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实在有些想要询问月的问题。
不过今天月似乎来得比以往更迟一些，夜青枫在梦境中等待了许久，那四处弥漫的白雾才渐渐消散。在一座夸张的梦幻城堡里，月的身影慢慢出现在他的眼前。
月笑眯眯地看向他：“今天发生了好多事情，来城堡里喝一杯特饮休息一下吗？”
夜青枫迟疑了一下，出于想更多的了解月，还是点了点头。
梦幻城堡的大门缓缓打开，不同于以往见过挥金如土或低调奢华，这座城堡里完全是以粉白的色调，色彩浓度较为饱和，倒真如童话世界一般。
夜青枫心里关于月的猜测再次冒了出来，她究竟是怎样的存在？他对于月的认知似乎更多了一层：
强大、周到、事无巨细；却偏偏不谙世事，还具有满满的少女心。
每一次以为自己更进一步地了解了月，夜青枫都感到自己其实更看不懂她了。
她身上总是带着无限的神秘感，吸引他不断地靠近。
“你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怎么了吗？”月坐在柔软的沙发上看向了夜青枫。
夜青枫立即将自己那些关于月的揣测藏了起来，寻了个其他的由头：“只是在想今天发生的事情。那座诡异的海岛，以及莫文知母亲的事情。”
月露出了一幅果不其然的神情。
“先说莫母的事情吧。其实很简单，她是半人半尸者。这个概念江楼月或许和你说过。”江楼月故意这样说道，以希望将“月”这个身份与自己更加割裂开。
“上次遇到那个傀儡师的时候，的确提到过。”夜青枫肯定道。
“所谓半人半尸者，其实本质上是保留了人类记忆和思维能力的丧尸。虽然进化的阶数可能不如其他进化体，但是智慧与人类无异。”月声音很平静，娓娓道来：“尤其是莫母成为了半人半尸者，她最强烈的意愿就是保护好莫文知。所以完全不必担心。甚至她还能统领一部分丧尸，让他们远离云苍山，更添一重保护。”
虽说月的语气平平淡淡，但是江楼月其实也是自己分析得来的这个结论、并不是十分确定，毕竟在原书中又哪里有莫母这位半人半尸者？
对于这样的答案夜青枫并未觉得太过意外。毕竟傅知秋和江楼月此前也给出了相似的答案。
“另一个问题是，那座海岛——”
“虽然从来都没有什么海岛，但那也算是一件可喜可贺之事。”
月垂下眼，微微一笑。
第35章 35
对上夜青枫有些疑惑地神情, 月的笑容更明媚了几分：“那座海岛本不是真实存在的，只是江楼月想要有一座海岛，你无条件的信任她——阴差阳错之下, 你和她的异能同时奏效, 就出现了海岛的虚影。”
这还是江楼月在让夜青枫将山林南边情形投影到基地里瞬间领悟到的。
也许是他们目前的异能都还不够强，否则真的无意中动用异能建出一座海岛、而不仅仅是虚影，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恭喜你们，已经完成了异能初步的协作。”
和夜青枫的异能相互协作，是江楼月最近一直在考虑的一件事情。
她在梦境中无敌，而夜青枫在现实中无比强大。
他们如果组合在一起, 那岂不是所向披靡？面对四代体已然有获胜的经历，那么未来面对五代体、甚至更高阶的进化体呢，他们还能不能有一战之力？
夜青枫则是有些讶异地听月说着这一番话。
若是旁人如此来说, 他只会觉得荒唐；可偏偏月这样说, 他只觉得偏信。
那柄剑插入了山体之中, 可能也是因为他本意以为海岛真实存在, 所以才有了这样的幻象？
似乎……也说得通。
夜青枫打算明天晨起再去看看那座海岛, 就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
虽然他现在已经对月的话信了十之八九。异能协作的事情也纳入了考量。
他回想着今天发生的事情, 心中一动, 试探着询问月：“今天……江楼月答应了我一个条件。”
自从上一次他没把持住、吻了江楼月, 就好像捅破了一层窗户纸。
他有意无意地亲近着江楼月, 江楼月也没有过于抵触他的行为, 二人表面看起来倒是亲密了许多。
不过夜青枫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江楼月不抵触……只是他的一小步。
那么月呢，月可以感知到他的亲密吗？月会介意他的亲近吗？
在夜青枫尽力掩藏着期待的目光下, 月平静地点了点头：“是的, 江楼月答应你了一个条件。你想算作是我答应你的也可以。”
夜青枫心中有些兴奋起来，不过他还没有摸清楚月的底线, 没敢肆意妄为地提出条件。
“我一时还没有想好。姑且先欠着这条件可以吗？”夜青枫虽然是询问的语气，心中却已经笃定月不会拒绝。
“当然。”月一口应了下来。
夜青枫脸上挂起一丝得逞的微笑，更直接地问道：“江楼月被保护得还好吗？”
“很好……”江楼月有些奇怪地看了夜青枫一眼，不知道他为何如此发问。
夜青枫眼底暗潮涌动……这是月没有发现、认为无所谓、还是她默许了自己的恣意妄为？
他想要更多。
“你之前答应我……会到星月基地来，在现实中与我见面。”他停顿了片刻，“基地现在已经有了雏形，这两日我又完善了医疗体系。”
夜青枫昂起头正视着月的双眼：“你什么时候来基地看看呢？”
江楼月一时不知道要怎么接话，只是含糊其辞道：“合适出现的时候，你自然会见到我。”
在夜青枫开口前，她慢悠悠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你不要问什么时候才是合适出现的时机……我的确可以为很多事情，但是也多少有些限制。”
以前她总是想要把月的形象树立得更高大些，让夜青枫以为“神无所不能”。但自从那次夜青枫吻她以后，江楼月思考了很多。
夜青枫对她到底是怎样的情感呢？是对月强大到无所不能的羡慕与渴望、还是被威慑以后的隐忍？
她想要试探着展现出“弱点”，一点点展现出……真实的她自己。
江楼月有些忐忑地观察着夜青枫的反应。
在这座梦幻的城堡里，夜青枫很温柔地笑了起来，没有露出一丝怀疑，声音也如春风拂面：“好，不急。你量力而行就好。星月基地随时等待你来。”
江楼月不知是因为自己的心虚还是紧张，一时间心跳竟然怦然加起了速来。
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有这样剧烈的情绪波动，一时只想躲到没有人的地方、让自己平静下来。
“知……知道了。”月磕磕巴巴地回了一句，转身向城堡的深处走去。她走得很快，在身影与阴影融为一体的时候，城堡的轮廓渐渐淡了下去。
夜青枫这一次想要跟上去月的身影，却发现自己追着追着、只有一步之遥的时候，月的身影在他的指尖消散不见。
夜青枫怅然若失地站在那里，意识到自己已经回到了现实、回到了那间设计简约、只以黑白色构成的卧室，与月梦幻纷呈的城堡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房间的门忽然被敲响了。
夜青枫那一瞬间脑里划过了许多期待，却在打开门的那一瞬间冷静了下来——是周承希。
“不好意思，请进。”夜青枫恢复了往常的疏离和礼貌。
周承希深深吸了一口气，摆摆手：“不了，我一口气把话说完，不然我怕没法再次开口。”
她举起了那枚淡粉色、亮晶晶的晶核：“我决定要服用这枚晶核，这个决定很艰难……但我不会改变主意了。我和承望已经聊过了，他支持我的决定。你也说过……一切取决于我。”
周承希的眼里隐隐有着泪光：“我来做两件事。第一，和你说一声抱歉，我有异化的风险，以后末世的路，可能没法再和你并肩作战了。第二，我弟弟……承望聪明、果毅，其实我没什么好担心的。只是作为姐姐难免会将他看作小孩子。如果我真的异化了，请你尽快杀死我。不要让承望看到我异化后的样子。”
夜青枫闭上眼，点了点头：“我尊重你的决定，放心吧。”
周承希笑起来，没让眼泪落下：“谢谢。我会去外面的山林里服用晶核。万一……在迷宫中利用地形优势，你能够更轻易地杀死我。”
她说着，转身离开、掩上了门。
夜青枫紧紧地握着门把手，看向表面一片祥和的星月基地，手中的力道又一点点卸了下去。
他无比疲惫地走到了江楼月的门口，轻轻地抬起手，却没有敲门，只是抚了抚江楼月的房门。
夜青枫靠着门坐了下来，在基地中所有人都在沉睡的时候，他蜷缩成一团，难得流露出一丝脆弱。
周承希和莫文知都处于未知的进化中，这一夜注定无眠。
基地中的灯光明亮得有些刺眼，夜青枫看着那一成不变的灯光，甚至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
不知道过了多久，基地里一片宁谧之余，夜青枫的身后传来了一声轻微的开门声。
夜青枫想要回头，却被一双手捂住了眼睛，江楼月在身后轻轻抱住了他。
“会没事的，天就要亮了。”
夜青枫的大手覆在了江楼月的手上，透过指尖的灯光变得柔和起来。
“嗯。”他低低应着江楼月的话。
江楼月蹲下身，下巴靠在夜青枫的肩膀上：“我一直都在呢。你不是孤军奋战。”
夜青枫握住她的手，闭上眼感受着江楼月的怀抱——与月用羽翼环绕他的时候感觉一模一样。
但夜青枫不知道的是，此时的江楼月心中也是极为忐忑不安。
江楼月方才在睡梦中忽然感到无比心慌，像是有什么很不好的事情正在发生。
那阵心慌来得快去得也快。
她下意识地寻找夜青枫，却发现他正在自己的门前。
两个人各有愁绪，却在此刻成为了彼此的慰藉。
第二日的清晨，基地里满是小心翼翼的安静与压抑。
莫文知没有走出房门，周承希也没有回来。
楚成一次又一次拉着傅知秋询问，然而这次傅知秋只是皱着眉摇了摇头。
莫文知的情况依然是向好的，但是周承希那边……就如同人间蒸发了一样。
在预言里，她看不到周承希的未来、也窥探不到周承希的过去。
如果没有未来，表示已经走向了生命的终结；然而没有过去，又增添了几分不确定的希望。
楚成又急又气，却不敢直接告知夜青枫这个情况。
万一……万一还有什么变数呢？
他一边祈祷着希望的降临，一边也开始思考着假如那隐蔽异能的小子异化，他是否能够以迷宫来实现星月基地的隐蔽事宜。
夜青枫和江楼月虽然没有直接询问，但也还是从楚成的焦虑不安中感到了一分不妙。
夜青枫坐在桌子边，一杯一杯无意识地喝着水。
他双眼有些放空地看着眼前的桌子。
没有任何预兆，忽然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背，夜青枫被骤然吓到，猛地回头将人放倒，却正对上莫文知一张憨笑的面孔。
夜青枫愣了愣，露出了一个欣喜的笑：“你……太好了。”
听到夜青枫忽然出声，众人都向这边看了过来，这才发现莫文知竟然出现在了身边。
从他出房间门到走到夜青枫的身边，竟然没有一个人发现他的存在。
“我三阶了。”莫文知笑容很是灿烂。
“你进阶了！没有异化对不对！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姐说过，你最是有股韧劲，不可能出事情的。”周承望无比惊喜地冲上前，抱住了莫文知。
他想哭又想笑，既为莫文知感到欣喜又深觉悲伤，整个人不住地颤抖着：
莫文知已经过了这一劫，那么自己的姐姐呢？他等得回自己的姐姐吗？
第36章 36
“老大, 出事了。”正当几人围在莫文知身旁欣喜不已时，楚成的亲信忽然走了过来，出声打断道：
“内线消息, 燕北基地内出现大面积感染, 且感染源是女人的集中住所。感染原因不明，但初步排除了晶核所致的异变——很多未服用晶核的普通人也感染了。”
傅知秋闻言微微皱起了眉：“普通人何辜……”
她顿了顿，又冷冷一笑：“若是女人出了问题……那那群纨绔岂不是无一幸免，基地应该已经乱成了一团。”
那亲信点了点头：“的确，现在燕北基地已经大乱。”
楚成摇着头叹道：“本还想在外面躲个清闲，现在看来还是要越早回去越好。”
江楼月听着他们的对话, 那阵莫名的心慌再次涌现。
“我们和你们一起回去。”江楼月忽然插话道。
夜青枫若有所思地看向她，在楚成投来狐疑的目光时，点了点头道：“她说了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