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夫他穷追不舍——酒酿酿酒【完结+番外】
时间:2023-05-12 14:38:55

  马儿的红鬃在寒风中猎猎而扬,他将她护得很好,宽阔温暖的怀抱和有力的臂膀安全感十足,但云今还是手足无措。
  “握着。”
  霍连递缰绳给她,她不接。
  他干脆大手覆小手,在飒飒风声中与她共执。
  “怎么样,不难受吧?”霍连感知到她的手背渐渐升温,分出神低头看她,却只见到大氅的兜帽。
  没听到回答,许是风声太盛吞没了,他腿夹马肚,速度渐渐降下来。
  “云今,这个天在户外最好不好哭,眼泪会冻住。”
  “没!哭!”
  她应该是咬牙切齿说的,可被风雪一吹就散了八成威力,显得悠悠远远,霍连眉心微动,扬声道:“坐稳!”
  下一瞬,云今什么也顾不上了,双目紧闭绷紧腿弯,刚想张嘴骂他却吃了好大一口风,她弯着腰剧烈咳起来。
  霍连却嘶了声,腾出手来把她往前拎了些,只因小娘子那么一弯腰,臀线就与他要紧处相撞,而她又是不肯让他碰的,着实难熬。
  云今还无所知觉,咳得眼泪汪汪,陡然记起他说泪水会冻住,只好抬手用衣袖按了按眼角。
  瞥到手中下意识握着一根钓竿,十分突兀。她来气,想也不想就往边上用力一掷。两人正策马疾驰,这么一脱手便将钓竿甩得老远。
  云今心里顿时快意许多——看你还用什么钓!
  谁知霍连劈头盖脸骂来,“谁让你扔了,多危险你不知道?要是绊马一跤你猜你会不会摔下马去,半身不遂!”
  云今一怔,当然是完全没考虑过啊。她上哪里去知道……
  而且扔都扔了,他这不是马后炮吗。
  她低着头不吭声。
  片刻后见马速还未降下,反而路过了野湖之后莫名提速,云今慌了神,音量也拔高:“你上哪儿去?跑过头了,那个湖不是在后头吗?”
  茫茫旷野通往未知,云今的心更是狂跳不止,虽然缰绳也同样握在她手里,却不敢去拉。
  前世和他呆在一起时,很容易被蓬勃的安全感所蛊惑,时常想去贴近他。那时的他既是夫君又是值得信赖的人。可现在,她不确定了,安全感这种东西总是被他轻易摧毁。
  “霍连!”
  “停停停!你快停!我害怕……到底去哪儿啊……”
  风驰雪急,云今的呼喊声被颠得支离破碎,柔软的身子一会儿害怕地蜷起,一会儿被迫撞向他的心口。
  “别乱动。”
  云今静了一瞬才知他在说什么。
  隔着氅衣都能感到他的不怀好意,云今赶忙往前挪了挪,结果被他一把捞回来按住,铁臂紧箍着她。
  “不要命了?靠那么前,你怎么不干脆坐马头上去!”他的嗓音混着风声,粗粝又烈意。
  再好的脾气也受不住,云今恨恨道:“乘个马你都能…你真是,你真是……”
  云今小幅度往前蹭,偏要与他隔开一层距离,却听头顶一声讽笑:“男人都这样,有何稀奇,难道陆显庭不这样?那他不行。”
  “你——你闭嘴!”云今气急,涨红了脸却不知该如何往下说,在这方面争辩定然不是他对手。
  这不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维护陆显庭,霍连的神色霎时冷下来,朔风再大都吹不散他眉间的阴翳。他不可避免地想到她这辈子不止圆房是同那姓陆的,连往后每一次亲热都是同那姓陆的,这胸口就愈发憋闷,好似滔天巨浪被锁在里头爆发不了。
  骏马急停,前蹄高高扬起,在半空腾转两下后落地,马嘶也在此刻划破寒夜的阒静。
  云今的心跳还没稳下来,两眼已被逼出泪来,随后腰间一紧,被霍连圈住抱下马。
  单薄的身形被宽大氅衣裹住,她伏在男人的肩头,竭力忍着哭腔,嗓音已经哑了不少:“你放我下来……”
  霍连沉凝着一张脸,随手栓了马,抱着她走进一间空置木屋。此处早前应有猎户住过,里头只有一床一桌一椅,简陋,但是个避风的好去处。
  亦是个没有约束适合尽情恣意的好场所。
第十八章
  门一关,擦亮油灯,外间的遍地风霜就被隔绝了起来,耳边不再是呼呼烈风,而是复又骤闹的心跳。
  霍连解开自己的披风,权当抹布在那儿掸灰。
  云今赶忙退到一边拉开距离,揉着自己冻红的脸,想寻个铜壶烧水,却见地上他的影子一步步朝她靠近。
  她猛然转身。
  “衣裳脱了。”霍连看着她说。
  “你说什么!”云今攥紧自己的衣领,将氅衣兜帽复又罩起来。
  在温泉山庄还有大长公主约束,可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他就算为所欲为也没人能管到……云今开始后悔,早知如此,哪怕睁着眼在床上躺一夜,也不去厨房充饥了!
  “快点,要我帮你?”
  他又上前一步,高大身躯显得这间木屋特别逼仄。
  她下意识后退,连连摇头,喉间干涩几不能言。
  就这样你进我退,云今的后腰很快触及一方硬物,是木桌的边沿。
  她脚步被迫停止,视线与他相撞。
  霍连一手撑在桌面,一手搭上云今氅衣的系带,他系的结,好解。
  他神色不耐,长指拉动一条系带,整件氅衣很快松开,露出少女的纤瘦身形。原来她里头穿了件朱色方胜金纹翻领披袄,富丽华美,却不是她平时的打扮,大约是大长公主赠予。
  兜帽被掀开,露出一张紧张的小脸。
  “你别——”
  傻兔子眼睛又红红的,倒映着他的脸。
  霍连起了兴,另一手也跟着放下,呈禁锢之势将她圈在方寸之间,沉沉的异性气息迫过去:“我别什么?”
  “你半夜带我出来就是为了欺负我?”小娘子眼中满含委屈。
  “当然不是。”
  霍连理所当然地说:“起初是你肚饿,我给你热蒸饼你不要,非要吃虾,那我只能带你出来钓,可你又把钓竿扔了,怎么反倒说我欺负你?”
  云今语塞,他总有理由的。
  “行了,你以为我要做什么。”霍连大手揉了揉云今的脑袋,将她松松挽起的乌发弄得一团糟,“落了一路的雪,衣裳都湿了你不冷?褪下来我给你烘干。”
  说罢也不待她反应,手一挥将那大氅抽走,生起火堆支了简易的架子烤火。
  云今被赶到床上,身上披着他刚脱下来的外衫,其实不很冷了,但外衫上的腾腾热气让她有点难以拒绝。她将自己遮起来,心道为免着凉,盖一下也无妨。
  “足衣也可以拿来。”
  霍连朝她示意,云今却直摇头,将双足往里缩了缩,先前被他摸过的感觉仿佛还停留在足面,她脸颊一烫,“不用麻烦。”
  接着,目瞪口呆地看他掏出两个蒸饼一个水囊。
  蒸饼本就是凉的,吹了一路的风早就梆硬,霍连拿短刀切了串起来烤,水囊则丢给云今,随口道:“渴了就喝。”
  云今:“……”
  他不会是早有预谋吧?为什么一转眼的功夫能带这么多东西在身上?
  颠簸了一路,云今早歇了吃夜宵的心思,谁知烤蒸饼的麦香味传来,还真是腹中生饥。她抿了口清水,拧上水囊的塞子,慢吞吞问他:“好了没?”
  霍连故作讶异地回眸,“你不是不吃蒸饼?我烤了自己吃,没带你的份。”
  云今气结,“你一人吃两个?”
  霍连点头,一副二十个都吃得下的模样,“不是你自己说,你的事与我无关吗?”
  这副嘴脸真是……!
  云今气饱了,转过身去对着窗户,寻了个舒适的姿势躺好,不再理他。
  片刻后,床板冷不丁往下一沉,一块烤得微黄的蒸饼递到面前,蒸饼由短刀插着,短刀握在他手中。
  云今闭上眼只当没瞧见。
  霍连将蒸饼摘下,喂到她嘴边,“不烫了,吃。”
  她还是没睁眼,但唇瓣一张把烤饼叼走了。切的大小适宜,一口一块,她细细地咀嚼着,腮帮一鼓一鼓,很像某些食草动物,温顺沉静。
  借着火光,霍连打量了一番她的气色,白里透红看着很是康健,不像山下见到的惨白模样。她估计自己都没发现已经没那么怕马了。
  霍连没说破,递上第二块饼。
  饼的外皮已经烤酥烤脆了,一咬很容易往下掉屑,云今又是个爱干净的,霍连看了她一眼,穿过她腋下想将人抱起来坐着。
  却是唬了云今一大跳。
  “你做什么?!”
  云今如临大敌,自己撑起身缩到了床与墙的角落,小小一团,影子倒是被无限拉长,与他的影子交叠在某一处,不分你我。
  火堆呲呲烧着,云今看霍连喉结滚动了一下,她的心也随之一紧,拉着那件外衫将自己遮起来。
  下一瞬他竟轻笑了下,说:“云今,你到底是要我碰,还是不要我碰?”
  “你在说什么啊!我怎么会要你……”云今的声音戛然而止,无论怎么回答都会掉入他的陷阱,干脆闭嘴好了。
  霍连却没想绕过这个话题,“明明我没想动你,你却总以为我要做些什么。”
  他稳坐不动,却握着她的足腕强行将人拽了过来。
  鼻息贴近交缠,狭小的木屋里重又流动起无法忽视的旖旎,霍连凝睇她,“云今,我听到你心跳声了。”
  “怎么可能……我没有!”云今转开脸,后颈却被男人的大掌贴握着。
  霍连也是这个时候才发觉,她的脸这么小,他一个掌心便可以覆盖了。而且她这副羞愤别扭的样子,真是越来越像小型食草动物遇到避不过的危险后,颤颤巍巍地打算装死。真是个馊主意。
  “没心跳声就死了,傻。”霍连低声说着,手中一紧,握住她后颈压上那温热的唇瓣。
  云今仓皇无措,紧闭牙关呜咽着推他,额间甚至蒙着细汗。
  谁知他只是浅尝辄止,一触即分。她睁眼时,正巧对上他眼中的揶揄。
  云今的脸腾一下就红了,又羞又气——他这是在捉弄她吗?!
  霍连掌心感受到微湿,惊讶于云今竟这样紧张,他捻着指腹转而握住她的下颌,往那嫣唇上盯了几眼,问:“还要吗?”
  这是什么话!!
  云今连连摇头,眼神闪躲,生硬地扯开话题,“别在这里逗留了,谁知道有没有野兽什么的出没,你快带我回去。”
  她吐息间,浅浅的呼吸打在霍连手背、指节上,几乎要顺着他的皮肤一点一点侵入骨子里去,若有似无的淡香也萦绕着他。
  热意蔓延,霍连拧开水囊大饮几口,缓解了喉间干燥,也暂时压住骨子里激发的痒。他指背擦着唇畔水渍说:“我是问你还要不要吃烤饼。”
  云今盯着水囊出神。
  她刚喝过欸……
  他怎么能做到那么若无其事……
  霍连看她一眼,随手拿过剩下的烤饼,慢慢吃了起来,“没野兽,雪大,明早回。”
  云今收回视线,“师父早上找不见我会担心的。”
  霍连心里还在回想她之前说的那个索饼是虾和什么来着,听了这话他倒笑了声。晚饭时师徒俩匆匆见了面,都没来得及同席用餐,老张就被大长公主给拎走了。
  “老张看起来自顾不暇,你还是反过来为他操操心,祝愿他能全须全尾走出温泉山庄吧。”
  说起这点,云今好奇地问:“你知道师父和殿下的旧事?”
  “一知半解,可以推导。”
  那是十几年前的事了。
  临川大长公主当时摽梅之年,许了婚事,对方是崔氏的郎君,神采英拔又出身名门,尚公主再合适不过。但有一年,公主去边郡探望年事已高的外祖父,逗留半年之久,回来后到了婚期却没有与崔郎君完婚,而是因为各种理由一再拖延。
  当时京中盛传临川央着母妃,想出降给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裨将。临川的外祖父、舅父都是武将,时人便猜测临川这是在边郡和别的男子看对眼了,想对崔氏悔婚。
  “师父难道就是那个裨将吗?”云今有些难以相信,她印象中的武人……身板都得像霍连这样吧。
  霍连淡淡地说:“应该是。”
  “我只知道师父家乡在丰州,是不是属于边郡?”
  霍连点头,“那就对上了,彼时大周开国也才十余年,突厥时不时会滋扰边境,不少人因此家破人亡。殿下的舅父就驻守在丰州。老张或因家事或因国事投了军,因此结识了前去探亲的公主。”
  云今啊了一声,“那师父的腿岂不就是在战场上伤的?殿下看起来完全不知道。后来呢?”
  霍连继续说:“殿下在流言最盛的时候和崔氏退了婚,却没有下嫁给裨将,而是称病,长达一年没有出现在大家的视野中,再之后我和阿娘去了尹州,渐渐听闻殿下开始礼佛,不问俗事。”
  一提起尹州,云今沉默了不少。
  虽不知道霍连一家为何被固安大长公主所厌弃,但不得不说他们母子来到尹州,正是她与他缘分的开始。
  可再难得的缘分,扎根在错误的土壤里,要么开不出花,要么开出的花也会飞速残败。
  霍连看了眼云今,见她菱唇微抿片刻,眸光也稍有变化,不知在想什么。
  “睡吧。你想知道,问你师父不就行了。”
  霍连检查了门窗,将烘干的大氅取来,抖了抖披在云今身上。
  而他自己,合衣在火堆边坐下,没再开口。
  云今阖上眼,手里却捏着他那件外衫的一角,左右为难。
  方才因为大氅被雪花洇湿,她没得盖,他才将自己的外衫给她。
  现在大氅干了,她有得盖了,那……要不要还他呢?
  俄顷,床铺上窸窣作响。
  霍连注意到这动静,掀起眼帘。
  只见傻兔子给自己做了个窝,但裹得跟蝉蛹似的,扭动着贴住墙。
  像是怕他非礼一样,氅衣都提到下颌窝去,严丝合缝地罩住自己,只露出个后脑勺,柔软的发丝搭在床板上,沾了丁点尘灰。
  哦,缺个枕头。
  他举目四望,可这屋里实在简陋,连块多余的木头都没有。
  忽然,霍连的视线一顿。
  床尾不知何时多出一团衣物,看那颜色材质,是他先前扔给她御寒的外衫。
  霍连眼眸微黯,面上浮现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起身过去。
  云今自然还没睡着,听了这足音,心下一松。只道,要是这样他都会着凉的话那就不关她的事了,是他体质问题。
  可这人取了外衫却没马上坐回去。云今闭着眼听力敏锐了些,能感知到他站在床边,有种莫名的压迫感。
  云今的心又荡起来,颈后冒出微汗,下一刻听见窸窸窣窣细响,她简直要暗骂——他不会得寸进尺,要躺到这床上来吧?!真是混账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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