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素对人体的影响有多大呢?
甲状腺激素分泌过多,会让人暴躁易怒。
褪黑素分泌不足,会让人失眠难以入睡。
连爱情也不过是多巴胺和血清素的作用。
你以为你能主导情绪,或许只是激素的奴隶。
傅霆深对此深有感触。
怀孕后身体激素水平的变化,让他情绪起伏异常敏感,尽管一再告诫自己不许胡思乱想,但仍控制不住。
还很丢脸的,在宁知落面前哭过好几回。
幸好,幸好有宁知落无限的包容他。
可沈仪呢,她终日面对的是傅旭洲。
“所以,你厌弃我……”傅霆深微不可闻地吐出一口气,“是因为我给你带来了不幸吗?”
“当然不是。”沈仪断然否决,“我从来都不曾厌弃过你,我厌弃的人,其实是我自己。”
抑郁最严重的时候,沈仪想到了死。
傅旭洲在外省谈生意,十天半个月不沾家,傅霆深都是由佣人带着玩耍。
她在二楼的窗台往下看,有个佣人没太注意,让傅霆深摔了一跤额角磕破流了很多血。
有那么一瞬间,沈仪想。
你要把他留在这个危险的世界上吗?
不如带他一起离开吧?
念头一闪而过,却让她冷汗唰唰,惊惧不已。
自己想死就算了,怎能想到杀死孩子呢?
这样的她,配称得上是母亲吗?
沈仪产生了强烈的负罪感和自我厌弃感。
她仿佛掉进了沼泽,被来自四面八方的、无形的作用力拉着身体不断向下沉。
必须逃离傅家,逃离滨市,逃得越远越好。
但不能带傅霆深走,毕竟她曾想过杀了他。
到了国外后,沈仪学习到了许多新的知识。
抑郁症亦表现为生理疾病,需要吃药治疗。
医生建议她培养一个兴趣爱好。
沈仪开始拍电影,来宣泄情绪。
双重效力下,她的产后抑郁逐渐好转。
可时间拖得太久了,近乡情更怯。
她中间悄悄回国了几次,都没有勇气和他相见。
说完这些话,沈仪始终不敢回头。
霆深会怎样看待一个想杀死他的母亲呢?
“我明白了。”傅霆深说完这一句,推门出去。
宁知落不是第一次品尝沈仪的手艺,仍不禁赞叹出声:“阿姨,您做饭实在太好吃了。”
傅霆深第一次下厨成果斐然,是不是有遗传天赋?
沈仪勉强提起笑容:“喜欢就多吃点。”
用过晚餐,就到了该离开的时候了。
傅霆深将沈仪送到门口,淡声道:“我没有原谅你。”
这在沈仪的意料之中。
无论有何种理由,她终归是抛弃了他。
在她落寞转身时,傅霆深补了一句:“但你可以住进来,照顾…………孩子。”
沈仪惊喜地回头,强忍着的泪水潸然而下:“谢谢。”
她做梦都不敢想,这辈子再有和儿子同居一个屋檐下、朝夕相处的机会,让她好去照顾他,弥补他。
傅霆深折回房间,站在窗边看沈仪的车远去。
和六岁时一模一样的光景,心境却大不相同。
宁知落从背后环住他的腰,“你在想什么呢?”
“我在想,怀孕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傅霆深双手交叉,放在微微凸起的小腹上。
若是没有怀孕,他不一定会和宁知落产生连接。
更别说和她结婚,被她照顾。
若是没有怀孕,他绝不会因此对沈仪感同身受。
更别提和她见面,与她和解。
怀孕或许让他暂时变弱了。
但生产完以后,他依然是一个男人。
由怀孕所引发的思考,让他觉得,他变成了一个真实的、有灵魂的人,让他比从前更勇敢,更强大了。
宁知落不想让他的心情持续低落,挑起新的话题:“我给你变个魔术要不要看?”
双手摊开,手心手背空空如也。
随即虚虚一抓,抓住一根彩色棒棒糖:“给你。”
傅霆深哑然失笑:“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倘若你活到一百岁,二十多正处在幼年期。”宁知落伸出一根食指摇了摇,“怎么不算小孩子呢。”
“而且,我有点想穿越回到过去了。”
傅霆深歪头:“……………?”
“想回到过去,带六岁的你去游乐园。”
“想回到过去,给三岁的你买棒棒糖。”
“想回到过去,把一岁的你抱在怀里。”
仿佛有水灌进胸膛,一颗心柔软而酸涨。
傅霆深转身用力抱住了她:“你现在就抱着我了。”
真希望时光静止在这一刻,直到永恒。
宁知落眨眨眼睛,傅霆深抱得太紧了,她能清楚的感受到饱满的胸肌和应·激变硬的莓果。
期待地抬起头:“我今天还能玩吗?”
一句话,将温馨的氛围破坏殆尽。
傅霆深面无表情地松开了手:“不能。”
宁知落:“为什么?”
“因为我还在幼年期。”傅霆深用她的话回答。
宁知落:“………………”
她再也不惦记十六岁的傅霆深了。
十六岁的傅总有未成年人保护法,不像是现在的傅总,愿意给她随便玩。
都是老夫老妻了,她要捍卫合法涩涩的权利!
宁知落磨着他:“好嘛好嘛。”
傅霆深一反常态的冷酷,绝不动摇。
在她坚持不懈地磨缠中,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在她耳边挤出几个字:“………肿了。”
“对不起,我不该用牙……”宁知落老老实实低头认错,将不正经的念头收起来,“我不玩了好吧。”
老夫老妻要啥情趣,睡素觉就够了。
躺下睡了十分钟,宁知落半坐起身,抬起脑袋凑近他:“那…………能不能玩别的地方啊?”
第43章 043官宣
傅霆深心如磐石, 岿然不动:“不行。”
无论哪里,都不行。
宁知落不甘心地抬头吻他。
临睡前刷过牙,口中只有清凉的薄荷气息。
几乎是本能的, 傅霆深伸出舌尖回应她。
他听见她轻轻地笑了一下, 心中微感恼火。
恼火于自身的不争气。
完全抵抗不了她的任何举动。
吻悄悄往下, 落到他的脖颈和锁骨上。
湿热的舌尖如蛇一般在皮肤表面游走,牙齿叼住锁骨,控制力道轻轻地咬了一下。
好似在标记自己的所有物。
傅霆深“嘶”地低低吸了口气, 半边身体都酥软了。
整个人好似一摊冰水混合物, 要融化在她的怀里。
宁知落喜欢逗弄他,看他作出的反·应。
好像一株含羞草,碰一碰就会颤抖着蜷缩起叶子。
傅霆深呼吸紊乱, 即将向她缴械投降时。
宁知落结束了吻,搂住他的脖子:“睡觉。”
傅霆深:“………………”
这个人为什么这样的坏?
委屈地凑过来蹭了蹭她。
宁知落毫无波澜,一如他的冷酷:“不行。”
“…………”
傅霆深抿起嘴唇, 怀着无限哀怨地自我调整。
***
《人间罪事档案》剧组正式进入拍摄。
以单元剧的形式呈现, 每两集一个高能案件。
到时候播出正好一周两集,方便于观众观看。
《消失的情书》这边同样筹备完成。
十集小甜剧,大约需要制作两个月, 就能够播出。
宁知落不需要再费心费力去管图书部和影视部,放手交给下面的人有条不紊地去推进项目即可。
至于摆烂多年的游戏部, 由冯露空降成为了部长。
底下的人看着每日的流水, 战战兢兢地等待整改。
结果发现冯露每天的工作内容就是打游戏。
到点准时下班, 新晋男友林栩来公司接她。
过了两三天,神经逐渐放松下来之时。
冯露终于有所动作, 召集所有人开会议:“这样的游戏,能不能做出来?”
冯露给出的游戏蓝图是《女帝攻略》。
玩家代入的身份是新登基的女帝, 两条玩法路线交互,一条是处理前朝政事提高明君值,一条是将各个攻略人物纳进后宫刷新昏君值。
游戏部原先有后宫游戏,《如妃传》的周边,玩家开局领取一个身份进宫,从最低微的答应做起,通过氪金和解锁剧情线不断向上升级,最终成为皇太后。
两个游戏有共通点,设计思路却恰好截然相反。
冯露:当什么嫔妃,女帝不爽吗?
游戏部众人唯唯诺诺:“能做是能做,但是没钱……”
冯露找上宁知落,理直气壮地伸手:“给钱。”
沈仪给的一亿,没捂热乎呢,就给了出去。
顺道将恋综的一千万支票,也兑现给冯露。
游戏部得了拨款,兢兢业业地投入到游戏开发中去。
宁知落抽出了空,前往君樾公馆看人。
一开门就和裹着浴袍、叼着牙刷的蒋雯竹打了个照面,沉默后问出声:“你在客厅刷牙?”
蒋雯竹眨了眨眼,噔噔噔跑到卫生间把牙膏泡沫吐掉,回来不好意思地回答:“我一刷牙就闲不住喜欢乱跑。”
每天趁着刷牙的功夫,将所有房间巡视一个遍。
宁知落没纠结,坐下来道:“你该走了。”
纪明宇和林诗茵的订婚宴就在后天举办。
和蒋家的婚事已然作罢。
蒋烽中间纠缠过她两回,让她交出蒋雯竹下落。
宁知落可不想再面对这种折磨。
“我……”蒋雯竹捏着衣角,“我不想回家。”
独居的生活简直是太美好了。
对于逃婚这件事,蒋雯竹本来怀着很大的压力。
在网上搜索解压的办法,比如一边洗澡一边唱歌,再弄个芒果捧着啃,想象自己是热带雨林的一只猴子;比如拉上家中所有的窗帘,然后舒展四肢裸·身行动;比如手脚并用在地上阴暗的爬行,从卧室爬到客厅。
发疯以后,精神状态果然稳定了许多。
蒋雯竹不想回家了,在家她只能做个规规矩矩的淑女,连吃饭都得小心谨慎地遵守礼仪。
“我想找份工作,可是又不知道该做啥。”蒋雯竹双手合拢抱住她的手,一脸虔诚地问,“我能去华梦上班吗?”
宁知落:“…………”麻烦还甩不掉了。
蒋雯竹撒娇:“我当你的助理行不行?”
宁知落扶额:“你读的哪个大学哪个专业?”
蒋雯竹报了名字,居然是国内最顶端的大学之一,论起学历来当个助理实在屈才。
蒋雯竹补充道:“是美术学院。”
蒋烽和纪明宇读的都是商科,而像她和魏瑞雪这种千金小姐相对注重艺术方面的培养。
魏瑞雪出国学了几年钢琴,开办了个人演奏会。
蒋夫人曾想让蒋雯竹拜师颜瞬,以后弄个画展。
可惜蒋雯竹对油画不感兴趣,其实她更喜欢人物插画,小时候经常在本子上偷偷画下喜欢的动漫角色。
但被蒋母批评太小孩子气了,绘画需要拿出去展示的,应该高贵优雅合乎身份才对。
蒋雯竹只会画画,没有其他技能。
自食其力第一步,就受到了阻碍。
画画啊。
宁知落想到冯露在找原画师,因为现在合作的画师在风格上不太对她的胃口。
心念一动,找出几张图给她看:“会画这个吗?”
图片上是个镣铐束脚、正在接受严刑拷打的古装美男,身上长袍被扯开一半,露出大半个鞭伤交错的胸膛。
他的眼神中含着怒意和不屈,让人愈发地想要蹂·躏。
蒋雯竹的脸顿时红了。
好害羞,再多看几眼。
***
沈仪打包好了行李,搬进了宁宅。
房间是钟点工打扫过的。
沈仪将几个旅行箱打开,衣服挂进柜中,零零碎碎的生活用品分类摆放在台面和抽屉里。
傅霆深走上前,似乎在考虑要不要帮忙。
“不用。”沈仪受宠若惊地摆摆手,“你坐着就好。”
“哦。”傅霆深毫不犹豫地转身。
余光瞥见旅行箱中的一个东西,脚步顿住。
弯腰将东西拿出来。
是一条围巾,围巾的尾部织着一只小老虎。
看着年代久远,但保存的很好。
傅霆深抓着围巾:“你织的?”
“啊?”沈仪看见,慌乱地回答道,“是我织的……你不是羡慕王琳阿姨的小儿子有这样的一条围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