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温柔的笑笑,似乎并不在意我说的话。
只是等我缓过来后,扶着墙往回走,但他叫住了我,“帝都研究所,有没有兴趣来玩玩?”
……
少年总是一腔热血的往前冲,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我当然知道帝都研究所,但他问的是,有没有兴趣去玩玩。
我站在原地,想也没想就说,“那可是个好地方,你能想办法让我进去玩玩?”
“有时间就来,报上我的名字——苏予。”
他抬手跟我挥了挥,夕阳洒下的光晕拉长了地上的影子。
而我的人生,也因为他的到来,发生了彻底的改变。
2.
来研究所的第三年,我成为了K189成员中的一员。
而作为院长的苏予,也迎来了他的女儿。
那孩子,长得真丑。
我嫌弃的从人群中退出来,谁知道苏予眼尖,看到我的后退的动作直接喊了我的名字。
这会儿,我想走也走不掉了。
被迫,我抱住了一个很小很小的孩子。
她在我的手臂和怀里夹着,我一只手托着她,身子不敢动。
怕把她摔了。
众人看到我僵硬的样子,纷纷大笑,说我平时挺潇洒嚣张的,这会儿跟个楞头一样。
我……
我大概是怕了。
也没想到自己会因为一个刚出生不久的孩子,破了形象。
红晕染上我的耳尖,苏予站在我旁边,笑着告诉我,“她叫苏衿,青青子衿的衿。”
我抱着这个叫苏衿的孩子,她看着我,那双杏儿眼睁的很大,她哼唧唧的一声,用头蹭了蹭我,小手还拽着我的衣服,对我笑。
不知怎么了,我的心情很愉快。
可能是因为,我也有一个‘丑’宝贝了。
3.
成为一名研究人员,对于我来说,是一个不切实际的梦。
但梦的机会,是苏予给的。
在帝都研究所里,最开始还是有人不接纳我的。
但我从来都是无所谓的。
我凭借着自己的实力,不负苏予的期望,成为一名科研人员。
我的胸口上,被他别上了一个属于K189的徽章。
或许……
这样已经很好了。
我无事的时候,就会买些糖果回来逗苏衿。
这丫头,长开了还怪好看的。
像她爸爸,也像她妈妈。
因为苏院很忙,所以那么小的苏衿,是在大院里被所有人一起抚养长大的。
轮到我照顾她的时候,她总是像一个小大人一样,手撑着下巴看着我,“沈叔叔,你的胡茬,扎着……疼。”
我……
“沈叔叔,你今天颓废的样子,像个老翁翁。”
我……
这孩子爱谁要谁要吧。
我被她气到了,转身要走,可是她快步跑过来,拽着我的裤子拉了拉,“沈叔叔,你今天还没有带我玩。”
我……
照顾一个小不点应该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可是这个孩子不是。
她那么小就明白自己的父母是干什么的。
她和我说,她以后要成为爸爸妈妈一样的人。
我笑了,塞了一个棒棒糖给她,同时轻声对她说,那我们衿衿宝贝要快点长高高哦。
她笑的很开心。
可是我听到苏予在不远处,大喊了我一声名字。
我知道我完了。
因为我塞给苏衿的糖果被苏予看到了。
唔……
所以,在苏衿认真拆了糖衣后,我面无表情地低头含走了。
欺负小孩子不对,但苏予欺负也不对。
4.
到了苏衿五岁生日的时候,所有人都在为她庆祝。
只不过没有很长时间,毕竟所有人都很忙。
而那天,又恰好是我带着苏衿玩耍。
关治在一旁要求带他一起。
我抱着苏衿,看了一眼关治这臭小子,真的,我时刻都想把他按在地上打屁股。
为什么呢?因为他的嘴比我还欠。
这长大还得了?
……
苏衿并没有因为短暂的生日庆祝而感到伤心。
她带着我去了她母亲肖稚经常带她来的地方。
大院里的一处树底下。
这会儿已经快入秋了,但地上还没有很多叶子落下。
过去的时候,那里多了一架木制钢琴。
“给叔叔听小曲。”
她对我说。
我笑着把她放在了钢琴前坐下。
我知道她这几个月在练钢琴,肖稚教的。
听小曲的话,除了肖稚,我大概是第一个听到的吧。
我挺开心的坐到了她旁边,关治什么话也没有说,一个人爬着坐了上来。
好想把他丢走。
可是音乐响起了,钢琴被弹出来的旋律,欢快生涩,却又很好听。
后来,我也只记得这个音乐了。
因为最美好的记忆……
要从这里结束了。
5.
我本以为,这样的生活会一直这样延续下去。
可是有一次,我出去买糖果的时候,被人盯上了。
我被带到了哪里,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有吵杂的声音,他们说什么我听不清,直到有人将我头上的戴着的头套给取了下来。
我才看到眼前的人。
他叫什么,我不知道。
但我见过他,仅仅是匆匆一眼。
他看着我,等了好久才告诉我,把我带过来的原因是什么。
他说他要苏予手上的资料。
我不理解,苏院手上有什么资料,让他不惜找我。
我拒绝了,十分硬气,也十分仗义。
可是他却笑了,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脸对我说:我劝你,配合我。
我的气势也没有败下来,“配合你,凭什么呀?”
只不过我还没有笑出来,余光中就看到了自己的父母被人带了出来。
“凭他们,够不够。”
他笑着问我,笑容像恶魔。
我愣在了原地。
父母的那双眼睛我自始至终都还记得。
他们让我不要答应那个人说的事。
我也不想答应。
可是他们在我面前失去手指和脚趾……
血淋淋的。
我挣扎着,他们紧扣着我。
泪水和眼前的红色好像混合在了一起。
我意识快要模糊了,我让他们住手,可是没用。
后来……
我也不知道我说了什么。
再后来,那个人跟我说,“给你一个星期时间考虑,要好好配合,不然下次……”
他说着,目光放在了我父母的身上。
他们痛的昏厥了过去,而我出来了,他们却被那个人扣下了。
我落魄的回去了,小苏衿看到我跑过来,拉着我的裤子,那双大眼睛看着我。
似乎在问我,今天的糖果呢?
我已经无心哄她了。
巨大的恐惧让我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
告诉苏予吗?
我不敢。
那个人的势力很大。
走之前,他告诉我,他叫许向谦。
又说:肖稚认识我,你若是说出去,会有人信你吗?
其实我有试图说,但后来我发现有人盯着我。
这个念头被打消后,我请了假。
去见了许向谦。
我只是对他说了一句,“给了你东西,就行了是吗?”
他说是。
后来,我才发现……
并不是。
他要的……并不只是那份资料。
6.
在大合照之前,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我的异常。
可是……
我却发现,许向谦可能买通的不仅仅是我一个人。
但我也不算是被买通的,我是被威胁的。
我假意顺着他,却没有想到,他也假意顺着我。
因为,我在一次去找他的时候,听到了他和一个人的对话。
什么所谓的资料,这只不过是他计划中的一个小点。
他要的是……
是肖稚。
帝都四大家族的许向谦,居然……喜欢一个已经有了丈夫的人。
他居然,要不折手段的去得到,甚至……还要将苏予除去,甚至连他们的孩子也要……
我离开现场的速度很快,没人发现我。
而我回去后,做了一个梦。
我梦见我什么都没有了。
所有人指着我骂。
说我是叛徒。
后来,我失眠了。
工作上的事情也有点力不足心了。
苏予发现我有点奇怪,就问了我一句。
我避开了他问的话题,整个人显得无所谓。
他拍了一下我肩膀,对我说,“下午要拍个合照,别挎着个脸,丑。”
我笑着说,“丑,我这么好看。”
他看着我,“是挺好看的,连对象都没有。”
我……
这大概是我最后一次和他聊的那么开心了。
合照的时候,我看到了苏衿脖子上的玉坠。
7.
这是一个缜密的计划。
几乎是花了好几天才想出来的。
但我没想到许向谦会提前。
他提前了一步,而苏予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那天傍晚,苏家突然受到了金融危机……
我没有想到,到了这一刻,苏予想到了的还是众人。
他把所有人都安排好了,就连我也是。
我在人群中,听到他惭愧的话,以及合理的安排众人。
那时候我才知道……
其实,他早就知道有内鬼了。
那他……猜到是我了吗?
我没敢往下想。
一切都在顺利进行,即便许向谦打乱了我的计划,但只要我快点,就不会有问题。
7.
火烧的很大,其实我又猜到他们会放火。
我什么都想到了。
所有人都撤离了,但我假借撤离躲了起来。
在火中,我看见宋副院抱着孩子往在冲。
我知道,苏衿会平安的活下去。
而我……
又冲进了火里。
那火势很大,我靠着记忆往苏予他们那边走。
只不过等我找到的时候,他们周围都是火。
我几乎是了冲过去,看着躺在血泊里的人,我不敢相信的伸出手去探了探。
还有一口气。
但再探向肖稚,她已经没有任何气息了。
所有的恐惧在我内心放大,可是我最后还是抗起了苏予。
要带他走。
要救活他。
要快点处理现场。
……
8.
我成了千古罪人。
我是这么想的,就连醒来的苏予也是这样想的。
他似乎什么都知道了。
也似乎什么都不清楚。
可是人啊,还是要活着。
因为宋家的人来找我,而许向谦根本不和我的那样,把我父母放了。
一个不孝子,居然未能给父母收尸。
大概说出去,是要人人唾弃的吧。
我在宋家长老的监视下,拖了整整十九年。
苏予,他不喜欢这样的我了。
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起的。
我看着他那张被毁容的脸,在他生日的时候送给了他一个面具。
他接受了。
只接受了这个。
他被我关在地下室里,不见光日。
后来宋家长老对我的监视也不是太严了,我也默许了他出来逛逛,没有限制他。
……
他有问过我为什么。
可是,我只是顺着他说:人总是会变的。
他问我K189成员是不是都死了。
我说是。
可是没人知道我是花了多少勇气,才说出了这个字。
他们本来都可以逃的,可是谁知道那些人会派人追杀。
我没有办法。
我真的没办法。
就让他,一直这样吧。
无所谓了。
事情都已经造成了。
9.
十九年里,我很少离开那个地方。
秋月不知道怎么说服了苏予,将那份资料给我。
我在给宋家长老的之前,在里面修改了一些数据。
后来,我带着秋月和苏予回国了。
因为我知道……
该赎罪了。
谁在岁月里无声的哭泣,谁又在记忆里忏悔。
我……已经分不清,这是不是自己了。
我好像变了。
变了什么呢?
我生病了。
你看,这的确是遭报应了。
老天都要收我。
我的脾气不知道何时起就已经开始变得喜怒无常。
我的生命在一点一点流逝,我想着……
总不能就安详的死了。
要是就这么死了,我下去了,又要挨骂了。
……
十九年后,我见到了许向谦。
他可比我记忆里老了很多。
更变态了。
他带着我和苏衿去了海边的一个废旧码头。
苏衿,和我记忆中的孩子不一样了。
我知道她很厉害了,好像比他父母还优秀。
她做到了她小时候说的话。
而我,却再也不是她的叔叔了。
可笑,我的人生怎么就成了笑话呢。
夜很黑,但周围的光可以把又让视线里的人看的很清楚。
苏衿和许向谦说了很多,她似乎想刺激许向谦。
他爱她的母亲,可是强求来的,怎么会被人祝福。
……
我被许向谦拖着往海边走,海水冲上来,腿上的伤口被咸水刺激的很疼。
疼的快麻木了。
我无法反抗,但我还可以拖延时间,只要有人来了,苏衿就可以安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