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我的猫猫,怎么乱跑!”沈浅不知何时出现在此地,她惊呼出声,将地上的小猫抱进怀中。
抱紧猫猫后,她望向周仪,故作惊讶,夸张地捂住了嘴:“你怎么这么不小心,我昨天也是摔在石头上伤到了手。”
又得意洋洋地眯起眼眸,“不过伤势比你轻多了。”
从未想过沈浅会出现在此地的周仪大吃一惊,再看到她手上那只猫,他反应过来,是沈浅做局骗他!
“你……”周仪感受到极致的气愤,他想破口大骂,奈何疼痛太过,已无力出声。
见此情形,沈浅很是满意,她意味深长地扬起嘴角,居高临下警告周仪:“谁都不能欺负我的猫猫。”
她眼中火焰极旺,似要将周仪一把火烧成灰才解气。
那火势甚大,蔓延到了萧澄心中。
他心湖泛起一阵涟漪,说不清道不明,却久久不散。
第10章
放完狠话,沈浅哼了一声,带着小猫扬长而去。她与应萝没有回灵溪峰,而是去了凌云峰的后厨。
“孙大娘!”沈浅喊道。
孙大娘此时煮好了饭食,静静坐在院中歇息。一见沈浅,她面露惊喜,“你来啦!许久没见你了。”
沈浅不好说自己因那碗人乳被罚紧闭,只目光躲闪地回道:“我之前课业太忙了……”
“也是,你们平日里可忙了。”孙大娘没觉出什么异样,应声附和道。
对此处有着不好记忆的萧澄探出头来,十分警惕地看着沈浅,不知她又要做出什么事来。
“哎呀!”孙大娘看见了小猫,欣喜道,“你将这猫养得真好,不仅长大了一些,毛发也很是顺溜。”
长大了?
沈浅没觉出来,只当这话是客气,并没有往心里去。她对孙大娘笑道:“大娘,我这次来是想问你有没有牛乳,我想拿些给小猫喝。”
虽然小猫心智同人一般无二,但生理上只是一只刚出生的幼猫,还是喝乳汁更适合它。
说完,沈浅看了看小猫,见他没有什么异样,想来是能接受牛乳的。
“有的有的。上次采买了许多,我装给你。”大娘采买时记得沈浅曾来要过牛乳,便多买了些,现下正好把多出来的拿给她。
沈浅接过一乾坤袋的牛乳,拿出几两黄金给大娘,连连道谢:“多谢大娘!那我先走了,下次再来看你。”
“不用客气。”大娘拿着黄金摆摆手,美滋滋地笑着。
沈浅应萝就此离去,不多作停留。萧澄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幸好她只是来买牛乳,而不是别的稀奇古怪的东西。
“你从今日开始就喝牛乳,怎么样?”沈浅摸了摸小猫,问道。
“好。”萧澄回道。
“等长大些再给你寻鱼肉吃。”沈浅没养过猫,只知道猫小时候喝奶,长大了吃猫粮,可这里又没有猫粮,就只能吃鱼肉了。
“喵。”小猫应了一声,没有什么异议,只要不在鱼肉里加香菜就行。
沈浅面露遗憾,一副它错过了绝世好东西的模样。
萧澄视若无睹,默默钻回香囊里。
沈浅:……
天色将暗时,她们回到了灵溪峰,沈浅和应萝来到云华园,准备今日晚餐。
“师姐,你今晚想吃什么?”沈浅看着满园蔬果,犯起了选择困难症。
应萝沉思几瞬,道:“你上次下山买的鸡肉还有吗?我们过几日又可以下山了,先把之前剩下的东西吃完吧。”
“哦哦也是。”沈浅找出装食材的乾坤袋,翻了一翻,发现还有一只鸡和一些别的肉,“那我们今晚吃鸡!”
正此时,一阵清凉晚风拂过,风中充盈着园内的花果香味,和一股难以描述的气味。
沈浅顿时双眼放光,抓着应萝的手开心道:“榴莲熟了!”
应萝眉头紧皱,手指紧紧捏着鼻子,声音有些低哑道:“闻到了。”
“今晚,要不就吃榴莲炖鸡!”沈浅突发奇想。
这道大名鼎鼎的粤菜,对榴莲爱好者的吸引力颇大,她很早以前就想尝一尝了,奈何一直与它无缘。
今日榴莲恰熟,鸡肉鲜嫩,正是一饱口福的时候!
沈浅满脸希冀,睁着大大的眼睛,向师姐撒娇:“师姐,经过炖煮的榴莲无臭味,只剩清甜,而且很是滋补,对我们修灵体有益。你就吃一口,信我一回嘛~”
应萝欲言又止,她焦躁不安地吞咽了下,目光向下,想避开沈浅的灼灼双眼,不经意间瞥到了师妹手上厚厚的白布。
这回沈浅伤得严重,是该吃些好的补补。
应萝一咬牙一跺脚,视死如归地点了下头,用微弱的声音回道:“好。”
“太好了!”沈浅欣喜若狂,抱着师姐兴奋地跳了几下。
经过她一个月来孜孜不倦的劝说,师姐终于肯吃榴莲了!
师姐和自己的口味差不多,等她尝过榴莲,肯定也会爱上它的!
成功将美食安利出去,沈浅感到自己的人生圆满了几分。
为了防止师姐后悔,沈浅马上去树上摘了榴莲,“这个做起来很简单的,半个时辰后就能吃了。”
应萝艰难地扯着嘴角,苦笑道:“好……”
沈浅将榴莲壳破开的时候,应萝感到一阵臭味直接涌上天灵盖,即使鼻子都捏红了也受不住这气味,她只好说道:“我去园里帮你摘蔬果。”
话音未落,她的身影便融入昏暗的果园中。
“……哦。”沈浅应得迟了一瞬,屋外暮色苍茫,她已看不清应萝人影。不过即使早早应了,以应萝的速度,也未必能听到。
沈浅心情刹那间有些低落,又迅速振作起来,她攥紧拳头,信誓旦旦道:“师姐,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将榴莲壳内侧的壳切下,同焯水后的鸡块一同放进锅中,随后就是炖煮半个时辰。
这半个时辰里沈浅百无聊赖,也不好离开厨房去叫师姐,只好同小猫攀谈起来。
萧澄此前一直躲在香囊里,用香花的气味掩盖榴莲的气味,现下被沈浅抓了出来,面对这满屋子如同五谷轮回之所的味道,他感觉自己要被熏死了,求她将自己的味觉封住。
“好吧。”沈浅使了个法术,将小猫的鼻子封住。她问道:“你饿了吗,要喝牛乳吗?”
“不用。”萧澄一口回绝,他并不想喝榴莲味的牛乳,还是等待会儿她们吃完饭,屋子的味道散了再喝吧。
“你叫什么名字啊?”沈浅受到冷落,心里不太爽快,但还是继续聊着。
“澄。”
“橙色?”沈浅不知道它说的是哪个澄,便指着它身上的橙色毛发问道。
“嗯。”萧澄不想透露更多,胡乱应了。
“那我以后叫你橙子吧。”沈浅眉眼弯弯建议道。
小小的橘猫蜷成一团,远看就是一只橙子。
“嗯。”萧澄冷淡道。
“你从前是什么人啊?怎么变成猫的模样了?”沈浅最好奇的还是这个,现下逮着机会,她一定要问出来。
“一时说不清楚。”
“没事啊,有半个时辰呢,你慢慢说。”沈浅决定打破砂锅问到底。
“……”萧澄不再说话了,只蜷成一团,将脑袋埋在尾巴下,恰好盖住了耳朵。
沈浅不甘心,又旁敲侧击地问了一通,结果半个时辰过去,什么都没问出来。她无奈地耸了耸肩,将榴莲肉放在鸡肉之上,然后一蹦一跳地去园中找师姐。
“师姐!”她在园中大喊。
此时夜幕已至,冷风刺骨,身旁的花草树木静静地沉睡,显得她的喊声幽寂空无。
她喊了片刻,云华园中无半分回应。
沈浅反应过来,此处已无师姐的气息,灵溪峰上俱无。
师姐终究还是偷偷溜走了。
寒意从四面八方袭来,将沈浅裹挟其中。
她失落地咬了咬下唇,将衣衫裹紧,快步跑进小屋,砰的一声将门关上。
将所有冷意隔绝在外。
罢了,即使没有人陪,榴莲鸡也还是好吃的。
沈浅强迫自己忘记方才的事情,只当这次是她自己一个人吃饭,反正从前她也偶尔一个人吃饭,这不算什么。
她将已融入榴莲肉的鸡肉和米饭盛入碗中,放到桌上,佯作无事地夹起一块鸡肉,强撑着精神称赞道:“闻着就好香啊。”
那明显带着失意的话语,让萧澄不禁抬起眼皮看向沈浅。正巧见她露出比哭脸更难看的笑容,他喉间一涩,仿佛尝到了她心中之苦。
沈浅想将鸡肉送入口中,可她的手还缠着白布,不太灵活,筷子使得有些费劲。
此景令萧澄想起了什么,他心下一动,悠悠站起来,朝沈浅走去:“喵。”
沈浅不可置信地停下筷子,重复着小猫的话:“你要试试?”
第11章
小猫又死了。
就在沈浅郁闷心情一扫而空,津津有味吃完榴莲鸡的时候,喝了鸡汤的小猫开始上吐下泻,沈浅急得不行,想尽办法也无济于事。
折腾了大半夜,小猫两腿一伸,再一次死亡。
她十分懊悔,小猫肠胃功能还没发育好,是不能喝这种带油的东西的。
偏生她没有经验,橙子说要喝就让他喝了。
萧澄也后悔莫及,早知这回会死得这么难受,他就不该一时兴起,为了让沈浅开心些而去喝汤。
汤确实不难喝,难的是饱受折磨的自己……
翌日,沈浅照旧将小猫装进香囊,却发现香囊对其而言,似乎变小了些。
香囊缩水了?不会啊,自己都没洗过,怎么会缩水呢。她忽的想起孙大娘说的话,小猫真的长大了?
仔细回忆起来,最初见小猫时它是刚出生的模样,如今已是一周大幼猫的身形了。
也就是说,小猫复活不是从头再来,而是寿命叠加。猫有九条命,原来是这种活法。
沈浅感叹了下,转身找出一个更大的香囊,将小猫装进去,挂在腰间带去学堂。
应萝早早在学堂外等候沈浅,见师妹来了,她立马上前,满脸抱歉道:“小浅~昨晚……”
沈浅目不斜视,充耳不闻,径直越过师姐走了。
应萝知道自己昨晚不辞而别,是有些过分,所以继续上前哄人:“你看这是什么?”
她握着一个鼓鼓囊囊的浅绿色布袋,在沈浅眼前晃悠了两圈。
沈浅其实并不是很生气,毕竟逼别人吃不喜欢的东西,也不是她的风格,她只是借此和师姐闹着玩罢了。因此布袋一出,她就好奇地上手抓住了。
打开一看,里面是绿球状的竹实!
沈浅瞪大了眼睛,其中闪烁着激动的光芒,她之前就想种些竹子,奈何灵剑山上并没有竹林,想法只好一直搁置着。
“师姐,你去哪里找到的?”沈浅面上恢复了往日的神采,还增添了许多欢欣。
“在林韵师叔那里找到的。”应萝言简意赅地回道。
“真是太好了!我们可以种竹子,做竹屋了!”沈浅眉飞色舞地开始畅想往后光景,她同师姐解释道,“就是幻境里师祖那个竹屋,我也想要。”
应萝扑哧一声笑出来,“我知道,你当时那副目不转睛的样子,我现在还记忆犹新呢。”
“嘻嘻。”沈浅咧嘴笑着,又想到了什么,双眼越发明亮,“有了竹林,就可以长竹笋,螺蛳粉也可以安排上了!”
应萝莞尔一笑,在一旁附和她。不用猜,螺蛳粉肯定又是沈浅家乡的美食,是她心心念念之物。
两人说说笑笑之际,谢姮向她们走来,柔声喊道:“沈浅。”
“谢姮?”素日里无往来的人突然叫住自己,沈浅面露疑惑。
“我听说你手受伤了,给你带了一瓶金疮药,对伤口有奇效。”谢姮从袖中拿出一金色药瓶,递给沈浅。
她面上一如往常,毫无波澜,眼眸的平静如水中却掺着几分亲近。
谢姮平日独来独往性子冷淡,沈浅还是第一次见她如此待人。
沈浅感到受宠若惊,忙接过药瓶,道:“谢谢。”
谢姮微微颔首,并不多言,转身离去。她的动作行云流水,仿若赠药一事不曾发生。
“谢姮……”沈浅低声呢喃,性格有些怪呢。
应萝也捉摸不透,她想起一事,靠近沈浅耳边,悄声说道:“她自己的伤也不知道好了没……”
“她通过了幻象,这药,应当是奖励。”沈浅猜测,“伤不重,涂了药几日就能好了。”
想起谢姮那一手的伤,沈浅暗暗又骂了一通谢缙,才坐下来等候夫子进学堂。
今日夫子到时,周仪还未到。
应萝见外院无人影,嘀咕道:“周仪不来了,还是迟到了?”
“他受了那么重的伤,应该要修养一段时间了。”沈浅瞥了一眼周仪空空荡荡的座位,面无表情地说道。
“也是。不知周家作何反应,是否要来灵溪峰讨个说法。”应萝隐隐有些忧心,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完好的掌心,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沈浅丝毫不惧,她指尖摩挲着书籍的扉页,手腕内侧撑着脸颊,漫不经心道:“周仪因那块尖石受伤,而尖石是他自己削尖的,根本赖不了别人。无论此事如何追究,他自己都是罪魁祸首。
他要是说他自己不小心,这事可能就过去了,要是说我害他,那他还得道出个前因后果,变成欺瞒夫子、欺侮同门之人。
他只是伤了手,又不是伤了脑子,不至于那般傻吧。”
“小浅言之有理。”应萝道,如此说来,她可以放心了。
只是……沈浅眸中忽暗,明面上周仪不敢造次,暗地里肯定会甩些小花样。
日后得小心些。
与她想法相同的,还有周仪以及周仪的父母,他们虽不敢声张,但儿子受了如此重伤,绝不肯善罢甘休。
周仪归家后因失血过多,一直昏迷不醒。周母急得像热窝上的蚂蚁,在屋子里不停地走动,紧紧攥着双手,焦灼不安。
“你歇一歇吧。”周父周纬心力交瘁地劝道。
“我儿何时受过这种苦,你让我如何能稳坐?”周母张灵哽咽道,她面上两行泪痕未干,又气又忧。
闻言周纬眉头皱的更深,喊道:“周嘉!”
一中年男子应声而来,跪倒在地:“家主有何吩咐?”
“还未查到事情原委吗?”周纬目露凶光,杀意渐浓,若连这点事都办不好,也不用留在周府了。
周嘉头颅低得更低,身影和声音都带着一丝颤抖回道:“已查到几件事,只是不知是否同大公子受伤有关。”
周纬面色缓和了些许,“说来听听。”
“大公子前日在史籍幻象中同二公子打赌……”周嘉将周敦割发之事细细道来,末了加上一句,“只是昨日大公子受伤时,二公子已回府,似乎与二公子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