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还挺好的，但是……我不喜欢异地恋。”
“异地？你们俩哪里异地了？”方柏川都觉得自己好像不认识这个词了。
明明老家、学校，都是一起的。总不能，没做邻居就是异地吧？
赵瓷叹一口气：“唉，你不懂。”
第66章 来得及吗
赵瓷虽然没谈过对象, 但是以她身边那么多同事的经验而言，异地恋绝对会消磨甚至毁灭掉一段感情，更何况陆景扬现在还在“服刑期”, 连视频电话都打不了，等她从这个世界出去了, 那两人不就是完全断联了吗？
赵瓷对异地恋没兴趣，对短时间的恋爱更没兴趣。既然她都能预料到这段关系的结果了，为什么还要开始？那不纯纯浪费时间跟感情吗？
赵瓷自以为掌握了事物的本质，要从根源上杜绝这一现象发生。
*
第二天去上课的时候, 赵瓷忽然看到宋许砚出现在自己教室门口。自从篮球场那天之后, 她一连好多天没看到他了, 这猛一撞见, 她回想到那天的事情, 就开始脚趾扣地。
赵瓷想装作没看见, 但是宋许砚还是第一时间发现了她, 径直走到她面前挡住了她的路。
赵瓷往旁边走, 他就往相同的方向挪，将她的路挡的死死的。
赵瓷没办法, 抬头怯怯地看他，“宋许砚, 好久不见，你也来上课啊？”
“赵瓷, 我们聊一聊。”
“我, 我要上课了。”
"那行, 现在聊。"宋许砚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一封信件, 说：“你可以读出来, 当着大家的面。”
赵瓷心惊肉跳地接过信来, 她直觉信里的内容会让她发怵，结果打开信件一看，顿时感到有点意外。
那是一封他手写的道歉信，里面列举了自己的过往“罪行”，并言辞恳切地进行了反思。
赵瓷是真没想到，平日里骄傲自负的大少爷会有反思自己的一天。赵瓷看一眼信，再抬头看一眼宋许砚，发现他好像没有在捉弄自己。信是真的，他想道歉的行为也是真的。
但尽管如此，赵瓷并不想像他之前那样，当着所有人的面让他难堪。她放下信，小声道：“就不读了吧。”
感觉挺社死的。
“你不愿意读，我帮你读。”
宋许砚拿过信件，走进教室的讲台上，跟任课的老师说：“老师，我借用五分钟可以吗？”
那会儿距离上课时间也只剩五分钟了，班里的学生大部分都到了，这会儿看到宋许砚上了讲台，预感到有什么好戏开场了，都激动起来。
赵瓷看到他的举动，吓出了一身冷汗，连忙上去拽他，“别读别读！不要读！道歉信我收了，我原谅你了！你别读！”
那句话说的果然不错，你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赵瓷一点没看出来，宋许砚即将被自己打脸的尴尬，反而她现在尴尬得想挖个坑把自己埋起来。
“你原谅我了？”
“是是是，我原谅了。”赵瓷一边说，一边将信抢回来，塞进自己包里。
“那我……”
赵瓷拽着他的胳膊，将他从讲台上拖到教室外面，“回头说，我这会儿要上课了。”
宋许砚反手握住她，“那我在礼堂等你，你下了课来找我。”
赵瓷一口应下：“好的好的。”
等她进了教室坐下来，开始犹豫，自己要不要去。
她不知道宋许砚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有点紧张。但是不去吧，他肯定还是有办法在教室门口堵自己。
再三思量，赵瓷下了课之后，一个人过去了。
礼堂没有人使用的时候一般是锁着的，赵瓷不知道宋许砚是怎么拿到钥匙的。她进去后，看到里面魆黑无人，窗帘没拉，灯也没开。
她摸黑往里走了几步，渐渐适应了里面的能见度。礼堂最前面，也就是舞台旁边的窗帘被拉开了一点点，阳光透进来，有了些许的光亮。
赵瓷看到舞台下面的第一排坐了一个人，光看背影就能认出是宋许砚。
她跑过去，开门见山道：“宋许砚，找我有什么事？”
宋许砚拉了下她的手腕，“你先坐。”
赵瓷知道自己这一坐下来，可能好一会儿都走不了了。但看到宋许砚那仿佛她不坐就不打算开口的神情，她只得先坐到他旁边的位置上。
“有印象吗？这里。”宋许砚开口道。
“哪里？”赵瓷不明所以。
“就是这里。”宋许砚示意了一下两人的座位和舞台。
赵瓷环顾了一圈，想起来了，这是她大一刚开学的时候，参加迎新晚会坐的位置。
“那个时候，你是因为我，才想跟别人换座位的吧？”宋许砚问。
赵瓷想到当时的事，突然有点难为情，“你说得太委婉了，我是直接跟别人要位置坐。我这辈子，最不要脸的事，都是因为你，不过这样说有点道德绑架了。”
“对不起。”
这是宋许砚第一次当着赵瓷的面，亲口跟她道歉。他突然这样，赵瓷都有些惊慌。
“你别这样，那些事情都是我主动做的，是我缠着你，你又没做错什么。”
“你以前，喜欢我什么呢？”宋许砚问。
“嗯……脸好看。”赵瓷诚实道。
颀长挺拔的身量、直挺的鼻梁、饱满的唇形，还有微微上挑的撩不自知的桃花眼。只要他一出现，作者就好像特意给他打了一束灯光，衬的周围黯淡无光。而他的目光轻轻瞥过来，女配就会不自觉地被吸引。
“那现在呢？”宋许砚反问：“现在不好看吗？”
“现在也好看。”
现在还是很帅，不帅也当不了校草啊。
“那为什么不喜欢了呢？”
“因为我很功利，希望付出了就要看到回报，但是现在没有回报了。所以就觉得，应该更喜欢自己一点。”
赵瓷最计较的一件事就是，干了那么多丢人现眼的事，却拿不到工资了。她认为自己没发疯，就已经很有素质了。
宋许砚轻声喃喃：“需要回报吗？”
“嗯，有些人是不求回报的，但我不是。”赵瓷肯定道。
“如果……我现在补给你呢？”
“嗯？”
“我是说……”宋许砚盯着赵瓷的脸，低声道：“我现在可以把回报补偿给你。”
赵瓷诧异地转过头来，看到昏暗的光线之中，宋许砚的眼神晦涩不明。她忽然又记起了篮球场那天的事，不敢往下接话了。
宋许砚的唇角勾出一抹苦涩的笑，“我想承认，我确实喜欢上你了，赵瓷。”
四周阒静无声，只有一爿日光悄悄从拉开的一点窗帘缝隙漏进来，在舞台的地板上斜斜地打出一束浅金色的光。
赵瓷转回头，移开对视的视线，僵硬地扯了扯嘴角，“你别开玩笑了，宋许砚。”
宋许砚静默半晌，“你觉得我是在开玩笑？”
赵瓷想回答“是！没错！”但是偌大的礼堂里只有他们两个人，这边隔音效果还特别好。万一宋许砚被她激怒了，要起来揍她怎么办？所以赵瓷只能凝神屏气地坐在那里，没敢搭话。
宋许砚看她不说话，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我没有开玩笑，我也不是一时冲动。这些事情我想了很久，我觉得有必要告诉你。我希望，我还来得及。”
赵瓷茫然地眨了下眼睛，而后摇了摇头，“可是我现在已经不喜欢你了。”
“我知道，没关系，你又没有男朋友，我还有机会不是吗？而且……”后半句话，宋许砚没有说出话，只是跟赵瓷轻轻笑了笑。
赵瓷离开礼堂后不久，宋许砚也出来了。他将礼堂的大门锁上，去归还钥匙的路上碰到了陆景扬。
“你刚刚见到小瓷了？”陆景扬问他。
“嗯，我把她叫走了。”宋许砚如实道。
“你跟她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只是告诉她，我喜欢她而已。”
陆景扬的眉眼一瞬沉下来，连同声音也沉下去，“你没机会的，阿砚。”
“你怎么知道？赵瓷可是追着我跑了我三年多，这三年多，她有看过你一眼吗？”宋许砚第一次以挑衅的目光看着他，“陆景扬，我不管你是什么时候喜欢她的，但我和你出现在她感情里的人生顺序，一定是我先。”
陆景扬安静地注视着他，半晌，眸色中闪出锐利的锋芒：“真要论先来后到，轮不到你。”
第67章 从前的事
赵瓷最近很烦, 因为总有两个人陪着她上课、吃饭，她感觉自己除了睡觉就没有其他私人时间了。
好不容易熬到了周末，她跟沈承芮请了两天假, 打算自己清净清净。
沈承芮不乐意，在视频里跟她吵起来了。
“一个星期就两天, 一天就俩小时，你有什么可烦的？赚钱啊！赚钱你不开心吗？”
赵瓷承认：“赚钱开心，但是被人盯着不开心。”
“我们在视频啊，我怎么可能不盯你？那要不然你戴个口罩, 或者只拍手, 不拍脸, 这样总行了吗？”
“不是说你！”
“那是谁？”
“不想说, 你别管, 歇两天吧。”
赵瓷说完就挂了视频, 然后熟练的开启飞行模式。
周六下午, 赵瓷闲的无聊, 在宿舍阳台上支了一个画架。她正对着外面的风景进行景观油画写生，在画到天空时, 忽然发现一朵云的形状有些奇怪，像是被什么东西横穿, 从中间劈成两截。
她再仔细看过去，发现不只是云, 那片天空都是被截成两半的, 因为颜色分层太浅了, 她起初没有注意到。
赵瓷明白, 那是小说世界崩塌的前兆。因为故事在不断偏离主线, 这个世界也支撑不了太久了。
赵瓷对着天空发呆的时候, 白知意回来了。她刚从外面的棋牌室打完麻将，回来后惊讶地发现赵瓷居然在宿舍。
“你今天没出去上课吗？”白知意走上前问她。
“没有，想歇两天。”赵瓷道。
“怎么？给那粉头小孩儿上课太累了？”
“不是，是看到那两张脸嫌累。”
最近赵瓷去陆景扬那边上课的时候，陆景扬总是盯着她的脸，一盯就是俩小时。每次赵瓷一抬头就能看到他那炙热直白的目光，赵瓷实在顶不住，遂换到方柏川那里去了。
结果刚换地方，陆景扬就摸过来了，还让方柏川录入了他的指纹密码。再后来宋许砚也来了，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地往她面前一坐，赵瓷看着他俩，完全没心情讲课。
白知意听了这个理由，不禁发出哀叹，“真的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赵瓷白她一眼，“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
“要啊，当然要！两个大帅哥天天看着多赏心悦目，饭都能多吃两碗！但这也不是你给我了，我就能要到的。这样吧，你给我蹭蹭。”白知意说着跑过去抱着赵瓷左右摩擦了两下。
“蹭什么？”
“蹭桃花啊！希望我也能赶紧遇到一个黏人听话的帅哥对象！”
“给你给你，都给你！”赵瓷胡乱摸了自己几下，然后把手抹在白知意的身上。
白知意欣然接受。
赵瓷看白知意一有空就往外面的棋牌室跑，忍不住问她：“最近怎么天天去打麻将？你没赌钱吧？别把你的家当都输光了。”
“没有！我怎么可能赌钱。我这是在提前做准备，好在秋季运动会上，一雪前耻，把麻将机赢回来！”
现在距离秋季运动会还有一个月的时间，白知意已经在未雨绸缪了。
赵瓷不解道：“就这么想要麻将机吗？要不然我给你买一台得了。”
“不要！千万不要！”白知意强烈拒绝：“我就要薅学校的，薅学校的来得香！”
“嗯，倒也是。”
说话的空挡白知意接了个电话，然后准备换鞋下楼，“我社团的朋友喊我去逛街，一起去吗？小瓷。”
“不去了，懒得动。”
“行，那你要我给你带什么吗？”
“嗯……想吃芝士蛋糕，你帮我带一块，随便哪家店的都行。”
“行。”
白知意走后，宿舍里便又只剩下赵瓷一个人。她抬头看着外面的天空，再没心情画画。想着白知意刚才的话，渐渐萌生了一个念头。
赵瓷认为只要自己的运气不是太差，她的麻将水平也是能冲进决赛圈的。这样决赛圈她们宿舍就有两个人了，赢的几率大大增加。
但是参加麻将比赛还有一个800米大关，女配的身体不好，赵瓷思来想去，决定先从现在开始锻炼起来。
但是一想到要去跑800米，她就挪不动脚。
赵瓷周末在宿舍躺了两天，周一的时候，终于决定开始跑步。
她提前做了一套花里胡哨的热身运动，结果刚跑完一圈，就开始头晕胸闷，呼吸不上来，喉咙一股血腥味。
赵瓷打算停下来歇一会儿，可一停下来，眼前陡然天旋地转，两腿发软直接栽了下去。
摔在地上时，她听到旁边有人叫了起来，不同的人，男女都有，她分辨不清他们的声音。有人过来询问她的情况，她想说话，但是身体不受控制，张不了嘴，而且思维是断断续续的。
当她意识陷入浑浑噩噩的黑暗时，她感觉自己好像回到了很多年前，自己还在世的时候。她听到急救推车在地上快速滚动时的摩擦声，听到医院嘈杂凌乱的脚步声，还听到了妈妈和外婆嘶哑的哭声。
赵瓷感觉到自己被人抱了起来，那人在自己的耳边说话，让她不要睡。他一遍遍地喊她的名字，将她从梦里喊醒。
赵瓷努力睁开眼睛，她看到了一张非常模糊的脸，她看不清楚。
好像陷入了幻觉，头顶的路灯斑斓多彩，看起来梦幻迷离，让她产生眩晕感。而且灯光照在她身上暖融融的，感觉自己很轻，仿佛轻易就能飞起来。
赵瓷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到了第二天早上了。
她躺在医院里的单间病房里，看着头顶的天花板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回笼。
她在病房里扫视一圈，发现来了好多人。夏棠和沈霁月来了，方柏川来了，她宿舍的三个舍友，还有宋许砚和陆景扬也来了。
赵瓷就感觉这架势仿佛她大限已至，下一秒就要去见阎王似的。
其实她没什么大毛病，就是低血糖、体力不支，加上跑步的时候突然来例假了，气血加剧流失。所以她昏倒的时候裤子上沾的都是血，而她一点都没感觉出来。
赵瓷醒过来之后，第一个冲过来的就是夏棠。
“小瓷，你怎么样？你吓死我了！”
赵瓷动了动嘴唇，发出蚊虫般的细微的声音：“我没事，就是感觉睡了一觉，梦里回家了。”
