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奸兄长的溺宠——璃原风笙【完结】
时间:2023-05-12 14:45:23

  谢珥在桂正堂附近徘徊着不愿离去,想等候崇威将军来。
  不料没等到谢景天回来,就又听见端阳郡主用瓷器伤害自己,众奴仆上前阻止的声音。
  她本来也紧张地扑腾短腿想过去,幸得尽职的翠枝抱起她及时阻止:“县主,郡主她现在神志不清醒,你别凑过去。”
  接着,就听见端阳郡主近乎疯狂嘶哑的声音:“把那孽种叫来,我要打死他,亲自挖他眼珠,今日,不是你们把他带过来,便是我把自己了结了...”
  奴仆们不敢绑住她,恐防伤到主子,没有办法之下,只得把那外室子喊来。
  反正,在将军府,他名义上是将军血脉,实际上就是个可有可无,仰凭着主子给口饭活下去的卑贱之人。
  谢谨行那三天暴晒下跪的惩罚还没完,就又被人焦急地喊到桂正堂。
  此时他被晒得皮肤开裂,因为跪的时间长,走路明显微跛,左边戴着眼罩的地方显然肿起来一块。
  端阳郡主看见他,双眸红得像看见了仇人,力气大得一旁的婆子都禁不住她,披头散发地冲出去,长长的护甲照着他脸上挠去。
  “你这孽障!你怎么不去死!”
  众人见郡主情绪更加激烈不受控,赶紧前去阻拦。
  昨日奉命看管谢谨行的几个婆子心虚,故意不让别人去拦端阳郡主,劝道:“你们去拦郡主做什么!不让郡主打他,难道打你?”
  那几个奴仆一听,慌地松了手。
  于是端阳郡主像野兽似的,不停地撕咬扯打谢谨行,把他头发头皮用力扯了出来,鲜血淋漓,然后,又用指甲去掐,去抠。
  可少年由始至终不避不退,一脸冷淡地站在那任由她施虐,最后,端阳郡主扯掉了他罩在左眼的眼罩,准备用簪子去扎的时候,谢珥终于成功从翠枝的怀抱里挣扎出来,一路磕碰地跑过去阻止。
  “阿娘!不要————”
  那抹嫩绿清新的小身影再度出现在眼前,谢谨行不由掀起了眼皮。
  明明笨得连路都走不好,心还那么大扑出来,膝盖和手腕都摔得脱皮流血,还敢当面拉开一个疯子,挡在他面前。
  “阿娘!不...不行!你不能挖他眼睛!”小丫头站起来的个头还比他跪着的高度矮半截,抖着腿阻止她母亲道。
  端阳郡主被阻止了一下,眼神癫狂,冲入房中抓起崇威将军的旧皮鞭,就要照着谢珥白嫩的脸蛋抽去。
  场面混乱,她的速度之快,所有人都始料不及。
  “啪唰”的一声,是皮鞭抽打进皮肉的声音。
  少年旋身把挡在自己面前的小姑娘护进怀里,用臂膀和后背挡了这一鞭。
  皮开肉绽,衣物浸染鲜血裂开。
  谢珥吓傻了,而端阳郡主抽了这一鞭,仿佛也清醒了一些似的,手里的皮鞭摔了,一把扑过来从谢谨行怀里扯出谢珥,把她抱进自己怀里。
  “尔尔...对不起对不起...可有受伤?阿娘不是故意的...”端阳郡主哭得一塌糊涂。
  一旁的翠枝想过来藏起皮鞭,谁知手指还没触碰到,端阳郡主立马推开谢珥,冲过来抢掉,顺手还抽了翠枝一小下,幸好翠枝当时反应够快,并无伤到什么。
  可这下所有人都不敢靠前了。
  历史再度重演,端阳郡主如同上辈子一样,把皮鞭交到谢珥手里。
  不过,不同的是,上辈子端阳郡主情绪激动但没有真的发病,让人挖了谢谨行眼睛,殴打过后那股怨气散走许多,这辈子她状若癫狂,倘若谢珥不顺着她意,随时会被她伤害。
  “阿娘...娘亲...不要...”谢珥觉得无助极了,只得把皮鞭藏在身子后,企图唤醒母亲。
  “连你也不肯替阿娘报仇是吗?刘嬷嬷,赵嬷嬷,你们来打,给我往死里打!不然今日谁不打,本郡主保证弄死谁!!”
  端阳郡主喘着粗气,近乎魔怔。
  两位婆子不敢不从,少年挣扎了一下,立马又有一群人涌上去压住他瘦弱的身躯。
  本身在太阳底下暴晒了两天,不给吃喝,身体就虚弱,这么一来,谢谨行连挣扎的气力都没有了,干脆躺平仍由别□□打脚踢。
  “不!不要不要!!哥哥...不要打了...哥哥!别打我哥哥!”谢珥慌了神,不知如何是好,只得大声哭喊起来。
  随后,她终于流着泪点头同意,“好!好!我来打,你们都别打了...”
  闻言,众人都住了手,散开让出位置。
  谢珥握起手中的皮鞭,地上奄奄一息的少年神色淡漠地盯着她,浑身是血。
  这一瞬,谢珥仿佛又回到了上辈子的分岔口。
  上辈子,谢珥在他性命垂危之际,抽了他一鞭,便是这一鞭,抽在了他血流不止的腹部,差点因这一鞭而送命,后来侥幸捡回一条烂命后,没多久他就逃离将军府,在外一直筹谋着报复之事。
  他受了许多苦难和屈辱,最终进了宫,把持朝政,圈禁长公主,成为了只手遮天的大奸宦,朝野血流成河,宛如炼狱。
  谢珥其实一开始很矛盾,她知道自己不该救这样一个未来会成为大奸宦的人,但是上辈子,她成为魂灵即将消散之际,曾目睹了谢谨行的结局,他当时那样一个有权势的枭雄,终日抱着她的尸首游魂一样,后来还释放了长公主,赦免了一切良臣的罪,在一个大雪纷飞的夜晚,抱她堕进了冰河。
  她不想看到他有那样的结局。
  所以,这辈子无论如何,她都得把他从深渊中拉回来,就凭她死时,他把她家人照顾好了,帮她仇报了。
  “哥哥...”谢珥朝地上的少年挤了挤眼,比了下嘴型。
  随后,她缓缓扬起那条皮鞭。
  她就着自己同他暗示好的位置,抽了下去。
  不料,那少年明明已经听懂她的暗示,临到关头,他却冷笑着半寸都没有挪开,那记鞭子挥起来虽然绵软无力,朝的还是腿部的位置,但鞭尾却还是不偏不倚触裂开他左腹的伤口。
  谢珥心脏骤停,瞳孔紧缩。
  “尔尔,乖女,好样的!继续打!你们大家都不肯替我复仇...就只有我的尔尔...”端阳郡主泪流满脸十分激动,“就只有我的尔尔帮我...”
  手执皮鞭的谢珥已经不能再抽下去,再有一下,那少年就会...
  “尔尔,你做什么?不会抓鞭子么?阿娘教你...”
  未等谢珥退后,端阳郡主状若癫狂的脸突然凑近,蹲伏在她身后,大手握住了她稚嫩颤抖握鞭的小手。
  上辈子是因为经过这桩事,谢珥得了心病做了许久的噩梦,后来被长公主知道了接回去的。
  谢珥骑虎难下,觉得命运终究还是难以悖逆。
  却在这个时候,廊下有人通报,崇威将军回府了。
  端阳郡主迅速被谢景天带来的人拘禁起来,谢珥也松了口气,小短腿外旁一歪,小身板跌坐了下来,摔了一屁股灰。
  她小脸苍白,脑瓜子放空。
  是了,上辈子她不懂事,娇蛮霸道,没多久就惹得谢景天生厌,加之对端阳郡主的失望,她这个爹没多久就返回边境,谢谨行出事时,他压根赶不回来阻止。
  谢景天一回来,就把发疯哭打的端阳郡主强硬扛上了肩,进屋锁了起来,廊庑下的人退散,只有谢谨行还安静地躺在原地,仿佛被所有人遗忘了。
  “哥哥...你怎么样了?”小谢珥稚嫩的身体抑不住情绪,稍微感到心酸难过,泪珠就哗啦啦倒出来,扑在谢谨行身旁大哭起来。
  “县主别急,奴婢这就去找大夫和找人来帮忙,行公子不知伤到哪里,我们最好别擅自动他。”翠枝安抚她道。
  谢珥一双水亮圆眸都哭成了粉桃,蜜嫩嘴唇抑制不住地撅起下翘,颗颗泪珠晶莹顺着下腮软肉落下。
  她知道自己现在这个哭相在谢谨行看起来,一定丑毙了,他肯定不喜欢。上辈子他就那样说过她,但是没有办法,小孩儿的身体太难控制,一丁点难受委屈,就稀里哗啦藏不住。
  果不其然,现时还只有十一岁的谢谨行,被她哭声吵得皱紧了眉心,但他身体疼得裂开一样动弹不得,只能艰难地把头扭过另一边,厌烦地闭上眼睛。
第7章
  大夫等人来了,在翠枝她们的帮助下,简单处理了伤势,把人暂时挪到了桂正堂隔壁的百合苑里。
  百合苑的丫头婆子厉声拒绝:“这是郡主和将军赏景的院子,莫得弄脏了!”
  谢珥生气,一双小手交握胸前,高视阔步地移前来,声音稚嫩却威严十足,厉色道:“本县主爹娘的院子,是不是连本县主也不配用??”
  丫头婆子低头互相看一眼,不敢吱声。
  青霞县主毕竟是长公主殿下唯一抱来养在膝下的孙辈啊,说是极宠也不为过,他们可不敢随意得罪长公主。
  于是,就这样,谢谨行被搬到百合苑冬暖阁里接受诊治。
  可诊治过程中,谢谨行明明已经伤口溃烂引发高热,晕晕乎乎之间,竟然还像一匹野狼崽子一样,凶狠着不肯让大夫靠近。
  “县主...没有办法...公子他不肯让所有人靠近,老夫手都被他咬成这样了...”老大夫捂着被咬出血的手背,面露难色道:“只简单撒了些药粉,只能如此了...”
  “那这样,老先生你告诉我伤口要如何处理,我去弄。”谢珥上辈子也经常帮谢掌印处理伤口,他这个人狠绝起来的时候,连自己的命都不顾,于是身上总落下不少伤,但有的伤口是他自己故意弄的,像是那些用药粉腐蚀的陈年旧伤...
  “县主,你不能,行公子如今发着高热,神志不清,见人就攻击。”翠枝在一旁劝诫她。
  但谢珥知道,如果再不给他处理这些伤,他大概有性命危险,于是坚持让大夫教她。
  谢谨行觉得自己的身体像被人拿去火架上烤过一样,浑身灼痛难忍,魂魄也在逐寸抽离一般。
  他抗拒所有人的靠近,挣扎间便摔下了床,躺在地上,没有人敢再去搬动他。
  意识迷糊间,他仿佛又看见那个藏匿在花丛间的“绿包子”小姑娘。
  他看见她整个人蜷起来小小的、嫩绿的一团,缩在花枝间,生怕外面的婆子发现她,所以只得压低音量朝他的方向招手。
  一会儿喊累了,安静下来休息陪着他,又始终年纪小,很容易被花枝间一些蝴蝶、蚂蚁之类的吸引了注意力,不时伸手摸摸虫儿翅膀,又低头吻了吻花瓣,好像任何时候都能自娱自乐、不亦乐乎。
  他厌极了她这种呱噪又三心两意的小姑娘,不愿搭理她。
  可等她走了,他又觉得花枝间空缺了一块,空洞得让他难受。
  他趁着婆子不注意走过去,毫不留情折断一朵美丽脆弱的花,学着她的样子低头凑过去,结果太阳灼晒下,花在他手里枯萎掉瓣了。
  于是他不由想起,从小到大,那些被派在他身边伺候,心不甘情不愿的奴仆,她们靠近他时,大都捏着鼻子,不耐烦地将他驱逐开,“角落边待着去,晦气的东西!谁被你碰着了,准倒大霉!!”
  那时幼小的谢谨行心里便种下了种子,原来如此,他原来是晦气的不祥之人,所以,没有人愿意靠近他,是正常的。
  “哥哥...”小谢珥走路磕磕绊绊地朝他靠近,手里还握着刚才那条皮鞭。
  她哭得可怜兮兮地,活像被打受了委屈的人是她一样,抽抽噎噎地伸出没拿皮鞭的手,去拉躺在地上的谢谨行。
  “哥哥,对不起...你要是生气,可以打我...一下。”
  小姑娘停顿了一会,像是鼓足了莫大的勇气似的,不由分说就将手里的皮鞭强塞进他手里,然后闭紧了眼睛乖乖地站定原地,小身板绷得直直的。
  “县主!!”翠枝等人大吃一惊,跑过来想阻止。
  “没我命令,你们都不许过来!!违者发卖!!”小姑娘倔强发令道。
  所有人都停顿在原地。
  谢珥这人就是这样,即便活过一辈子,栽倒过一次,这辈子吸取了经验,有些东西却始终改不好,譬如她这感情用事的性子。
  谢谨行灰眸冷淡地睨着眼前小小的、行为莫名的怪丫头,暗自埋汰和厌烦,但一看到她浑身害怕地颤抖,却还是握紧小拳头,闭紧眼睛的蠢样儿,他平生第一次内心升起一丝玩弄的念头。
  他握紧了手中被强塞进来的皮鞭,重伤路都走不稳爬起来,朝她靠近。
  所有人都吓得呼吸心跳停顿,做好随时扑过去护住的打算。
  然而,谢谨行只是轻轻地,学着她亲吻花瓣的模样,吻了她发顶一下。
  以为她会因嫌恶而哭泣,不料她抬起晶晶亮亮的眼眸,惊讶之余,甜蜜地对他笑了。
  谢谨行一怔。
  •
  所有人都奇怪地发现,谢谨行对谁都戒备抗拒,却唯独愿意让谢珥靠近治伤。
  没多久,谢珥就按照大夫说的,帮他把身上溃脓的伤口都处理了。
  然后,谢珥发现他除了今天被人打出来的新伤外,身上还有许多针戳和火烫的旧伤,还有各种各样淤痕。
  “哥哥,最近有谁用火烫你,用针扎你了吗?”谢珥看着他那瘦弱的身体上布满可怖的伤,忍不住又生气。
  谢谨行用看蝼蚁看蠢物一样的目光看着这个小不点,不知为何,看她为自己生气,两腮涨红微鼓的样子总是那么赏心悦目,但他更想看的是,他的靠近,到底会不会让她像那朵花一样枯萎。
  “很快就没了。”
  当谢谨行喉咙里发出一句生涩发硬的话时,在场除了谢珥之外的人几乎都惊住了。
  因为,大家在将军府这么长时间以来,从没听过行公子说话,有些人还以为行公子是个哑巴呢。
  谢珥没能理解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挠了挠脑袋瓜,焦急地又追问道:“你快点说呀,到底谁欺负你了,你是我哥哥,我去替你主持公道,必不轻饶那些欺你的人!”
  然后,谢谨行就又不肯说话了。
  等谢谨行睡下后,谢珥因为不放心,趁人不备,偷偷拉了翠枝折回桂正堂。
  谢珥让翠枝在游廊帮她看着,她自己笨拙磕绊地绕到屋后去,打算窥听些什么。
  屋内此时似乎还在争吵,但桂正堂的奴仆似乎都很有默契地避嫌到前院去,有婆子看见翠枝时,吓得过来赶她,翠枝却一脸惆怅地道:“我家主子贪玩,刚刚不小心丢了蟋蟀,就在这个院子丢了,她现在去那边屋子找去了,你们也帮帮忙。”
  那婆子一听,赶紧把人聚集起来,不单单是为帮县主找蟋蟀,最重要的是得赶紧把人请出桂正堂去,免得主子责罚。
  如此一来,翠枝成功带走了婆子们的注意力,屋后就没有人去阻拦谢珥了。
  谢珥踮起小短腿,在墙角辛苦趴了好久,结果被她听到一个让人发慌腿软的事情。
  起先听到端阳郡主不断捶打谢景天的声音,发疯乱摔物的声音,听到后来,谢景天有些受不住了,置气地吼了一句:“那你杀了他吧,我不管了,再不管了!这些年来,我谢景天是瞎了狗眼爱上你,还为你无条件接受行儿,把他接来府里也是为了你,结果你倒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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