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这种事有多膈应人,他不会让娘子有一点点误会。
他深吸一口气,低头附在姜云韶耳畔说,“跟你定下亲事以后,我就去了宫里找几位皇子喝酒,然后借了他们的小册子,翻阅了一下午……”
姜云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这么一笑,让孟星河越发不好意思。
他咬了咬姜云韶的耳朵,“笑什么笑,我厚着脸皮去找他们,还不是为了你啊?我不过是想获得娘子的夸赞,让娘子舒服一点,满意一点罢了……”
姜云韶笑得越发大声了。
她偏着头靠在孟星河肩上,抬头望着他的脸颊,低声说,“那我问你,你看那些小册子的时候,脑子里是不是全都是我的样子?”
她一下一下戳着孟星河的心口,“你老实交代,你是不是还没跟我圆房就已经在脑子里跟我圆了无数次房了,嗯?”
不等孟星河回答,她又加重嗓音,“你说,你是不是早就在脑子里扒过我衣裳无数回,是不是早就轻薄过我无数回了,嗯?”
“……”
孟星河的心都要炸了。
他不止脸颊红了,连耳根都红透了。
可恶,他家娘子这都是问的什么问题啊,他是不是应该封住这张让人又爱又恨的小嘴?
他又好笑又气恼,低头捧着姜云韶的脸颊就吻了上去。
他想,只有把娘子亲得晕过去,才能让今儿这一茬尴尬的事彻底过去。
姜云韶被亲了也没打算放弃捉弄她的夫婿。
她任由孟星河亲吻,等孟星河放开她了,她就戳着孟星河心口笑道,“啧啧啧,看来是被我猜中了,夫君你心虚了是吧?”
孟星河红着脸,尴尬得脚趾头挠地。
他“恶”从胆边生,捏着姜云韶下巴警告她,“韶儿,我劝你不要再挑衅我,否则,我可不管这是不是青天白日的……我非得在这儿,要你半条命!”
姜云韶一听这话,眼睛就亮了。
哎哟还有这好事儿?
她现在根本就不痛了,她反而开心得很,她有什么不敢奉陪的?
她踮起脚尖,咬着孟星河耳朵,低声说,“好啊,让我见识见识,我的孟哥哥都从那些小册子上学了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
孟星河黑黝黝的眼眸危险地凝视着姜云韶。
一息。
两息。
三息后,他动了。
他转身去将门彻底锁死,然后转过身望着姜云韶。
他修长的手指放在腰间,一边慢慢解着自己的腰带,一边危险地走向床榻。
姜云韶看他这样,轻轻眨了眨眼。
嚯……
来了……
有点点刺激。
一瞬间的心动后,姜云韶又想,不行,太兴奋好像不太好,她一个女儿家家的怎么能那么不矜持呢,好歹得装一装是吧?
她可不能刚成亲就暴露了所有本性,那多难为情啊。
于是,姜云韶装作无措地望着孟星河,她脸上的笑容慢慢收起来,揪着帐幔露出一副羞愤欲死的模样,“孟哥哥,你……你……你别这样……”
她往旁边挪了一小步,装紧张,装怂,“孟哥哥我错了!我不该逗你的!我错了!我们出去行不行?”
孟星河微微扬手将腰带往旁边一丢。
他睨着姜云韶,轻笑,“现在才后悔,晚了,已经晚了韶儿……”
姜云韶看着他散发着致命的吸引力一步步朝自己走来,她转身就想跑,“我……我先出去了孟哥哥!”
刚跑了一步,就被闪身过来的孟星河一把抓住了胳膊。
她红着脸颊挣扎,可哪里敌得过孟星河的力道?
她只来得及轻哼一声,就被孟星河抓着摔入了重重帐幔里,她试图抓着帐幔起身,可是,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
“孟哥哥……”
“孟哥哥……”
“夫君……”
“求你……”
……
外面院子里。
三七挠着头在空荡荡的院子里团团转。
世子呢?
他那么大一个世子呢?
他不过是去熬了会儿药,怎么才晚来一会儿,他家世子爷就不见了?
世子爷到底带着世子夫人逛去哪儿了啊,他怎么找不着他家世子了?
他迷茫望着偌大的院子,确定世子不在院子里,他转身就往韶光院走。
走了几步,他回头看向那边紧闭的房间。
咦。
世子在房间里没有?
他迈着步子走了两步,又停下来。
应该不在吧?
大白天的世子不可能拉着世子夫人闷在屋里,那得多无聊啊?
世子肯定是去别处玩耍了,他去叫上巧娘,一块儿去别处找找。
三七和巧娘满府找人。
满府上下上下找遍了,也没有找到他们家两位主子。
他们又跑去几位夫人那里看,没找着。
跑去府里景致好一点的几个地方,没找着。
两人又来到侯府继续找,找了半天还是没找着。
他们还逮住殊儿和小宝询问,两个小崽崽也摇着头说没看到。
找着找着,几人再次回到了世子院里。
小宝指着房间,“表哥房里找过了吗?”
三七说,“没找过,但是世子爷应该不在房里吧,他那个房间又不好玩,他躲在房里有什么可玩的?”
小宝歪了歪脑袋,径直往房间那边走,“你怎么知道不在,我去找找看就知道了!”
殊儿也跟着去,边走边说,“就是,其他地方都找遍了,就只有姐夫的房间没找,他肯定就在房里,他故意跟我们玩躲猫猫呢!”
三七和巧娘见两个孩子走向房间,愣了愣,默默对视一眼。
巧娘低声说,“若四姑娘和四姑爷真在房里的话,那,他们新婚燕尔的,是不是……是不是在……”
三七眨了眨眼,“打扰了世子爷,我会被弄死的吧?”
巧娘同情地点头,“会。”
三七倒吸一口凉气,赶紧拍着大腿喊,“两位小公子,小的想起来了,世子应该是去后门那边玩了!他以前最喜欢去那边,我们去那边看看!”
已经在拍门的殊儿和小宝闻言一愣。
他们扭头看向三七,“真的呀?”
三七拼命点头,“真的真的,不信小的带你们去看!”
殊儿和小宝信以为真,立刻哒哒哒跑向他。
而房里――
孟星河拉开帐幔,探出个脑袋看向外面。
见敲门声骤停,他松了一口气,重新躺回去,侧眸看着身边被他欺负得不想动弹的韶儿。
他用袖子擦拭着韶儿额头上的汗,轻笑道,“他们走了,没事了。”
姜云韶伸手拉住他手,像小猫一样咬着他手指磨牙,水汪汪的眼里满是可怜,“都怪你,我都求你了,你还要欺负人……”
孟星河爱怜地亲了亲她眉心,“我错了,我保证下一次一定改,我保证,好不好?”
姜云韶哼了一声,将脑袋埋进枕头里,“不想跟你说话了……”
孟星河又好笑又欢喜,侧躺着轻轻拍着他家小娘子的背脊,温柔安抚着,“我错了,乖,别生气了……”
埋头在枕头里的姜云韶,默默勾起了嘴角。
真好玩啊……
就是有点费夫君。
也不知道她家病秧夫君这身子,禁不禁得起她这么折腾。
啧,不行,她接下来得收敛点,再也不能招惹夫君了,毕竟来日方长嘛,可不能一朝一夕就把夫君累垮了,是吧?
她靠在孟星河怀里歇了一会儿,就拉着孟星河起来。
大白天的,也不能一直躲在房里不出去。
要是被堵在房里,那就没脸见人了。
两人很快穿戴整齐,打开窗户透气。
他们并肩站在窗边望着外面的花草,神色从容,一点也看不出来刚刚做了什么不好见人的事。
姜云韶将脑袋靠在孟星河肩上,“孟哥哥,你的身子……要不要让大夫来看看?”
孟星河藏在身后的手指悄悄摸了摸自己虚软的腿。
他抬着下巴微笑强撑,“不用,我身子很好,还没虚弱到那种地步。”
姜云韶抬头看着这个英俊的美男子,有些想笑。
不愧是一生要强的男人啊,嘴硬得很。
真以为她没看到他刚刚下床时那一趔趄吗?
她温柔说,“我知道我的夫君很厉害,你没那么虚弱,我是担心夫君你的病……你现在心口还会痛吗?”
她伸手抚着孟星河的心口。
孟星河握住她手指,轻轻摩挲。
对于这个明知道他有病还敢嫁给他的枕边人,他没有隐瞒。
他如实回答,“我心口这东西,只要我不运功,它就不会每日啃噬我的心。它的苏醒是有规律的,七天一苏醒,每隔七天会疼上一次,平日里是无碍的。”
姜云韶抬头望着他,“上次疼是什么时候?”
孟星河说,“九月二十五。”
姜云韶皱了皱眉,“那你怎么没让三七来告诉我?我们都要成亲了,你难受怎么不跟我说?”
孟星河吻着她的手指尖,笑道,“它每次苏醒要么是正午,要么是子夜,而三日前它是子夜时分苏醒的,那个时辰我怎么好去吵醒你?”
停顿了一下,他又说,“再说了,我怕你来了会心疼我,会为我掉眼泪……我怎么舍得让你哭呢,韶儿?”
姜云韶心疼地问他,“是不是又吐血了?”
他点头,“吐了一点点,不过大夫那天晚上等在院子里,它一苏醒,大夫就为我行针封住了心脉,它很快沉睡了,因此我倒也没煎熬多久。”
他摩挲着姜云韶的脸颊,“所以别担心,没事。”
姜云韶怎么可能不担心?
她将脸颊贴着孟星河的心口,闭上眼睛,藏住了眼底的挣扎和矛盾。
九月二十五日晚上疼的,再过七天就是十月初三……
十月初三的晚上,孟星河心口的蛊虫又会再次苏醒,届时孟星河会再次吐血。
所以,她还有几天时间考虑,要不要在孟星河疼痛吐血的时候割破手指放血替他镇压心口的蛊虫。
若是放血镇压了蛊虫,那么她是当年那个小女孩的事就隐瞒不了了。
孟星河说他心口的蛊虫是当年那个小女孩放进去的,她要是承认了她是当年那个小女孩,侯府会不会认定她是个恶毒的蛊女,逼迫她为孟星河取出体内蛊虫?
可是她对于巫蛊之事根本就不懂啊。
她对当年的事也没有一丁点记忆。
她怕她暴露了当年的身份以后,又无法帮孟星河取出体内蛊虫,侯府所有人都会跟她生出芥蒂……
想到这儿,姜云韶抬头望了一眼孟星河。
撞入那双深情的眼眸里,她无声叹息。
十月初三……
她等到十月初三那一日,再看要不要跟她的好夫婿坦白吧。
……
此后两日,姜云韶和孟星河的日子过得要多美有多美。
有长辈宠爱着呵护着,有弟弟陪着玩耍,天黑以后还能尝试各种好玩的事儿,他们的日子美得冒泡。
一晃眼,日子就来到了十月初三。
第175章 女主跟男主坦白,放血救他
这天一大早,侯夫人就开始紧张起来。
因为孟星河体内的蛊虫苏醒没有规律,有可能是正午,也有可能是子夜,所以侯夫人一大早就让大夫在韶光院里等着了,只要孟星河心口一疼,大夫就能以最快的速度去给孟星河扎针。
侯夫人和大夫的紧张劲儿,也感染了姜云韶。
孟星河本来说,他们成亲几日了,也不能一直窝在府里,想陪姜云韶去街上走一走转一转,可姜云韶哪儿也不想去,她就拉着孟星河坐在房里,一眼一眼盯着他的心口看。
“啧……”
孟星河倚靠在小榻上看书,看着看着忽然又对上了姜云韶投来的视线,他不由好笑扶额。
他将书本放下,拉着媳妇儿的手亲了亲,指着窗外说,“怕什么?你瞅瞅现在这日头,还不到正午呢,你这么紧张不是折腾你自己么?”
他将他的傻媳妇儿拥入怀中,轻声宽慰,“别这样,韶儿,我早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疼痛,它对我来说没什么,熬一会儿就过去了,又不是今天就能要了我的命,别怕……”
姜云韶趴在他心口,戳着他心口叹气。
怎么可能不紧张?
毕竟,她等会儿就要面临救不救孟星河要不要跟孟星河坦白的艰难选择了……
孟星河低头看着沉默的姜云韶,他有些心疼。
都怪他。
是他把韶儿拉入了他这见不到希望的绝望泥沼里,陪他一起受折磨。
他舍不得看韶儿这样提心吊胆饱受煎熬,他轻轻摩挲着韶儿的脸颊,温柔说,“要不然你跟殊儿回沈家待一天,我明天去接你,好不好?”
姜云韶埋头在他怀里,抱紧他的腰,“我没有那么脆弱,不需要逃避,我要陪着你。”
停顿了一下,她伸手按了按孟星河的嘴唇,“我现在很紧张,你闭上嘴巴,不要跟我说话。”
孟星河忽然被媳妇儿霸道地勒令不许说话,愣了愣,随后笑着拥紧了媳妇儿。
他理解媳妇儿现在的紧张和烦躁。
媳妇儿是心疼他,才会如此。
他很高兴,在自己生命最后一段时光里,能有心爱的人陪伴,在自己被病痛折磨的时候,有这样一个人心疼自己。
他乖乖听了他家媳妇的话,闭上嘴巴,不再说话。
两人安静相拥,房里一片静谧。
……
侯夫人担心儿子,从侯府那边来到韶光院。
刚一来,她就从窗户里看到了小榻上相拥的小两口。
站在院里凝望着小两口,侯夫人红着眼眶,低声跟身后的崔嬷嬷说,“星河这个媳妇儿娶得可真好,是吧?”
崔嬷嬷也看到了屋里的一幕。
她扶着侯夫人的胳膊,轻声回答,“是,世子夫人是世上最好的姑娘,有她温柔陪着世子,有她心疼世子,世子一定会好受许多。”
侯夫人揉着帕子,又心酸又欣慰。
她心酸的是,这么好的儿媳妇,过不了几个月就要变成寡妇,她们孟家对不起这么好的儿媳妇。
她欣慰的是,她儿子能在幸福甜蜜中,度过最后一段时光。
她含着泪望着小两口许久,然后转身回了世子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