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四，方才误会了，额娘也是一时情急，见了十四躺在地上，还以为是你推了……”
【呵呵，我真是呵呵了，】洛鸢无法抑制自己强烈的吐槽欲，小嘴叭叭地道，【眼睛不好使，脑子也不好使，你跟小十四亲兄弟一场，有必要去欺负一个小孩么？还误会，哼，分明就是对你猜忌已久！正常人哪里会往这方面想？】
【可谁让她就不是正常人呢？】四阿哥冷笑，【她宝贝老十四，总觉得我这个养在别人膝下的儿子会心生嫉妒，害了老十四。她心里这么想，看我做什么都觉得是在害人。】
“我推他？”四阿哥有些好笑地反问，唇角一弯，挑起一个嘲讽的弧度，“德妃娘娘，您怕不是忘了还有我这一个儿子吧？我与小十四一母同胞，还能害了他不成？”
“我没忘！”德妃咬牙，脾气也被激上来了，伸手指着他，高声道，“老四，这就是你对额娘的态度？！”
“德妃娘娘对我什么态度，我对德妃娘娘就是什么态度，”四阿哥嗤笑一声，“难不成德妃娘娘不分青红皂白给了我一巴掌，我还得跪下谢恩不成？”
“你混账！”德妃被怼人小能手四阿哥气得说不出话来，胸脯起起伏伏，瞧着气得不轻，竟是高高扬起手对着四阿哥还要重重落下，口不择言，“逆子！”
“额娘！不要！”小十四见状不妙，赶紧挣开德妃的怀抱，哒哒跑到四阿哥跟前，踮着脚高高举起手挡在四阿哥脸前。
他太矮了，也只能以这种方式努力而又笨拙地保护他四哥那张帅脸不受伤害。
“四哥！”几乎与小十四同时，还有一道声音响起，十三阿哥也着急忙慌地跑过去，跟小十四同时到达四阿哥的跟前，与他一块举起了手。
跟小十四一样的姿势，只不过比他还要高一些，所以踮起脚之后也能挡得更严实些。
“你走！”小十四气鼓鼓地踹了小十三一脚，瞪着他，“不用你！”
他要气死了，怎么哪都有他！
他保护giegie，有他什么事！
这不是在跟他抢功么！
“我不走！”小十三脾性好，哪怕被踹了一脚也不生气，只是眼神坚定地张着手，立在原地不动。
小十四更气了，怒气冲冲哼了一声。
两个小孩宛如两大护法，虽然彼此推推搡搡，确切地说是小十四单方面对小十三推推搡搡，但两个幼稚鬼赤忱满满，还是坚定地挡在四阿哥跟前。
事发突然，德妃的手一时间刹不住，她瞳孔微微放大，眼底倒映出两个小孩坚定的模样。
“啪！”
又是一声。
但这次，这巴掌并没有落到四阿哥的脸上。
四阿哥漫不经心地抬起手，很随性很写意地攥住了德妃落下来的手，掀起眼皮，冷冷地看着德妃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没什么情绪地笑了一声。
【干得漂亮，真真！】洛鸢在意识空间兴奋大喊，【对！你看她震惊的表情，肯定是没想到还能这么搞！我就喜欢看这种大型爽文现场！】
【谬赞，】四阿哥谦虚道，【方才被打那是大意了，此番有了防备，区区小事，不过是顺手罢了，我还尚有余力，她伤不着我。】
四阿哥跟洛鸢对完话，便散漫地拨拉开自己身前两个还紧张着闭着眼下意识紧靠在一起瑟瑟发抖的小孩，他们后知后觉慢半拍睁眼，就看到德妃那张震惊她全家的惨白的脸，两人都有些懵。
四阿哥没管那两个小孩懵懂的脸，他从两人中间走过，慢条斯理地讽笑道：“德妃娘娘，头一回是没准备，这才让你得了手，这次若是再让你打了脸，我岂不是太蠢？”
说完，他毫不留恋地将手中攥着的德妃的手腕往前一甩，德妃突然之间没什么准备，被巨大的冲击力冲得站不稳，她连连后退，一连退了五六步撞上了烟翠，这才摇摇晃晃地倚靠着她身后的烟翠站稳，她有些惊疑不定地抬起眼，不可置信道：
“你推我？”
四阿哥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倏地垂着眸子弯唇笑了，一开始是低低的笑，后来越来越大声，笑得眼尾晕红，几乎笑出了泪，他笑着笑着终于堪堪停住，而后撩起眼皮看着她，语气中带着抑制不住的荒唐的笑：
“德妃娘娘，你想清楚，即便这半身血肉皆由你所赐，可我来这世上走一遭，也不该就那样傻傻站着被你打一辈子。我是人，也会生气，也会反击，而不是你手下不更事的那些小玩意儿。”
【推，你，咋，的？】洛鸢用一种欠欠的语气展开嘲讽输出，【只许州官放火，还不许百姓点灯？不就推了你一下，又没打你，至于这么大惊小怪的么？若是我能出来，怎么着也得扇回去！】
【小十四在这儿，扇回去有失风度，】四阿哥叹了口气，恨恨道，【若非惦念着那点生养之恩，以及曾经……我定不会轻易放过她。】
说完，他盯着德妃放大的瞳孔，森森地笑了，露出一口白牙，瞧着怪瘆人的：“若有下次，别怪我不念母子情份。”
德妃下意识地惧怕似的又往后仰了仰，碰到还有些颤抖的烟翠，她猛地清醒过来，眼中闪过了一丝恼意，她不愿承认自己竟然被她自己的孩子给吓住了，想要骂人，却发现自己的唇抖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而想要站起来，却发现自己的腿也跟着抖，并且有一丝软。
也许不只是唇和腿。
她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浑身都在抖。
她，她竟然被几句话一个眼神吓成了这副德行？！
纵横后宫这许多年，她如今竟是越活越回去了不成？
竟被一黄口小儿吓成了这副窝囊模样！
由此可见德妃确实是个能干大事的，狠起来连自己都骂。
但是任由她内心将自己唾弃得体无完肤，都快把自己贬低到尘埃之下了，她还是无可救药地害怕得浑身发抖，恐惧犹如潮水一般将她淹没。
德妃内心一阵崩溃且不可置信，但是没有法子，她还是不得不承认，老四真的变了。
恍惚之间，她竟然觉得老四在一点一点地跟康熙微妙地重合了起来，他们身上都有一种相似的气质。
一种上位者压迫性的气质。
是她不可抑制地会恐惧的那种气质。
“你……”德妃颤抖着唇，总算发出了只言片语，可还没等她说完，四阿哥却不再看她，毫不留恋地转过身，对着那两个瞪大了眼满眼惊叹的小孩挑了挑眉，伸出手，有一个算一个地拍了拍后脑勺，眼中漾出了笑意，低低轻叹：
“总算没白疼。”
小十四被摸了脑袋，顿时笑得见牙不见眼，兴奋地往前一冲，伸出两只手狠狠抱住了四阿哥的腰，乐呵呵地仰起头，高高兴兴地蹦了蹦，口中大喊：“giegie！”
四阿哥被闹得衣服皱巴巴，皱了皱眉头，但眼中不自觉溢出笑意。
小十三不敢跟小十四抢，只是可怜巴巴凑上前去，小心翼翼拽着四阿哥的衣摆，脸上也洋溢着欢欣的笑意。
“走，”四阿哥摸了摸小十四的头，又想着做人不能厚此薄彼，垂着眸子浅笑着摸了摸小十三的头，心情颇好地拉起两个小孩的手，“送你们回去。”
他抬起步子，刚要走，却感觉到了一丝阻力，低头一看，小十四眼睛亮晶晶地扬头看着他，口齿不清地道：“giegie，抱！”
四阿哥蹙眉，干脆利落地拒绝：“不抱，你太沉。”
【喂喂喂，真真，别这么打击一个小孩子，】洛鸢埋怨道，【你这瞎说什么大实话？】
【没法子，】四阿哥耸耸肩，【我这人，一向诚实。】
诚实？我可信了你的邪。
小十四被四阿哥毫不留情地嫌弃了，委委屈屈地瘪嘴，眼中又蕴起了一泡泪：“giegie，你，不爱，我了！”
四阿哥一看他又要哭，也不知道哪来的那么多的泪水，他有些头大，无奈道：“好好好，抱，我抱行了吧？”
语气中是那种无奈的纵容。
说完话，他一撩衣摆，往下一蹲，单手便以抱小孩的方式托起了小十四，另一只手甚至还有余力拉着羡慕的小十三。
小十四高高兴兴地抱住四阿哥的脖子，给了他一个响亮的亲亲。
“嘶，收收你的口水，”四阿哥状若嫌弃皱眉，实则眼底蕴着笑，似真似假地抱怨道，“沾了我一脸。”
小十四咯咯直笑。
四阿哥路过失魂落魄的德妃时顿了顿，冷冷瞥她一眼，而后打算往前走，结果却被德妃拽住。
他不耐烦地扭头，却见德妃哑声道：“把我的十四还给我。”
装什么苦情戏女主呢？
四阿哥笑了一声，恶劣地看了德妃一眼，漫不经心地颠了颠小十四，散漫地问道：“十四，你跟谁走？”
小十四虽说岁数小，但也敏感地意识到这是一个修罗场问题，他打了个哆嗦，连忙抱紧四阿哥的脖子，脆生生道：“跟，giegie！”
四阿哥得到意料之中的答案，满意地笑了笑，随即看向不可置信的德妃：“德妃娘娘听见了，他想跟我走。”
说完，他轻笑了一声，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
德妃看着他的背影，攥紧了拳，喃喃：“变了，变了……”
作者有话说：
确认过眼神，小十四是个小戏精，浑身都是戏。
本来想日个三，结果没收住又多写了点（扶额）来晚了orz
第34章 他骗人了
“giegie, 去哪？”小十四眨了眨眼，看着永和宫慢慢远离他的视线，后知后觉地发现这似乎不是回殿中去的路, 有些紧张地缩了缩脖子，下意识抱紧了四阿哥的脖子，糯糯地开口, “不，不回去嘛？”
四阿哥闻言轻轻挑了挑眉，眼中划过一丝恶劣的戏谑，轻描淡写地说出了丧心病狂的话：“去找个地方，把你卖了换钱。”
十三阿哥仰起头抬眼看着四阿哥，瞧见四阿哥脸上挂着看好戏的笑, 他眼中划过一丝了然, 恍然大悟地轻轻“啊”了一声，被四阿哥听见。
四阿哥低下头，瞧见十三阿哥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 满脸的顿悟之色，看起来似乎是看穿了他的小把戏，带着一丝洞察一切的了然, 就这么看着他。
四阿哥唇角微不可察地一抽，随即挑起眉头，悄悄冲他摇了摇头。
十三阿哥很擅长察言观色, 很快就明白了四阿哥的用意，便连忙点了点头，用另一只手用力捂住自己的嘴, 只留下两只眼睛裸露着, 冲他天真无辜地眨了眨, 眼里的水光清润，瞧着甚是乖巧。
四阿哥忍不住伸出空着的那只手，摸了摸十三阿哥的头，十三阿哥很享受地蹭了蹭，恍惚间，四阿哥仿佛瞧见了汗阿玛近来养的那只玳瑁猫，也会这样亲昵地蹭人，甚至还会从喉咙里溢出舒服的呼噜声。
带娃什么的……有时倒也不算太过难熬。
四阿哥如是想，不动声色地收回了之前的“小孩最麻烦”论。
小十四由于角度问题，没有看清四阿哥摸十三阿哥的那一幕，但就算只看到了四阿哥含笑看向十三阿哥这个场景就足够他恼怒了，小十四怒气冲冲地恼道：
“giegie，不许看他！”
四阿哥漫不经心地回过头，就看见小十四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他哼笑一声，饶有兴趣地道：“心挺大啊，都要被卖了，还有心思想这些有的没的。”
小十四傻乎乎的，一听还当了真，瘪瘪嘴，抽了抽鼻子，委委屈屈地道：“为，为什么要卖十四？giegie，不爱十四了么？”
“唔，那得看什么时候，”四阿哥故作沉思，拉长了音道，“就比如方才你凶巴巴的，不好，我一生气，不耐烦了，没准还真把你卖了，多少还能换点钱。”
“不，不凶！”小十四一听急了眼，用力抱紧四阿哥的脖子，眼里蕴着的泪在眼眶里打转，哽咽着摇头道，“十四，最乖了！十四以后，不凶giegie了！”
【真真，你这也太坏了，】洛鸢心疼地看着糯米团子委屈巴巴的样子，恼怒地谴责四阿哥，【你看看你，都快把人家给吓哭了！幼不幼稚！】
【吓唬小孩多有意思，】四阿哥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笑吟吟地瞅着小十四哭唧唧的样子，恶劣道，【再说了，平日里被这个臭小子凶了那么多次，如今好不容易逮到机会，可不能轻易放过。】
【……】洛鸢对他的睚眦必报虽然有所了解，但是也没料到他心眼小起来，竟然连自己的亲弟弟都不放过，她无语了片刻后，吐槽道，【真的，真真，做个人吧，你这样会失去小十四的。】
【失去？】四阿哥不以为意地笑了一声，不无得意地道，【你且看着，他离得开我么？】
说完这句话，四阿哥伸出长指，浅浅勾了一下小十四的下巴，恶劣地笑了笑，用大拇指不怎么温柔地擦了擦小十四一不小心溢出来的泪花，挑眉：
“当真不凶？”
“不凶，不凶，”小十四将头摇成了拨浪鼓，抱住四阿哥的脖子，用脸蹭了蹭四阿哥的脸，讨好道：“giegie，不要卖十四，好不好？十四很乖，不惹giegie生气！”
“啧，好湿，别蹭我，”四阿哥嫌弃似地浅浅偏了偏头，但眼底深处藏着笑意，他轻咳了一声，咽下那声笑，一本正经道，“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今日就暂且不卖了。”
“giegie最好了！”小十四感恩涕零，兴奋得不得了，激动地凑近四阿哥的脸，很大方地给了他一连串亲亲，糊了四阿哥满脸口水。
四阿哥脸一黑，抹了把脸，一字一顿道：“我后悔了，还是把你卖了比较好！”
“不嘛不嘛！”小十四紧紧抱着他不撒手，生怕他把自己丢下，大声耍赖道，“我——听——不——见！giegie说过，不卖的！”
四阿哥哼了一声，也不再跟他计较。
他当然不会真的卖了小十四，不过是逗他玩罢了。
“可是，giegie，”小十四见四阿哥依旧没有往回折返的意思，有点摸不清头脑，他试探性地道，“为什么，还在走？”
“因为还没到地方啊。”四阿哥深谙废话文学的真谛，很随意道，“别着急，待会儿就到了。”
就这么打打闹闹吵吵嚷嚷的，四阿哥带着两个小孩到了阿哥所，四阿哥轻车熟路地进了自己的地盘，换来小十四惊异的眼神：“giegie，这是哪？”
小十四生得晚，还没去过四阿哥住的地方，平日里都是四阿哥去请安的时候找他，德妃没什么事也不会抱着他踏足此地，故而小十四对于这里极为陌生。
确切的说，除了永和宫，他对其他地方都陌生得很。
“阿哥所，”四阿哥漫不经心道，“我住的地方。”
说完想到了什么，幸灾乐祸道：“待你长大了，也得来这儿住着！”
四阿哥本来想看看小十四皱起眉头百般不情愿的样子，结果却见小十四黑葡萄似的眼睛倏地亮了，眼里洋溢着兴奋的光。
四阿哥难得一怔：“……？”
怎么回事，为什么你一点都不害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