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昇和弘昱大惊失色道:“七姑姑,我们还有好多的没有学会,您可别赶我们走啊。”
安如没有好气道:“你们都二十多岁了,该为朝廷办事了,再说该交的已经交了,剩下的你们就自己琢磨吧。”
然后指着弘昱道:“你岁数不小了,得回去成亲了。”
弘昱今年二十二岁,在大清已经是晚婚晚育典范了。
她本来想上书让康熙指婚,谁知弘昱跪下求他等几年,等他能够为家庭负责,担起担子的时候,他在成家。
安如看他诚恳的样子,心一软就答应了。可如今再也不能拖了,大阿哥和大福晋写了很多信旁敲侧击了。
弘昱脸瞬间通红,正想开口,被安如截断道:“这事没得商量,而且你也该回去照顾你阿玛和额娘了。”
弘昱这才没有做声了。
弘历奶声奶气道:“七姑姑,您问吧。”
安如就从四书五经问起,大到战事、小到集市青菜价格,再牲畜饲养,兵器基本结构,一一询问。
虽然有些磕磕碰碰,可是对七岁的孩子来说,他已经做得非常好了。
于是安如也不吝啬表扬,道:“不错,看来上学有用功,不过这些只不过是基本功,你还得努力。”
弘历骄傲道:“七姑姑,别人都说我和您想像,我肯定也和您一样聪明,绝对能够学会的。”
安如瞪他:“现在首先要学会的是谦虚谦逊。”
这孩子已经能够看到乾隆自大自恋的样子了。
弘历有些委屈,很想说七姑姑您不也总是觉得自己最聪明啊,他是跟着您学的啊。
不过他非常会察言观色,于于是坐正,诚恳道歉道:“七姑姑,我错了,我会改正的。”
说完可怜兮兮地看向容芙,容芙摇摇头,在这么多人面前,她额娘谁的面子都不会给的,让他老实点。
弘历这才真正老实了。
安如对两人的眉眼官司装作没有看见,继续抽查,还好孩子们都是好孩子,学习态度非常端正。
等抽查完了后,对弘昇、弘昱、三格格和五格格道:“你们几个大的照顾好几个小的,现在可以出去跑马了。”
这次康熙只召见了她和十四阿哥,所以十阿哥、十三阿哥都没有过来。
不过他们的孩子弘暄、弘昌、弘暾,她都给带过来了。
也许见到孩子,康熙能够想起他们两人,十阿哥、十三阿哥已经在喀尔喀带了七、八年了,该回去了。
就这样走走歇歇、玩玩学学,一个月后终于到了归化城。
这次康熙比上次见到的更老了,头发几乎都白了,安如一见面就忍不住眼泪流下来。
康熙心里也不好受,他身体越来越差了,不知道还能护着孩子多久,可是好不容易才见面,他忍住酸涩和思念,招招手,道:“哭什么?我们的慧安公主砍人如同砍南瓜,吓得策妄阿拉布坦逃跑得头盔都掉了,怎么见着皇阿玛还哭上了呢?”
安如又好气又好笑,嗔怪道:“皇阿玛,你怎么也和那些人那样,女儿可贤淑得很呢。”
因为她打仗的时候太勇猛,准噶尔人给她起了南瓜公主的外号,气得她又砍了几个人。
康熙哈哈大笑起来,揶揄道:“好好,朕的慧安公主最贤淑了。”
皇帐了大臣和阿哥们都笑起来了,总算冲淡了见面的淡淡哀伤。
这次康熙出来带了八阿哥、九阿哥和十五、十六、十七、十八阿哥们,大家相互见礼后。就是盛大的篝火晚会了。
康熙因为安如的到来,明显精神好很多,和上次一样,走到哪里带在哪里,并仔细聆听她的战争心得,十分赞同她华夏各民族大团结的论调,并在朝会上和大臣们讨论定论。
这日,康熙带着安如站在归化城的城墙上往北看,安如笑道:“皇阿玛,您有机会到温都尔汗巡查,让喀尔喀的臣民也能沐浴皇阿玛的圣恩。”
康熙看着天际处,有些心动,可还是摇摇头,叹口气道:“皇阿玛老了,走不动了。”
安如皱眉撒娇道:“皇阿玛,您还能骑马,怎么就老了?难道您不想去您的土地上走一走吗?就像南巡、塞外这样,温都尔汗也是您的土地啊。”
康熙怔住了,他之所以从来没有想过去喀尔喀,是因为八旗兵力到达不了喀尔喀,保护不了他,可是现在喀尔喀已经被小七收拢了,如今完全归顺大清,他为什么不能过去呢?
正想着,突然李德全上来,有些着急的样子,安如主动道:“皇阿玛,女儿下去看看容芙他们,猴子一样,衣服肯定又脏了。”
康熙点点头,然后皱眉问道:“怎么了?”
李德全冷汗直流,却不得不说,道:“皇爷,太后娘娘消息,说阿克占氏告发慧安公主联合四爷谋反,私设兵器坊,并且喀尔喀的三十万骑兵只听命慧安公主,公主一声令下就会杀向京城。所以请皇爷拿下四爷和慧安公主。”
康熙反射性道:“告发的人癔症了吧?”
又皱眉道:“老四不是在京城吗?这消息怎么让人传出来了?”
李德全心里诧异,没有想到皇爷对四爷和公主如此信任,第一反应竟然是有人构陷。
他心里松了一口气:只要皇爷不相信,朝廷就不会像废太子那样大动干戈,幕后主使注定要无功而返了。
他低头道:“四爷只管皇爷给的差事,并不插手别的事情。”
怎么可能管到皇太后?而且九门都是忠于皇爷的人,四爷如果真的拦截,那才真是做实了谋反的罪名。
康熙冷笑道:“就不让朕消停一点,非要把对朕真正好的人全部拉下来,让朕成为孤家寡人,其心可诛。”
然后对李德全平静道:“去查,三天之类给朕结果。”
他想真正查的事还没有查不到的。
李德全立即跑下去。
康熙深吸一口气,走下城墙,加入到安如和孩子们的打闹中,他觉得自己都年轻了。
晚上睡觉的时候安如还有些疑惑:明明看到李德全脸色苍白,肯定是大事啊,怎么皇阿玛一句话也没说啊?
随即也放下了,在康熙眼皮子底下,她可不会去打听消息,反正如果事大,她事后总能知道的。
只是没有想到这事儿竟然是关于她和四阿哥的。
看着下面不认识的臣子慷慨激昂的说她和四阿哥谋反,她以前的心腹奴婢主动告发,肯定是有事实依据的。
安如指着自己好笑道:“我反自己的阿玛?你有病吗?你怎么不自己反自己的阿玛?”
说完走下去一脚踢过去:“挑拨皇阿玛和我的父女关系,其心可诛!”
说完拔出剑嫁在他的脖子上,道:“你阿玛还活着吧,现在你去杀你阿玛,说你要当家做主,你杀不杀?”
臣子反射性道:“臣又不是畜牲,怎么可能杀生养臣的阿玛?”
安如一脚踢在他脸上,道:“你的意思是我是畜牲?我是杀了你父母,还是抢了你儿子,你从哪里觉得我人品不堪?”
“是因为我没有杀背主的奴婢,被他们反咬一口吗?”
然后鄙夷道:“不知所谓,也不知道你是怎么读的圣人书的,难道圣人教你妄言就可以定罪。”
然后对康熙坦然道:“皇阿玛,女儿觉得有人构陷女儿和四哥,请皇阿玛明察。”
其他臣子和十四阿哥等人也忙跪下,称他们觉得有人陷害安如和四阿哥,请求康熙明察。
这时八阿哥道:“儿臣觉得皇阿玛安全为重,不如先关押当事人,如果查证四阿哥和七妹妹真是被诬陷了,再拨乱反正不迟。”
安如看向八阿哥:这是迫不及待了?
其他人也看向他,八阿哥温润一笑,道:“儿臣只是担心皇阿玛,一切由皇阿玛定夺。”
十四阿哥怒道:“八哥,你是什么意思?你怎么可以诬陷人。”
八阿哥挑眉道:“我是你们好。”
十四阿哥听出他的潜台词,本来因为他不受皇阿玛待见后,私底下说推他上位,他还挺高兴的,没有想到他所谓的支持竟然是踩着同胞哥哥和姐姐的鲜血上位,这样的他上位了又谁看得起?
他怒道:“我不需要你的好,你自己留着吧。”
又着急道:“皇阿玛明鉴,四哥和七姐对皇阿玛尊敬有加,忠心耿耿,绝对不可能谋反,请皇阿玛明鉴。”
八阿哥还要说话,九阿哥突然大叫道:“够了。”
他哽咽道:“八哥,你还是以前的八哥吗?你怎么可以如此不择手段?老四和七妹也是我们的血脉亲人啊?”
说完跪在地上,把事情的原委像康熙说明。
原来和阿克占氏三姑娘通信的的确是八阿哥,只为了了解安如动向,实时给她贴上谋反的罪名。
而这次也是他鼓动她们向皇太后告发,拉四阿哥下马。
且中间废太子被弘昔谗言也参与其中,只因为弘昔抱怨安如不给他面子,也不肯借兵,就被八阿哥利用了。
八阿哥听完后,看向九阿哥,神色哀伤道:“九弟,我对你比七妹妹对你好多了,为什么你为了她背叛我呢?”
“我哪里做的不好?让你无法疑心的归顺,你不如告诉我让我死也死个明白吧。”
九阿哥心痛万分,咬牙道:“七妹妹做事有道德底线,她从来不会主动去害人,一心只为爱新觉罗江山,尊敬长辈,爱护幼小,你看我们兄弟谁没有受过她的恩惠,就像你,良妃娘娘大病那次,还不是用的七妹妹研究出来的青霉素?”
“你哪里比得上她?”
“不过我这次告发是我对不起我们兄弟情深,你恨我是应该的。”
然后对康熙叩首道:“皇阿玛,您说要派人出使罗刹国,儿臣愿意前往,请皇阿玛恩准。”
为了逃避八阿哥,他竟然自请离开大清。
康熙一挥手,让人把八阿哥和先前告发的臣子锁拿下去后,冷笑道:“不知所谓。”
说完一拂袖而去。
安如没有想到事情刚开始就结束了,他走向九阿哥,躬身道:“谢谢九哥。”
九阿哥冷然道:“我不是为你是八哥,已经魔怔了,他一心只想为良妃娘娘报仇,不顾江山社稷,不顾黎明百姓死活,我也是姓爱新觉罗的,怎么能置身事外?”
到底没有把八阿哥觉得自己登位无望,想给老四添堵并把夺嫡的水搅混,从而浑水摸鱼的原因说出来。
说完转身离去。
安如叹了一口气,九阿哥明显钻牛角尖了,他今天能站出来,说明还是顾念她的,慢慢来吧。
等皇帐人走光后,安如才跪下道:“皇阿玛,女儿求见。”
康熙这才出来,安慰道:“小七,你放心,朕会好好查清楚,给你一个交代。”
安如摇摇头,孺慕道:“皇阿玛,女儿没事。女儿只是想劝皇阿玛多保重自己,别为外事忧心。”
其实对九阿哥的话,她是有些怀疑的。
八阿哥如此聪明,城府极深,这么大的事怎么可能看不出九阿哥的想法?可他还是让他全程参与了,且这件事很容易被拆穿,除非康熙像怀疑废太子一样早就疑心了他们,所以可以随便找个理由圈禁他们。
可他们是吗?不说四阿哥,就说她自己,康熙对她一向信任有加,怎么也不能因为这样浅显的事而锁拿她。
可她偏偏做了,说明他压根不给自己留后路,只是一心求死。
当然也可能是她想多了,八阿哥单纯就是看到康熙年老多疑,就以废太子的理由对付他们,成功了,他就没有竞争对手了,
不管哪种,她都懒得替他说话。
康熙叹了一口气,道:“还是小七你孝顺。”
又和她忆起往事,感叹道:“要是小七你一直在京城就好了。不过你在京城,喀尔喀就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说完后,他突然问:“你觉得朕是应该秘密立储还是重新选太子?”
安如怔住了,怎么话题转弯这么大?
看来八阿哥和废太子联手这一出给康熙刺激很了。
康熙看着她,叹气道:“朕觉得应该给天下一个交代,不然今天的事会没完没了。”
长期忧思下去,他还能去喀尔喀看看吗?
安如抿抿嘴,郑重道:“既然皇阿玛问起,女儿也不瞒皇阿玛,女儿觉得秘密立储的危害更大。”
“秘密立储,如果其中有人背叛,那么继任者麻烦重重,且臣子们多人下注,影响朝政,继而影响大清江山,后果不堪设想。”
康熙若有所思,摆摆手让安如出去,自己闭目养神。
谋反闹事结束扆崋几天后,安如就告辞回喀尔喀,早点离开是非之地。
康熙这次并没有挽留,只是下旨让十阿哥和十三阿哥回京,同时指定了新的库伦办事大臣。
安如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是却为他们高兴。
回去五天后,安如这日正在带着容芙批改折子,白露跌跌撞撞过来,道:“主子,皇上,皇上到城外了。”
什么?安如猛地站起来,不敢置信道:“皇阿玛来了?真的?”
这是乌默多也跑过来了,大声道:“公主,是真的。我们快点换朝服去迎接皇上。”
“是,是,快快。”
一顿手忙脚乱后,安如和乌默多跑到城门口,果然看到熟悉的声音,两人立即带着臣子跪下,高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康熙抬手,笑道:“小七,朕来看看朕的土地。”
安如热泪盈眶道:“是,皇阿玛这边请。”
康熙只带了两百个侍卫轻车简行的过来了,所以也让安如不要告诉土谢图汗部和札萨克图汗部,他只在温都尔汗看看。
安如自然领命。
看了三天,康熙十分满意,站在城墙遥望整个喀尔喀草原,满意道:“小七,朕没有看错你,你做得很好,日后史书上也会有你一笔。”
安如谦虚道:“谢皇阿玛夸赞,女儿身为固伦公主,只是做了女儿应该做的事。”
康熙笑道:“朕也应该兑现朕的诺言,李德全念。”
李德全摊开明黄色圣旨,眉开眼笑道:“慧安公主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固伦慧安敏瑾公主下嫁喀尔喀后,外击罗刹国,内平准噶尔等,功高卓著………朕十分欣慰,特封慧安公主为喀尔喀可汗王,统领喀尔喀上下,钦此!”
然后合上圣旨,对呆愣的安如,道:“可汗,请接旨。”
安如看向康熙,撞进了他慈祥的眼神,她叩首哽咽道:“谢皇阿玛恩典,皇阿玛万岁万岁万万岁。”
没有想到康熙竟然真的册封了她为王爷,自此以后,她就和那些男人平起平坐了。
康熙亲自扶起她,道:“有了爵位,责任更加重大,朕把喀尔喀交给你了。”
安如郑重道:“儿臣定不负皇阿玛所托,为大清鞠躬尽瘁死而后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