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星河满心愉悦。
虽然他的韶儿是个隐瞒了身份的小骗子,但是他相信,韶儿对他的喜欢是真的。
她明明可以去骗东方景策,明明可以去骗当日在草坪上追逐着她一起放风筝的公子哥们,可是她谁都没有要,就只要他孟星河。
所以他的韶儿就算是个骗子,那也绝对不是欺骗他感情的骗子,韶儿只是隐瞒了身份而已,算不得什么欺骗。
他呼吸着他家韶儿身上的芳香,他的心情完全没有被突然回来的侍卫影响,他一点也不介意他家韶儿的真正身份,他满心满脑子都只有欢喜。
他今天,终于跟他的韶儿喜结连理。
真好啊……
真好。
他埋头在韶儿脖颈间,像小孩子一样粘人地蹭了又蹭,努力驱散了醉意,恢复了一点点清醒。
他回头看向桌上的酒杯,立刻迫不及待拉着韶儿的手,歪歪倒倒走向桌边,那醉人的笑容啊,让他嘴角都要咧到天边去了。
“走,韶儿,我们去喝交杯酒……我答应了你,再高兴也不会喝醉酒,不会错过我们今晚的交杯合衾,你看,我是不是做到了?”
“是是是,你做到了,你慢点儿,慢点儿。”
姜云韶看着他明明都走不稳路还要迈着大步往桌边走,一点都没有往日里的稳重矜持,不禁又好笑又头痛,赶紧扶着他生怕他摔倒了。
幸好,他稳稳走到了桌边,撑着桌子站稳了。
姜云韶见他站不稳,便想自己来倒酒。
结果他不让。
他弯起嘴角笑得璀璨,“韶儿,娘子,倒酒这种事,让为夫来――”
说完,他伸出修长的手指拎着小酒壶,往两个贴着肿值男”子里倒酒。
他倒得很认真,不肯让一滴酒水洒出来,生怕会将他和韶儿的幸福也洒出去。
缓缓倒满了两杯酒以后,他抬起头,含笑望着姜云韶。
“韶儿,你的。”
递给姜云韶一杯,他又自己端起一杯。
不等他主动,他的韶儿就端着酒杯凑近他,主动环住了他的手臂。
他愣了愣,低头看着两人交错的手,他眼角笑意越发明显。
他漆黑的眼眸凝视着姜云韶,缓慢却坚定地说。
“我,孟星河,得姜云韶喜爱,今日有幸与姜云韶结为夫妻,今生今世,孟星河只要姜云韶一个人,绝无二心,若敢相负,天打雷劈。”
姜云韶本来不爱说这些海誓山盟。
可是看着孟星河这样坚定又忠诚地跟她说这种话,她不由也被带动了情绪。
她捏紧酒杯,也坚定说道,“我,姜云韶,今日有幸与孟星河结为夫妻,终我一生,只要孟星河不负我,我至死只嫁孟星河一人,若违背今日所言,天打雷――”
她话音未落,孟星河就低头吻住了她的唇,将她未说完的誓言堵了回去。
孟星河凝视着她,哑声道,“这种誓言,你只需要听我说给你听就行了,你不需要陪我发誓……毕竟,我也不知自己能活多久,我若是早早弃你而去,那么你下半辈子还长着呢……”
姜云韶看着她的傻夫君,心里软成了一滩水。
她轻轻啄了一下他的嘴唇,笑道,“就要发誓,就要陪你,不论你生你死,只要你不辜负我,我这辈子就只要你,不要别人。”
孟星河眼眶微烫。
心里比眼眶还要烫。
他黑沉的眸子凝视着姜云韶,勾着姜云韶的胳膊,一同将酒杯送到嘴边,互相喝下了这杯合衾酒。
喝完了酒,姜云韶正要将酒杯放回桌上,孟星河就忽然扔了酒杯,将她拦腰抱起。
她猝不及防被抱起来,手一松,手中酒杯就落在地上啪嗒一声碎了。
“孟哥哥……”
她被迫靠在孟星河怀里,低头去看两个碎掉的酒杯。
孟星河抱着她走向床榻,低声在她耳边说,“不怕,碎碎平安,韶儿,愿你岁岁皆平安如意――”
姜云韶勾着他的脖子,抬头望着他。
对上那双眼里的深情,听着美好的祝愿,她笑了出来。
眨眼间,她被孟星河抱着走到床边,她的视野变低,她被珍而重之地放在了床榻上。
她红着脸颊,刚要伸手去抓床帐的金钩子,她英俊的夫君就迫不及待覆了上来……
红唇被他滚烫的嘴唇封住,她手指轻轻穿插进他发丝里,含含糊糊地喊,“床……床帐……扯……扯下来……”
第171章 新婚第一天,她就烦躁起来
她的英俊夫君被她这怕羞的样子逗笑,长臂一伸就将挂在金钩上的床帐扯落。
薄如蝉翼的红色纱帐如流云倾泻在地,掩住了满帐的情意。
只有少许遮掩不住的声音,从床帐里隐隐洒落出来。
“若是疼,就跟我说,我轻一点。”
“好……”
……
龙凤红烛的微光,洒落到枕头上。
姜云韶趴在枕头上,脸颊红扑扑的,眼尾也泛着与平时不一样的红。
她用水汪汪的眼睛望着身边的夫君,眼底有些不好意思。
孟星河侧眸望着她,手指头轻轻拨弄着她扑闪扑闪的睫毛,好笑道,“怎么还害羞上了?”
姜云韶闭上眼睛哼哼两声,没说话。
她怎么好意思告诉孟星河呢,她终于感受到了以前青楼里有一个姐姐说的那种快乐。
上一次吧,只顾着疼了,什么滋味都没有,过后还难受了好几天。
可是今天晚上不一样。
没有了那种让人烦躁的疼痛,她总算是体会到了……
咳咳。
她现在很开心。
她一高兴就想跟夫君亲近一点。
她挪动着身子扑进了孟星河怀里,抱着孟星河不想动弹,就像吃饱喝足晒太阳的猫一样。
孟星河让韶儿枕着自己胳膊,他侧着身低头笑眯眯看着怀里的韶儿。
他的韶儿笑得这么甜,这么粘着他,这么想抱着他,想必……
对他的表现很满意,是吧?
他低头亲了亲韶儿,一直提着的心,总算是放下来了。
他是个久病之人,弱不禁风的,以前经常听到别人背后议论,说他这种人肯定是做不了合格的夫君……
所以,他一直很担心。
他很怕他的表现会让韶儿不满意,让韶儿嫌弃他无能。
还好,夫妻之间最影响感情的这一关,他总算是有惊无险的度过了,虽然,他拼尽了全力,咳……
“现在睡不睡?”
他低声问道。
姜云韶用额头抵着他,听到这话,姜云韶慢吞吞抬头看着他的下巴。
一瞬间的不好意思过后,姜云韶选择了忠实于自己的感受,她低声说,“不睡也可以,我还行,孟哥哥你呢?”
“……”
孟星河脸上的笑容微僵。
他低头愣愣看着他的小妻子。
等等……
啥意思啊这是?
他是想问韶儿现在想不想睡,如果想睡,那他就不让人送水来,不沐浴了,等明早再洗,可如果她不想睡呢,那就现在让人送水来,等沐浴过后,就干干净净清清爽爽地歇息……
结果,他韶儿的意思好像是……
他眨了眨眼,然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不愧是半月山庄的大小姐,不愧是家里开青楼的,在这个问题上,他家韶儿还真是格外的诚实放得开!
而作为男子,他又怎么会不喜欢他家韶儿的诚实呢?
他喜欢得不得了。
当然了,若是他现在的身体能像一年前那样,无比健康,那就更好了,不用像现在,陪陪妻子都得拿命来拼……
他低头拨了拨妻子的发丝,眼神宠溺。
虽然他现在很累了,但是,他会满足妻子的一切要求。
“不想睡,那今晚就甭睡了。”
他笑着握紧韶儿的手指,与韶儿十指相扣……
……
新婚的小两口在快乐,可是,沈云殊小崽崽不开心了。
他被爹娘拉着睡在姜家的客房,满眼都是震惊。
“我以后再也不能留在姐姐房间了?”
他懵逼望着爹娘,大声喊道,“怎么可以这样啊!不可以!我从小就是姐姐带的,我一直都是跟她睡的呀,她就算有夫君了,我也可以跟她和姐夫一起睡呀!”
沈长亭弹了弹他脑门,“不可以,姐姐嫁人了,以后她就要跟她的夫君和孩子一起睡了,你就得自己睡一个房间,学会独立了。”
沈云殊拍着床大声抗议,“凭什么姐夫不能一个人睡,凭什么要把我撵出来单独睡!姐夫都是大人了,他为什么要跟我一个小孩子抢啊!”
沈长亭揉着眉心无奈地看着墨美娘,“要不然你来跟他讲道理?”
墨美娘正在往脸上涂抹珍珠养颜膏。
见没用的夫君居然哄不住一个小孩子,她起身袅袅婷婷走来,一巴掌拍儿子脑门上。
她说,“沈云殊你听着,你要是跑去跟姐姐睡,那么有你这个捣蛋鬼在,你姐姐和姐夫的小娃娃就不敢来,你姐姐就生不了小娃娃,你那么喜欢你姐姐,你难道想让你姐姐一辈子生不出孩子吗?”
沈云殊懵逼地望着墨美娘,“为什么我在姐姐房里,姐姐的小娃娃就不敢来?”
墨美娘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小娃娃只需要一个爹,一个娘,你姐姐姐夫在那里就刚刚好是一个爹一个娘,可你要是跑进去了,那你和你姐夫两个男的在那里,小娃娃是不是要搞糊涂?他是不是就分不清楚哪个是他爹哪个是他舅舅了?他都被你们搞糊涂了,他还敢投胎到你姐姐肚子里吗?他会觉得,哎呀这个家好麻烦啊,这个家不欢迎我,我去下一家吧,让爹和舅舅自己玩去,我不奉陪了!”
墨美娘挑眉,“所以你看,你要是去了,你姐姐家的小娃娃就被你们吓跑了,你姐姐就生不了孩子,她就做不了娘亲,以后走出去人家会笑话她的,她得多难过啊是不是?”
沈云殊恍然大悟。
原来是这样。
他去了会把姐姐的小娃娃吓跑!
他连忙说,“那我就先跟爹娘睡吧,等我姐姐家的小娃娃投胎到姐姐肚子里以后,我再去跟姐姐姐夫一起睡!”
墨美娘亲了亲儿子的小脸蛋,“殊儿真乖,你姐姐没白疼你,你现在都知道疼姐姐了,真棒!”
沈云殊咯咯直笑,他特别得意地说,“我当然乖啦!我当然棒啦!我最喜欢的就是姐姐啦!”
墨美娘和沈长亭相视一笑。
好了。
搞定了。
接下来这小子会老实一阵子,不会去缠着他姐姐了。
睡觉睡觉,今天都忙了一天了,困死了。
沈长亭一家三口睡了。
姜家人也早已经各自安寝。
而隔壁侯府,却灯火长明。
侯夫人穿着素色寝衣,站在窗边,忧愁地望着韶光院的方向。
孟侯爷今天贼高兴,陪着宾客们多喝了几杯,早已经醉得跟烂泥一样瘫在小榻上,根本起不来。
侯夫人开着窗往外望,冷冷的夜风往屋里灌,吹得他直打哆嗦。
他睁开眼睛迷迷糊糊看着侯夫人,大着舌头说,“夫人你……你咋站那儿?你,你干啥呢?你不会是舍不得儿子成亲吧?”
侯夫人叹了一口气,“你别管。”
孟侯爷搓了搓手背上的鸡皮疙瘩,“我不管,但是你能不能先把窗户关上,儿子大喜的日子,你不会想冷死我,谋杀亲夫吧?”
“……”
侯夫人默默回头瞅了一眼冷得蜷缩起来的夫君,然后不情不愿将窗户关上。
她揉着帕子走回小榻边。
看到孟侯爷眯缝着眼又要睡过去,她气恼地揪了揪孟侯爷的胳膊,“又睡又睡!你是一点也不担心啊!”
孟侯爷被揪得猛一激灵!
他瞪着大眼睛望着侯夫人,“大半夜的不睡觉干什么?你想干啥?有啥可担心的哪?”
侯夫人越发来气,“你是忘记了你儿子那是什么破身体了吗?你就不怕他折腾来折腾去,然后晕厥过去伤了身子?”
孟侯爷懵逼地看着侯夫人,“儿子自己心里还能没数?他都那么大的人了,又一向沉稳,他会量力而行的。”
侯夫人哼了一声,“他能有什么数?年少气盛的,好不容易娶到了心爱的姑娘,他能清醒的管住自己吗?万一……万一他胡来,折腾起来就没完,他那破身子怎么撑得住?我怕啊,真的怕,他本来就那样了,要是再把身子弄坏了可怎么办啊?”
孟侯爷眨了眨眼,刚要说话,侯夫人就指着他鼻子说,“你闭嘴,对于这种事你没有发言权,你自己是什么样你自己心里有数!从战场上下来身上还带着伤都敢强迫我胡来的人,你有什么资格说话?有你这样的爹,你儿子也不见得是什么克制的好人!”
“……”
孟侯爷一脸无辜。
怎么还扯他身上了?
他好好睡觉,是夫人非要拉他说话对吧?结果他要说话吧夫人又喊他闭嘴,怎么越来越不好伺候了?
想了半天,孟侯爷小心翼翼道,“你要是实在担心,不然让丫鬟扶着你去韶光院,敲门提醒你儿子,让他悠着点,注意身子?”
侯夫人气得又拧了孟侯爷一把,“闭嘴吧你,净胡说八道!我好歹也是大家闺秀出身,我是堂堂的侯夫人,我能做出来这种事吗?儿子新婚,我跑去敲门,这得让儿子儿媳妇多尴尬啊?儿子还好,我自己生的,他不会记恨我,可儿媳妇会怎么想?她会不会以为我在她成亲头一天就给她下马威?”
她戳着孟侯爷的脸,“我看你就是想让我儿媳妇恨我!”
孟侯爷笑出了声。
他说,“你看,这唯一能阻止你儿子的方法你又不敢用,那你在这儿担忧又有什么用?你在这里念念叨叨的就能让你儿子消停点安分点吗?并不行啊!所以你赶紧睡觉,睡觉,别瞎操心了!”
侯夫人又气得直捏孟侯爷的脸。
孟侯爷龇牙咧嘴瞅了瞅她,又一次建议,“不然,你让大夫在世子院坐着,让人熬着参汤在世子院等着,韶光院那边一有动静就让大夫带着参汤冲进去?”
侯夫人瞪着孟侯爷看了又看,觉得这简直是个馊主意。
可是她想了又想,也并没有想出更好的办法。
最后,她只能起身去吩咐奴仆照做。
孟侯爷瞅见她忙去了,赶紧翻身闭着眼睛睡觉。
快睡快睡,睡着了就不怕夫人杞人忧天拉着他一起发疯了。
……
孟星河压根不知道他母亲有多么担忧他。
连等着救他小命的大夫和参汤都准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