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把师祖养死了——麟沐【完结】
时间:2023-05-10 14:49:42

  她讪讪一笑,幸好方才没有直说自己要人乳,不然场面就是止不住的尴尬了。
  而一直听着外界动静的萧澄也终于放下心来,万幸是牛乳不是人乳。
  自从昨晚他听见这个叫沈浅的要给自己喂人乳,就一直惴惴不安,兼有几分恶心。
  如今危机解除,他长舒一口气。
  “不巧了。”孙大娘找遍厨房,空手而回,“牛乳恰好用完了,须得再等几日才是下山采买的日子,那时才能寻得牛乳。”
  “等几日?那我的小猫就要饿死了。”沈浅秀眉紧蹙,眉眼中尽是忧愁。
  “若说其他的……”孙大娘也犯起难,一时想不出别的来。
  她忽的感到胸膛一热,些许红晕泛上脸颊,大娘心里有了一个主意,低声同沈浅说道:“没有牛的,有人的,猫应该也喝得。”
  沈浅眼前一亮!
  大娘居然和自己想到一块去了!
  她连忙点头,生怕大娘反悔。
  孙大娘脚上往后院走去,面上朝沈浅挤眉弄眼,“我拿个碗,装给你。”
  “嗯嗯嗯!谢谢大娘!”沈浅抓着自己的手,如释重负,激动不已。
  不再觉得心情沉重之后,她莫名觉得肩膀有些沉重。
  沈浅往肩上看去,只见小猫一身炸毛,那稀疏短小的绒毛挺立着,像是一根根尖刺!
  “应激了?”沈浅一脸茫然,她将小猫拿下来团在手掌,轻轻给它梳理着茸毛,“是饿坏了吧,很快就有吃的啦。”
  沈浅软声软语地哄着小猫,小猫却怎么都不见好,反而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就在她不知所措之时,不远处传来一阵急促慌乱的声音。
  应萝慌张跑来:“要迟到了,我们赶紧去学堂吧!”
  “这么晚了吗?”沈浅着急起来,“大娘怎么还不来?”
  她们作为刚入门的弟子,每日都要去学堂修习,这也是沈浅一大早过来的原因,得赶在修习前把小猫的问题解决,她才能安心修习,不然就只能旷课了。
  而旷课,轻则抄书,重则打手,都不是什么好受的事情。
  “先别管啦,我可不想被罚,我们先去学堂吧!”应萝最怕抄书了,她心焦如火,拉着沈浅的衣袖,想把人拽走。
  沈浅咬着唇,紧紧盯着后院的方向,几乎望眼欲穿。
  依旧没有孙大娘的身影。
  要是自己此时走了,小猫要饿一天,没准就饿死了。
  她一咬牙一跺脚,做出了决定,“我……”
  “要先留在这”五个字还没出口,沈浅就听见孙大娘爽朗的声音,“来了来了,弄这个是要费些时间。”
  紧接着,孙大娘捧着一个装得满满的木碗,出现在眼前。
  沈浅喜出望外,用力挣脱应萝,飞奔到孙大娘面前接过木碗,“谢谢大娘,我要先去学堂,晚上再回来向您好好道谢。”
  她深深鞠了个躬,而后迅疾奔向应萝。两人御空而行,大娘手上还热乎着,她们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
  “呼——赶上了。”应萝上气不接下气地庆幸道。
  “是,是啊。”沈浅也气息不稳,她脸颊通红,喉咙火辣辣的,手脚极其酸痛。
  自己的御空术还没有掌握好,这般火急火燎地赶路,消耗的是身体本身的元气。
  就跟跑了个八百米似的。
  沈浅觉得自己要猝死了。
  她们大喘气时,夫子武成缓缓走进学堂,一身青灰色道袍,不苟言笑,周身散发着疏离又肃穆的气息。
  众人立马正襟危坐。
  正此时,有个冒冒失失的少年冲了进来,他一看到夫子的背影,便像是被雷劈了似的,呆楞在原地,斗大的汗珠从额头顺着脸颊落下,浸湿了衣领。
  武成在堂中首位坐下,用余光瞥了一眼少年,冷淡道:“周仪今日失仪,罚抄灵剑派弟子守则三百遍,明早为期。”
  三百遍,意味着周仪得通宵达旦地抄写,才能在明早上课之前抄完。
  周仪仿佛吃了黄连,脸皱成一团,颇为苦涩。而他又不敢顶撞夫子,怕招来更大的责罚,只好恭恭敬敬地向夫子行礼,谦卑应道:“……是,夫子。”
  而后他似是被人抽光了灵气,灰心丧气地走向自己座位。
  坐在左下角落里的沈浅和应萝大气都不敢出,头也不敢昂起,怕夫子注意到异常。
  若她们今日慢半步,要彻夜抄写的人就是她们了。
  沈浅打了个哆嗦,摸了摸自己差点就要长出的黑眼圈。
  这一点小波折夫子并未放在心上,他若无其事开始教习:“今日继续讲气之道……”
  沈浅的心思从不在课业上,今日更甚。
  方才御空时为了便宜行事,她将小猫放进了香囊,早课需上两个时辰才得休息,也不知小猫能不能再熬两个时辰……
  她伸手探进香囊,想摸摸小猫,却发现小猫的体温降了些,比她的手掌还凉上一分。
  按理说猫的体温是比人体温高的,如今反了过来,小猫怕不是快饿死了?
  沈浅登时慌了,她紧紧咬着下唇,脑海中闪过小猫一命呜呼,她将它葬在树下的画面。
  不!
  这是她离铲屎官最近的一次,她一定要把小猫救回来。
  她不动声色地观察了下四周,夫子正教到书上的道法,命大家细心领会,也可互相交流,而夫子自己也在认真参悟道法,沉浸其中。
  众人都在论道,正是她悄悄喂猫的好时候。
  沈浅用灵力将书本微微悬空伫立,挡住自己的脑袋。
  “你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啊?”一旁的应萝道。论道向来是她们二人论,这回她也照旧凑了过来。
  “嘘——”沈浅做了个嘴型,示意应萝别出声。
  然后她将小猫捧在手心,再从乾坤袋掏出那只孙大娘给的木碗,放置在书案上。
  “你要做什么?”应萝睁圆了眼睛,很是诧异,她着急起来,低声提醒沈浅,“快放回去!要是被夫子发现,你也得通宵抄书。”
  沈浅眼皮都没抬:“夫子在悟道呢,注意不到我们,我很快就弄好了。”
  她心思全放在小猫身上,见小猫蔫了吧唧的,没有办法自己喝,又从乾坤袋里找出一只小勺子,准备给小猫喂到嘴里。
  应萝看了看不远处的夫子,又看了看胆大包天的沈浅,急得满脸通红,面容都扭曲了,想上前制止沈浅,又不知怎么做才能不露声色,不让旁人看出异样。
  只能在一旁手足无措。
  反观沈浅,镇定自若地舀了一勺乳汁,递到小猫嘴边。
  幼猫的身体太过孱弱,萧澄意识一直模模糊糊的,朦胧之间,他感到有什么东西伸到了嘴边,并且想延伸进嘴里。
  猛地想起来人乳之事,萧澄一下子就清醒了,紧紧闭着嘴巴,心生戾气。
  他睁开眼,见嘴边的是一勺乳白色汁水,而持勺之人……还是沈浅。
  乳汁的腥味飘进鼻孔,再想到这东西的来历,萧澄泛起一阵阵恶心,他宁愿死,也绝不会喝这个!
  “小猫怎么不喝呢?”沈浅皱起眉头,“太虚弱了,没有力气张嘴?”
  她顿了顿,继而用手捏住了小猫的两颊,准备强迫小猫张嘴,把乳汁灌下去。
  嘴巴被捏开时,萧澄整只猫都颤抖起来,他拼了命地挣扎,用尽力气想要逃离魔爪。
  “这小猫怎么动得这么厉害?”沈浅一脸不解,幸好小猫很小只,能握在手心里,要是小猫再大些,她就抓不住它了。“该不会是在抽搐吧?”
  都到生死边缘了吗?
  沈浅倒吸一口冷气,加快了手上的动作,只想赶紧喂小猫口吃的。
  那乳汁越来越近,马上就到小猫嘴角。
  萧澄仿佛看到自己千年为人的尊严被羞辱、践踏,眼看就要不复存在了!
  他急中生智,奋力地手脚并用,将勺子往木碗那边推踹。
  “嘭——哐——”
  沈浅手中的勺子被踹飞,不偏不倚地砸到木碗碗沿,木碗随之从桌上跌落,哐当落地,乳白色汁水洒了一地,还有不少溅到了周围人的身上。
  坐在前面的周仪忽觉脖颈一凉,又被声响吓了一跳,回头喝道:“沈浅!你在做什么!”
  在场众人皆看向沈浅。
  “我……”沈浅万万没想到会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一时呆愣在原地。
  她眼珠快速转了一圈,悄然将小猫塞回香囊,同时满脸愧疚向周仪道歉:“对不起,我今日没来得及吃早饭,方才想喝些牛乳,却不小心打翻了溅到你身上。我帮你擦擦。”
  沈浅拿出手帕上前,又左右张望寻找夫子的身影。
  遍寻不得。
  奇怪,夫子人呢?
  倏地后背传来一阵沉厚冷厉的声音:“这牛乳味道,怎的如此奇怪?”
  沈浅顿时僵住,她一脸不可置信地回头,只见自己的座位旁有一袭青袍,而青袍上白渍点点。
  再往上,夫子的嘴唇也挂着几个白点,白点硕大圆润,沿着唇滴进了嘴里,只在唇上剩下微白的流痕。
  沈浅脑海中雷声轰鸣,岩浆滚烫,仿佛身处十八层地狱!
  “这定然不是牛乳。”周仪仔细闻了闻,嫌恶地看向沈浅。
  他从前就看不起沈浅,今日被夫子责罚更是心生愤恨,想让夫子也狠狠惩戒沈浅。
  “真的是牛乳,只是我加了些自己种的灵草,所以有些怪味。”沈浅立马驳斥周仪。
  给她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告诉夫子,他刚才舔舐的,是人乳。
  沈浅心揪了起来,手心冒出细汗。
  周仪才不信呢,他喝的牛乳那么多,怎么会分不清。他继续闻着衣袖上的气味,忽然灵光一闪,同记忆中的某样东西对应起来。
  猜到时,他忍不住干呕了一声,随后鄙夷又厌恶地看向沈浅:“我母亲月前产子,奶娘身上就是这个味道,这不是牛乳,而是……”
  众目睽睽之下,周仪说不下去了。
  但他言语说得清楚,大家也都猜到了。
  “怎么是那种东西?”
  “沈浅怎么喜欢喝那玩意儿?还带到学堂来。”
  “那夫子岂不是……”
  ……
  “沈,浅!”
  夫子咬牙切齿的吼声响彻灵剑派。
第3章
  沈浅被关禁闭了。
  气到胡子都在发抖的夫子命她即刻返回灵溪峰,在住处思过一个月,此外还需将灵剑派的所有道法典籍都抄写一遍。
  那些道术书籍足足有上千本!
  这就意味着她每日至少得抄上八个时辰,一个月之后才能全都抄完。
  沈浅感觉天都塌了,一半砸在自己头上,一半砸在自己手上。一个月后,她定然是头脑迷糊,双手止不住地颤抖。
  不对,不用一个月,只消三日,她就会拥有阿兹海默症的症状,之后越演越烈,成为灵剑派中第一个抄书抄废了的弟子。
  她一边抱头哀嚎,一边被幸灾乐祸的周仪送回灵溪峰。
  不一会儿,沈浅应萝居住的木屋出现在视野左侧,与此同时,也能看到右方稍远处的云华园,其中花草遍地,绿叶婆娑,中间伫立着一个小木屋。
  那是沈浅之前为了能在园中下厨而修建的一处小屋,里面虽小,五脏俱全,堆满了她从前摘下的瓜果蔬菜,灵剑山山脉富含灵气,它们不易腐坏,放上许久都还完好如初。
  若她这一个月在平常起居的木屋里待着,定要辟谷,饿一个月,跟让她去下油锅有什么区别。
  但若在云华园里,就不愁吃喝了!
  沈浅倏地抖擞了精神,指着右侧道:“我住的是那边。”
  周仪没有来过灵溪峰,半信半疑,“那眼前这个呢?”
  沈浅眨巴着眼睛:“这个是应萝住的,不是我住的。”
  两边都是木屋,周仪想不出沈浅能耍什么花招,于是带她飞向了另一侧:“你进屋后,我需封上结界,再离开。”
  “嗯。”沈浅没有什么异议。
  很快,周仪就给小木屋施好结界,回去复命了。
  沈浅深深叹了口气,拿出夫子给的装满书籍的乾坤袋,瞟了一眼,随意丢在了地上,“今日心情不好,明日再抄吧。”
  她又想起罪魁祸首小猫咪,便从香囊里拿出小猫,想再找些东西喂它。
  触手所及,是僵直阴凉的手感。
  小猫死了?
  沈浅身形一顿,忙将小猫拿到眼前,仔细端详,还用手拨弄摇晃,并给小猫按压心脏。
  都全无反应。
  小猫真的饿死了。
  沈浅又懊恼又悔恨,今日她冒着得罪夫子的风险也要给小猫喂奶,无非就是想救活它。
  未曾想开罪了夫子,却还是救不回小猫。
  真是天意弄人啊。
  沈浅苦笑,觉得自己的命运比地里的苦瓜还要苦上几分。
  罢了,死者为大,既然小猫夭折,就把它安葬好,祝它早日投胎吧。
  失了精气神,她恹恹地抬头,扫视了一遍木屋。
  屋外她出不去,屋里……好像没有土。
  沈浅将嘴唇抿成一条线,感到了一丝为难。她将小猫放在桌上,不死心地继续翻找。
  小木屋不大,内有一张仅够一人睡的小床,一张小矮凳,放了锅碗瓢盆的木桌,和遍地的蔬果。
  找了许久,沈浅只找到了一个花盆,盆中有肥沃疏松的泥土,以及几根快长成的香菜。
  沈浅蓦地不想安葬小猫了。
  土不多,只能拿来种香菜,或者埋葬小猫。
  适才她一通找寻,别的发现了不少,可唯独没有香菜。手中这盆香菜是屋内唯一一把香菜,也是她这一个月里能吃到的唯一的香菜了。
  要是她把土翻出来,香菜会停止生长,她就只能吃上这几根。若是她把香菜留在土里,随身的乾坤袋里有灵溪水,那摘了香菜再浇水,它就还能长,她想吃多少都有。
  只是这样一来,小猫不得入土为安,一直这样放在屋里,也不是个办法。
  沈浅抚着额角,纠结不已,就没有什么两全其美的法子吗?
  要不……把小猫和香菜放在一起?
  小猫放在花盆底,其上铺土和香菜。又名,化作春泥更护菜!
  并且香菜啊,四舍五入还能当香使,恰好也是三根。
  这不就是冥冥之中自有安排嘛!
  沈浅激动地拍了下大腿,双眼亮晶晶的,觉得灵台一片清明。
  她卷起袖子,立马找来一个木盆,将花盆里的香菜连土一起小心地倒在木盆里,然后给小猫整理一下毛发,轻轻放在花盆底部。
  接着双手合十,神态虔诚,语气恳切:“小猫,今日你不幸逝世,我现下将你落葬,愿你早日投胎,得享喜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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