
迪亚浑身一个激灵,当即就要跪下来。
“找死。”
萨猡一把将人扯了起来:“此处随时都有人进来,你的脑子呢?”
他怎么就摊上这么个蠢货了。
“去戏班外面放暗号,让影煞去探探群芳楼。”
“是,冥主。”
迪亚抬脚要走,又被萨猡给叫住了。
“让他去查查霍玖儿在燕京的人际关系。”
“是,冥主。”
第一百八十七章
墨院。
海东青站在八角凉亭的石桌上,狼吞虎咽连吃了十几条翘嘴小鱼,才算是没觉得那么的饿了。
它从胡国一路飞回来,两日就只喝了几口水。
这会儿任务完成,它可不得将空了的肚皮填饱嘛!
顾以沫和韩昀璟从纪府回来时,就看见房妈妈用筷子,正在投喂风尘仆仆的大鸟。
呖……
海东青看见出现在垂花拱门边的两位主人,立刻长鸣一声振翅飞了过去。
它本来是想要落在女主人的肩膀上的,可在看见男主人抬起的手臂后,它只能乖乖的停了上去。
在韩昀璟摘它脚上的信桶时,海东青将鸟脑袋,凑到了旁边女主人的胳膊上蹭了又蹭。
那讨巧卖乖的样子,逗得顾以沫咯咯的笑出了声。
这家伙以前就像是二哈,每次见了她都撒欢的造。
可自从见了花花的撒娇卖萌后,它也有样学样,每次都粘糊得跟个孩子似的。
韩昀璟一目十行将信件看完,脸色也变得格外严肃。
“我进宫一趟,晚膳不用等我了。”
“嗯!好。”
顾以沫见他这样子,也没询问出了什么事。
“海东青要带走吗?”
“不了,让它好好休息。”
不眠不休飞了近两日,它也累得不轻。
矜贵清胄男人薄唇轻抿,将手臂一扬,还将脑袋赖在小丫头怀里的海东青,一下就扑腾着翅膀飞回了八角凉亭里。
皇宫。
御书房。
谢沐笙看完手里的信,咽了咽口水讷讷开口:“胡国自身有一百二十万兵士,倘若萨蔓真将草原十二部全拿下,那他手上的兵力,就会翻上一翻。
定北侯的屯兵只有百万,可燕京这边,五城兵马司和耿岳山手里的所有将士加起来,也不足百万。
而陇南的百万大军,那是轻易不能调动的。
江南和蜀地等各方驻军,亦是远水解不了近渴。
倘若胡国突然发动攻击,定北侯只怕是,难以抵挡啊!”
“那也未必。”
矜贵清胄男人转动拇指上的玉扳指:“只要我们将草原十二部被抓的小辈全救出来,萨蔓就会自食恶果。”
思及和靖王妃接头的三个胡国人,加上刚刚海东青带回来的另一条消息,韩昀璟狭长的丹凤眼微微眯起。
谢琼栀投奔了萨蔓,那此次来燕京的胡国细作,就绝不止和靖王妃接头的那三个。
谢沐笙一听自家舅舅这话,悬着的心,顿时就放了下来。
“如此就太好了,倘若两国真的大战,又不知要死多少将士。”
他虽然只有十五,可七年前,他也有八岁了。
当时吴胡联军进犯陇南,他每日跟在母后身边,听着边关传回来的军报,说又死了多少多少将士。
他眼前,就忍不住浮现一颗颗掉落的人头。
就连晚上做梦,都能梦见尸体堆成的山丘。
那样的梦,他委实不想在做了。
睨了脸色有些发白的少年皇帝,韩昀璟不以为意的起身。
“草原十二部的人质,臣会想办法救出来,不过,皇上还是做好大战的准备吧!
有时候,不是你不想打仗,别人就会如你所愿的。”
他拍了拍衣袖上不存在的灰:“皇上该召见谁召见谁,臣先告退了。”
刚被说教了的少年皇帝:“……”
“舅舅……你不陪我一起商议了吗?”
后面还有好多细节,都还没有个章程的呀!
舅舅怎么能拍拍屁股,说走就走了呢!
“呵!臣说过,等你登基后,就会将朝政还给你。”
矜贵清胄男人轻嗤,抬脚边往门口走边哂笑道::“大周可是姓谢的,别想把所有的事情,都往我这个姓韩的人身上推。”
谢沐笙:“……”
他能说,他也不大想姓谢吗?
韩昀璟没去管身后郁闷的小皇帝,而是抬脚就跨出了御书房。
大理寺牢房内。
赛尔朗三人,被钉在刑房的十字木桩上。
浸泡了盐水,还带着倒刺的长鞭挥舞,一下下抽打在三人鲜血淋漓的身上。
“说……你们来了多少人?都住在什么地方?”
“哈哈哈哈……有本事就杀了老子,老子从来了胡国,就没打算过要回去。”
“找死。”
行刑的大胡子气坏了,扬起手上的鞭子,就挥了出去。
“这三个都是硬骨头,大理寺的所有刑具,都给他们上过一遍了,可惜,他们还是坚称没有同伙。”
刑房门口,董邵华脸色阴郁,对身边的矜贵清隽男子抱怨道。
韩昀璟睨了他一眼,转而看向刑桩上没一块好肉的赛尔朗。
他微一抬手,行刑的大胡子见状,立刻就收回了鞭子。
“既然都不愿说,那就全杀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