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自己亲爹他还能解释两句,跟岳父他要怎么解释?
他总不能莽莽撞撞跑去跟岳父说,岳父你们相信我,我行的,我真的行,我不是个有心无力的废物――
听听,这样子像话吗?
孟星河深深吸了一口气,转头望着亲爹。
他非常严肃非常认真地说,“爹,我行,我的蛊虫没有回韶儿那里去一定有其他原因,绝不是因为我不行!”
孟侯爷半信半疑,“当真?”
他怕儿子生气,又赶紧补救,“不是当爹的质疑你啊儿子,主要是你这些年吧,一直清心寡欲的,没见你对女子动心,也没见你去过青楼,你连那些书都没看过……爹就怀疑,你是不是不懂这方面的事?”
他小心翼翼道,“儿子,你不会以为两口子只要躺一块儿就可以了吧?你知道鱼……水……之……欢,它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
孟星河额角青筋直跳。
他真想立刻给亲爹表演一个原地磕头。
他再一次深深吸气后,低声跟孟侯爷说,“您就别揪着这个问题了,您儿子虽然清心寡欲,可是您儿子不是傻子,跟韶儿定亲后,儿子就去宫里找皇子们借过小册子阅览过,儿子知道成亲后是怎么回事!”
孟侯爷这才安心了。
他拍了拍孟星河的肩,笑着说,“行行行知道了,爹不是想着多问几句也许能救你的命么?既然你没有问题,那咱们就再想其他办法取出你的蛊虫。”
往前走了两步,孟侯爷犹犹豫豫看向孟星河。
他小声建议,“儿子,你别恼爹啊,爹的意思是,那蛊虫是不是对儿媳妇还不熟悉,所以不肯回她体内?你要不然,最近勤奋一点,也许多亲近亲近蛊虫就回儿媳妇那儿去了……你懂我意思吧?”
“……”
孟星河再一次扶额望苍天。
他懂。
他都懂。
可是他的尴尬和羞耻,爹懂不懂呢?
他无奈推着孟侯爷的肩让孟侯爷赶紧去衙门,“您别操心了,如今儿子摆脱了三个月内必死的魔咒,咱们有的是时间,您去忙吧。”
孟侯爷这一次是真离开了。
孟星河看着孟侯爷的背影,脸上的笑容慢慢淡了下来。
他转过身望着韶光院的方向。
“韶儿……”
“蛊虫在我心口,这一年我承受的痛苦是平常人无法体会的,它每次发作起来,能要我的命……”
“若是让蛊虫回到了你身体里,你是不是也会经历我的痛苦呢?”
“我的解脱,是不是就等于将我的痛苦转移到你身上了?”
他抬手按着心口,脸色凝重。
这样的锥心之痛,他一个男子都无法忍受,他怎么舍得,让他心爱的韶儿替他承受?
第179章 他的好,让她心动逃不掉
不……
如果他们夫妻之间必须有一个承受这种痛苦,那么,他宁可他自己一直受着。
他不要韶儿来替他受折磨。
所以,从今晚开始,他不会再跟韶儿同房了。
虽然同房那么多次,情蛊也没有回到韶儿体内,可万一他跟韶儿越来越亲近,蛊虫忽然就回去了呢?
他不可以冒险。
他不可以将韶儿置于他如今这般痛苦的境地。
……
夜里。
红烛摇曳。
姜云韶洗得香喷喷的,一边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一边走向床榻。
穿着薄薄里衣的孟星河正半倚在床上看书,见她出来,立刻将书扔到一旁,温柔抬头看着她。
“来,我帮你擦。”
他拍着床榻示意姜云韶坐下。
姜云韶乖乖坐下,他接过帕子替姜云韶擦拭起来。
他的力道很轻,很柔,擦拭完毕也没有弄掉姜云韶一根头发丝。
姜云韶拨了拨稍稍干燥些的头发,将帕子接过来往外面小几上一放,就笑着扑上孟星河的身子。
“夫君!”
“……”
孟星河没防备,一下子被她扑倒在床榻上。
他笑了一声,干脆就这样躺着了。
他伸出双手搂着姜云韶的腰,一脸宠溺,“这么大动作,也不怕闪了腰,下一次慢点儿。”
姜云韶趴在他心口,托腮望着他笑,“不怕,我知道夫君不会躲开,我知道夫君会接住我,会抱着我,不会让我扑空的。”
媳妇儿的信任,让孟星河非常受用。
他修长手指弹了弹媳妇儿的脑门,“我能接住你你也不能这么大动作,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个病秧子,万一我有心无力,没接住你呢?这么好看的脑袋,磕床框上破了相怎么办?”
姜云韶噗嗤直笑。
她看着烛光下她家夫君这张格外英俊诱人的脸颊。
长得好看也就罢了,还这么温柔宠溺她。
这副满溢着爱意的模样,真的很勾人啊……
她伸手轻轻摸着这张好看的脸,身子往上挪了挪,轻轻亲了下他嘴唇,“夫君,亲亲――”
孟星河笑了一声,搂着她,如她所愿,温柔又细致的轻轻吻她。
姜云韶闭着眼睛满意地跟夫君亲近。
可是亲着亲着,她忽然发现了不对。
今天晚上,她夫君怎么这么规矩?
搁前两天,夫君亲着亲着就会将手指伸到她衣裳里了,今天怎么毫无动作?
她睁开眼睛,有些奇怪地望着夫君。
“怎么了?”
孟星河见姜云韶睁开眼睛停下了亲吻,他也紧随着停下,睁眼,含笑问道。
他捏了捏姜云韶的耳朵,“是不是累了?那咱们歇着,今儿去乡下带奶娘的人没赶回来,明天应该就到了,咱们得起早一点,去看看那个弄丢你的奶娘。”
说着,他就掀开被子,然后又握着姜云韶的腰,准备把姜云韶放在旁边睡下。
姜云韶勾着他的脖子不动。
“夫君……”
姜云韶蹭了蹭他的下巴,故意小猫似地撒娇,“你今晚好规矩,规矩得我都不认识你了……明明前几天你还对我很热情啊,今晚怎么了?”
她眨巴着眼睛,低着头装失落,“这才成亲几天呀,你就腻我了?我就那么差劲吗?可是我觉得我长得挺好看的呀,我身材也这么好,我这么乖这么配合你,我哪里不好了,你怎么就腻我了呢?”
孟星河差一点就被他家戏精媳妇儿逗笑了。
他现在已经有些摸清楚他媳妇儿的性子了,这就是个爱装又爱演的姑娘,而且还热情似火……
嗤,什么腻不腻的,媳妇儿恐怕是故意装作被他冷落的可怜样,想跟他做快乐的事吧?
“啧……”
他又好笑又喜欢,修长手指捏着姜云韶的脸颊,爱不释手。
这样的小媳妇,真是让他恨不得立刻按倒,立刻往死里宠!
可是,不行。
他不想将心口的蛊虫传到媳妇儿体内。
从现在开始,他得禁欲。
他温柔附在姜云韶耳边低声说,“没有腻,只是夫君有点累了,今晚咱们歇着,好不好?”
姜云韶有些惊讶地望着孟星河。
这个男人不是一向好强不肯在这种事上认输的吗?
今晚怎么这么轻易就承认了他的虚弱和无能为力?
难道真的累到这种地步了?
一瞬的惊讶后,她忽然有点担心。
她拉着孟星河的手,问道,“你身子不舒服了是不是?大夫在隔壁院子里等着,我让他来给你看看好不好?”
孟星河见她准备叫人,立刻拽住她,“没事儿,没到请大夫的地步,歇歇就好了。”
姜云韶不听他的,“你这个人这么要强,要不是真的不舒服,你是不会承认你虚的――等着,我去叫大夫。”
孟星河无奈了。
他一把捞住姜云韶的腰,将人摁在怀里。
他叹息一声,“本来不想说的,你怎么非要请大夫呢?”
姜云韶抬头看着他,“到底怎么了?”
他抿了抿唇,伸手摸着姜云韶心口,说,“韶儿,我们从现在开始,不要再亲近了,我不想让蛊虫到你体内。这样锥心的痛苦我熬了一年,我不想我心爱的韶儿再替我受这种苦,你明白吗?”
姜云韶脑子里猜想了很多种可能,唯独没想到,孟星河的理由是这。
她怔愣望着孟星河,眼里是震惊,也有茫然和无措。
紧接着,感动忽然涌上来,压倒了所有情绪,占据了她整个心脏。
“孟哥哥……”
她紧紧抱着孟星河的脖颈,眼眶涌上一片酸涩。
这蛊虫明明是她传给孟星河的,在所有人意识里,这是她的东西,她是种蛊之人,所以这蛊应该回到她体内。
大家理所当然觉得,这蛊既然是她的,回到她身体里也不会对她造成伤害,而蛊虫回了她身体,孟星河能从此平安无恙,这是皆大欢喜的结局。
可是……
恰恰是这个最想活下去,最想将蛊虫移除体内的孟星河,选择了不让蛊虫回到她的身体。
就只因为,孟星河舍不得让她受一点点苦……
可是明明他自己已经够苦了啊,他被蛊虫折磨了这么长时间,他明明可以多跟她亲近来获得解脱,可是他怕她受苦,就宁可把蛊虫继续留在他自己身体里,他宁可放弃自己的解脱。
姜云韶眼眶红红的。
她说不上来自己现在是什么感受。
她本以为,她将她是小时候那姑娘的事告诉了孟星河以后,会面临孟星河对她的怨恨,对她的迁怒,对她的疏离。
可是,现在孟星河用实际行动告诉她,她错了。
她低估了这个男人对的胸襟,也低估了这个男人对她的疼爱。
孟星河不仅没有对她怨恨疏离,反而将她捧在掌心,宁愿自己继续忍受痛苦,也不愿意让她来品尝一分痛苦折磨。
这种包容的疼爱,让她的心,忽然就犹如岩浆爆发,烫得她想哭。
“乖,别难受,咱们乖乖睡觉,好不好?”
孟星河低头看到了姜云韶那小兔子一样红红的眼睛,又好笑又心疼。
亲了亲她的眼睛以后,孟星河就握着她腰将她放在身边,替她盖上被子,搂着她睡觉。
他的手隔着被子轻轻拍着她背脊,“乖乖,快睡,快睡觉……”
姜云韶拼命将眼里的泪意眨下。
她红着眼望着孟星河,“你干嘛要那么傻?蛊虫是用我的血养的,它在你身体里我都能用血镇压它,那等它回到我体内以后,它应该也不会伤害我,你干嘛要自己一个人承受着?”
孟星河拇指摩挲着她的眉眼,“应该不会伤害你……你看,你也不确定它会不会真的听你的话,对吧?”
他又温柔说,“韶儿,你要弄清楚一件事,你不是精通养蛊的蛊师,你只是被人家抓去放血养蛊的棋子,能控制蛊虫的是别人不是你,所以,若是蛊虫回到了你身体里,它未必就不会伤害你,它照样有可能像对我一样对你,你知道吗?”
姜云韶哽咽道,“可是,那蛊虫是我给你的,它本来就应该是我的劫难,它不应该是你的劫难――”
孟星河弹了弹她脑门,“傻话,你既然入了我家的门,做了我娘子,那你的一切便都是我的,你的劫难也同样是我的劫难。”
他凑过去亲了亲那双红通通的眼睛,“我自己受苦,熬一熬我就忍过去了,可若是看到你受苦,我又对你的痛苦无能为力,那我会心疼死的……”
姜云韶听着这话,心里又揪着痛起来。
她靠在孟星河怀中,“可是看到你受苦,我也一样心疼……”
孟星河弯唇,“那就心疼着好了,你心疼,我能哄你,可你若是承受锥心蚀骨的疼痛,我该怎么救你,嗯?”
姜云韶张了张嘴,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孟星河拥紧了她。
“不要跟我争执了,韶儿,当年你被抛尸乱葬岗,我不清楚是不是受我连累,总之,我已经对你的生死无能为力了一次,我不会再让你在我眼前受到第二次伤害。”
“你说蛊虫是你的,这劫难也该你承受着,那你怎么不说,当时我躲在死人坑里担惊受怕沾染尸毒的劫难也应该是我自己的?我是不是不应该被你搭救,不应该连累你,我应该死在那儿?”
“韶儿,老天爷既然要这样安排我们相遇相爱,那么,我们就应该不分彼此,否则怎么对得起老天爷赐给我们的缘分,是吧?”
“好了,不早了,快睡吧,我抱着你睡,乖……”
姜云韶埋头在孟星河怀里,听着头顶他低沉悦耳的嗓音,眼泪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
她真的,每一天都在爱这个男人更多一点。
她没办法不喜欢这个人。
真的,没法不喜欢。
……
翌日。
姜云韶和孟星河起床不久,侯夫人就兴冲冲来了。
她敲门进屋,拉着孟星河左看右看,然后惊喜地说,“星河,你昨晚没叫大夫是吧?你的蛊虫没有苏醒,它没有折磨你,是吧?”
不等孟星河说话,侯夫人就如同看救星一样看着姜云韶。
她飞快过去拉着姜云韶的手,爱不释手地说,“儿媳妇,高僧的批语真的应验了,你是星河的福星,你有旺夫命,你嫁给星河能让星河长命百岁!”
她红着眼眶开心地说,“昨晚我一直提着心,结果等了半宿,三七让人过侯府告诉我,星河他子夜时分安然无恙,一直都没有叫大夫,你不知道我当时有多么欢喜,有多么庆幸……韶儿,你不知道我有多么感激你,我真的……真的太感谢你了!”
她说,“谢谢你愿意嫁给星河,谢谢救我们家星河,谢谢你,韶儿!”
“……”
姜云韶看着激动到语无伦次的侯夫人,愣了愣,蓦地抬头看向孟星河。
孟星河跟她对视,眼中也有些无奈。
他们没有任何人将昨天的事告诉侯夫人和姜夫人,因此,侯夫人不仅不知道她儿子体内的蛊虫是儿媳妇干的,更不知道以后她儿子以后不用再忍受蛊虫折磨。
所以她这会儿,才会这么惊喜。
孟星河揉了揉眉心,上前拉着侯夫人的胳膊,笑道,“娘,我也很高兴,昨天心口不痛了,我也高兴得差点一宿没睡着。”
看了一眼姜云韶,他笑着说,“我现在跟娘一样,恨不得把我媳妇儿捧起来贡起来,她真的是我们家的小福星,她是救我命的恩人――”
侯夫人拼命点头,“对对对,你以后一定要对你媳妇好,她本来可以去旺别人家的,可是她嫁给了你,她来旺你这个夫婿了,你要记着她的好,你要这辈子都要把她捧在掌心,可不兴学那些见异思迁的混账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