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寒拿不准她突如其来的坏情绪，不敢再招惹她，屈膝把一地的东西一样样捡起放回包里。
“谁让你动我东西了？”季晓晓此时横竖看靳寒不顺眼，回头怒瞪他。
靳寒一条腿弯曲，一条腿点地，正半蹲着，闻言抬头去看她，额前的碎发下，漆黑的眸子里满是无措和小心翼翼，“我——”
话刚出口，季晓晓旁边蓝臻房间的门突然被从里面打开了。
“我听见外面有声音，原来是靳导和晓晓啊，靳导你在这是？”蓝臻推开门，看了两人一眼，眼神动了动道。
靳寒慢条斯理地捡起地上最后一只笔，把包扣上，起身递给季晓晓，视线在蓝臻脸上扫过，没什么情绪道：“查寝。”
季晓晓接过包，克制着道了声谢，去开房间的门。
蓝臻没被靳寒的冷脸劝退，她穿着身丝绸质地的黑色睡衣，靠在门框上，一手掩唇玩笑道：“靳导，你什么时候来我屋查寝啊？”
靳寒眉头皱了皱，下意识去看季晓晓，季晓晓已经进了屋，门“砰”得一声关上了。
靳寒垂了视线，没再理蓝臻，转身大步往楼梯间走去。
蓝臻努努唇，打了个哈欠关上了门。
隔壁房间，季晓晓背靠着门，像是脱了力一般，一点点蹲了下去，她双手抱在膝头，有些呆愣地直直看着前方出了神。
季晓晓不知道自己今天是怎么了，她一向是个情绪稳定的人，她是理智的，冷静的，但是今天情绪却横冲直撞，全然不由她控制。
难道是生理期快到了吗，所以情绪才这么不稳定？季晓晓水润圆翘的猫眼眨了眨，有些懵懵地想着。
第85章 恐惧
季晓晓第二天起床, 想起今天就是这一期的最后一天了，莫名松了口气。
她现在有些怕面对靳寒了，或许潜意识里季晓晓察觉出自己对他有些超乎寻常的在意, 但她既不想承认, 也不打算听之任之。
季晓晓打算等节目结束就不再和靳寒联系了，被他引起的各种奇怪的情绪想必也会慢慢淡去。
早上晨跑时，季晓晓这次全神贯注地往前跑, 呼出的气息遇到冷空气凝结成漂浮的白雾, 高高的马尾在身后一荡一荡，季晓晓知道靳寒站在跑道边, 她能察觉到他始终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
但从开始到结束, 季晓晓克制着自己没去看他一眼。
上午的课季晓晓不需要去上了，今天轮到她和段城去校外采购，说是校外采购, 其实就是给男女嘉宾们一点单独相处的机会, 尤其是校外不禁止恋爱, 之前克制的情感、不敢有的亲密举动这一天都可以表达了。
季晓晓和段城出发往校门口走的时候，纪思风和方池都看向他们，方池抿着唇，不复往日的阳光，神情暗淡阴沉。
段城的心情则是恰恰相反，他们所住的学校在郊区，距离最近的商业区有十公里的路程，一路上段城开车, 车内音乐声轻快悠扬。
季晓晓能察觉出段城的好心情, 即使她现在有些心事重重，却也不愿意扫段城的兴, 一直和他有说有笑。
“晓晓，这一期结束，我们去听音乐会好吗？”段城又问了昨天晚上没得到回答的问题。
季晓晓顿了下，没第一时间回话，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犹豫，本来就打算等节目结束了和段城发展试试不是吗？
段城又一次没得到答案，放慢了车速，侧头看了季晓晓一眼，他放缓了声音，像是宽慰又像是试探，“晓晓，你不用有压力，如果你对...其他人有了好感，那和我出去可以不当作约会，算是——”
“没有，”季晓晓不知道被什么刺到了，突然急促道：“我没有对谁有好感。”
说完这句她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好像有点突兀，又接着道：“音乐会吗，好啊...”
季晓晓正说着，放在膝上的手突然被握住了。
段城一手打方向盘，一手握住了季晓晓的手，笑了下道：“没有对谁有好感？也包括我吗？”
季晓晓不知道是被段城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到了，还是被他问住了，一股气顶在胸腔里，突然打起嗝来。
“嗝—”季晓晓捂住唇，有些不好意思，憋了口气想止住打嗝的冲动，白皙的脸颊因为尴尬和憋气很快红了起来。
段城侧头，看了眼她，季晓晓脸侧的发丝垂落，隐约露出绯红的脸颊和带着点红的耳垂，表情似羞似窘。
段城嘴角轻轻扬了扬，又克制着放下，视线在路边看了看，神色自然地把车停在了路边，“晓晓，你先坐会，我去帮你买瓶水。”
季晓晓一手仍掩在唇边，只露出一双圆翘的猫眼，纤长的睫毛因为尴尬来回扇动，闻言连忙点头。
段城和车后座的摄影师下了车，去旁边的商店里买水，季晓晓这才松了口气，紧张的心情平复了下来，如果是在室外也就算了，在车里不大的空间内打嗝声音实在是很明显。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放松下来了，季晓晓的打嗝慢慢平缓了下来，她拉开副驾驶的遮光板，打开化妆镜，从包里拿出口红补刚才被她蹭掉了的部分。
驾驶室的车门打开又关上，季晓晓专心涂着口红没去看，“这么快就回来啦，我好像好了...”
车内很安静，季晓晓下意识觉得有点不对劲，段城是和摄像一起去的商店，但是后座的门却没人拉开。
她心里莫名地一紧，停了手上的动作侧头去看，骤然对上庄楚齐狰狞的脸。
季晓晓的尖叫已经冲到了喉咙口，庄楚齐拿着一个白手帕快速地死死捂住了她的嘴，季晓晓挣扎了两下，眼前发黑，很快失去了意识。
***
段城拿了几瓶苏打水，站在商店结账的队伍里，他前面一位妈妈拉着个不大的孩子正在结账。
小男孩被柜台上的糖吸引了，闹着要买。
“吃什么糖吃糖，看看你的牙都什么样了？”男孩的妈妈不耐道。
小男孩已经伸手去拿糖，妈妈去拽他，装糖的盒子被带得撒了一地，妈妈骂了两句，小男孩开始哭闹起来。
不大的商店内一时间鸡飞狗跳，老板在柜台后翻了个白眼，“哎，不买别乱动啊。”
段城皱了下眉，转头透过玻璃门看了眼路边，节目组的黑色轿车在原地停着。
段城又收回视线，对老板道：“麻烦先帮我结一下。”
老板应了声，一边帮段城结账，一边连声催促小男孩的妈妈把糖捡起来摆好。
段城被吵得心烦，接过老板递来的塑料袋拎在手里，视线又看了眼路边，猛地怔住了，刚刚还停在路边的黑色轿车不见了。
手里的袋子骤然落地，段城一把推开商店的门，大步跑了出去。
摄像师也察觉到不对，连忙关了摄像头跟了出去。
段城的脸色发白，他以为买水很快，这里又是居民区，商店行人都不少，他就并没有锁车，车钥匙就扔在中控台上。
可是光天化日，又是在居民区，车却不翼而飞了。
会是晓晓开走了吗，段城觉得她不会不打招呼自己开车离开，更大的可能恐怕是她遇到了意外。
“快，报警，然后联系节目组。”段城脸色惨白，匆忙对摄像说。
靳寒听到小周告诉他的消息时正在开视频会议，他只摘掉了一边的耳机，视频对面的声音和小周的声音混杂在一起，让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了。
小周颤抖着嘴唇又重复了一遍，“季晓晓可能出意外了，连人带车一起，失踪了...”
瞳孔瞬间放大，靳寒猛地起身，骤然冲了出去。
靳寒心急如焚，他不敢去想季晓晓此刻的安危，强迫自己专注开车，一路上闯了两个红灯，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警局。
门口的保安在院门口拦住了靳寒的车，“哎，外来的车不能进啊。”
靳寒直接推门下车，把车扔在院门口，大步往里跑。
“哎，哎，你怎么回事，车不能扔这啊！”
靳寒头也没回，把车钥匙扔了过去，不知道是因为急速的奔跑还是焦急的情绪，靳寒的肺像是要炸了一样，他跑进屋里时段城刚和警察确定完监控，视频里一个穿灰色羽绒服，带黑色帽子和口罩的男人上了车，随后车就开走了。
车开到一个没有监控的小巷子里，之后就没了踪影。
警察初步怀疑嫌犯应该是在这里换了车。
“初步确定受害人应该是遭遇了绑架，嫌疑人应该是一名男性，不确定是激情作案还是蓄谋跟踪，我们现在先去最后出现车辆的巷子里排查有没有目击者。”
靳寒听到这一把揪起段城的衣领，眼睛血红，咬牙道：“你怎么能把她自己留在车里？”
段城一直紧绷的情绪几乎摇摇欲坠，自责和害怕季晓晓出意外的恐惧折磨得他头痛欲裂，神情痛苦道，“我，我不知道...”
“你——”靳寒牙齿咬得咯嘣响，狠狠挥拳砸向段城的脸。
段城被打得身子一偏，却神情痛苦的一动没动。
有警察拉住靳寒，把他拉去了休息室。
休息室内的空调开得很足，靳寒却感觉自己浑身发抖，彻骨的冷意让他几乎站不稳，捏着桌角的手指指尖发白。
靳寒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拿出手机打了两个电话，先找了他叔叔联系了市局的熟人，增派刑侦专家过来。
又打给他在当地的一个朋友，陈宇，托他帮忙找当地在灰色地带有门路的朋友帮忙找人。
做完这些靳寒扶着桌子坐了下去，他面无表情，看似镇定，桌下的手却控制不住地颤抖，靳寒克制不住地想此刻季晓晓正在遭遇着什么。
对方倒底有什么企图，如果是绑架要赎金还好说，如果是劫色甚至是害命...恐惧的想象几乎要把靳寒的心撕碎，季晓晓的尖叫和呼救仿佛就响在他耳边。
靳寒从未如此地害怕过，像是站在悬崖的边缘，未知的恐惧像黑雾一般笼罩着他。
休息室的门被一把推开，陈宇赶了过来，他在电话里听出靳寒的焦急和恐惧，知道这个失踪的女孩和他关系非比寻常，安慰道：“我已经联系了朋友，你放心，如果是当地人干的，很快就让他们把人送回来。”
“嗯。”靳寒明白陈宇的意思，会干这种事的人很有可能是当地绑架抢劫的惯犯，通常还有团伙，但是靳寒的心却一点都没有安定下来。
万一是外来的犯罪团伙呢，万一像警察说的是激情作案呢？
各种恐慌的想象塞满了靳寒的脑袋。
“嗡嗡”，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靳寒心头一跳，一把拿起了手机，是一个陌生号码。
“喂。”靳寒心脏狂跳，接电话的声音却平静如水。
第86章 救人
“准备三千万美金现金, 准备好了让人送过来，地址我之后会给你。”对面是个粗哑好似特意压低了的男声。
“钱没问题，什么时候放人？”靳寒声线微冷, 平稳道。
“拿到钱了我就放人, 不要告诉警察，不然你别想再见着那个贱...季晓晓了。”对面的呼吸变得粗重，声音带着掩饰着的颤抖, 还有掩饰不住的兴奋。
“好, ”靳寒眯眼，眸光中闪过丝寒意, “但是她要是少了一根头发, 这些美金就不是送给你的了，我会亲手一张一张，烧、给、你。”
对面的呼吸声骤然变得急促, 过了几秒挂了电话。
靳寒此刻终于稍稍冷静了下来, 对方是要钱就还好说, 有所图就不敢轻举妄动伤了季晓晓。
没有提前预约是很难很快取出如此大笔的美金的，靳寒让陈宇帮忙联系了当地几个银行的行长。
陈宇打完电话，又安排几个人挨个银行去取钱，甚至让他弟弟去把自己家保险柜里存的美金也拿出来应急，然后安慰靳寒道：“别太担心了，一会筹完钱，我联系朋友给找个身手好的去送钱，一定能把人平安带回来。”
靳寒缓缓摇头, 平静道：“我自己去。”
一直都情绪还算冷静的陈宇闻言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一手撑在桌上，靠近了靳寒瞪眼道：“你疯了？对面没要求你亲自去送钱, 说明他们也不敢真惹急了你家，但是你要是自己送上门去，那可是伙绑架犯，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失去理智索性干脆绑了你来票大的？”
靳寒垂眸皱眉像是在想着什么，沉默不语。
“再说你就算去了又能怎么样，对方要的是钱，只要钱送到了谁去不都一样，我找朋友安排个身手好经验老道的，肯定不会出问题。”
陈宇一边说一边拿起电话准备联系人，靳寒按住他的手，摇摇头，还是那句话，“我自己去。”
陈宇火冒三丈，“不是，你是疯了还是傻了，为什么非得自己去，你去还是别人去有什么区别？”
靳寒抬眸，漆黑的眸子对上陈宇的，陈宇被他眼底不加掩饰的痛苦情绪一惊，刚想缓和语气再慢慢劝他，只听靳寒平静开口。
“她会害怕，”靳寒乌黑的鸦羽颤了颤，“就算她平常再成熟再冷静，她也只是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我没办法想象她现在会有多惊慌害怕，所以我去和一个陌生人去，不会没区别。”
陈宇打死也没想到靳寒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像是第一天认识他一样惊诧地看了他半天，压着一肚子的火烦躁地在屋内来回转圈。
休息室的门被推开了，局长得了消息匆匆过来，和靳寒握了握手，“你们先不要过于担心，我们的同志已经在现场排查目击者和前后所有时间段出现在监控中的车辆，目前锁定一个黑色面包车疑似伪造车牌车辆，现在正在继续通过监控寻找这辆车的下落，对方既然提前准备了伪造车牌的车，研究了没有监控的区域，这就很有可能是蓄谋绑架不是激情作案，你们这边也等等对方会不会和你们联系勒索赎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