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安静地看她一眼，“如果你不在公主殿下面前乱说话，她是不会生气的。”
珍妮在简这里碰了个软钉子，脸上笑容僵了僵。但简和宫女嬷嬷关系亲密，她不能发脾气。
简性子温和，也不想把话说得太重，“公主殿下喜欢安静，下次你注意点就好。嬷嬷和我说过，公主殿下很少记仇的。”
珍妮没说话。
简知道她没听进去，停下脚步安静地继续说：“如果你想要回到伽洛特太子殿下身边，我可以替你去跟公主殿下请求。”
“真的吗？”珍妮惊喜抬头，片刻之后泄气地摇了下头，“还是不了吧......”
伽洛特太子殿下非常宠爱妹妹，忙碌之余仅有的空闲时间，都在格洛瑞亚的宫殿里度过。相比回到太子宫殿当一个整日浇花的宫女，一年见不到太子殿下几面，还不如留在公主殿下这里。
珍妮对自己的脸很有自信。
虽然比不上帝国的明珠格洛瑞亚公主殿下，但是比起大部分身份高贵的贵族小姐来说，她在容貌和身材上面远远超过她们。
只要太子殿下看到她，就一定会沦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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伽洛特王子坐在妹妹的秋千架上，两条大长腿简单交叠着，听到熟悉的脚步抬起头，微微露出笑容：“早安，我的萝瑞。”
“不早了。”格洛瑞亚提着裙摆走过去，展了展裙摆转了个圈儿：“裙子很好看，谢谢哥哥。”
“萝瑞不用和哥哥道谢的，你只要喜欢，哥哥就会很满足。”
伽洛特王子微笑着，英俊威严的面孔只有在妹妹面前才露出一丝柔软，他拍拍身边的空位，“要和哥哥一起荡秋千吗？”
格洛瑞亚想也没想打算走过去，可抬眸恰好撞上伽洛特王子的眼神，他过分专注的目光几乎将他吸进去。
格洛瑞亚下意识拒绝：“不了，秋千太小了，哥哥和我的重量加在一起会把它压垮的。”
格洛瑞亚拒绝伽洛特王子的提议，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垂下头避开视线，故意做出一副百无聊赖的模样，手指摆弄着领口的珍珠。
伽洛特王子淡淡遗憾，“以前哥哥经常抱着你一起荡秋千，荡到最高处可以看到王宫最外围的城墙。”
他从秋千上站起来，坐到格洛瑞亚身边，摸了摸她的金发，“我的萝瑞长大了啊......”
格洛瑞亚随意“嗯”了一声，对哥哥怀念从前的话题兴致缺缺。不过还是习惯性地挪了点位置给哥哥，垂着头继续思考：她总觉得，从今天早上开始，似乎少了点什么......
少了什么呢？
余光扫到伽洛特王子手臂上的银色护腕，格洛瑞亚恍然大悟：她的守护骑士今天请假了！
武力值超强的小尾巴没跟在身边，格洛瑞亚总有种不安全感。
以前和哥哥两人相处时，格洛瑞亚并不会有这种感觉，她对哥哥的依赖和对国王父亲一样亲昵。可今天从醒来就各种心情不对劲，甚至觉得哥哥看她的眼神很奇怪......看来还是严重受到昨晚那个讨厌的梦影响了！
格洛瑞亚摇摇头。
不行，她要回去重新睡一觉。做个美梦把噩梦全部忘记掉！这次她要做捉老鼠无敌厉害的大猫咪，把所有坏蛋都打得落花流水！
看到格洛瑞亚摇着头，似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将他的话忽略了，伽洛特王子眼眸暗了片刻。
他不动声色问道：“怎么了，萝瑞？”
难道是在想昨晚新认识的两个“朋友”？
伽洛特殿下声线低沉悠扬，很容易就让单纯的少女放松下来，愿意向他倾吐一切。
但格洛瑞亚对哥哥的魅力早已免疫，她摇了下头：“啊不，没什么，只是昨晚做了个很讨厌的梦。”
“愿意和哥哥分享一下吗？”
“不了吧，好恶心的......”
格洛瑞亚现在提起老鼠就生理性反胃，她摁着太阳穴揉了揉。
“头晕吗？”伽洛特王子关切地问，大掌覆盖上格洛瑞亚的手指，轻轻替她揉着额角，“要不要再去床上躺一会儿？哥哥陪着你。”
“哥哥......陪我躺着吗？”
格洛瑞亚微微一顿。
额角皮肤传来另一个人的温度，比她的体温高一些，宽大的掌心几乎密不透风将她完全包裹在内。
格洛瑞亚后知后觉，她和哥哥此刻的距离似乎有点太近了。她稍微一抬头，就能撞到哥哥的鼻尖。
显然超过一对正常兄妹该有的距离。
如果是在这个世界土生土长十六岁的格洛瑞亚，肯定不会觉得伽洛特哥哥的行为有什么问题。但格洛瑞亚不是，她还保留着穿越前的部分记忆和思考能力，以及......她还看过不少就老师和家长们绝对禁止的小说。
没有哪对兄妹在十六岁还躺在一起睡觉的，关系再亲密也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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伽洛特王子表情闪过一丝懊恼。
妹妹那双神明般的金眸晶亮纯澈，一切污浊在她的眼底无法藏匿。此刻，她的表情明晃晃地显示着疑惑，像一只呆呆萌萌的小仓鼠，警惕着外界一切风吹草动。
是他太急切了。
昨晚听侍女禀报，格洛瑞亚被三个男人环绕着回到房间，哪怕没有亲眼所见当时的场景，伽洛特也足足一整个晚上没有睡好。
他的妹妹，西塞尔王国最璀璨的明珠，一直以来被他很好的藏在厚厚的蚌壳里不为人知，现在终于开始吸引其他异性了吗？
为什么不能像小时候那样，只有他们兄妹俩呢？
伽洛特王子唇畔挂着浅浅微笑，视线略显失焦地落在格洛瑞亚的脸上，像一尊完美精致的面具雕塑。
而他的声音始终轻柔缱绻，是最贴心的好哥哥：“当然是在床边陪你呀，我的小萝瑞。就像小时候一样，你总要吵着让哥哥牵着手，才能睡着觉。”
格洛瑞亚想起来就脸红，也忘记了什么距离近不近的问题，小声哼哼唧唧了一会儿，才嘟囔着反驳：“那也要怪哥哥嘛......谁要你偏偏在下雨天给我讲幽灵故事，半夜风把床边的窗帘吹起来，真的超级吓人！”
“嗯，是哥哥不好。”
“不许总用哄小孩子的语气对我，我不是小孩子了！”妹妹抗议。
“好的，我的萝瑞是大姑娘了。”
一直聊到最后，格洛瑞亚完全被伽洛特王子的话题带着跑，一会儿被逗得忍不住撒娇佯装生气，很快在哥哥的熟练顺毛下被哄好。
没多久，格洛瑞亚就忘记了刚才兄妹之间短暂的异样，又开始和伽洛特哥哥天下第一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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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哥哥的陪伴，格洛瑞亚彻底忘记了某位守护骑士。
直到三天后的下午，格洛瑞亚照惯例每天定时的两个小时晒太阳及散步，刚要出门去王宫后花园，哥哥已经在花园的小亭子等她，恰好撞上回来的埃尔斯塔。
“诶，你怎么就回来了？”
公主殿下意外的语气，仿佛像是觉得他应该再晚几天回来才对。
埃尔斯塔：“......”
显然，公主殿下完全没有想过他。
但他......几乎每分每秒都是想着她。
巨龙眯着金眸，慢吞吞将视线落到金灿灿的公主殿下身上。
半晌，愉悦地弯了弯眼角。
虽然埃尔斯塔本质上是在想念着格洛瑞亚的金发，但对于野性直白的巨龙而言，金发和格洛瑞亚从一开始就是密不可分的整体。
就像一朵花要开在土地肥沃的花园里，才能永葆鲜活美丽，格洛瑞亚的金发也需要长在她的头上，才会对巨龙产生无尽的吸引力。
思念格洛瑞亚的金发，对于思想简单粗暴的恶龙来说，就是在思念着格洛瑞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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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外灿烂的阳光斜斜照进宫殿大理石地板，折射着明亮的光芒，格洛瑞亚精心打扮了她的金发，一只漂亮的粉色小鞋子踩在宫殿门槛上。层层叠叠的裙摆中露出一角，像颤巍巍探出尖尖的初生花蕊，羞涩内敛。
银质头盔完美地遮掩了巨龙直勾勾的视线，和久久未见到金发公主的贪婪渴求。他有着能轻易摧毁整座城池的力量，却在眼前这颗易碎珍珠的裙摆前，小心翼翼收敛所有气息。
午后阳光碎影斑驳，高大的守护骑士一步步踏上台阶，走近格洛瑞亚。他逆着光，背影遮天蔽日，银甲碰撞着腰间重剑，“哒、哒”，直到阴影完全将格洛瑞亚覆盖。
格洛瑞亚对他的注视一无所觉，仰起视线：“埃尔斯塔，我要去花园散步，你要跟来吗？”
埃尔斯塔：“嗯。”
“那走吧，哥哥在等我。”
哥哥？
怪不得闻到了不喜欢的陌生气味。
埃尔斯塔微抬起头，盔甲下的视线似乎能看到很远。他说：“伽洛特殿下有急事，临时被国王陛下传召，不在花园。”
格洛瑞亚：“哦。”
她又不是非要哥哥陪着。
随口说道：“哥哥这几天空闲得仿佛不像他，让我一度以为王位继承人换成别人了。今天忙起来，才是正常操作嘛～”
埃尔斯塔闻言微微一顿，头盔下的脸不知道在想什么。
格洛瑞亚从埃尔斯塔身边走过，迈过台阶后裙摆重新垂下，掩盖住那双短暂一现的粉色脚尖。
裙面上珍珠白的飘带随着步伐轻轻摇曳，和公主殿下半披散在后腰的金发交织着，顺着微风扬起弧度。
在和守护骑士擦肩而过时，纯金与白色一同拂过骑士腰部的银甲。
那处的银甲为了方便活动设计得轻薄灵活，公主金色发梢柔软的触感直接穿透过去，落到了埃尔斯塔的皮肤上。
埃尔斯塔蓦得瞪大眼睛：“......”
时间仿佛被无限放慢，所有气息和触感，在一瞬间仿佛永恒。
埃尔斯塔背脊僵直，喉头滚动，手臂不自觉微抬起几分，本能地像是想要抓住什么。
等他调整好呼吸，再次抬头，公主殿下的身影已经走远了。
埃尔斯塔：“......”
第8章
“埃尔斯塔，你站在原地发什么呆？”
“......”
格洛瑞亚回头，她感觉很清楚，守护骑士的视线一直黏在她的身上，比头顶金灿灿的太阳温度还要高。
虽然守护骑士说，这是为了能时刻保护公主殿下，可埃尔斯塔此刻状态明显在发呆，发呆也能保护她吗？
埃尔斯塔回神，收敛起一切思绪，长腿一跨两步就跟上格洛瑞亚身边，站在距离她身后半步远的距离。
格洛瑞亚对这一点很满意。
这个距离正好，不会让两人狼狈撞到彼此，又可以让埃尔斯塔妥善处理好一切突发意外。
不过......
“你真的有必要一直这样盯着我看吗？”
埃尔斯塔毫不犹豫：“是的，公主殿下。”
声音坚定，听起来非常值得信任。
格洛瑞亚：“......好的吧。”
单纯的格洛瑞亚被巨龙哄住，完全没有想过他有其他不好的想法。而是不自在地摸了摸头发，决定一会儿结束散步后，回宫殿重新阅读那本《守护骑士使用指南》，试图找到如何忽略掉守护骑士视线的方法。
*
今天在花园散完步后，格洛瑞亚在小亭子的摇椅上躺着。宫女嬷嬷还在休假，没有人给她讲故事，一个人度过这漫长的两个小时，很有些无聊。
格洛瑞亚掀开盖在脸上遮阳的小丝巾，对亭子外驻守的骑士道：“埃尔斯塔，你去问问翠现在忙不忙，要是不忙的话我有话想问他。”
“翠？”
守护骑士没有立刻动身，阳光下的银色盔甲缓缓移动，头盔面向公主殿下的方向。
他慢吞吞问：“您找他有什么事？”
埃尔斯塔走上小亭子，半蹲在格洛瑞亚的摇椅旁，解释的理由听起来很充分：“您需要告诉我一些细节，如果那位精灵先生问起的话，我方便直接告诉他答案。”
格洛瑞亚没多想，老老实实地说：“哦，我就是想问问学校相关的问题，新年那天光顾着给他介绍我的收藏，忘记过段时间要上学的事情了。”
公主殿下噘着嘴小声抱怨：“我连学校叫什么名字，在哪里，学什么内容都不知道，爸爸也没说给我准备个什么入学手册指南之类的说明书......哦更离谱的是，我甚至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学！”
然而守护骑士只抓住了最重点的问题：“上学？”
埃尔斯塔声音顿了一下，“您要去上学吗？”
“是啊，我刚才不是说得挺清楚吗？”
格洛瑞亚在摇椅上侧了下身翻转过来，半张脸压在颈后的软枕上，视线疑惑，“埃尔斯塔，你从刚才就有些不在状态，是没休息好吗？”
埃尔斯塔没有回答，“......”
他一动不动蹲在公主殿下身边，膝盖的位置比整个人更向前突出、
上方格洛瑞亚的金发随着她侧身的动作，瀑布似的飞速倾泻，从摇椅侧边垂落，恰好落到银质护膝的上方半寸。
距离又远，又近。
埃尔斯塔一只手正搭在膝盖上。只需要稍微装作不经意地动动手指，就可以触碰到他魂牵梦萦的金发。
少女微卷的发丝蓬起活泼的弧度，明明只是随着风轻轻飘动，却在他的心头跳起了最狂野的舞蹈。随着每一次呼吸起伏，溶于阳光之中折射出斑斓的碎金色。
璀璨罕见的绝世珍宝啊......
不愧是西塞尔最耀眼的明珠。
*
虽然至今埃尔斯塔仍未想明白，他的母亲，大陆上名声最响亮的另一头巨龙，伊莎贝拉，为什么会突然让他来保护这位人族的公主。
但埃尔斯塔不得不承认，这颗明珠完完全全是按照他的审美，长在他的心上。
守护骑士戴着软银编织而成手套的大掌，指腹缓缓摩挲着膝盖的护甲。
银质金属冷硬的材质让埃尔斯塔血脉之中的躁动逐渐冷却，狭长眼眸低垂着，眸底金光重新融入黑暗中。
埃尔斯塔缓缓站起身，向后退了一步。少女的金色长发柔软地在半空打着卷儿，埃尔斯塔主动避开了它。
现在还不是时候。
一时的欢愉无法满足贪婪的巨龙，他想要得到完整的全部，毫无保留的，没有任何阻拦的。
所以，暂且忍耐吧。
*
“......埃尔斯塔！”
长久没有得到回应，公主殿下已然不耐烦，语气透露出警告，“如果你身体不舒服，可以和我直说，我会让你去休息。但是你不能频频在我面前走神，视我为无物。”
“如果再有一次，我会立刻惩罚你。”
“抱歉，公主殿下，我只是在思考精灵先生会去什么地方上学，没有能立即回复您。”守护骑士慢吞吞地说，解释他刚才明显失责的行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