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我让你做的那些事情?”郝丽丽眼睛瞪圆,见弟弟有要把事情都推到她身上的趋势,不甘示弱地喊道,“你说话可要小心点!”
当时她从闺蜜那边得到这人的联系方式,郝元洲可没有斥责和推拒,分明也是想要得到福茶楼的这个运道,好让他可以自立门户。
现在事情可能败露,就想要推卸责任,门儿都没有!
“你别忘了,你连犹豫都没有就答应了,”郝丽丽冷笑,“而且我花多少钱买多少货,难道没有告诉你吗?一家人什么样,大家心里都清楚,你别说什么不知道进货价格那一套,没用!”
“你!”
郝元洲被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
他深吸一口气,知道这个时候和郝丽丽争吵下去没有什么用,当务之急,还是得弄清楚籍福除了送红包外,带来的那几个道士又做了什么!
“那下午还发生了什么事情没有?”
郝元洲紧紧盯着郝丽丽。
果不其然,他捕捉到了她脸上一闪而过的不自然,在听到她还要嘴硬的时候,他脸色铁青,“郝丽丽,你要是再这样,这家店干脆也不用开下去了。”
“……干什么冲我发这么大的火?”郝丽丽到底还是没有见过郝元洲这个样子,她挪开视线,没有和他对视,声音也没有刚才那么大了,“也就是说让他们不用装神弄鬼,现在都什么年代,迷信不管用。”
“……”
“然后籍福旁边那个年轻的道士没有礼貌,就说我说的很有道理……”
“什么!”
郝元洲声音突然大起来。
郝丽丽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后退一步,“你干什么!吓死我了!”
郝元洲听到郝丽丽复述的这两句话后,心跳动地厉害,根本听不进郝丽丽说了什么,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有种强烈的不安感。
“不对劲,籍福怎么会带着道士?没有发怒、又带着道士……”
郝元洲不停地来回踱步,他忽然想起在签下这间店面的时候,中介无意中提到过风水的情况,他连忙掏出电话打给那个中介,后者接电话倒是挺快。
但一接通,手机那边就传来连声质问。
“你们这家店是怎么回事?租的时候说是本本分分的生意人,还是福茶楼的大徒弟,我是看你们心诚的份上才给你们优惠的,结果我领导就打电话过来,说你们黑心用临期的材料????”
“我绩效奖金全扣,你们也太破坏步行街的风水了!我建议你们早早的赶紧关门吧!”
“……”
“喂喂喂……”
郝元洲没来得及多问一句话,对方就在气愤中挂断了通话。
他也完全想起在签订租约的时候,中介还几次三番地跟他们确认过他们开店的想法以及经营方式,原本他还觉得这个中介很负责,不像是黑心中介,却没想到转眼对方就变了态度。
不诚心?
破坏风水?
郝元洲望向店门口,视线一转,原本进门的玄关处有一个专门的格子,说是在店面设计之初就已经存在,是不允许随意改建的。之前他看这个格子挺顺眼,所以就保留了下来,但这会儿,这个格子好像有些歪了?
“砰——”
这个念头刚浮现,格子就直接从墙上掉落,发出的巨响把两人都吓了一跳。
“也太不吉利了!”
郝丽丽跺了两脚,呸呸两声去晦气。
郝元洲看她这样,想说什么还是忍了下来,他很清楚无论自己现在说什么,她都不会认为是自己的错,事情已经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只能再花点钱找那个人,看怎么才能弥补。
他翻出手机上的联系记录,最后一次通话是在两周前,他从郝丽丽那边拿到材料以后,和对方确认下咒的流程和步骤。
手机里传来嘟嘟的拨号声。
和中介秒接不同,这次过了很久,几乎快自动挂断的时候,对方才接了电话。
“怎么了?”
漫不经心的声音,还有不少嘈杂的背景音,像是在某种音乐酒吧。
郝元洲酝酿了一下,把今天发生的事情描述了一遍,“杜大师,您能不能来店里帮我们看一下风水,看怎么才能补救?”
“……”
电话那头良久没有声音。
郝元洲忍不住又问了一句,“杜大师,您还在吗?”
“你是脑子被驴给踢了吗?”对方似乎是换了个地方,嘈杂的音乐声消失,但说话声却更加地清晰,以至于郝元洲听到对方说了什么的时候,还有些没能反应过来,“你们找老子借运,运借到了,干什么还要走别的勾当?这不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杜大师,我们……”
“而且,老子走的路子正不正你看不明白吗?别说什么看风水、补救,告诉你,老子别的什么都不会!你自己惹的事情,自个儿赔钱去吧!”
“……嘟嘟嘟嘟。”
急促的忙音响起。
杜大师已经果断的挂了电话。
郝元洲紧紧握着手机,对方的话戳破了他心里最后一点遮羞布,他明白对方走的是什么路子,却依旧走上了不归路,想要靠着福茶楼的运道走捷径,却没想到翻车翻的这快,这么彻底。
今天的事情和籍福是撇不清的。
他得去福茶楼问个清楚!
第72章
“他未必不知道这件事情。”
江沅听到籍光亮天真的话, 单手拖着下巴笑了笑,他们下午过来的时候正好撞见籍福和郝元洲争吵,后者面窄眼邪, 三庭的组合给人一种精明的感觉, 明面上是个聪明人。
背地里,就不一定了。
籍光亮愣住。
籍福却听明白了, 他苦笑, 识人不清大概是籍家祖传的, 还好他儿子转行去玄门了,想到这里,他忍不住拍了拍儿子, “你小子,平时就叫你好好学习, 虚心谦虚, 怎么还是那么浮躁!”
“……”
籍光亮无法反驳。
他只能平时更加注意点。
两人说话间,来电铃声在房间里突兀响起,籍福掏出手机一看,发现是郝元洲。
“接吧。”
江沅出声道, 好像已经知道是谁打来的电话。
籍福索性按下了公放键,郝元洲的声音清晰出现在包厢里, 透着可怜和无穷的疲惫,“师父, 我在您楼上, 能下来聊聊吗?”
要是没有江沅刚才的提醒,按照籍福的性格, 哪怕郝元洲害人在先,他也会于心不忍。
但现在……
“你有什么事情就直接说吧。”
“……”
郝元洲没有想到籍福会是这样的反应, 他本来以为再怎么样,只要能见到人,自己再卖卖惨,籍福总归是会心软的。至于他请来的道士,付钱的人都决定收手了,就更没有继续针对他的理由了。
但计划的第一步就已经偏离了他的设想。
点心铺子店面、材料以及前期投入的这些成本,七七八八加起来已经掏空了郝元洲的积蓄,否则他也不会为了节约成本,让他姐姐加入,更不会默认她购买临期材料的做法。
很多事情,他隐约猜到了,没有去戳破而已。
如果点心铺没有办法扭转眼下的局面,多开一天,都是亏本,他耗不起。
“师父,我求你,放我一条生路吧,我、我也是一时鬼迷心窍,我姐给了我那些东西,说对以后的生意有帮助,我才会……”
“是吗?”
籍福打断了郝元洲的话。
他深吸一口气,“难道你不是因为只要我在福茶楼一天,你就永远没有出头之日,做不了主?”
“我……”
郝元洲急忙想要解释。
籍福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我一直以为你性格浮躁,没有想到是我看走了眼,你说是郝丽丽让你做的这些事情,那你故意设计让我受伤,用刀伤的血对我下咒,也是她让你做的?你的点心铺出现问题,你觉得是我请人对你下黑手才这样的?”
电话那头没有了声音。
“我教了你这么多年,难道还是我让你也用临期材料,导致那么多客人吃坏肚子,甚至是食物中毒?”籍福难得强硬了一次,继续说道,“郝元洲,不要把 所有的责任都推给别人。”
郝元洲听到籍福喊他的名字,心里一颤,有种内心深处隐藏的恶意被戳穿的感觉。他一改刚才可怜地声音,既然卖惨没有用,他也就不必要博取他的同情了。
郝元洲丝毫没有意识到,他和郝丽丽是同一种人,后者对着检查人员的理直气壮,和他现在面对籍福时的心态一模一样。
“籍福,我告诉你,你不让我好过,我也不会让你好过的!”郝元洲阴仄地说道,“你……”
!!!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从天而降的人影给吓得没有了声音。
江沅二楼包厢的窗户直接跳了下来,轻巧落地,四目相对,她可以清晰地看到郝元洲眼里的震惊和不知所措。
楼上的籍福也吓了一跳,他连忙跟着跑到窗台边往下看,生怕江沅受伤,见江沅安稳地站在地面,不像摔伤了,才松了口气,一颗心砰砰地跳着。
“这……你们……”
他扭头,发现其他人都坐得安稳,连自己儿子都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
籍光亮敷衍地摆摆手,一副是籍福大惊小怪的态度,“神仙道长很厉害的。”
“…… ”
这谁能想到呢?
籍福因为看到郝元洲真面目的伤心和失望,已经被刚才的惊吓冲淡。
“你是谁?!”郝元洲反应过来后下意识开口。
话问出口以后,他已经从江沅的穿着中猜到了什么,郝丽丽提到过,籍福下午给红包的时候,身边跟着好几个道士。只是没想到对方这么年轻。
江沅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问道,“教你下咒的人,你没有寻求他的帮助?”
她在这里等这么长时间,为的就是郝元洲背后的那个人。
郝元洲听到她提起杜班,也觉得憋屈,要是杜班能帮忙,他怎么可能来福茶楼低声下气的求人。
此时面对江沅的问题,他反倒不敢出声威胁。他亲手下的咒,亲眼见证籍福脾气的变化和福茶楼生意的锐减后,他对这些玄之又玄的事情可以说是深信不疑。
“杜、杜大师说他赶不过来。”
“他人在哪儿?”
“……”
郝元洲沉默。他不知道江沅打听这个做什么,万一引来报复……他也不愿意得罪杜班。
江沅见状,“这个咒术,我也会。”
郝元洲没听懂她的意思,但下一秒,在他的视角中,原本站着不动的江沅突然出现在了自己跟前,他下意识想要后退,身体却不受控制。更可怕的是,他不由自主地抬起右手,狠狠地薅下一撮头发。
头发根部甚至带着血丝。
剧烈的疼痛从头皮蔓延,有种整块皮都剥落下来的错觉,他甚至能感觉血液顺着自己的脸流淌下来,血腥味填满鼻腔。
“不、不要……”
步行街两旁的灯光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只有福茶楼二楼的窗户还亮着,微弱的光透过玻璃,照出倚靠在窗边俯视的籍福的脑袋,非但没有缓解恐怖的气氛,反而感觉更加诡异。
郝元洲看着手上的头发,理智已经崩塌,他拼命甩手,想要扔掉那几根头发,但越是用力,头发就像黏在自己手上,手掌心还有种奇异的酸麻疼痛。
他定睛一看,头发带血的那一半已经钻进了皮肉里,苍白的皮肤下,还能隐约看到流动的血液。
“啊啊啊——”
郝元洲嘶吼、嚎叫,跟疯了一样甩手。
他喊到没有了力气,喉咙嘶哑,大口喘着粗气,瞪圆的眼睛因为惊恐,用力过猛略微往外突出,看着就跟缺氧濒死的鱼一样。
江沅才走到他面前,“我再问你一遍,教你下咒的人在哪里。”
“……”
郝元洲身体无力地抽动了一下,他艰难抬起眼皮,看向江沅,对方年轻的面容在他眼里已经变为魔鬼的存在。他知道,这是自己最后的机会,否则他真的要交代在这里。
事后被报复与当场没命,他当然知道要怎么选择。
“我、我只有他的微信。”
郝元洲老老实实地交代了自己和杜班之间的交易。
郝丽丽参加了一场婚礼,回来后就给他介绍了这位杜大师,说对方在借运方面很有一套,并举例了她的闺蜜是怎么才嫁给她现在的丈夫。郝元洲听说还有这样的事情,也没有立即下定决心。
但他自立门户的想法已经在脑子里转了很多年,每次都因为害怕失败而放弃,面对借运的邪术时,他并没有犹豫很久,半信半疑地给籍福下了咒。
没过几天,咒术见效,籍福失误越多,而福茶楼的客人也越来越少,郝元洲筹备的点心店也顺势开业。
“那个杜大师年纪不大,说是专业给人借运的,我今天找他帮忙,但他却说除了借运,什么都不会。”郝元洲索性一股脑地全都说了出来,还主动给了联系方式,“这位大师,我知道的真的全都说了,其他的,我是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