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她可是魔教圣女和武林盟主之子亲手教导出来的女儿,完全没继承她亲爹姜席玉在武学上面的愚钝。
她如轻灵的黑猫落在屋檐上,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她趴伏着身子眯着眼睛敏锐地盯着隔壁院子瞧了一会儿,确定孟星河院子里没有藏匿在暗处的护院,这才提气,借着夜色遮掩,翩然飞跃过院墙,落到隔壁院子里。
她左右查看一番,没惊动守夜的小厮,又飞跃到孟星河房间上面的屋檐上。
她弓着身子在瓦片上轻盈行动,凭借她白天进过孟星河房间的记忆力,准确找到了孟星河床榻所对应的屋顶。
她轻轻趴伏,然后伸手揭开了一片瓦片。
瓦片一揭开,就有一丝丝亮光映照出来。
她低头往下面看。
透过四四方方的小洞口,她看到了孟星河的拔步床。
孟星河睡着时并未将锦帐放下来,因此,没有锦帐的遮挡,她能清晰看到孟星河此刻的模样。
那英俊的哥哥侧身而睡,睡姿特别乖特别标准,露出被子的衣襟整整齐齐,铺散在枕头上的头发丝都没乱,打眼一看啊,他就透着股世家公子的清雅矜贵,跟殊儿那个睡得乱七八糟的小猪猪是两个极端。
姜云韶勾唇看着她准夫婿的睡觉模样。
心想,真乖。
这样的乖乖崽就应该多跟她家殊儿睡一睡,好好教教那个小家伙什么叫优雅。
她托腮看着孟星河,一息,两息,三息……
她这个从来只会在月黑风高夜劫富济贫和替天行道的侠女,终于用她高深莫测的功夫干了一回见不得人的事。
她像个偷窥狂一样,趴在屋顶上偷偷望着她想嫁的男人,明明人家闭着眼睛乖乖睡着,也不能跟她交流,可是她就是看得贼起劲。
她第一次相信,原来有些人,你哪怕只是远远看着他沉睡的模样,都能看得津津有味,他就是有那种让人着迷的吸引力。
又看了一会儿,不远处传来的一声猫叫,唤醒了沉醉的姜云韶。
她最后看了一眼,啧了一声。
啧,不看了。
只能看不能睡,看了又有什么滋味?
等到能睡的时候,好好看个仔细。
姜云韶弯唇张扬地笑了笑,然后轻手轻脚将瓦片重新盖上。
她警惕的四下查看过后,确定无人,她张开手臂轻盈飞身而起,三两下就落在了后面的巷子里,于寂静黑夜,在幽静小巷里飞快穿行。
这就是她为什么要选择这个院子的原因。
院子后面就是幽静的巷子,最适合她这个女飞贼深更半夜去干坏事。
她用最快的速度离开巷子,又在没有守夜人的平民房屋上飞檐走壁,选择了最短的距离来到云来客栈。
她从屋檐飞身落下,像蝙蝠一样倒挂在天字号房外面。
“叩叩――”
她抬手轻敲窗棂。
下一刻,屋子里就传来了说话声。
“是韶儿来了。”
“小东西终于忍不住了,想去干坏事了。”
“我就说么,我墨美娘教出来的女儿,怎么可能永远做循规蹈矩的大家闺秀?隔上十天半个月的不趁着月色出来溜达溜达,就不会自在。”
“是是是,咱们韶儿像你,像极了年轻时候的你,亦正亦邪,刁钻古怪,让我着迷。”
“……”
窗外。
姜云韶用脚尖勾着窗户边缘倒挂在那里,一头黑线。
她脚趾头都要勾得抽筋了,结果她爹娘在里面卿卿我我秀恩爱,迟迟不来给她开窗。
啧,要不是怕破窗而入会看到爹娘衣衫不整的样子,她真想立刻跟爹娘表演一个破窗,吓唬吓唬爹娘。
她轻哼一声,抬手轻轻不间断地敲窗,故意催促。
房里的夫妇俩见女儿急了,哈哈笑着打开了窗,姜云韶呲溜一下钻入了房里。
她一把扯下蒙面黑巾,笑眯眯看着爹娘,“爹,娘,要不要一起出去逛逛?”
沈长亭摆手,“不去不去,我们已经金盆洗手了,只要没人招惹我们,我们就只是普通良民。”
墨美娘倒是想去,不过……
她在姜云韶耳边低声说,“陪你爹,比出去打家劫舍更让我留恋。”
姜云韶挽着她胳膊撒娇,“娘跟爹天天都在一起,不腻吗?今晚出去散散心嘛,娘,娘――”
她拍了拍姜云韶的小脑门,“我怎么可能会腻你爹?一辈子都不会腻,啧,你这种毛头小姑娘是不懂的,你赶紧嫁给孟星河,就知道两个人恩恩爱爱形影不离的日子有多甜蜜快乐了。”
说到这儿,她又故意作出苦恼状,“不过孟星河那个病弱身子吧,怕是也没法子让我的女儿多留恋了……”
姜云韶目瞪口呆望着她的美人娘,脸腾地一下就红了。
她娘不愧是魔教走出来的,怎么啥都说啊!
第106章 女主护短!帮男主报仇出气
她抬头偷偷看了一眼她娘,又想――
再说了,谁说孟星河就得一直是病弱身子了?
如果能确定孟星河不曾伤害过她,如果她过一段时间会爱上孟星河,那她没准能让孟星河身体好起来呢……
“你们母女俩偷偷说什么呢?”
沈长亭瞅着他疼爱的妻子和女儿嘀嘀咕咕说悄悄话,好奇地眯起了眼。
墨美娘摆手说,“没什么,你个大男人别管。”
姜云韶也赶紧藏起心底的羞涩,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她抬头望着爹娘,说起了正事儿。
“爹,娘,我之前拜托你们帮我打听苟玉树的人品,怎么样,他这个人该不该咱们来替天行道?”
“该。”
墨美娘冷冰冰地回答。
她眯着眼看着姜云韶。
“韶儿,这家伙可不只是简简单单的欺男霸女,打从他十六岁起,至今二十二岁,被他强行伤害过的女子不下二十人,他的罪行罄竹难书!”
“偏偏他这个人欺善怕恶,权贵人家他不敢招惹,他欺负的都是平民家的女子,见到人家姑娘长得漂亮就带着狗腿子去糟蹋人家,完事以后就把人抢回去做姨娘,扔点银子给女子的父母兄弟,这事儿就这么结束了。”
“因为受害者都是没有倚仗的普通平民,人家一听说他是贵妃娘娘的弟弟,是个侯爷,官府的大门是朝他们家开的,那谁敢招惹他?与其搭上一家人性命,倒不如委屈女儿做他的姨娘……所以他猖狂至今,也没有人告到官府让他伏法。”
“然后据我和你爹打听到的,那些被他抢到府里的姨娘,也并没有过上好日子,有些姑娘不堪受辱,已经自尽死在他后宅了,只不过他对外说是病故,又拿银子让惨死女子的爹娘接受了女儿病故的事实,于是哪怕他闹出了人命,也没人告发他。”
说完,墨美娘抚摸着女儿的脸颊。
“韶儿,这个人你暂时不要杀他,让他这么死太便宜他了,你可以先把他阉掉,把他那脏东西悬挂在他侯府大门外,让他成为满京城百姓的笑柄,饱受刺激和折磨,等他受够了活罪,你再去了结他的性命。”
“好。”
姜云韶冷着脸点头。
她没想到,苟玉树手上竟然还有好几条人命。
简直该死!
虽然那些惨死姑娘的家里人拿了苟玉树给的银子以后选择了息事宁人,可是,惨死的姑娘能答应息事宁人吗?
而且就算是那些惨死姑娘的家人,他们也未必就真的不想报仇!
只是身为平民,他们无权无势,他们斗不过权贵,他们求告无门,他们不敢因为一个已经死去的女儿,而拖上全家老老少少几口人一起去陪葬,这才不得不咽下苦水息事宁人!
姜云韶低头抚摸着腰间匕首,冷飕飕道,“他既然羞辱孟星河不行,那,我就用孟星河这把匕首,让他真正变成不行之人。”
她姜云韶既然对孟星河有意,那就得护着这个男人,是吧?
她向爹娘拱手,“爹娘早点歇息,我先去了,你们就等着明日看热闹吧。”
说完,她转身走到窗边,飞身而出,几个纵跃就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墨美娘去关窗。
回头就看到沈长亭哼哼着,满脸的不爽。
她挑眉,“又怎么了?”
沈长亭酸溜溜地说,“听听,听听,韶儿想动苟玉树,最根本的目的其实是为了孟星河那个小野猪!”
墨美娘笑得要命,“你能不能不要跟女婿较劲啊?韶儿她刚来京城,她哪里知道谁是该杀之人?这不是苟玉树自己撞上来了么,她也不全是为了孟星河啊……行了行了,别气了,睡觉!”
沈长亭仍旧酸,“怎么能不较劲,那可是我养大的女儿,我女儿……”
墨美娘揪着他衣襟就往床那边走,“行了别唠叨了,女儿回她亲生爹娘身边也不见你这么大醋劲啊,怎么非要跟孟星河较劲呢?”
沈长亭垂着脑袋跟着媳妇儿走,“那不一样,我确信韶儿不会爱她亲爹胜过我这个养父,所以我非常淡定,可是她夫婿不一样……人家都说男人娶了媳妇忘了娘,那她个小姑娘没准也会嫁了夫婿就忘了爹……她肯定会喜欢她夫婿胜过我这个爹的……”
墨美娘直接将唠唠叨叨的男人一把推床上,覆身上去,很快就让这家伙没法再分心想别的事了。
如何让她男人闭嘴,她早就有经验了。
啧。
……
姜云韶在夜色中行走,很快来到安乐侯府。
落在青砖地上,姜云韶抬头看着匾额上的“安乐侯府”四个字,勾唇讥诮一笑。
安乐安乐……
这个爵位没有任何意义,只是皇帝对他贵妃姐姐极尽恩宠,在对贵妃赐无可赐的情况下,给了苟玉树一个爵位充充门庭颜面罢了。
所以,安乐侯府里,自然也不会像定北侯府一样拥有一大批武功高强的侍卫和护院,安乐侯府不配拥有这等规格。
这就方便了姜云韶去干坏事。
她飞快来到安乐侯府后院外面,飞身落入院子里。
她矮着身子避开了几个守夜的家丁,飞上屋檐往主院而去。
很快,她落在了正房屋顶。
她小心翼翼掀开瓦片往下查看。
只见灯火极亮堂的房里,苟玉树露着伤痕累累的背脊,趴在床上,一个美丽的姑娘正跪在旁边给苟玉树上药。
药膏覆上伤口,顿时传来灼痛。
苟玉树痛得龇牙咧嘴,又忍不住大声骂骂咧咧――
“该死的孟星河!该死的东方景策!老子一定不会咽下这口气的!等老子的伤养好了,老子一定要报复回去!”
“东方景策先放着以后报复,老子要先报复孟星河那短命鬼,否则他三两天就死了老子找谁?”
“他不是喜欢姜家那姑娘,老子说了句孟浪的话就把老子打成这样么,行啊,老子过些天就去睡了姜家那姑娘,老子气死他!”
“老子还要给他下点药,扔给他一个乞丐婆,老子要让他跟脏兮兮满嘴口臭的乞丐婆睡一觉,醒来就恶心死他!”
“……”
第107章 英姿飒爽!女主匕首见血!
屋顶。
姜云韶冷冰冰地盯着苟玉树,眼里有杀气在酝酿。
呵……
这家伙真是该死啊。
满脑子肮脏龌龊的东西!
就算孟星河招惹他了,那人家老乞婆没招他没惹他吧,人家乞丐就不要清白的吗,干嘛要让人家一把年纪了还受此侮辱?
还有,她姜云韶没招惹这狗东西吧,这狗东西居然还想打她的主意?
活腻了!
连报复人都不敢正大光明的来,非要在男女之事上用这种龌龊手段来恶心人,苟玉树这废物脑子里是不是只有男女之事?
他脑子里是不是装着屎?
呸,这种人就该死!
姜云韶摸着腰间的匕首,又眯着眼瞅了瞅苟玉树身边的姑娘,想判断这姑娘是敌是友。
她发现――
苟玉树扭头时,那姑娘便满脸的笑容。
苟玉树一低头,姑娘便冷下了脸,满眼的厌恶,好像伺候苟玉树这么个东西是对她的羞辱。
姜云韶勾唇。
既然这姑娘厌恶苟玉树,不是跟苟玉树一路货色,那么,等会儿她动手时打晕这姑娘就行了。
她看了看夜色,见时候不早了,便没有再等。
她直接纵身落在苟玉树房间右侧的院子里,拔出腰间匕首,悍然飞身冲向窗户,一脚将窗户踢出个大窟窿,紧接着便灵巧地闯入房里。
破窗的动静惊动了苟玉树和床上的女子,两人同时爆发出尖叫声!
“啊――”
“啊啊啊――”
女子花容失色,慌忙跑下床想逃跑,却被翻身爬起的苟玉树一把拉住,挡在身前做护盾!
在两人的尖叫声里,姜云韶抬手扔出几块窗户上的破木头击中了屋里的烛台,烛火一瞬间熄灭。
然后,姜云韶如旋风一般来到了床前。
像她这样的高手,即便是黑暗中也能模糊视物。
她瞥了一眼张皇失措的苟玉树和被迫挡在苟玉树跟前瑟瑟发抖的姑娘,听苟玉树颤抖着大喊,“你别过来!你过来我就掐死她!”
姜云韶嗤笑一声,“好啊,我们来比比,是你掐死她快,还是我的刀快!”
她话音落下,倏忽冲上前去。
苟玉树根本来不及掐眼前女子的脖子,他在黑暗中瞪大他惊恐的眼睛,惨叫着左右躲闪!
“啊啊啊你是什么人!你要干什么?”
“你要是劫财,我可以给你的啊,你犯不着伤我的命!”
“我姐姐是当今贵妃,你要是伤了我,朝廷必定会全城戒严通缉你,你逃不掉的,搭上一条命不划算的!”
“我苟玉树不是什么朝廷栋梁,我也不是什么罪大恶极的大奸大恶,我就是个中不溜的普通废物,你为我这么个没用处的废物搭上你自己的命不划算啊大侠!”
“……”
要不是时机不对,姜云韶都要笑出来了。
她第一次见人把“怂得识趣”四个字表现得如此淋漓尽致的。
可惜,就算苟玉树这么贬低他自己来求饶,姜云韶也不会饶了他。
“我要干什么?”
她一把扯起床边的姑娘打晕以后往旁边一扔,然后冷冰冰盯着苟玉树。
“你这种欺男霸女的混账,你以为你能逍遥一辈子么?我今儿便是来替天行道的,我要收了你曾加害过数十个女子的作案工具!”
她一边说,一边将苟玉树从床里面拖出来!
“不要不要不要!饶了我吧侠女!饶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