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郁晚往他腰间看了眼,见的确宽松,也不好再反驳,嘟囔了句:“怎么怀孕还这么瘦。”
说完,她又想起昨晚逗谢无祈时说的话,轻叹了声,“这下可不止是三天了。”还好昨天没有被谢无祈那个家伙引诱成功。
谢无祈闻言,清隽的脸也是一红。
两人目光相撞,又齐齐飞快移开。
不过他显然和郁晚想的不一样,他红着脸,腼腆补充道:“三个月后,也不是不行。”
“不行!”想到明天的合灵仪式,郁晚岔开话题,“谢无祈,从今天开始你不能每晚打坐修炼了,必须要像我和念念一样,睡足时辰!”
谢无祈没接话,就算郁晚不说,其实他也有很长一段时间未曾在夜里打坐了,基本上都是同她一起重复先前在幻梦中的日子。
不过他眼观鼻鼻观心,并未将这番话说出来,笑着配合应下。
明日还有得忙,原本计划是由谢无祈最后把关的仪式安排,郁晚无论如何都不再让他插手,只说将一切交给她,而他现在只需要安心上床休息就是。
郁晚出去前,不舍地往床上瞥。
“怎么了?”谢无祈侧着脑袋,一脸好笑。
郁晚的视线落在他的小腹上,“真不想走,谢无祈,你再让我摸一下,我就去办事。”
谢无祈失笑,拉着她的手将人拽上床,“不想去就别去。”
他包着她的手覆在自己的小腹上,郁晚满足地眯了眯眼,像是吸了别人精气的女妖一样,瞬间满脸红光。
然后坚定起身,“那不行,明天的合灵仪式很重要,不能出错。”
说罢,她俯身在谢无祈额头上落下一吻。
心里止不住笑,怎么有种特别的感觉,就像是她拥有了一个美貌小娇妻一样。
第77章 三生
郁晚检查同魔卫们最后一次核对完合灵仪式的全部流程, 已至夜半,再过几个时辰,天色便会亮起来。
榻上的人似乎已经熟睡, 郁晚没有再上床,省得惊醒谢无祈。他平日并不是贪睡的人, 觉本来就浅。
是以,她干脆就静静坐在床榻边, 支着下颌,用视线肆无忌惮描摹他的眉眼。
青年生了一张冷清精致的脸, 郁晚与他初见时,只一眼, 便将这张脸深深刻在了脑海中。
食色性也,郁晚不认为自己颜狗的特性有什么好难以启齿的。
身后夜明珠的微光,透过她身侧的空隙打在青年的侧颜上, 给原本透白的皮肤更添几分冷色,下颌线轮廓锋利又流畅,光影在挺立的鼻梁一侧投下一小片灰黑的阴影。
或许是因为怀孕的缘故, 郁晚总觉得对方清冷的眉眼多出几分浓稠的柔和。
再往下看,唇有些薄,唇色偏浅淡。
这张嘴里说出过无数冷漠刻薄的话,后来也逐渐变得出人意料的会撩拨起来,轻飘飘几个字便足矣让人面红耳赤。
郁晚忍不住伸出指尖, 隔着半寸暧昧的空气, 滑过他的侧颜,从眉骨到唇峰, 最后落在上下滚动的喉结上。
郁晚愣了下,就见榻上之人倏地掀开鸦黑的眼睫, 两人的视线猝不及防的相撞。
“你醒了?”郁晚的声音低低软软,仿佛怕惊扰了宁静安谧的夜色。
谢无祈淡淡嗯了声,嗓音微哑。
他的呼吸清浅,将人在他身前流连的手抓在手心,细密的暖意驱散了在夜色中浸泡染上的冷寒。
“你推门进来时我便醒了。”
郁晚面上稍窘,“那你不出声,还故意装睡?”
谢无祈没否认,直勾勾盯着她,“想看你会做什么。”
郁晚挑眉,“那你可有看出什么?”
谢无祈小幅度点头。
郁晚等着他的后话。
“晚晚,你就是垂涎我的美色。”
郁晚不置可否,撑着床边,俯身凑近在人唇上啄了下,“你说得对,我就是垂涎你的美色。”
以前谢无祈觉得皮相而已,最是无用,他不是不知道自己的皮相上乘,但并不会对此特别在意,更别说利用自己的皮相去做一些事。
不像是现在,竟然有些乐于以色侍人,总归他也清楚,晚晚喜欢的不仅仅只是他的皮相。而这张脸既然能讨她欢心,他为何不加以利用?
谢无祈懒散侧了个身,改成面对郁晚的姿势,一手弯曲支撑在耳侧,闷笑一声。
笑完,才问她,“明天的合灵仪式都准备好了?”
“当然。”郁晚的视线飘到谢无祈的小腹上,“以后这些琐碎事宜你都无需操心,有我在,你可以安心养胎,其余的事情都交给我。”
听到郁晚颇有几分气势的话,谢无祈挑了下眉,给出感受,“像是晚晚打算将我金屋藏娇。”
郁晚还当真做出考虑的模样。
金屋藏娇。
娇自然已经有了,且足够娇,又娇媚,又娇气。
不过这个金屋......郁晚环顾一圈丝毫不显奢华的西殿,觉得这样朴素的装扮显然配不上她的娇妻。
“也不是不行。”郁晚郑重其事道,“不过如今的魔宫显然配不上金屋的称号。”再不济也要像曾经她外出自建的魅魔宫里那间梦幻的粉色公主寝殿,才配得上如今怀有身孕的小娇妻。
短短几息内,郁晚甚至已经动了心思,想要斥巨资为谢无祈打造出一个足够梦幻的金屋来,或许日日住在粉红色的梦幻宫殿内,也能生出一个可人的小甜心!
郁晚没忍住,痴痴一笑。
谢无祈就在郁晚正对面,将她脸上几经变化的神色完全收入眼底,他捉住她眼底的喜色,捏了下她上扬的唇角,“笑这么开心,真的想将我藏起来?”
郁晚觉得谢无祈不能再勾她了,否则她心里就不止是粉红泡泡了,马上就要触碰到某些小黑屋强制情节了。
纤弱娇妻怀着孕,被她用赤金打造的镂空精致锁链铐在床上,含泪睁着一双美目,整日眼巴巴等她回来。
当然,她或许根本舍不得离开,甘愿做一个从此不早朝的昏庸君王。也就不用他等,她自愿留下来和他每日厮混。
不行不行。
郁晚及时打住那些令人小脸通黄的念头。
昏暗的屋内,只有远处的夜明珠散发着微弱的白光。
光晕流转,搅乱了青年眼底隐秘的暗色。他仗着四周漆黑,郁晚看不清他眼底的神色,便愈发肆无忌惮。
郁晚从脑海中的浮想联翩走出来,嗔怪地看谢无祈一眼,“怪也只能怪你太勾人了,长这么好看,也不能怪我想将你偷偷藏起来。”
郁晚还不知道自己说的话有多危险,谢无祈却是被她不经意的一句话勾的心痒起来。
她总是这样撩人而不自知,一句话就能撩拨起他克制压抑的情绪。
若非他现在身体状况不允许,他一定才不管那些什么合灵前的戒律清规,都要将人狠狠揉进怀里,让她知道自己说了怎样危险的话。
不过,有些事不能做,另外一些深藏在心底的念头却因为如今特有的天时地利人和而冒出苗头。
思及此,他的呼吸陡然粗重几分。
他也没有掩饰,像是最老练的猎人,将自己作为诱饵丢出去,无声等待着猎物上钩。
果不其然,不出几息,郁晚就察觉出谢无祈的异样。
“你怎么了?”
谢无祈直言,“有些难受。”
郁晚瞬间警惕,手抚向他的小腹,有些狐疑,但也不敢不重视,“不是还不到三个月,难道就会有这么强烈的反应?”
落在腹部的手太软,谢无祈想到自己欺负她的模样,呼吸更重几分,“不是那里。”他牵着她的手,微微收紧。
郁晚像触电般,就要后退逃脱,结果被覆盖在手背上的大掌握住,猛地收紧。
谢无祈倒吸一口气,额头有隐忍的汗珠落下。
他故意露出一副委屈模样,其实也无需装,已经是双颊绯红,眼眸抽丝,湿漉漉的仿若春水。
他缓缓眨了下眼,轻声道:“晚晚,不舒服,你帮帮我。”
郁晚的脸瞬间沸腾。
可偏偏谢无祈十分会利用自己的优势,知道该如何拿捏她,“我一个人要太久,若换了平日还能去冲冰水,可现在......”
“现在当然不行,你怀有身孕,想都别想!”哪有怀孕的人还去冲冷水的,若是伤着身体可怎么好。
谢无祈无声勾了下唇,“那你帮我,我快些。”
日光爬上小窗,门外守着的魔卫扣响殿门。
郁晚被人按着吻住的唇终于松开,双唇又热又烫,红肿的厉害。
她将头往谢无祈胸口埋了埋,恨不得再不要出来,更不要出去见人。
都怪她一时心软,纵容了对方的胡闹。
谢无祈拖着郁晚的腰将人从身上扶起来,眉眼尽是得逞后的慵懒肆意,“好了,别撒娇了,再不出就晚了。”
“到底是谁再撒娇!”
*
魔卫将两人和灵要穿的衣裳送进来,谢无祈看了眼,魔卫心领神会,放下托盘便再次退了出去守着。
合灵的红袍有些像人间婚嫁时会穿的喜服,单看着便让人觉得心头无端乍暖。
谢无祈亲手帮郁晚挽了发,又让她给自己簪上玉钗。
铜镜映照出两人相贴的眉眼,红衣黑发,分外相衬。
郁晚侧头亲了下谢无祈的脸颊,“好看。”
谢无祈笑着与铜镜里的她对视,“夸自己还是夸我?”
郁晚美滋滋摸了摸脑后的发饰,和谢无祈一样,简单的金丝镶玉簪,温润无暇,正是一对。
“当然是都好看,都夸!”
谢无祈没再逗她,揽着人的肩膀扶起来,为她穿上最后一道合灵法袍。
分离的意义似乎就是等待着在今后的某一刻久别重逢。
那些曾经的旧梦,终会穿梭过时间和岁月,化成温柔日光下虔诚的一吻。
双唇碰撞,那是爱意如期而至的声音。
整个清晨,两人身上每一处的都由对方亲手精心扮上,如同他们一路并肩成长。
谢无祈总说,若没有郁晚,他或许还身处自我的禁锢中,不知什么是爱。她将他拉到阳光下,纵使曾满身淤泥,也不防卸下一身厚重,做最坦荡的自己。
他曾怕自己的污浊被人知晓,也怕难得的一方净土会再次腐烂,可她让他明白。
爱一朵花,就会同时爱它的凋零与绽放。
*
骄阳似火,喜乐的气氛像是沸水一般咕噜咕噜冒泡。
魔宫正殿中央。
两道声音交织,齐齐响起。
“合灵相伴,携手三生。”
两滴灵血从指尖话落,落入合灵玉中,蜿蜒成丝,最终汇聚融合成一点。
玉石化作虚影,没入两人额前。闪耀着赤色光芒的合灵花钿褪去,谢无祈与郁晚无声相视一眼,将彼此的手握得更紧。
郁晚忍不住问,“为什么是三生?难道你只想和我有三生三世的姻缘?”
谢无祈说:“前生、今生和来生,三生足矣。”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