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过激的反应,谢邈不禁轻嗤一声:放心吧,本王心思澄明的很,昨夜那是逼不得已。
房间在二楼,上楼后,赵意南匆匆跟谢邈打过招呼,便钻进自己房里。
谢邈的房间与她相邻,收拾完东西出来,见她房门还关着,他猜想她许是累了,便独自趁机去了街上。
一路找到卖火珊瑚发簪的小摊,用他从鱼符上切下的一点金子,精挑细选买了一支成色极佳的火珊瑚发钗。心满意足地回到客栈。
将发钗小心藏进袖中,理了理衣襟,这才走到赵意南房门外,轻叩门扉。
许久,无人回应。
他顿觉不妙,敛了笑容,推开门一看,赵意南根本不在房内。他霎时心急如焚,担心她遇上坏人,被人欺负,又担心她一时乱闯迷了路,与他走散。
登时飞奔下楼,来到街上,顷刻间,已经急出一头热汗。
四下里人来人往,像是鬼影一般,川流不息,搅乱他的涣散的视线,让他无从发现赵意南的身影。
忽地回想起,方才从食肆出来,经过那书画摊时,那书生与她相视而笑,似乎十分熟络。
很快便来到方才那条街,赵意南果然在与那书生交谈。
见她平安无事,悬着的心总算放下。快步走近,正想拉她离开,便听见她甜甜的声音传入耳中。
“多谢哥哥。”
他瞬间脚步一顿,心火猛蹿,冷冷乜视着那白面书生。
没心没肺的,怎的见谁都喊哥哥!
*
今日机缘巧合,赵意南没想到,曾被夫子诟病她不无学术的小计俩,竟帮她赚到人生第一笔银子。
那时在食肆,眼看着小二又要来催着会账,她听到街上那郎朗的叫卖声,忽然眼前一亮,想到一个主意。
来到街上,大着胆子先对着那书生的字一顿奉承,哄得他眉飞色舞,毫无保留地跟她卖弄自己那点浅薄的学识。
于是赵意南又对他的“雄韬伟略”大加夸赞,然后直接说明她的来意。
“不知可否借用哥哥的笔墨,让我作副画,今日大恩,来日定涌泉相报。”
书生早就被他夸得魂飞天外,自然欣然同意。
她很快便作了一副画。桃林落英缤纷,望之仿佛有微风拂过;木屋之上炊烟袅袅,篱笆院中脱兔遍地,一派闲适安宁之景。
本是随手所作,没想却被人争相抢购,最后以二百文高价卖出。
她拿到银子,便急着去食肆会账,等出来时才想起,竟未曾感谢书生一二。
在客栈安顿好之后,她便趁着谢邈不注意,溜到街上,一来今日与谢邈亲近得有些过头,她想避避他;二来,来找书生,打算将剩下的四十多文钱全都送给他,算是酬谢。
谁知,书生拒不接受,只求为她作一副画像,称自己画技不精,要她不吝赐教。
受人恩惠在先,她只好答应。
那书生便借着作画的由头,更加肆无忌惮地打量起她的容貌来,还时不时称她有“羞花之貌”、“闭月之容”。
这等形容实属夸张了些,但赵意南还是很爱听的,她的脸颊渐渐红润起来,频频道谢:
“多谢哥哥。”
“哥哥谬赞。”
忽地,身后仿佛刮来一阵阴风。书生不知为何,突然缄口不语,看向她的眼神也变得惊恐起来。
作者有话说:
男主:竟然背着我喊别人哥哥,呜呜呜……
第33章
虽说拿人手短, 可书生如此交浅言深,赵意南心里莫名不安起来。
表面上笑语盈盈附和着对方夸张的溢美之词,心里暗暗想着脱身的法子。
风动, 身后传来衣袖鼓动的声响。
她正要回首去看,手腕便被一只温热的大掌从后面牢牢攥住。
扭头, 竟是谢邈。他不知何时过来,此时紧挨着立在她身侧,看到他,她心中那份焦灼转瞬即逝。
霎时喜笑颜开, 从竹椅上跳起来:“你来了!”
并不回答她的问题, 谢邈冷冷乜视书生一眼, 随即拉着她的手略一用力, 领着她快步走开, 朝着客栈的方向走去。
“哎, 你慢点——”她挣脱不得, 唯有软着嗓子央求:“不就是没打招呼便出门了, 我这不是好好的嘛,你何必如此大动肝火呀?”
谁知谢邈恍若未闻般, 反而走得更快了。一路上一言未发,一直将她拉回了客栈, 拉进他的房里。
一进屋,立即关上房门。
两只有力的大手分别抓着她的细腕高高举起, 将她整个人牢牢按到门上。
居高临下俯视过来的双眸一片猩红, 眼底暗潮翻涌, 一副来势汹汹的样子, 她霎时闭紧了嘴, 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盯着她的脸看了片刻, 他猛然俯身,准确无误地含住她的樱唇,速度之快犹如一头吞吃猎物的饿兽。
势如排山倒海、狂风暴雨,就连她口中的呜咽之声都尽数吞进肚里。
他牢牢攥着她的腕子,铜墙铁壁似的身躯压在她身上,她分毫挣扎不得,仿佛一朵不堪风雨凋零的桃花般脆弱。
直到她的唇被他吮得发麻,失去了知觉,他才松开她的唇瓣,鼻尖抵着她的,平复着粗重的呼吸。
他的气息太过强大,赵意南心跳剧烈,胸口随着急促的呼吸上下起伏,犹觉窒闷。
蓦地,双腿一软,身子沿着门板陷落下去。
对方紧窄的腰身及时抵上来,她顿时不再动弹。
退无可退,只得垂下滚烫的脸,被他囚于身下。
谢邈再度俯身,抵上她小巧的鼻尖,一寸一寸,迫她将头仰起。
视线悠悠游走到她唇瓣上,他倏然一怔,不过仅有一瞬。
“以后,”他嗓音低哑,灼热的吐息不断喷到她唇上,“不许喊别人哥哥。”
目光迷离地说完,他犹觉不够,又补充了一句:“除了本王,谁都不行。”
“为何?!”赵意南仰着小脸,一双眼珠子转来转去,用愤怒的视线对他无声地讨伐。
平白被他按在门上一顿非礼,还不让她喊别人哥哥,他什么意思?
转瞬间,她瞳孔猛然放大,大脑一片空白,心跳仿佛漏了一拍。
她最后看到的,是谢邈一双闪着火光的眼睛,她甚至来不及害怕,就被他再度含住小嘴。
他的容貌在眼前放大,很快又变模糊,最后只能看到一片洁净的白。
颧骨上微痒,是他的睫毛在轻轻颤动。
谢邈实在气愤。
她难道不明白,她娇滴滴柔弱弱的一声哥哥,对一个男人来说,有着怎样的力量吗?
喊他哥哥,也喊别人哥哥;所以肯让他牵着手,也许别的男人牵她手么?
但是终究怜惜大过其他感情。生怕方才那样强势霸道的吻会吓到她,这一回,便不再用征战沙场时的那份气概去侵略她,而是像是在品尝一道美食一样,细细地吮吸,轻柔地索取。
此时渐渐沉浸下来,他耽于沉溺的同时,脑中那个念头更加强烈。
今日之事,对他来说可能是蓄谋已久,是多日隐忍克制之后的爆发。而对她来说,似乎毫无征兆,毫无准备。
会不会吓到她?
但纵使这样想,此时他终于能够企及思慕了多日的神圣领地,哪怕要断头,哪怕天塌下来,也不能令他猝然中断。
赵意南已经懵了。
初次被他强吻,她犹有反抗的决心。可当他第二次吻上来,不知怎的,她却连反抗的意识都没了。
口中的湿濡玄妙无比,她仿佛被他下了蛊,像个提线木偶一样,只能跟着他的节奏,顺从地配合他的动作,跟他去冒险。
偶尔她的神识勉强回笼,她又开始害怕。脑子里有个声音,对她说不可以,可是谢邈很快又用猛烈的攻势将她拽回。
她索性闭上眼,把主动权完全交给他,仿佛如此,她便不用再想任何,无须去承担后果。
在他的带领下,她很快游刃有余,那点害怕彻底荡然无存。
不知过了多久,她空白的大脑猝然掠过一道闪电。
眼睛猛然睁开。
她羞耻地看见,自己的手臂竟然像柔软的藤蔓一样,环着他的脖颈。而他抵着她,一手环住她的腰身,另一只手竟然在……
害怕重新席卷过来,彻底地攫住了她。
感受到她的停顿,谢邈突然意识到自己举止的不妥,他的手顿住,但是并未撤离。
但赵意南很快撤离了,她拍掉他不安分的手,然后竭尽全力推他胸口,总算把四瓣牢牢吸附的唇分开。
今日发生的一切,可以称之为惊天动地,谢邈得到满足,此时已不再冲动,心中更多的是担忧,他决定见好就收。
两手握住她细腰,低头贴着她耳廓,再次叮嘱她:
“记住,今后只能喊本王哥哥,别人都不行。”
不急不缓说完最后一个字,微湿的唇点了点她耳垂。
仿佛被闪电击中,赵意南身子不由得一颤。谢邈喉间溢出一声低笑,总算大发善心,松开了对她的束缚,但视线仍停在她脸上。
少女满脸通红,连眼角都染着动人的绯色,原本水灵的眸子上更是蒙着一层迷离的水雾。
他霎时明白了何为“我见犹怜”,深呼吸一瞬,努力平复心中杂念。
赵意南趁机推开他,仓皇逃回自己房中。
一开始谢邈并未觉得有什么异常,只当她这反应,是少女本能的羞怯,这让他对她爱怜之心更甚。但是当他去了她房外,叩门许久,她都不来开门,只是嗓音急切,让他走开,不许进来。
之后他连着又去了两趟,她都是如此抗拒的反应。
瞬间觉得事情不对劲了。
这一次,他坚持没有离开,隔着一道门,问她:
“可是哪里不舒服了?”
赵意南却一点回音都没有。
他担心她,想要强行破门而入,但是一想,她的反应已经超过了羞涩,如今说她受到惊吓也不为过。于是这唐突的想法便被他抛之脑后。
算算时辰,似乎已经到了晚膳时分,他便很快想到一个妙招。
不多时,一个小二手捧托盘,盘中摆着几盘小炒,来到赵意南门外。
“客官,请用晚膳。”
赵意南正饿着,一听送饭的来了,霎时从床上跳下来,但是马上又坐回床上。
“你送错了吧?”
“客官您多虑了。本店新店开张,天字号房都有送餐服务。”
她这才放下心,披上外裳,来到门口,打开房门。
从小二手中端过饭菜,颔首致谢,谢邈忽地从旁闪了出来。
她忙转身,一手端着托盘,另一手就去关门。
但谢邈身手敏捷,顷刻间便挤入她房内。
赵意南垂头不看他,径直走到桌边,放下饭菜,两步跑到床上,钻进被窝,把自己蒙了个严严实实。
谢邈不曾想她竟羞成这样,无奈一笑,随即走到床边坐下。
隔着被子轻抚她拱起的后背,“都是我不好,吓着你了。你就当什么都没发生,先起来吃饭,可好?”
他自知未能自持,唐突了她,便不再自称“本王”。
声音极低,极尽宠溺,恍若一个慈爱的老父在哄自己的掌上明珠。
“你快出去,我不要看到你!”
赵意南的嗓音从被子里传出,虽然闷闷的,但谢邈听出来其中似有哭腔。
他抚动的手霎时一顿。
看来是真的生气了。他便不敢再继续,内疚地看着被子上她小小的轮廓,半晌,无言走出。
回房后,拿出袖中的火珊瑚发钗,握在手中,端详许久,许久。
直到小二出现在房门口,来收拾餐具,他才回神。
“客官,这……”小二看着桌上分毫未动的饭菜,一脸讶异。
谢邈将发簪重新放回袖中,目光空洞看着门外的回廊,低声说:“收了吧。”
小二收完他的餐具,又去了隔壁赵意南房里。
谢邈凝神听着隔壁动静,看见小二出来,从他房门外经过时,忙招手示意他进来。
“她可吃了?”
小二用力点头。
谢邈对他一笑,挥手示意他退下。
果然是个没心没肺的。很好。
*
今日发生的一切,对赵意南来说,仿佛那日坐在谢邈的白马上,一路疾驰跃过那条大河一样,惊险忐忑。
她不明白自己为何就迷迷糊糊着了他的道,先是跟他单独出游,又众目睽睽之下与他十指相扣,以至于发展到如今这样如此不可遏制的地步。
思来想去,一切都归结于那日在他府上,对他动了不轨之心。
可那日不过是出于无奈,急中生智,她不过是蜻蜓点水地碰了他一下,如何能与今日相提并论?虽然当着许多禁卫的面,说了不少孟浪的话,一并毁了她和他两人的清白,怎么也没想到竟假戏真做了。
如今沈家谋反,她已无须再出降到勇毅侯府,自然不需要再“舍身取义”。
但是,一整晚,她把自己蒙在被子里,一会儿摸摸自己的唇,一会儿用舌头去舔舐,反复回想着那种令她失魂的奇异感觉。
迷迷糊糊间,她只觉得周身燥热,便去扯衣领。
耳边突然想起谢邈那低磁的嗓音:“让我来。”
她一愣,他自然地拿开她的手,动作娴熟地帮她褪去外衫,然后把手放到她中衣的衣带上。他看着她,眸色早已如巨海惊涛,晦暗不明。
在他巨大身形的禁锢之下,她无处逃离,只得被他火热的唇肆意熨烫。
忽地,耳畔响起赵如月惊讶的喊声。
“你们,你们——”
赵意南一惊,猛然推开谢邈,双手捂上雪白的胸口,从床上坐起来,急声解释:
“不是的小姑,不是你想的那样——”
谢邈的声音再度响起,这一次真实了许多。
“南儿,南儿……”
睁眼,她发现自己领口敞开,正躺在谢邈怀里。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谢邈昨夜一宿未眠, 担心赵意南会做什么傻事,思前想后就是放心不下,他便索性坐在屋内, 全神贯注留意着隔壁动静。
不过幸好,直到天亮, 也没有发生他预想中的事情。
忽地,她屋中传来一声闷响,他嚯地从座位上起来,来到屋外, 并未看见可疑的人影。但他一夜未见她, 实在是太过于好奇她的情况, 便走到她门外, 悄默声撬开她的房门, 偷偷溜了进去。
提着步子走到赵意南榻前。
小姑娘四仰八叉地躺着, 衣裙胡乱地缠绕在身上, 一条腿吊在床沿, 腿上耷拉着一小块被角,大部分被子都沿着床边垂落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