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怕摄政王府树敌太多,牵连的她?不……他不是这样畏首畏尾的人。”百里鸢想要什么从来都是不容许他人拒绝的强拿到手。
对权势是这样,对她也是这样……
这个想法被否定,另外一个想法又从云娇脑中冒了出来,“是那个小姑娘不在了,还是……”
云娇躺在床榻上,一个又一个猜测猜得小土猫几欲抓狂,可偏偏他有口不能言,只能一声又一声的喵喵喵。
云娇完全不能理解它的意思,只以为它是被自己的话说烦躁了,便又一个人怏怏。
到了傍晚用膳,百里鸢派岑秋来,说是今日公务繁忙,不过来用晚膳了,云娇原本就不怎么好的情绪垮了下来。
她原来还犹豫着要不要在用晚膳的时候旁敲侧击问问百里鸢,结果只等来他一句没空。
白茶白鹭明显感觉到她情绪低落,只以为是因为她不能和百里鸢一起用膳。
白茶上前一步道:“王妃不若用了晚膳之后去给王爷送点心?”男主子女主子如胶似漆,他们这些下人自然乐见其成,王爷没空回后院用晚膳,王妃去前院给王爷送吃食是理所当然。
云娇双眼有了点色彩,既然百里鸢没空回来,那她就过去,顺便去瞧一瞧那被他藏起来的瓷娃娃。
云娇打起精神来,白茶连忙让人上了饭菜。
一盘酸菜鱼摆在云娇面前,那一丝又一丝酸酸的味道,她嘴馋了。
她恨恨将刚才的小情绪甩去,夹起一块鱼肉。
可鱼肉送到嘴边,平常闻不到的腥味像是被放大了无数倍,云娇连忙将鱼肉夹远了,这时喉间又犯起了干呕。
白茶和白鹭被她这模样吓到,这才有动作,云娇却已经停止了干呕,摆了摆手。
“王妃,您这是怎么了?”白茶连忙问道。
白鹭没有白茶着急,她看着云娇的模样,眼中飞快掠过一抹惊喜。
云娇指着那盆酸菜鱼,“端远一些,端远一些,那味道我受不得。”
平日她喜吃这一道菜,如今却一反常态指着那菜说受不得,白茶不由一愣。
白鹭心头有了猜测,对着云娇屈膝道:“王妃,奴婢帮您把了脉可好?”
不过是受不得一道菜的味道,怎么就要把脉了?
这会儿不只是白茶,便是云娇也有些愣愣。
突然间,她心头有了个猜测,紧随而来的便是一股狂喜。
她连忙伸出手递给白鹭,白鹭拿了帕子垫在她的手下,开始为她把脉。
屋中静悄悄的,白茶这会儿也想到了那个可能,大气不敢喘一声,紧紧盯着白鹭给云娇把脉的手指。
欢儿更是紧张的不得了,她进王府这些日子沉稳了不少,又得白鹭和白茶细心指点,完全能够在云娇身边独当一面。
自云娇住进摄政王府,她身边的几个婢女就被大总管抓去耳提面命,要小心注意着云娇的身子,就盼着有朝一日能够听到王府后继有人的消息。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明明不久,几个婢女额前都不由出了一层细汗。
终于,白鹭收了手跪倒在地上,脸上的喜色毕露无遗,“恭喜王妃,贺喜王妃,虽时日尚浅,却是喜脉无疑。”
她这一句话无疑给屋中人都吞下一颗定心丸,白茶和欢儿也连忙跪下,云娇更是已经欢喜的,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她脑中不断盘旋着有喜二字,手缓缓的摸下小腹。
那里依旧平坦,可在这一刻,她好像能够感受到在平坦的小腹之下,有一个小小的生命在孕育。
是她的孩儿吗?是她那个无缘的孩子来了吗?不管是不是,她今生今世一定会好好护着他,让他平安健康的见到这个世界。
云娇抚摸着小腹,这才注意到屋中的婢女都还跪在地上,连忙将人叫起,“赏,都赏!”
这话说完,云娇又连忙道:“等等,莫要将消息传出去让王爷知晓了。”
白鹭抿唇一笑,连忙应是,“待会儿等王妃亲自告诉王爷。”
云娇被她打趣得面颊微红,她想要还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之前百里鸢一直不肯松口,非说她年纪小。
之前好不容易得那男人松口,每每床底之间,却又不肯……不肯……
云娇面颊绯红得厉害,她看着桌上的饭菜,连忙道:“白茶给我布菜,我饿了!”
不管怎么着都不能饿着她腹中孩儿。
一屋子人都十分高兴,完全没有注意到那趴在软榻上无精打采的小土猫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了起来,精神奕奕的样子与之前好像不是一只猫。
小土猫飞快窜下软榻,一向慵懒的猫步带了急切,它跑到云娇脚边,一下便窜上了她旁边的椅子,目光灼灼的盯着云娇的小腹。
欢儿见了,在它与蠢蠢欲动要跳进云娇怀里之前,将它拎了起来抱在怀中,并且以锁喉的方式拢住了它的前爪和脑袋。
小土猫只好扑腾着一下又一下做出狗刨土的动作,欢儿险些没能抱住它,连忙道:“小灰!不可以不可以,王妃现在有了小主子,你不能再往她的怀里窜了。”
欢儿平日见这小土猫懒懒趴在她家小姐怀中的模样,就觉得一股欠扁的气息扑灭而来,心里更升起一种它再占她家小姐便宜的别扭。
这会儿她家小姐有了小主子,可在容不得这放肆的小土猫窜来窜去。
小土猫扑腾了一下,没能从欢乐的魔爪之下扑腾出来,便停下了动作,直到黄瞪瞪的眼睛一刻不离云娇。
云娇好似察觉了它的注视,柔柔的伸手摸了摸它的耳朵,“小灰,乖一点听话的话。”
她也不管小土猫能不能听懂,反正她都这么安抚小土猫的,每每小土猫炸毛了,她只要一安抚,这小东西便能安静下来。
果然,安静下来的小土猫偏过头,竟伸出舌头舔了舔她的手心。
云娇略微惊讶的看着它,她可从来没受到这小东西这样优待。
云娇又摸了摸它耳朵,小土猫平日里最讨厌别人摸它耳朵,这会儿被云娇摆弄着,老实得不行。
云娇得了这点儿甜头,欢欢喜喜用晚上去了。
欢儿试图把小土猫抱开,可只要她试图把小土猫带离能够看到云娇的范围,小土猫便开始疯狂闹腾,一人一猫大眼瞪小眼,最后慌了无奈妥协,只好把小土猫放在它最开始待的软榻之上。
云娇津津有味的用了晚膳,便要蠢蠢欲动要去前院。
白茶早已让厨房炖着汤,云娇在几人好似看护眼珠子的看护下,慢慢去了前院,期间小土猫一直跟在她脚边,瞧着四下动静的模样好像比白茶几个还要警惕。
到了前院,得知百里鸢正在跟幕僚们商议正事且到现在还没用晚膳,云娇立刻派人去厨房将幕僚们的晚膳都备下,方便随时取用,这才带着几个婢女去了她时常待的侧屋。
这个侧屋可以直接到百里鸢书房内室,是那男人在某次觉得侧屋没有床榻很不方便的时候,特意让人开了个门。
云娇直接按照记忆里百里渝说的,偷偷摸摸到内室,白茶几个被他留在侧屋。
过于鬼祟的行为让她脚边的小土猫精神一震,趁着云娇没注意,跟在她身后一起进了内室。
云娇来百里鸢书房是次数不少,在这内室待的时间也不少,她来这儿要么陪着百里鸢办公务,在一旁看书或者捧了绣篓,给那男人绣衣裳鞋袜,从来没认真打量过这里。
云娇先是用目光将整个屋子打量了个遍,推测百里鸢有可能用来藏东西的地方,毕竟他藏起来的“宝贝”被百里渝翻了出来,再放在同一个地方的几率太小。
云娇这边瞧瞧那边看看,也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免得惊扰了前头还在议事的众人。
小土猫还瞪瞪得眼珠子里掠过一抹无奈,后腿一蹬,跳上个古董架子,随后,云娇面前的墙便开了。
云娇有些惊讶的张大嘴巴,在一个古董架子后,出现了一个镂空的格子,里头一个漂亮的瓷娃娃正躺着里头。
云娇去看小土猫,见它正攀着一个青花瓷瓶,眼看着那青花瓷瓶就要倒下,连忙过去稳住了瓶子,把小土猫抱进怀里,毫不客气亲了亲它的前额。
“小灰,爱你!”
作为奖励的两个字,立刻传进背着手走进来的摄政王耳中。
百里鸢瞬间阴沉了脸色,“娇娇爱谁?”
第55章 有孕
百里鸢来的令人防不胜防,云娇被他声音一吓险些把怀里的小土猫丢出去。
脑子还没反应过来, 百里鸢就已经面色阴沉的把他卷进怀里, 随后一手拎起他怀里的小土猫,毫不客气往身后一丢, 那动作干脆利落的像是再丢一件不想要的垃圾。
小土猫稳住身子落在地上,对着百里鸢的背影龇了龇牙,不满的态度几乎要溢满出来。
它才得了那爱意满满的嘉奖,都还没来得及开心, 这混账男人便迫不及待出现, 想来是与他八字不合。
百里鸢抬起怀中好像还没回过神来的娇娇儿的下巴, 咬牙切齿道:“娇娇爱谁?”
这态度比起平日里吃醋可强了不是一星半点儿, 云娇傻愣愣的盯着百里鸢, 长期被压迫的本能让她脱口而出,“自然最爱王爷。”
这满满求生欲的一句话让百里鸢面色渐缓, 鼻腔里却依旧冒出一声冷哼,“娇娇花言巧语。”
还不等云娇反驳,百里鸢又道:“娇娇莫要搭理那小土猫,丑兮兮的半点也无本王神俊, 终日里又不知在哪儿打滚,皮毛上染了灰尘, 很是不洁。”
小·丑兮兮·土·不洁·猫:“……”想扑过去咬死他怎么办?
云娇知摄政王醋意一起,那定然是不肯轻易善罢甘休,又恰巧瞥见墙上露出来的那个瓷娃娃,顺势转移话题:“王爷, 你怎么把个瓷娃娃藏在暗格中?是宝贝?”
对着百里鸢,云娇一向有话说话,前世便是她处处顾忌,什么事都埋在心里,孩儿三个多月大了也没告诉百里鸢,以至于瞒不下去,被皇帝知晓,失了这儿又失了那,最后连命都葬送在那冰冷的皇宫之中。
是以,今生,云娇不在把事埋在心里。
与其自己胡思乱想,不如到他面前把事摊开了说,便是真如她所想的那样,好歹也能得一句解释。
再者,那所谓喜欢的小姑娘到现在都没人影,她还踹了百里鸢的孩儿,没道理她会输人一筹。
云娇心中娇气哼哼,手下又用了力道拉拽摄政王腰带。
这娇气模样,百里鸢哂笑。
“不过年少时一小姑娘所赠之物,她求了我要好好待那瓷娃娃,而那瓷娃娃又恰好在与北魏一战中救了本王性命,故而将之珍藏。”
百里鸢倒是藏着掖着,一句话说了个痛快。
云娇连忙抬起头来,目光带了点焦灼,“如何救了王爷性命?”
百里鸢身上大大小小的疤痕不少,有一道伤在心口,且是陈年旧伤,云娇见了每每泪意涟涟心疼的不行。
可问起来这男人又顾左右而言他,不欲加那血腥场面告知于她。
百里鸢拢了人在怀中,坐上软榻,说道:“本王遭人埋伏,独自一人在风雪中迷失方向,大雪皑皑,无可食之物,是那瓷娃娃里头藏了一整罐的糖,本王以此度日。”
云娇只听着便忍不住揪住了百里鸢的外裳,她平日里饿久了都不大受的住,百里鸢却在风雪之中靠着糖果度日。
百里鸢见她今日格外感伤,连忙扶了那白玉小脸轻啄一下,“都是过去之事,娇娇莫要过于伤感。”
“不过,娇娇忧心本王,本王甚喜之。”这男人,每每到了这时刻,总不忘记“表扬”她。
云娇乖巧的依偎在他肩头,那股子担忧压下去之后,小女人心思又跑出来作祟,她捏着自个儿手指头,小声道:“那小姑娘定然在王爷心中落了不一样的位置。”
这醋意满满的一句话,全然不输刚刚的摄政王。
百里鸢捏了她琼鼻,理直气壮说道:“云娇担忧实乃多余,那年本王十之有四,那小姑娘也不过四五岁之大,加之这么多年过去,本王连她当年模样都记不清,又如何来旁的心?”
“再者,就那瓷娃娃,还花了本王一块玉佩的代价,不过银货两讫,算是本王花自己的玉佩买的自己的性命。”
摄政王信誓旦旦说完,全然没有注意到一旁可怜兮兮趴着的小土猫还瞪瞪的双眼中掠过一抹嗤意。
小土猫瞧着那混蛋面不改色把人哄了去,悄咪咪迈着它的猫步出门去了。
话说得太绝对,总得受点教训不是?
小土猫脚步轻快,很快又掠过在外等着的白茶几人,一路回了双燕院。
云娇听了百里鸢的话,忍不住觑他。
百里鸢逮着她的小眼神,好笑之余,又信誓旦旦实实在在点头。
摄政王信誉,尚且算上等。
云娇有点儿不好意思,可又不想被这男人看了笑话,小嘴儿哼哼,又往他肩头缩了缩,“当年不过四五岁,如今怕也是到了及笄的年纪,指不定人家小姑娘还惦记着王爷您,怎么说也是交换过‘信物’的……”
云娇说着说着,又把自己给绕了进去,她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小手又忍不住去戳百里鸢胸口。
“王爷惯会招蜂引蝶,前脚才刚走了个林大小姐,别后脚又要来个瓷小姑娘!”
这娇气包包模样分明是记恨了他此前说她招蜂引蝶,这会儿逮着机会便用到他身上。
百里鸢裹了她小手在掌心,在他耳边轻叹一口气,“就娇娇这么个娇蛮性子,本王已然应对不过来,哪还有心思去搭理那些个庸脂俗粉。”
云娇嘴上哼哼依旧,心头却十分受用,这会儿被百里鸢哄得开心,这才想起来他还没用晚膳,连忙直起腰来说道:“王爷,妾吩咐厨房给外头诸位大人都备了晚膳,还给你带了汤。”
百里鸢早已知晓她的安排,已然留了一众幕僚在旁边的院子用膳。
云娇这王妃在幕僚中也颇有争议,有的人认为她身份低下,百里鸢娶了她一丝好处也无,反倒是要多顾忌着一个姻亲,有人倒是认为百里鸢只要肯娶王妃,肯让女人带下摄政王府小主子,那谁当都无所谓。
这些话总免不了传入云娇耳中,她向来不放在心上,只要百里鸢护着她,任由他那些幕僚怎么说,她这王妃的地位都牢不可破。
云娇时常被百里鸢带了来书房,没少给那些幕僚准备吃食,除了午膳晚膳之外,还有平日她喜欢的点心。
吃人的嘴软,拿人的手短,那些幕僚们得了她的吃食,云娇就再没有听说过哪个幕僚对她意见十足。
至于是悄咪咪放心底了,还是真对她改观了,云娇不在意,她不过是尽摄政王妃的本分,这些幕僚忠心助百里鸢便可得势,她自在后院安享荣华。
……
云娇一开心就把要告诉百里鸢她有孕的事情给忘得一干二净,一直到回了双燕院这男人双手不规矩,她才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